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小灵 林克松
(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 重庆 400715)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把经济发展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加快建设制造强国,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1]。想要完成从1到N的生产技术、生产工艺和生产产品的迭代升级,实现“中国制造2025”战略目标,技术技能人才是核心要素。据教育部、人社部、工信部联合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2025年人才缺口将超过3 000万人[2]。早前中国就业培训技术指导中心发布2022年第四季度全国招聘大于求职的100个职业排行,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分类标准,“最缺工”100个职业中有41个属于第六大类——生产制造及有关人员,制造业缺工状况持续[3]。职业教育作为与产业发展联系最紧密、最直接的教育类型,理应发挥对中国制造水平提升和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支撑作用,为建设制造强国培养并输送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但《中国青年报》教育科学部向全国职业院校学生发放的调查问卷显示,超六成职业院校受访学生不愿意当“蓝领”。在以培养技能人才为主要目标的职业院校中,大部分学生对制造业岗位的职业认同在不断下降,选择“逃离”工厂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就业趋势[4]。
职业认同指个体从自身兴趣爱好、能力、价值观等角度对正从事的职业或未来将从事的职业的评价与期望[5-6]。职业认同既是影响个体职业选择的重要因素,也是职业道德建设的前提和基础[7]。高等职业教育具有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双重属性,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重要人力资源供给和生产力转化作用。对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进行研究,可以帮助学生发现制造行业带给自己的“召唤”、坚定选择并持续投入未来职业,为国家建设制造强国培养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以往针对高职学生职业认同的研究大多聚焦学前、护理等专业,对制造类专业学生的关注较少。由此,研究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不仅具有较大的社会意义,而且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基于以上研究背景,本研究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为对象,通过数据揭示其职业认同的实际情况,并尝试探究深层次影响因素,以期为高等职业教育培养“敬业奉献、素质优良、技艺精湛”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提供有益实证依据和对策参考。
国内外专家学者对职业认同的内涵理解不同,因此,对职业认同的测量存在差异。安蓉等[8]从职业认知、职业情感和职业行为倾向三个角度评估了高职学生的职业认同;魏淑华[9]认为教师职业认同包括职业价值观、角色价值观、职业归属感、职业行为倾向四个维度;李全华[10]认为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职业认同由职业认知、职业情感、职业价值观、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五方面构成。结合已有研究和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的特点,本研究从职业认知、职业情感、职业价值观、职业行为倾向、社会支持五个维度分析学生职业认同状况,参考李全华关于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职业认同的调查问卷和胡道圣关于高职院校学生职业认同感的调查问卷,修订完成关于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的调查问卷。调查问卷经专家评估与小样本测试后形成,含基本信息、职业认同量表、开放题三个部分。
职业认同量表由职业认知、职业情感、职业价值观、职业行为倾向和社会支持5个一阶因子构成,共21个测量项目。量表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由被调查者根据题项描述与自己实际情况的符合程度进行选择,非常不符合计1分,不符合计2分,不确定计3分,符合计4分,非常符合计5分。其中,所有条目评分均为正向得分,得分越高,职业认同程度越高。职业认知维度测量高职学生对制造业职业要求、工作性质、工作内容、职业环境等工作特征的了解程度;职业情感维度以职业热情、职业使命感、专业满意度等题项,分析高职学生在制造行业中的角色体验和情感满足程度;职业价值观维度包括社会地位、薪资待遇、兴趣爱好、自我实现和发展前景,个体根据自身的价值评价标准衡量职业对自己的价值;职业行为倾向维度基于高职学生技能提升、积极学习、解决问题等方面的主动行为,侧面印证其从事制造业的意向;社会支持维度评估高职学生感受到来自亲近的人、学校、国家的支持,社会支持对学生的人生追求和价值认同有重大影响。
问卷整体Cronbach’s α系数值为0.952,在0.8以上,说明问卷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KMO统计量为0.964,大于0.9,模型CFI、AGFI和NFI分别为0.952、0.901和0.947,RM-SEA=0.063<0.1,各项指标均达到了可接受的水平,整个问卷具有较好的建构效度和区分效度。
本研究使用自编的“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调查问卷”获取一手数据,采用整群随机抽样选取调查样本。首先,考虑样本数据的代表性与样本获取的便利性,本研究选取重庆、成都、泸州、贵阳、六盘水、柳州、金华等15个城市作为样本分布点,包括制造业主力城市和制造业发展较为落后的城市[11-12]。其次,在每个城市抽取若干所高职院校作为样本调研学校,共11所“双高”院校和8所非“双高”院校。最后,在每所高职院校“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相关专业里随机选择2个专业[13],包括大一、大二和毕业年级(如果是“3+2”贯通培养的学生,则归为大一、毕业年级两类)的学生。
本研究通过在线问卷进行调查,施测前向被试者说明填写要求,施测完毕对问卷进行编码处理,采用使用SPSS 26.0对数据进行录入、处理和分析。有效样本共涉及15个城市19所高职院校的2 365名高职学生。其中,男生、女生分别占比85.84%、14.16%;大一、大二、毕业年级学生分别占比47.15%、29.26%、23.59%;毕业于普通高中、职业高中的学生分别占比58.31%、41.69%。
对2 365名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所有题项及维度进行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数据表明,接受调查的2 365名高职学生职业认同平均分为3.620分,位于“不确定”与“符合”之间。由于问卷是委托职业院校教师向学生发放,问卷结果可能受到教师权威影响,考虑到这一因素,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的实际情况或许比数据结果更不乐观,或仅处于及格水平。各题项分值在3.444~3.955分波动,其中得分最高为“我希望成为一名技术技能人才,为国家发展做贡献”,得分最低为“我愿意长期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
表1 高职制造类学生职业认同及各维度总体水平
1.职业价值观。职业价值观维度平均分为3.558分,低于职业认同总体水平。分数最高的题项是“从事专业相关工作在社会中受人尊敬”,平均分为3.625分;最低的是“从事专业相关工作可以发挥特长”,仅为3.466分。职业价值观体现个体对职业目标的追求和向往,基于数据可知制造业岗位特征、企业待遇、工作环境等不符合高职学生的职业期望。社会环境的变化促进大众对产业工人身份的包容度有一定提升,但仍有四成学生认为从事制造行业不体面。除了追求经济回报,高职学生个人兴趣爱好、精神养成需求对职业认同的影响正逐渐加强[14]。40%的学生不看好制造业工作发展前景;48%的学生对制造业工资待遇不满意;50%的学生认为从事制造业不符合自己的兴趣特长,不能实现个人价值;60%的学生认为制造业社交范围不能满足个人需求。当代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较小的生存和生活压力,使得高职学生逐渐关注工作的精神价值,他们希望通过工作实现个人理想和个人价值[15]。
2.职业认知。职业认知维度平均分为3.594分,低于职业认同总体水平。题项中最高分为3.769分,“我很清楚技术技能人才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该题项选择3分以上的学生占比69.17%,大部分高职学生高度认可技术技能人才对建设制造强国的重要作用。题项中最低分为3.472分,“我能够说出专业相关工作的主要工作内容”。大二年级半数学生表示不了解制造业职业规范、基本素质要求,毕业年级超四成学生不明晰制造业工作特征和工作内容。结合开放题对话内容可知,虽然高职学生已经认识到技能人才的社会价值,但缺少将“认识”转化为“以天下为己任”的社会责任感。高职学生对制造业工作特征缺乏足够的了解,在已有“了解”与事实之间还存在一定差距。
3.职业情感。职业情感维度平均分为3.612分,与职业认同整体水平基本持平。其中,分数最高的是“我希望成为一名技术技能人才”,为3.955分,超过78%的学生表达出想要成为技术技能人才的热切期望;分数最低的是“我愿意长期从事专业相关工作”,为3.444分,超过50%的学生对未来长期从事制造业表示不确定或不愿意。以上两个题项分别是整个问卷中得分最高和最低的题项,本质上都是询问学生从事制造业的意愿,结果却相互矛盾。一方面,学生认为技术技能人才仅指大国工匠、技能大师、技术专家,他们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才有一定的成就,而自己既没有“一生只做好一件事”的坚持,也没有出色的技术技能水平。“普通人只能从事工厂拧螺丝罢了”的回答表明学生对自身能否胜任制造业相关工作缺乏信心,更缺少“坐冷板凳”的勇气和毅力。另一方面,随着就业市场的多元化发展,相比于在前(钱)途不明的制造业十年磨一剑,电竞主播、电商、自媒体运营等互联网新兴职业对高职学生的吸引力显著上升,灵活就业带来新的工作方式、新知识带来立竿见影的收获让“Z世代”看到值得期盼的前(钱)途[16]。
4.职业行为倾向。职业行为倾向维度平均分为3.612分,与职业认同总体水平基本持平。其中,“我总能积极面对和解决专业学习中遇到的问题”“我乐意向他人提到我将来会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两项平均分分别为3.661分、3.647分,高于平均值。“我十分关注专业相关行业的发展和前沿动态”一项得分最低,为3.528分。75%的学生表示会认真对待学校安排的实习实践活动,60%的学生在专业学习过程中会积极主动解决问题,但是55%的学生对考取制造业相关职业资格证书表示不确定或不愿意,40%的学生并不关注制造业的发展动态。这些现象表明,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在校学习行为”与“制造业从业准备”之间相互割裂,学习动机与未来就业、社会生活之间缺少联结。大部分学生更多关注个人学习与成绩,不会主动了解制造业的现代化发展和职业发展前景。
5.社会支持。社会支持维度平均分为3.715分,高于职业认同总体水平。社会支持系统中分数排名从高到低分别是:国家、学校、朋友、家人,最低分是3.70分,相对其他维度而言,高职学生对当前制造业所面临的机遇持肯定态度,但仍然有较大提升空间。个体职业选择容易受到常见事物、人物和有限资源的启发与引导,高职学生自身及周围对制造业的态度,将对其从事制造业的意愿产生深刻影响。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工人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非常高,人人都以成为工人为荣。而现在蓝领的话语权和社会地位不断降低,尤其是在上一代人心中,对工人的歧视根深蒂固。社会对产业工人的支持度和认同度潜移默化地促成了高职学生对制造业的看法。
1.年级与职业认同。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为因变量,以年级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见表2。数据显示,不同年级高职学生的职业认同整体表现出一致性,但职业认知和社会支持维度存在明显差别。职业认知维度下,年级越高,高职学生的得分越高;社会支持维度下,大一学生得分最高,毕业年级的学生次之,大二学生得分最低。学生获取制造业相关信息的首要渠道是学校课程和教师介绍,从整体上看,职业学校教育并未在学生在校期间促进不同年级学生职业认同的正向发展。
2.父母文化水平与职业认同。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为因变量,以父母文化水平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见表2。从分析结果来看,父母学历对高职学生职业认同整体水平没有显著影响,但在职业情感维度中,父母学历存在反向促进作用,即父母文化水平越高的学生在制造业中获得的情感满足程度越低。父母客观条件和主观思想都会对孩子职业认同产生直接影响,一般来说学历层次高的父母能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经济条件和更多的就业选择。这些学生的起点更高,见识和视野更加开阔,对工作回报的预期也更高。
3.专业选择方式与职业认同。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为因变量,以专业选择方式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见表2。多重比较结果说明,不同专业选择方式的高职学生职业认同存在显著差异,无论是职业认同整体水平还是五个子维度,一致表现为自主选择专业的学生得分最高,调剂专业的学生得分最低,家长选择专业和他人建议选择专业的学生的得分大体相当且处于中游。自主选择专业的学生存在选择本专业的内生逻辑,专业学习具有更强的主观能动性,而其他方式选择专业的学生面对挫折时更倾向消极“躺平”。
4.高中学校类型与职业认同。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为因变量,以高中阶段学校类型为自变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见表2。数据显示,不论是职业认同整体表现,还是五个子维度,毕业于职业高中的学生得分均明显高于毕业于普通高中的学生。一方面,普通高中的学生由于高考落榜才选择高职,容易自我否定并产生挫败感,对职业教育产生抵触情绪。另一方面,普通高中的学生缺少制造业专业知识学习和实习的实践经验,对制造业存在认知偏差,由此导致学习过程和职业认同消极发展。
5.是否实习与职业认同。以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为因变量,以是否实习为自变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见表2。从数据来看,已经参加过专业实习的学生的职业认同度明显高于还未参加专业实习的学生。实习实践训练是高职学生能动构建职业认同的过程,通过直接、真实的感受形成职业情感、职业价值观,从而坚定职业行为。但大多数职业院校的实习都安排在大二,导致学生对制造业的职业认同发展出现迟滞期,无法将制造业与人生追求有机融合。
综上所述,一是目前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普遍表现出对制造业“敬而远之”的认同态度。“敬”表现为高职学生高度认同技能人才的社会价值,“远”表现为高职学生认为“蓝领”外在价值低,大部分不愿意从事制造行业;二是各维度分析结果显示,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低是因其对制造业和技术技能人才体系存在认知偏差,职业期望与制造业岗位特征不匹配,缺乏职业规划意识;三是群体差异分析结果显示,职业学校教育未对学生职业认同发展起到明显促进作用,家庭和社会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较为显著。国家培养职业院校学生需要付出较高教育成本,如果连职业院校定向培养的技能人才都不愿意从事制造业,不仅是教育资源的浪费,而且与国家人才培养初衷相违背。为此,本研究建议从健全职业认知、培育职业价值观、完善职业规划、提升职业能力四个方面提高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认同,充分发挥学校教育的主导性作用和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的辅助性作用,促进高职学生对制造业从“敬而远之”向“敬而近之”转变,为建设制造强国奠定人才新优势。
1.从“敬而远之”到“敬而知之”。健全职业认知,夯实职业认同发展基础。根据理性行为理论,个体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由行为意向合理判断,个体的行为意向又由其对行为的态度和主观规范决定,而态度和主观规范又以认知信息发展为基础[17]。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的职业认同,本质是从事制造业的行为意向,其发展基于对工作内容、工作获得、工作前景的认知。80%的高职学生获取制造行业相关信息的主要渠道是学校课程和老师,为夯实学生职业认同发展的基础,需提升职业院校教师素质水平,优化实习课程体系。
第一,加强“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双师型”教师指职业院校同时具备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能力的专业课教师[18],除了应具备先进的教学理念和教学方法,还应了解国内外产业发展现状、行业人才需求和职业岗位变化,熟练掌握本专业工作过程或技术流程,具备企业相关工作经历或深入生产服务一线的岗位实践经验[19]。同一般教师相比,“双师型”教师对行业、企业的理解更深刻,对产业要求把握得更精准。加强“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可有效保证学生获取制造业信息的准确性,奠定职业认同发展的认知基础。
第二,优化实习机制,保障实习质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习、见习、培训、参观等实习实践项目既是高职学生人才培养的重要环节,也是其职业认同形成的关键场所。但目前职业院校实习存在一些不利于职业认同发展的因素。一是实习时间安排不合理。大多数实习都安排在大二,时间太晚不利于学生职业认同的发展。二是实习质量不高。一些院校由于资源限制、教学理念落后等,把学生当成廉价劳动力,挫败学生对制造业的认同感。职业院校应优化实习活动的设计、提升实习质量,与先进制造业企业、省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产教融合型企业等[20]开展多层面、多时段的实习活动,让学生在实习过程中直观地了解制造业,坚定学生从事制造业的决心。
2.从“敬而远之”到“敬而爱之”。培育职业价值观,深化职业认同发展核心。职业价值观是个体与职业有关的态度和信念,是个体在职业选择过程中所认定的价值的优先性或取向性[21]。作为互联网时代的原住民,高职制造类专业学生职业价值观的形成深受互联网的影响,部分粗制滥造、鱼龙混杂的信息导致学生迷失自我、价值观扭曲。在高职学生职业价值观的动态发展过程中,学校、社会、企业应协作引导学生将个人需求与社会需要统一起来[22],培养学生对制造业的热爱,深化职业认同发展核心。
学校层面,应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养劳模精神、劳动精神、工匠精神。制造业许多岗位都需要深入基层,受传统观念影响,新时代年轻人接受的成才观教育“重学历轻技能”,基层岗位“不热门、不吃香”。职业学校作为学生职业价值观建设主阵地,应重点关注学生“三种精神”的养成,弘扬劳动光荣、技能宝贵、创造伟大的时代风尚,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培养学生对制造业的热爱、对技术的热爱,为经济社会发展培养大批德才兼备的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23]。在市场越来越细分、社会分工越来越精专的今天,成功不仅重在把握机会,而且在于拒绝诱惑,更要有聚焦坚守的定力和专业主义的精神。
社会层面,加强舆论引导,引导高职学生争当产业工人。一方面,政府宣传部门和各大媒体要积极引领社会对职业教育、制造业的舆论导向,宣传产业工人、技能人才在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与突出贡献,挖掘基层和一线技能人才成长成才、技能改变人生的典型事迹,引导高职学生形成正确的职业观、就业观、成才观。另一方面,官方媒体和非官方媒体都应积极向社会宣传国家大力培养技能人才的重大举措和政策导向,如“技能中国行动”“中国制造2025”“高技能人才队伍建设”,营造尊重技能、尊重劳动的良好社会氛围,促进高职学生职业价值观的转变。引导过程中注意把握好宣传的“度”,避免学生因辨别力、洞察力、自我效能感的欠缺,产生迷茫、不自信、盲从等心理困境。
企业层面,加快内部转型升级,畅通职业晋升体系,牢握制造业的话语权。第一,制造企业应加快基层岗位转型升级,改变工作环境差、劳动强度大等现状。从就业结构来看,劳动密集型企业仍然是未来制造行业的主力军,一线工作劳动强度大,而专科生月薪平均只能拿到6000元左右[24],很难吸引学生前来就业。其次,制造企业要健全职称评定体系、畅通人才晋升渠道,淡化学历条件、强化技能贡献、突出技能创效,为高职毕业生提供美好的职业发展前景。最后,高新技术类企业需加速创新突破,打造质量过硬、性能优越的产品,筑牢制造业话语根基,为新时代产业工人的身份与品牌提供坚实支撑[25],有效引导高职学生对制造行业的认同。
3. 从“敬而远之”到“敬而选之”。完善职业规划,牢筑职业认同发展保障。高职学生对未来职业生涯发展依然比较盲目,容易受社会态度、传播者观察视角等因素的影响,在没有经过正确指导的情况下,部分学生存在不切实际的职业期望。作为学生成长过程中的“最强辅助”,学校和家长应帮助学生了解自己,让学生能够“爱我所选,选我所爱”,牢筑职业认同发展保障。
一方面,父母应成为子女职业生涯规划的“引路人”。家庭教育是高职学生成长的奠基性教育,影响学生一生中职业角色的思考、选择、发展和创造。首先,父母需结合孩子自身发展情况,鼓励孩子树立远大的职业理想,培养孩子的责任意识和独立意识。其次,家长要与孩子积极沟通,参与孩子的职业自我定位,同孩子一起探索职业兴趣、职业性格,避免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下一代。最后,父母应对子女抱有恰当的职业期望,减少对子女职业选择的干预。据调查,如果一个人从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职业成功的概率只有20%;而如果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则可以充分激发人的潜能,获得职业发展的原动力。
另一方面,学校教育系统应完善职业生涯教育,健全就业指导。首先,不同教育阶段、不同教育类型都应开设职业生涯教育课程,构建科学性、系统性、一体化、精准化的职业生涯教育课程体系,每个阶段的教育都要为人的职业出路做准备。各学段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渗透融通应持续深化,大学前注重对社会环境和职业特征的了解、职业兴趣与职业价值观的养成;大学期间聚焦学生自我概念的完善、职业能力的培养,阶段性开展符合学生特征、知识特征、行业特征的教育活动,培养学生掌握技能的兴趣爱好和职业生涯规划的意识能力[26]。第二,高职院校应当完善就业指导机制,帮助学生认识职业和了解自我,为未来走向社会、成为真正的职业人做准备。目前高职院校开设的创新创业课、就业指导课以及相关讲座或赛事活动,普遍存在重理论说教、轻实践体验的现象,引导效果不佳。就业指导应加强对当前制造行业的及时分析与评价,保证学生在进入职场前,对社会形势、行业发展、职场环境有清晰的认识,帮助学生坚定自己的职业方向、端正学习动机。
4. 从“敬而远之”到“敬而善之”。提升职业能力,释放职业认同发展能量。另外,需要广大职业教育工作者重视的是,在高职毕业生就业过程中出现技能水平与工作岗位不匹配的现象,将进一步降低高职学生对制造业的认同。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突飞猛进,作为立国之本、强国之基的中国制造业正处于技术升级与人才结构转型的过程中,对劳动者技术技能素质提出了更高要求。但高职院校人才培养质量已经难以满足企业对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企业“招工难”与学生“就业难”并存,这一就业困境进一步阻碍了高职学生职业认同的发展。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职业院校要将学生领入正确的赛道,让高职学生具备做其热爱的工作的能力,持续为职业认同发展补充能量。
第一,健全人才需求预测机制。开展人才需求预测工作,目的就是有效引导人才向重点行业、重点领域、战略性新兴产业集聚,优化区域、产业、行业的人才布局,推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和人才结构动态调整。及时发布制造业人才需求预测数据,引导高职招生及教育资源向装备制造大类、电子信息大类、生物与化工大类、能源动力与材料大类中对应制造业的相关专业倾斜,有效提升人才技能水平与产业转型升级需求的匹配度。但目前国内缺乏有效的人才需求预测体系,因此,在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应加强人才需求预测体系方面的基础建设工作,适应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人才需求,超前布局、动态调整专业设置和课程体系,提高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
第二,深化职业教育体系改革。目前,中国制造正转向“中国智造”,中小企业朝着“专精特新”方向发展,而这一切都需要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作为支撑。处于自动化、智能化改造中的企业用工需求从一线普工转为自动化设备操作和维修人员,59.82%的企业表示缺技术工人,54.06%的企业表示缺研发人员[27]。但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明显滞后,呈现出大而不强、多而不精、供需脱节的现状。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课程设置老化,无法满足企业对技能人才的需要。未来职业教育应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重点方向,推动形成同市场需求相适应、同产业结构相匹配的现代职业教育结构和区域布局,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为加快建设制造强国奠定人才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