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文学社团诗歌联展

2024-03-03 10:39
青春 2024年2期
关键词:中央民族大学外一首

朱贝骨诗社成立于2004年。作为中央民族大学的新诗阵地,诗社一直以现代诗歌阅读与创作为核心内容,兼顾诗歌翻译,为新诗爱好者提供了展现自我的平台,是国内高校中颇具实力和影响力的诗歌社团。

洋娃娃(外一首)

伏之

洋娃娃,洋娃娃

毛绒狐狸北极熊

幽幽的光——

在帘后一動不动。

午后空气里的瀑布

无意味的雪花

在身体边缘泻入

没有我的世界。

洋娃娃躺进

黯然锁住的心。

被子舒展一片雪原

狐狸眼睛

小豆豆,小豆豆

妈妈不在家

娃娃不说话

北极熊眼睛

小豆豆,小豆豆

绒毛蹭上冰凉的手臂

……你为什么泪流

狐狸眼睛

你的眼睛

你的泪珠

北极熊的黑眼珠

黑黑白白晶莹的珠子

童年的水流

一朵寻常的眼泪云蒸发

送到家门口,洋娃娃

妈妈听见你泪流

人类心脏存储说明

第一,心脏要时时擦拭

湿度温度都要适宜

尤其在冬天,

不要让它因干燥或敏感而碎裂

第二,在百分之六十七的时间里

让它距离地面至少一米

同时,也不要放置得太高

以防寒冷的空气与未知的恐惧

第三,分门别类地收纳情绪

不要把生的心情放在熟的上

防止心脏内部交叉感染

第四,保留所有损坏的记忆

予以必要的记录

以便未来的查阅

第五,注意定期检查

提前嗅出变质的征兆

看见春天的眼睛有多明亮

下雨天的胸腔有多湿润

读悲情小说时,会不会出现

那小小的一缩

推测心脏的健康情况

——一定控制质量

让它柔软得像人类心脏

伏之,本名傅紫谙,2003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英语文学专业本科生。

晚些时候春天和秋天的夜晚(外二首)

春生

约在工业制造的幽州

饮酒,赋诗,再相见

垆边的胡姬随风飞走了

白头老汉与我在落花里重逢

他说

“现在酒味儿不正

不妨尝点密云来的矿泉

一样能醉倒

在水库的船桨声里

那时我能用月光调剂出一个未央宫

再拿自来水腐蚀掉

如此就做完了美和死的配平方程

请你来为我判分”

我决定判给他抱影的罪名

发配去广寒戍边

有朝一日服刑期满

我们再约在西边最高的酒楼上

掬水痛饮

“你千万记住带几朵桂花回来

借我作身份证明”

这样我好送他到昨日的火车站里

帮忙把月饼放在行李架上

——即使回长安的车票对我永远售罄!

请允许

请允许我做一个黄昏的梦

向前身投来灼烫的余晖

从他的眼里寻觅记忆

而不得

直视我的瞳孔

火焰鸟飞舞在睫影里

饱餐泪河飘来的字纸

他不发一言

请允许我蹚进昼夜奔逝的河流

赶在遗忘之前

打捞起只言片语

编一本史书错漏百出

为更多的字纸顺流漂走窃喜

请允许我躺进河里

水带走一切

而我超重沉底

火焰鸟尖叫

目送字纸飘然而去

三百年的日月我等待一个刻舟求剑的文盲

等他找到一个黄昏

那时我已经分解成泥沙

只原地留下河底的一把铁钥

打不开任何事物

请允许我将铁块贴身放好

犹如怀抱一捧火焰

惊醒

亚特兰蒂斯的沉没

亚特兰蒂斯一朝沉没,就永久

沉没

我在庞贝的灰堆里辗转呼吸

流烟雾一样虚浮,而

不知所踪的泪水

时有时无

苍白的火焰烧在海底

灰黑的海的地底

我是夜间的凯撒而且仅限夜间

保质期太短了

春生,本名尚春萱,2004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民族学专业(孝通班)本科生。

公交车(外二首)

邓菁

在公交车的怀抱里我总是

一个过分安静的孩子

没有言语,沉默地

把玩着目的站的名字。

然后,在另一个它被叫出时

我站起来,如同厌倦了旧玩具

丢下它,然后离开。

一棵大树

春夏时,那棵大树嗅到泥土里的商机

绿色的钱币如潮涌至。

那时他身边

总有风歌唱着金色的乐曲。

而投资冬天

是一场太庞大的风险

当债务日渐累积

他的钱币

全抵押给了大地。

枯瘦的手指徒劳伸出

再也缠不住脾气变坏的风

当一轮圆月升起

当一轮圆月升起

像工作文档里的最后一个句号

黑夜把街道浸得湿润

而我走向天桥。

桥下,白色黑色红色的鱼拥挤着

于黑水中滑行

黑水之上,我注视着它们的鳞片闪闪发光

天桥之上,夜的独眼

也在冷冷地注视着我。

邓菁,2003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0级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本科生。

恋人絮语

谷宇铭

1

恋人的絮语

是最易又最难生产的东西

没谁知道要付出怎样的努力

才能把“谢谢你”

变成“我爱你”

“对不起”最好用

最能轻易地讨取怜惜

忽略怜惜与怜爱和爱的差距

“我不知道”是爱人他最常说的话语

说得多了以后

警觉也许我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一时词不达意

或是潜意识作祟

阻隔了残酷的实话

2

爱的语言终究不适合懦弱的语气

因为那可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想起我尝试用于解救你的 抽象的语言——

不 别把母亲的话放心上

你不会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即使你觉得你已经成为

不止你 每个人都自私

但行为却不一定服务于自己

因与果之间有曲折的克服

亲爱的 对我来说这已足够

3

当然还有我们尝试共享 私密的语言——

亲友都怎么唤你

方言里该如何称你名

还有你试图用来安抚我的心的 确定的语言——

才不怕无法永远一起

你乐意奉陪到底

殊不知

言一旦过于实

谎言便得以滋生

日子一长

甚至发酵出最难堪的问题:

是否从头到尾

這遍地只有

欺骗与虚伪的语言

4

絮语的离场

让这个世界到此为止

有电影书籍

与阳光睡眠

人可以专心拥抱的日子

在来不及得寸进尺地开口说

请在日后的一天又一天

继续用一句又一句的絮语

慢慢填满我一寸又一寸的

生命的空洞时

戛然而止

谷宇铭,2004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爱之无题(外一首)

解可欣

像浮在山腰的雾,竟这般脆弱

无效的时间维度,命不定起落

锚定的蓝图总不如透明的胶水

蛋壳内膜、蛛丝、蝉翼和秋露

活在话语与资金,

寄生于片刻的坚定和亲昵

激进与冷淡的让渡,霸占着举动

它呈现出饥饿的郭素娥,

呆躺在裹足的粉被里的我遥遥回忆起,

丰饶的原野在倒海奔腾

野马吹响自由的鼻哼

正如她们交谈得响亮热切

明脆的玻璃泡不只五色光

硬如树皮,涨满汁液,

想飞出去,拖动僵直的身躯

庆祝自由,又立刻失去庆祝

将有一块隔板,将我

涨溢过去的污泥

不漏一滴地推回去

猩红带惨蓝的污泥

正在疑问,时暴时干的云雨

如何将它运往她、导向她

放大!放大!

分明是懦虫,裹了真假的洋蜜

才成泥

疑问在癫风中,麻木不语

只有静候有力的隔板

将丢失的遗弃的我归还

羊绒套子

丢失的自我回声,忙趁此时响彻

足跟指尖,他们开始迸发对话

乃至连环疑问:“你的感觉尚还灵敏?”

……

连贯的迟钝发现它们,许多个星夜前,

疏离了家乡,他在这个远不是他的

套子里已不再适存,攀视下低头缓离

“别走! 你才是我! ”他僵笑着愣住

“你才是我! 我的本灵! 回来! ”

他便又抽象地听取命令,他想回迈

却下不定决心斩断骈行的套子

这是新的舒惬的羊绒套

解可欣,2004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姐姐(外一首)

柴懿桓

在能看到山的角度从风中醒来

旅客、本地人、长住者

这呼啸像一只手,来回翻动我们

体内的某种久远被弹响,使我们同时愣住

北风想得太多,就沉了

一路歪斜下去,直到冬天也被扭伤

我不愿这样

正在午睡的时候,我被你拽起来

停了一轮的风又在吹

让我听不清你说话

可是滑雪场拖起的太阳映出你的轮廓

我们掉下去,连带着一整个冬天被加速

一个忽然冒出的春天的念头使我恍惚

太快了,过快了,甚至还没有站稳

不被观测、不被疗愈的

这阵隐痛

关于被爱的疑惑与卑微的不安

可在我不安定的魂魄之外,我们十指相扣

你在旁边等着我

一直等着

你说:“没关系,我们慢一点。”

你说:“姐姐。”

一个晚上

在被冬封的大地上,小草不再清醒

坚硬的痛觉从同样坚硬的土地里冒出来

操场和宿舍,到处都是含着一口酒的人

我忽然看见了

你提到过的星星,原来是

那颗

“你也回不去喽!让我们一起过、大、年!”

右耳朵边上绽开几只烟花

她们开花,或许只是为了安抚疼痛的根

气象局说今天大风,蓝色预警很响

我们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它从西北来

我们咬下它却不知道该怎么咀嚼

所以只能含着

在着火的被子里,我温度低得像个叛徒

思考半天只憋出一句:

“可能我们还没进化出

能这样做的

口腔。”

柴懿桓,2004年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新闻专业本科生。

2011年5月,曲靖师范学院墨痕诗香文学社在学校原有社团音翼文学社、忆风诗社以及青春文学社的基础上重组建立。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社团涌现出了众多优秀校园作家和青年诗人,其作品发表于《诗刊》《边疆文学》《星星》《扬子江诗刊》《滇池》《诗歌月刊》等各类文学刊物。

独子(外一首)

陈恩源

姐姐,铁道上延伸着两个我

一个远方,一个故乡

左边的铁寒过右边的铁

月光停留在针尖上

姐姐,长胖的笨猫说的话

还有人听吗

在城市的边缘,你的家

还是燃烧灶炉吗

春笋悬在房檐上,给我热一碗米饭吧

姐姐。脏衣服穿在身上

背包里空空

我要独自穿过昏黄

才能回来,就像被决意成为游子一样

新娘

木船摇晃,波澜摇晃

生活和泪水摇晃

母亲端着一碗水,水里百合流淌

三千里的月光

像坠落在鼻尖上的无限幸福

我们想起繁茂的花类

在今日充滿温暖

童年建起的木房里,光影正好

春天正好,你的脸颊红晕正好

我们要忘记余生的漫长

就像要忘记时间的衰老,皱纹的衰老

并且享受每天全新的生命

陈恩源,2000年生,曲靖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2019级小学教育专业学生。

我有嘉宾(外一首)

何文科

坐在风里时,世界很安静,

路边的野菊花开了,水滴在灰尘上,

阳光取譬为一种色彩的弥合。

已经度过小半生了,

我们不用纪念谁,然后悲怆。

这样狭窄的黄昏,

应该没有影子的消失。

此门中

蒲公英越长越轻,像我们的身体一样,

还处在某种进行时态。

黄昏入门来,风筝自由离去,

被春天摸过的地方,都像繁复的光影。

我们也从木槛上进入屋子,

取一些种子或者泪水,

然后回到另一种场景,譬如保持对明天的未知,

或者奔跑后站在修车人身旁,

变得与他一样劳累,一样沉重。

何文科,2002年生,安徽安庆人,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风筝(外一首)

刘大琪

复义你的高远,抑或你的真假,

决然是徒劳的。

在我的生命里,长满杂芜的疑问,

“存在还有生长”。我亦是赤手空拳,

遁于水泥的时代。

一切都是失效的阐述,当你行于天空。

我的双眼,便脱离出古老而变得沉重,

渗沥于蒙得维的亚的时间迷宫,

无法明说命运、忧惧与爱的徒劳。

所以我不仰望,擅长幻想,在城市里行走,主动把自己置在某种虚空里。

三月

三月春光殆尽,你把我遗忘了吗?

在南松河的下游,或者黄色的报刊亭外,

回望去年四月残存的影像。

我深知,这种渴求如孤岛,

我的小舟留泊在过往的,

短暂而又漫长的春天,我做不到,

忘记你如同飞跃满是重锁的房间,

也不能给你一种无妄的煎熬。

我们在春天,还会再见吗?

刘大琪,2000年生,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202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出走

李洪程

群山之遥,不可知,父亲也是,

石壑,以一种惊人的角度讲述分离,

我们习惯了穿行谷底,

把一些水草化石放在口袋里。当我离去,

或许真的带走了一片海的历史。

我想着在原野上奔跑,衔草以表自由,

与微风一起,贴地飞行,

呐喊,回音久久未至。

而高山的儿子与姑娘,全是巫师,

会胡说谶言,会道优伶秘史,

当我与蜉蝣一同游出高山,远眺,

却蓬草乱眼,不知归处。

李洪程,2000年生,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202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责任编辑 陆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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