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南海寸海必争——访中国首任海军司令萧劲光大将孙女萧雨青

文/江鑫娴 凯雷

首任海军司令员萧劲光

中国加快建设海洋强国战略，保卫海疆成中国军队重要职责。从“南海仲裁案”前后可见中国军队守护南海寸海必争的坚定决心。中国首任海军司令萧劲光大将的孙女、北京华夏文化交流促进会秘书长萧雨青讲述萧劲光在任30年间，亲历中国海军从无到有的建设过程，带领海军击溃美、越在南海的军事挑衅，并首提“寸海必争”的海疆意识。此外，他还提出到南沙去，就要有航母对水面舰船进行空中掩护，支援和打击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据萧雨青介绍，萧劲光1949 年12 月受命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1950 年1 月任海军司令员。在成立海军领导机关的同时，组建多座海军院校，相继建立海军5大兵种，即水面舰艇、潜艇、海军航空兵、岸防兵、陆战队等。以“空、潜、快”为作战指导方针，相继在三个主要防御作战方向建立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和北海舰队。提出部队训练“必须与海军的作战任务和日常战斗活动相结合”的指导方针。

对于风波不断的南海问题，萧雨青给记者讲述了萧劲光领导的两次南海之战。她介绍称，1965 年初，美国军舰、飞机频频侵入中国南海领域、领空，中国南部边境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萧劲光亲点海军航空兵第十团与美军空军对战。半年内，中国军队先后击落美国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三架。同时，美军还派出四架F-4B 型战斗机侵入乐东地区上空，遭中国四架歼-5 迎头痛击。随后，美军派出著名的F-104C 战斗机飞入中国领空挑衅，中方派双机拦截，英雄飞行员高翔成为世界上打掉F-104C的第一人。

萧雨青表示，另一次是发生在1973 年至1974 年初，南越公然宣布南沙群岛中的南威、太平岛屿为他们的领土，之后更为肆无忌惮地侵入西沙永乐群岛海域进行挑衅，并侵占甘泉、金银两岛。1974 年初，南越在永乐群岛海域数海里摆开4 艘大型军舰向中国海军舰艇射击。南海舰队当即开炮回击，将南越军队赶出西沙群岛，取得自卫反击战的胜利。此战中国海军击伤敌方驱逐舰3 艘，击沉护卫舰1 艘，毙伤100 余人，俘敌49 人，协同陆军登岛部队收复了被敌人抢占的三个岛。

萧雨青介绍称，萧劲光在掌兵海防的30 年里，大小战斗一直未断。抛开出国作战（援越抗美）不算，仅与外国侵略者及在台湾的蒋介石集团作战就达1015 次，击沉、击伤和俘获敌舰船418 艘，击落、击伤敌机205 架，毙俘敌人达7500余人。

1959年10月，萧劲光在中南海和毛泽东一起

谈及“寸海必争”这一理念的源头，萧雨青告诉记者，1986 年，姑姑萧凯和姑父李海涛决定将中国1.8 万公里的海岸线，绘制成一幅《海疆万里图》，这立即得到了萧劲光的大力支持：“一定要画好！应当唤起人们寸海必争的海疆意识。”萧劲光认为，中国的海洋国土宽阔，差不多占中国国土的三分之一。应唤起民众寸海必争的海疆意识。

“终身的海军司令员”

萧劲光大将不仅是新中国第一任海军司令员，也是世界海军史上担任此职务时间最长的司令员，整整执掌中国海防30 年，创造了世界海军史的一个奇迹，载入了世界军事史册。毛泽东曾说，“有萧劲光在，海军司令员不易人，萧劲光是终身海军司令员！”

1903 年1 月4 日，萧劲光出生于湖南长沙岳麓山一小手工业者家庭，15 岁时在长沙长郡中学读书，17 岁时参加了毛泽东创建的俄罗斯研究会，并和任弼时等一起被推荐到上海外国语学社。1920 年他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1年，萧劲光与刘少奇、任弼时等首批赴俄留学，先后在莫斯科东方大学、苏联红军学校学习，并成为中共第一批学习军事的中国留学生。1922 年底，萧劲光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是中共党内听过列宁的报告、为列宁守灵的为数极少的党员之一。

新中国成立后，萧劲光任第一任海军司令，并着手组建中国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初步构建中国海上防御体系。60 年的军旅生涯，萧劲光大将身经百战，却只被授予过两次军衔，1925 年在北伐战争期间，被授予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第六师党代表，22 岁成为国民革命军中将。1955 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将。

萧劲光爱海。这种爱，如同他在部队中提出的“爱舰、爱岛、爱海洋”口号一样，带着责任感和使命感。从离开家乡到去世，前后整整70 年里，萧劲光只回过故乡两次，总共不过两天的时间，他的足迹却踏遍了祖国的万里海疆。战略地位重要的海岛，海军部队集中的军港、码头，他去过的次数难以计数。世界各国海军、海洋的一切信息，都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也是他最喜欢与人交谈的话题。

与时任海军司令刘华清共同提出建造航母

每个中国海军官兵心中都有一个“航母梦”。1987年，建军60 周年前夕，萧劲光与时任海军司令刘华清在进行深刻交流与探讨后，写成《建设现代化的强大海军》一文。文章提出，发展现代化的海军装备，要建造中国人自己的航母，拥有中远海制空权。到南沙去，就要有航母对水面舰船进行空中掩护，支援和打击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1957年8月4日萧劲光陪同周恩来总理海上阅兵

1987 年3 月下旬，一位军方领导在接见外宾时谈道：中国海军的战略是近海防御，中国不需要、也不准备搞航空母舰。从电视里听到这条消息后，已从海军司令员位置上退下来7 年的萧劲光轻轻问了一句：“中国不需要搞航母？”第二天晚上，刘华清来到萧劲光的住处，两代海军司令员就中国海军装备建设、就中国到底要不要搞航空母舰问题，进行了倾心交谈。

建军60 年之际，萧劲光亲自撰写《建设现代化的强大海军》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不要研究制造航空母舰和航母舰载机呢？我以为是需要的。”对此，萧劲光的孙女萧雨青表示，“2012 年9 月25 日，辽宁舰正式交付海军，人民海军一个崭新的时代——航母时代解缆起航。爷爷一定会感到欣慰。”

两度送子赴南海舰队锻炼、工作

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为民族的解放和共和国的建立鞠躬尽瘁，为国家的建设和发展呕心沥血。同样，他们严谨低调、不搞特殊化、生活简朴、自立自强的家风，也令世人称颂。虽然父亲萧劲光官居海军司令员，但萧伯膺并未因此“沾光”，而是两度被父亲送到了条件艰苦的南海舰队锻炼、工作。

1965年9月26日，萧劲光接见在海南岛上空击落入侵美军F-104C型战斗机的功臣高翔、黄凤生等

1965 年8 月，著名的“8.6”海战刚结束，人民海军取得击沉国民党海军“剑门”和“章江”两舰的胜利。12 月，萧劲光指令时为海军学院学员的萧伯膺，下放到南海舰队汕头水警区锻炼。在舰艇上锻炼3 个月之后，萧伯膺又被安排去了南澳岛雷达观通站。他告诉记者，“海军雷达观通站大部分在高山上，条件非常艰苦。一天到晚见不到太阳，衣服都是臭的，被子上也全是霉点，只能定期拿到山下去晒，晒完之后再送上山。在参加雷达洞库工程施工时，因沙石流地质原因，经常会遭遇塌方险情。曾经亲眼目睹自己的班长因塌方排险牺牲，我也差点因塌方封堵、挖石凿到未爆雷管而遇难。当年，司令员的儿子就是要去前线基层锻炼。别的学员下放锻炼只需半年，我在那足足待了1年零7个月。”

因“文革”，学制被打乱，海军多所学校撤并，萧伯膺被分配到海军通讯学校学习雷达指挥专业。在毕业分配时，原本被分到条件较好的东海舰队，结果临离校时更改为去南海舰队航空兵部队，驻地海南岛。年轻的萧伯膺想不通，去找学校领导质疑。校领导表示，萧劲光司令提出高干子弟必须带头去艰苦的地方，不能搞特殊，自己的孩子就更应去偏远的基层部队锻炼。

萧劲光大将（左三）与妻子伟涛（左二）、女儿萧楠（左一）、次子萧伯膺（左四）。

当年未经开发的海南岛条件异常艰苦，萧伯膺一待就是4 年。由于气候炎热、营养不良，很多士兵都出现了烂腿症状，他也不例外。在岛上丛林中，士兵们经常要与蛇虫鼠蚁为伴，遭蛇咬更是司空见惯，萧伯膺就曾被蛇咬过脚。“当时，我的整条腿都肿了，幸好卫生员用嘴帮我把毒血吸了出来，保住一命。”当年的过往，萧伯膺依然历历在目。

在海南驻守期间，工作条件和饮食的双重压力之下，萧伯膺得了急性肝炎，疼痛不止。海军干部部门向萧劲光提出，萧伯膺因水土不服，请求调到条件相应较好的东海舰队。“我的孩子不允许搞特殊”，萧劲光不同意调动请求。此后，萧伯膺的肝病留下了后遗症。

萧伯膺表示，除了对子女严格要求之外，萧劲光对自己生活要求也极其简朴。“谁能想到，海军司令员笔挺的军装里面穿的经常是打补丁的内衣。”他说。

萧雨青：肩负祖辈期望 宣传爱国主义精神

作为萧劲光大将最疼爱的孙女，萧将军对萧雨青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曾给萧雨青写下“努力学习，为国争光”的寄语，希望她能铭记历史，继承祖辈的优良传统，弘扬爱国精神。

萧雨青

在大学毕业后的一次搬家中，萧雨青第一次看到爷爷留给她的题字。“从小我就从爸爸那里听了爷爷的很多革命故事，但爷爷在的时候我很小，并不知道他还为我题过这些字。那时候，爷爷因为年龄大，眼睛看不太清楚，所以后期的落款一般都由秘书代笔。但是给我的这幅题词，是爷爷亲自写的题跋与落款，我特别珍惜。”在这些遒劲有力的字迹里，萧雨青感受到爷爷给予她的激励、期许和深情的厚望。如今，她把这幅字裱起来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刻提醒并激励着自己。

萧雨青没有辜负祖父的期望，长期致力宣扬爱国主义精神。她担任秘书长的北京华夏文化交流促进会举办了一场“南海局势”座谈会，邀请1988 年南沙海战主帅陈伟文少将、军事科学院世界军事研究部副部长和中国战略文化促进会常务副会长罗援少将以及海南省三沙市潭门镇的船长等，为中国的南海问题建言献策。萧雨青希望，能为做好南海诸岛是中国固有领土的宣传工作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