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钧
《厂垣》 黄沛沛 12cm×33cm
这幅画作的奇异之处,是它一方面好像要把画面中央的建筑体退隐到画面的深处,一方面也把观者的目光,吸引到比画面最深处还要深广的地方——仿佛是时间背面的一个所在。黄沛沛的这个杰出的视觉造型,显露出以往作品中少见的哲思,冷静而略带伤感的画面,异常醒目地把人类曾经辉煌的痕迹,置于广漠澎湃的荒原。如此苍茫的空间,被满幅昏黄而又迷离的色彩,析出事物古远、恒大的静寂,和被风烟消蚀、剥离出的世界本相。画家的现代性反思与诗意的沉思,已经逾越古典画家们的视界,上升到人与自然永在角力的一出永恒的悲怆与崇高的大剧里。肃穆而庄重。
题目里的话,是法国诗人菲利普·雅各泰写给意大利画家乔治·莫兰迪画作的一句话。这幅画除了造型的魅力——通常会被人放在极简主义的西方语境里,我反而认定它是中国画语境里南宗派简约画风在现代情境里的一个变调。这画的色彩更是一绝,它不但跟莫兰迪色系里的高级、优雅、安静、低调、朦胧、沉稳、不鲜艳、不事张扬一一高度冥契,它还以东方人固有的审美情调,让水墨的晕染、宣纸的植物肌理、稍事揉擦后形成的纸筋,渲染出精致考究的画境,而摒弃了西式抽象的玄思和超迈的禅意(比如莫兰迪的静物画,牧溪的《六柿图》)。
雅各泰还有一句话,真是太贴合这幅画了:“在画中,它们呈现出纪念碑式的造型,寒俭而又尊贵,仿佛史前立石;轮廓微微颤抖着,却又从不曾在漫漶中失却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