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娩心理创伤研究热点变迁及展望的可视化分析

吴佳卉,高钰琳,冯现刚

(1.南方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 心理学系,广东 广州 510000;2.南方医科大学 护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0)

分娩创伤是发生在分娩中,对母亲和(或)新生儿(胎儿)造成实际或有威胁性的严重伤害甚至死亡事件,包括心理创伤和生理创伤[1]。有30%～45%的产妇报告感受过创伤性的经历[2],表现为再次体验分娩过程的负性感受(如无助、恐惧、失控等),并回避与分娩或婴儿相关的事物,警觉性增高,处于过度应激状态,从而影响产妇的人际关系、母乳喂养,甚至影响再次生育的选择[3]。目前对于分娩心理创伤(psychological birth trauma,PBT)的重视程度逐渐增加。因此,本文旨在利用文献计量学软件对PBT进行可视化分析,纵向探究PBT的热点变迁、研究前沿等并预测PBT研究热点,以期为准确筛查及有效干预PBT产妇提供参考依据,并为未来研究提供方向。

1 对象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中文检索数据库为: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英文数据库为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与Scopus数据库。中文检索式(以中国知网为例):(SU=‘分娩’OR SU=‘产后’) AND(SU=‘创伤后应激障碍’OR SU=‘创伤后应激综合征’OR SU=‘心理创伤’),纳入标准:发表于科技核心期刊及北大中文核心期刊、CSCD核心期刊的论文;英文检索式(以Web of Science为例):(TI=(birth OR childbirth OR delivery OR labor OR Parturition OR partum OR postnatal)) AND TI=(“psycho*trauma*”OR“*traumatic stress”OR“PTSD” OR “PTSS”)。检索时间:建库起开始至2023年6月20日。

1.2 研究方法

1.2.1 数据预处理 共搜索到文献926篇,使用NoteExpress 3.6与人工筛查文献,最终纳入文献565篇,英文531篇,中文34篇。人工合并关键词中的近义词,如:“PTSD” “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等词合并为“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1.2.2 研究工具及参数设置 采用CiteSpace 6.2.R3 版本软件,时间范围为1995-2023年(根据首篇文献出现时间设为起始年份),时间切片选择1;Term Source区域中点击选择Title/Abstract/Author Keywords(DE);Node Types区域中点击选择Keyword;在Selection Criteriag-index中K值为25。本研究使用Loglet Lab 4内置的数学模型,拟合出对应的Logistic曲线图像,并计算出曲线参数的结果,如峰值K、高峰时间tm等参数,以此来探究快速增长中的PBT研究主题的发展周期。

2 结果

2.1 年发文量 PBT文献量呈持续增长趋势,2020年全年发文量是2019年的2.46倍,2023年为不完全收录(见图1)。

图1 1995-2023年PBT发文量趋势图

2.2 PBT的发展周期 PBT主题发展周期S曲线的拟合优度R2为0.994,拟合效果较好;峰值K为1670,内部增长率r=0.191,初始时间为1995年,预测高峰时期为2026年,峰值K=10%时为2014年,峰值K=90%为2038年。这说明该主题初始期为1995-2014年,发展期为2015-2038年,饱和期为2039-2051年。

2.3 关键词聚类分析 运用CiteSpace的LLR算法得出关键词聚类分析图,模块值(Q值)为0.849,当Q值>0.3表明该聚类结构的划分是显著的。平均轮廓值(S值)为0.982,当S值=0.7时表明该聚类有效且可信[4],聚类数字越小,意味着聚类中包含的关键词规模越大,见表1。

表1 1995-2023年PBT关键词聚类表

2.4 关键词演变分析 CiteSpace可展现出关键词的时区图,节点越大代表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多,可通过高中心性的关键词来了解本领域的研究“拐点”[5]。国外PBT关键词时区图表明,初始期(1995-2014年)首次出现的英文关键词在近5年内仍被频繁使用。高中心性的关键词集中在2006和2014年出现,按关键词的中心性排序依次为: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应激障碍,0.87)、posttraumatic stress(创伤后应激,0.22)、postpartum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产后创伤后应激障碍,0.10)、mother-infant interaction(母婴互动,0.10)、postpartum depression(产后抑郁,0.08)、birth experience(分娩经历,0.07)、maternal mental health(产妇心理健康,0.05)。国内高中心性关键词集中在起始晚期与发展早期(2012-2020年),与英文关键词相同,前期出现的关键词在近期仍被频繁使用。关键词的中心度依次为:创伤后应激障碍(0.69)、心理健康(0.67)、产后抑郁(0.59)、初产妇(0.53)、干预(0.34)、心理创伤(0.31)、产后创伤后应激障碍(0.29)、影响因素(0.23)、评估工具(0.14)。

2.5 关键词突现分析 1995-2023年,PBT中英文关键词突现分析,见表2。

表2 1995-2023年PBT关键词突现表

3 讨论

3.1 PBT的研究趋势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PBT研究的起始期是从1995年开始,目前仍处于研究主题发展的高峰前夕。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的概念出现于1980年的DSM-Ⅲ中[6];1994年,DSM-Ⅳ将标准A修改为“当个体目睹或遭遇对自己或他人的身体严重威胁或者伤害的事件,并存在强烈的害怕、无助或恐惧反应”。此时学界才逐渐接受分娩对于某些产妇来说可能是导致PTSD的事件,并开始相关研究。在起始阶段,2012年国内出现首篇相关文献,但之后发文量极少;国外从1995年开始,呈缓慢发展趋势。在2009年之前,国外采用的关键词主要为心理问题的通用关键词,如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研究目的主要是了解产后PTSD的患病率及其危险因素,以便识别需要帮助的产妇。2010年国外文献中首次出现与分娩心理相关的专属关键词,如postpartum posttraumatic stress(产后创伤应激)、maternal mental health(产妇心理健康)等。Lefkowitz等[7]认为,产后抑郁与产后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partum posttraumatic stress,PP-PTSD)具有高度的相关性,可能存在高度的共病。而Denis等[8]在一项纵向研究中发现,产后1个月时,产后抑郁症状是创伤症状的唯一预测变量。可见,这一时期起逐渐重视产妇心理健康(如产后抑郁、焦虑、压力等)与PP-PTSD之间的关系。

PBT研究的发展期为2015-2038年,国外的研究量增长较为迅速,而国内自2017年起才开始缓慢发展。Grekin等[9]的Meta分析发现,社区样本中PP-PTSD的发病率为3.1%,高危人群则为15.7%;抑郁症、分娩经历、精神疾病史及婴儿并发症是重要风险因素。此后,国外对该领域的研究逐渐细化、深入。如开始出现时间类关键词 postpartum period(产后期);关系类关键词,如mother-infant interaction(母婴互动)等;风险因素类关键词,如fear of childbirth(分娩恐惧)、birth experience(分娩经历);研究方法类关键词path analysis(路径分析)、machine learning(机器学习)等;治疗和干预类关键词narrative exposure therapy(叙事暴露治疗)等。国内学者们开始重视该领域的研究现状,发表了综述;且开展了横断面及纵向研究,汉化相关量表,调查国内产妇PP-PTSD的发病率及影响因素[10],为今后开展孕产妇心理护理及治疗研究提供理论基础。近10年中,国外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分娩创伤的机制以期为干预提供依据。Garthus-Niegel等[11]首次使用了“分娩经历”这一关键词,研究发现,主观分娩经历是产后创伤后应激症状(postpartum post-traumatic stress symptoms,PTSS)的重要影响因素。有研究者[12]认为,通过产前教育有效减少了产妇的分娩恐惧,提高其分娩自我效能,从而能有效降低PP-PTSD症状水平。

3.2 PBT的近期研究热点分析

3.2.1 热点一:mode of birth(分娩方式)及cesarean section(剖宫产) mode of birth(分娩方式)包含了cesarean section(剖宫产),故常同时作为关键词出现。陈彦芳等[13]发现,初次分娩、剖宫产是PP-PTSD的独立危险因素。PP-PTSD/PTSS除了与紧急剖宫产及器械分娩有关,顺产也有可能会导致其发生,建议产妇接受长期PP-PTSD/PTSS的筛查[14]。可见,针对不同分娩方式的孕产妇需要采取精准预防措施,注重围产期的全程心理护理,促进产妇的心理健康。

3.2.2 热点二:birth satisfaction(分娩满意度) 该关键词2022年首次出现,故文献量并不多,但仍为未来的研究与干预提供了着力点与新的思路。Nakic Radoš等[15]研究发现,低生育满意度与较高水平的PTSD、抑郁有关;Vahidi等[16]则认为,分娩过程中的专业支持可在青少年产妇的脑海中创造积极的回忆,减少PP-PTSD的发生。建议产科医务人员不仅应注重提升技术水平以保障母婴身体健康,而且更应重视产妇的分娩主观体验,以提升分娩满意度。

3.2.3 热点三:PBT的预防与干预 目前国内外针对如何预防及干预PBT的文献相对较少,尚未形成关键词的突现。而国内虽然早在2019年就出现了“干预”这一关键词,但多为研究进展。目前发表的少数实验性研究论文,研究设计不够严谨,方法学存在缺陷,结论的可靠性值得怀疑。既往Meta研究[17]显示,在创伤性分娩后72 h内,医护人员主导的早期心理干预在减轻产后4～6周妇女创伤应激症状方面比常规护理更有效,但仍需要进一步开展高质量的研究。而且,国外目前较多发表PBT干预类的研究方案,如Sjömark等[18]尝试评估基于互联网的认知行为疗法是否对PP-PTSD的女性有效,但干预效果尚未明确。未来的学者们可以深入开展预防与干预相关的高质量研究,并进行长期随访以证实干预的远期效用,为临床实践提供高质量的证据。

4 小结

本研究通过可视化分析方法,深入探索PBT的热点变迁及其未来的发展趋势,为国内开展相关研究提供新视角,引发临床医务人员对女性孕产心理及分娩体验的关注,以促进母婴身心健康。目前PBT研究仍处于发展期,且位于高峰增长的前夕。未来可深入研究并探索PBT的最佳预防及干预措施,为预防产后精神心理障碍提供最佳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