辽阔原野（组诗）

周启垠

小麦收割机

丰收的憧憬  不会只涂一层阳光

用了一年的小麦收割机  用有聲音的吞吐

呼吸乡村收获的季节

一个博物馆正在突突的奔忙里形成

传动轴有力量地旋转

代表不断变幻的星球  无限重叠

让乡村一垄垄的麦地

被仔细辨认  每一个看见的眼睛

都被新农村的风  擦得明亮

浇水  施肥  扬花  除草  灌浆

丰收时弯腰的姿势  一捆一捆地

被捆进了麦穗里  一些光芒带着笑

是乡村最美的风景  已经被人看见

被看见的人  也终于用白毛巾

擦了擦满脸的汗水

回 来

裹挟着风  裹挟着雷  裹挟着电

回来  这满山满坡  满天满野

都是点头  挥手  鼓掌的声音

那么多的动物  那么多的植物

那么多的池塘  满池塘欢呼

雀跃的鱼虾  以及这敞开了心扉似的村庄

包括这城市都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回来  多么亲切的感觉

这里有梦  有期待  有追溯的脚步

这里有动身时一句句终生不能忘的叮咛

还有频频回头  所看见的生命律动

回来就好  回来看看

这是自己的家园  自己的土地

大鹏展翅数万里

也是从一个枝头开始

春风又吹大地绿

那也是从树丛的一个枝条起步

回来  大地  故乡  家园

回来  裹挟着风  裹挟着雷  裹挟着电

等

来回走动的影子  把山川走出春天的新芽

叩响的脚步  把道路踩出转动的齿纹

慌乱  一些人站起来又坐下

坐下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

站起来挺直腰的时候显得很率真

这一切  都需要等  等是一种常态

观望的眼睛让四周的天空变成穹隆

太阳  星光  月光

什么时候在轮转中变幻

再等  喘息一声比一声小  一声比一声小

在春天的蝶翅里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其实  一切都在等  都在观望

一片又一片叶子在风中被吹了出来

仿佛我一个字一个字吐出等的诗歌

在稻田里看浮云

在稻田里看浮云

那不是飘  是滚

滚过来  是滚一个夏天的雷声

雷声之后  还是滚

像石头在天上有着声音

丘陵起伏  这些抵达天庭的峰峦

仿佛到了天上  天上也聚集着无数的人

用云影  在滚

包括滚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肉身  在大地上攫取着食物

成长  壮大  直至死亡

丘陵依然用自己的形状起伏

如风一样起伏  石头一样起伏

理解他的人  都在稻田里张着眼睛

一眨一眨地看

在稻田里  人是自由的

用双手扶住犁铧走在牛的后面

缓慢  驱赶了孤独

在稻田里看浮云  真的像滚

包括在地上  滚滚红尘中人不孤独

看着金黄的稻田  满脸是期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