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马亚伟

堂妹对天文学很感兴趣，大学期间参加了学校的“天文爱好者”协会。她说起夜空中那些恒星、行星之类的，如数家珍，兴致盎然。在她眼中，浩瀚的夜空中藏着一个神奇瑰丽的世界，她恨不得飞向夜空，与群星亲密相拥。

可是对于我来说，夜空中的星星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我甚至很长时间只顾低头赶路，而忘记抬头望一眼繁星漫天。看着堂妹指天画地谈论星空之谜，我惊讶得张大嘴巴，忍不住说：“天啊，你可以当天文学家了！”堂妹哈哈大笑，说：“我知道的这点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浩瀚无穷的宇宙，如同深不可测的海洋，我穷尽一生，都可能触摸不到它的冰山一角。”

堂妹的话让我深深感觉到，我们对这个世界实在是知之甚少。每每说到星空、宇宙之类的话题，我都会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这个世界何其博大，每个人都不过是尘埃一样的存在。所谓大千世界，其中的复杂与精彩，谁又能说清楚？

世界曲折幽深，繁复迂回，密密匝匝，而我们能看到的有限。我们生在这个包罗万象、多姿多彩的世界，大部分人对99%的领域一无所知。比如我，不仅对天文一无所知，对医学、军事等领域以及很多艺术门类，全都一无所知。对另一方面，也不过是略知皮毛，被人问到还经常卡壳。当然，历代都有“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而这些人也只不过是知识面比一般人广一点，他们不擅长的领域还有很多，而且人类尚且一无所知的领域也有很多。难怪有人说：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因为世界太过浩瀚，而人生太过短暂。我们的生命，最长不过百年；有限的生命，当然无法完成对无限世界的探索。我们耗尽一生，也很难完成对自己生活半径的突围。那些喜欢环游世界的人，大概是想在有生之年走更多的路，看更多的风景。可即使是真正环游过世界的人，也不过是抵达了极为有限的地方。地球仪上陆地高山错落、江河湖海交织，他们也不过是走出了一条细细的、短短的线。

再说到我们的认知方面，不曾涉及的领域太多太多。别人的星空魅力无穷，我的星空只是黑夜的标志；别人的海洋丰富奇幻，我的海洋只是远方的象征。不说那些我们不曾涉猎的领域，即使我一生都在某一个领域深耕，也只是看到了其狭窄的侧面。比如我此生挚爱的文学领域，我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阅读之旅，也写作多年了。可是，世上的文学作品浩如烟海，我读过的连万分之一都不到。人类积淀了几千年的文學精华，浓缩在书籍中，我们一生才能涉猎多少？尽管我每天都在写作，可这些年，我也只是个在文学浅滩游戏的孩子。天赋、精力、努力有限，有些高度，我终生都无法触及。再比如我的堂妹，她在我眼里是“天文学家”，她耗费了大量精力来探索星空，可她知道的也是“连皮毛都算不上”。还有很多在自己专业领域精耕细作的人，他们一生所能做的，也极为有限。

面对苍茫浩渺的宇宙，面对精彩纷呈的世界，我们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我们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所以我们谦卑地低头，虚心地俯首，同时又感到了生命的短暂和匆促，希望每个人此生领略和体验得多些，再多些。

（编辑 高倩/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