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克历险记

2024-02-20 00:00:00彭绪洛
今古传奇·少年文学 2024年12期
关键词:虎克旅鼠爷孙

前情提要

上期提到,虎克与爷爷穿越沼泽地,在橡树下的泥沼中找到了装着羊皮纸和铁片的玻璃瓶,其中藏着老汪的留言,要他们前往蓝色极地。

冰雪世界

白色。

白色,映入眼帘的几乎都是象征纯洁和祥和的白色。可在这里,白色却代表着冰冷和严寒。虎克偶尔张开嘴,轻轻地呵出一口气,那气体便会迅速化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真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啊!”

“这算什么?”虎威笑道,“现在的气温在零度左右,算是极地的高温天气了。最冷的时候,呵出的气会直接变成冰,挂在人的脸上,那才叫一个冷呢!”

“天啊,真不敢想象!”虎克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好孙子,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虎威笑眯眯地说,“从早晨开始,咱们马不停蹄地走了几个小时了。”

虎克很想逞强,他很想一挥小手,眉也不皱,毫不在乎地说自己不累,还能走。然而,一股极度的疲倦在他的心底叫嚣——在寒冷的天气里,背着沉重的行囊前进,这迅速地消耗了他的热量和体力,他早已是又累又饿。但碍于小男子汉的面子,他始终咬牙坚持,不肯喊苦喊累。虎威哪能看不出虎克脸上的倔强,他一把放下沉重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厚厚的、面积约半平方米的绒布,展开,摊在地上。爷孙俩便背靠背,在绒布上坐下。

爷孙俩已经全副武装——帽子、手套、皮衣、皮裤、毛靴……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冬装,它们都是为极地探险而特制的装备,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仍然能感觉到丝丝寒意透过衣服抵达微凉的皮肤。即使坐在雪地上休息时,还需要一块厚绒布来阻隔寒气。

“现在是极地最好的季节!耐寒的植物生根发芽,动物们也都出来猎食了,”虎威感慨地说,“那年我们来探险的时候,遇到了最坏的天气,连鞋带都冻成了‘冰棍’……再走几天,我们就能到努克所居住的村落了,那是因纽特人的聚集地。”

“因纽特人?”虎克愣了一下,“因纽特人是什么人?”

“就是‘爱斯基摩人’。”爷爷连忙说,“爱斯基摩人的英语是Eskimo,意思是‘吃生肉的人’。这一名字显然含有贬义。因此,爱斯基摩人并不喜欢这名字,而将自己称为‘因纽特人’,因纽特人在爱斯基摩语中意为‘真正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虎克不断地搓着手,道,“地理课上,老师跟我们讲过爱斯基摩人——他们能在冰天雪地的极地生存,实在是了不起的民族。听说他们吃生肉,住雪屋,靠捕猎为生……老师还说,他们长相接近亚洲人,但因为天气和地域的关系,个头普遍不高,四肢粗壮。”

“呵呵,吃生肉,住雪屋嘛……”爷爷眼中多了一抹神秘的笑容,“历史总是在发展的,等你到了乔治尼叔叔的家,或许会有新的认识。”爷爷的话似乎有什么深意,虎克刚想追问,爷爷便站起身看了看手表:“快中午了啊,我也听到有人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虎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爷爷您就笑话我吧!难道您不饿?”

“在冰天雪地里,能量的消耗加快,我当然也早饿了!好孙子,我们再往前面走一段时间,等找到树林和融化的冰河,就安营扎寨。”爷爷站了起来,“走吧,向着前方进发!”

提到吃饭,虎克的唾液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分泌了。他本来就处在能吃能长的阶段,再加上严寒加速消耗着体内的能量,所以到了极地之后,他几乎一天要吃四五顿。“爷爷,咱们能捕点儿猎物吗?这些天总是吃些压缩饼干、巧克力、罐头什么的,我都吃腻了!”虎克现在可怀念以前他不大爱吃的青菜了。

“好!”虎威慈爱地摸了摸虎克的脑袋,“今天爷爷就教你如何用最简单的陷阱捕捉驯鹿!”

地面上到处都是莹白的冰雪,爷孙俩在一处高地上装好了帐篷。这帐篷也是用特别保温的布料制成的,分为内外两层。因为保温效果良好,帐篷内部的温度比外面足足高了五度。虎克舀了一点儿雪水,放在户外炉头上加热——这也是为了极地探险而特别准备的装备,大量的燃气被压缩在小小的罐子里,这样一小罐的燃气就足以满足爷孙俩多天的取暖和烹煮食物所需。

洁白的雪很快融化,沸腾,虎克将水倒在搪瓷杯子里,先递给爷爷,爷爷也不客气,手腕一倾,那热气腾腾的开水便大口大口地下了肚。不出几秒钟,一股妥帖的暖意便自五脏六腑散发出来。

“哇,好好喝啊!”虎克忍不住赞叹道,“天然无污染的雪水,比城市里那些高价的矿泉水不知强多少倍!”

“咕——”这时,虎克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身子暖了,反而更容易觉得饿了。”虎克有些难为情。

“我们先煮点儿罐头吃。”爷爷拿出了几个肉罐头和菜罐头,“加点儿萝卜,也很好吃的。等吃了这一顿,下午爷爷就带你去狩猎!就捕捉你一直念叨的驯鹿!那是极地很普遍的一种猎物。”

“好耶!”等了几天,爷爷终于说要带自己狩猎了!虎克兴奋不已,脸上全是期待的笑容。

夏季,极地的白昼很长很长。偶尔有淡淡的日光从云层里投射出来,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吃过简单的午饭,爷孙俩又戴上厚实的帽子和手套,走出了温暖的帐篷。

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小片稀稀拉拉的树林,这些树木长得不算高大,介于灌木丛和林木之间。树枝上的叶子也是小小的,但那一抹绿色还是让爷孙俩为之一振。

绿色,那是希望的颜色。

爷爷从包里拣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几段绳子,然后拉着虎克的手说:“走,爷爷带你捕捉猎物去。”

“爷爷,捕捉大型的猎物不是要挖陷阱吗?为什么您没带铲子什么的?”一路上,虎克都兴奋地问个不停,“驯鹿肉好吃吗?您吃过吗?……”

爷爷不说话,脸上一直带着神秘的笑容,这可让虎克更加好奇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爷孙俩已经快接近树林的边缘地带。附近很安静,偶尔有一丝微风刮过树林,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快踏进树林里的时候,虎威忽然拦住虎克,低声说:“等等,看看你脚下。”

脚下?虎克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皑皑白雪间散落着几十颗小小的、黑色的疙瘩,看起来有些像羊粪,闻起来似乎还有几分腥气。

“这是驯鹿的粪便。”虎威蹲下来,仔细地察看了一番,“这粪便还很新鲜,在自然状态下,驯鹿的活动并不频繁,这么说来,驯鹿群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站起身来,语气中有了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咱们就在这儿设置陷阱吧!”

“在这儿?”虎克又吃了一惊,“爷爷,您不是说驯鹿群在不远的地方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设置陷阱,我们应该找到它们再说啊?”

“怎么,不信爷爷?”爷爷眉毛一挑。

虽然不知道爷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虎克打心底信赖爷爷——爷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爷爷,您说该怎么做?”想到这里,虎克麻利地脱下手套,“我也帮忙!”

虎威满意地笑了,他一笑,眼睛周围便出现了一圈圈细纹,将他原本威严的容貌衬得慈祥了几分。他拿出了几段两米长的白色尼龙绳,将其中一根递给虎克,道:“来,跟着我一起做。”虎克接过绳子,好奇地看着爷爷。只见爷爷拿起绳子的一头,轻轻挽了个活结,然后再把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路边的树上,而原本打的那个活结便耷拉在地上,几乎跟白雪融为一体。

“这样就行了?”虎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个结,然后把绳子固定在树上?捕捉驯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傻孩子,你以为猎人是这么好当的吗?”虎威摆摆手,“驯鹿的活动路线一般比较固定,猎人们只要找到了它们的踪迹,然后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就有很大的机会捕捉到它们。当然,几个小时的努力最后或许也会白费——它们可是嗅觉极敏锐的动物。一旦嗅到陌生的气味,它们便会逃之夭夭。其实,要捕捉驯鹿,还有其他几种更有效的办法——比如用圆锥形石块或削尖的树枝堆出两排路障,形成一个巨大的‘V’字,路障的出口处大约有1公里宽,恰好是一个易于猎捕的地形。等到鹿群进入该地,猎人将发起攻击,这让受惊的驯鹿本能地向前逃窜,最后落入圈套。一旦驯鹿进入圈套,等待它们的将会是猎人恐怖的长矛,或是用海豹皮或海象皮做的套网。但这些捕猎办法绝非一两个人可以做到,咱爷孙俩没那个能耐,也不可能设置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见到成效的陷阱,所以现在只能采用这偷懒的办法了。”

听爷爷这么说,虎克似乎明白过来了:“爷爷,我懂您的意思了!如果驯鹿经过树林,脚被活结套住,那它们可就跑不了咯!”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办法罢了,不过效果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虎威乐呵呵地说,“那就祈祷我们的活套能套住一只体型和力气都稍小的驯鹿吧。要是来一只年轻力壮的驯鹿,也许会轻松地挣脱绳索哦!”

“嗯。”虎克兴奋地叫着,眼中闪动着憧憬的光。

当然,要想用这种“原始”的陷阱捉到驯鹿,只设下一个陷阱是不够的,他们就在雪地上又连续设下了5个绳套陷阱。这样,如果驯鹿群真的从这里经过,还是有可能套到一只的。

围捕驯鹿

树林之外是一片开阔的雪地,有的地方积雪有融化的迹象,生长出了矮小而坚韧的植物。在纯白的雪上,驯鹿黑色的粪便显得极为打眼。虎克看着那些小颗粒,脑海里似乎有一头笨乎乎的驯鹿在朝自己招手……

“孙子,跟我来!”虎威猫着腰,小声地说。他的眼睛极为锐利地盯着远方,仿佛是一只猎豹正在搜寻自己的猎物,这样的爷爷可一点儿也不比年轻人逊色!

虎克有些好奇爷爷的举动:为什么爷爷不直接循着粪便的踪迹去寻找驯鹿的踪迹,反而还小心翼翼地往一边绕过去呢?难道是怕惊动了驯鹿吗?现在的他只能小心地跟在爷爷的后面,弯着腰、驼着背,像个小矮人。

终于,虎威带着虎克来到了一处小土坡。虎威蹲在小土坡下,轻声说:“驯鹿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我们不能直接上前。那样的话,它们会受到惊吓而四散奔逃,到时候我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它们在哪儿?”虎克疑惑极了,“我怎么没看到?”

“看到没,那些模模糊糊的小点……”虎威指了指远处,“看,它们在动!”

虎克睁大了眼睛,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看过去——好家伙,果然是一群驯鹿,它们悠闲地游荡在长着草的雪地上。

“它们长什么样子啊?”虎克拿出了一只小小的望远镜,这可是他自带的装备。不过个头太小,被爷爷戏称为“孙子”望远镜。

镜头里出现了一群驯鹿的身影,公鹿的头顶长着十分漂亮的角,顶端尖利。而体型较小、颜色也灰暗一些的是母鹿。它们的毛很是厚实,四肢矫健,这些家伙姿态安然,吃草的样子甚至带着几分优雅,像一群欧洲的贵族在悠闲地品着下午茶。

但虎克知道,这只是它们的表象。一旦受惊,这些拥有长长四肢的生物便会灵巧而快速地奔跑开来。

“爷爷,我们要不要上去?”虎克收了望远镜,道,“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等着它们返回小树林吗?”

虎威的嘴边浮现出几分狡猾的笑容:“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躲在这里当然是伺机捕猎了。我们所处的位置背阴,阳光从我们这个方向直射过去,那些驯鹿便没办法看到我们。而且现在没风——要知道,一丝小小的清风便能将我们的气味传递到驯鹿的鼻子里,让它们心生警觉。老天爷还真是厚待我们。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悄悄靠近驯鹿群,然后驱赶它们,将它们赶到小树林里去。绳索一头的结可以将它们的腿脚绊住,让它们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没准我们能捕获一两头驯鹿呢!”

“原来如此!”虎克茅塞顿开,“爷爷,您真聪明!”

“这不是爷爷聪明!”虎威笑道,“这是人类的智慧!我们只是站在祖先们的肩膀上,所以才看得更高、更远罢了。”

爷孙俩悄悄地潜行着,他们绕了很大一圈,只为了在某个时刻,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驯鹿群面前,让它们受到惊吓。小树林是驯鹿群的固定活动区域,而它们的行走路线一般也比较固定,仓皇逃跑的它们没准真能一头扎进树林里的陷阱。

走得近了,虎克才真正看清楚这些温驯的哺乳动物究竟长什么样——这些生灵四肢非常健壮,厚重的绒毛有白、黑、灰、褐红等颜色,头上一对巨大的鹿角呈树枝状。近距离感受可比用小型望远镜瞧来得震撼多了。

爷孙俩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们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些驯鹿便会被惊动……

忽然,虎克觉得一股风从身后刮了过来。这股风来得突然,风力也不大,可几乎就在两秒钟之后,原本还悠闲自在的驯鹿群忽然失控了——它们像炸开了锅一般仓皇逃窜。它们的四只蹄子重重地迈开,激起了无数莹白的雪花……每一只驯鹿都像疯了一般朝四面八方逃散开。但是独独爷孙俩所在的方向没有任何一只驯鹿冲撞过来。

“不好!”爷爷惋惜地说,“风泄露了我们的踪迹!”

“这些驯鹿的鼻子怎么这么灵?”虎克懊恼地跺了跺脚,“比狗鼻子还厉害!”

看着虎克懊恼不已的样子,虎威忍不住笑道:“那是当然,在野外生存的动植物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在危机四伏的大自然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生生不息。”

此时,爷孙俩距离鹿群仅有几十米之遥,可以说,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没想到一阵小小的风让他们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几十头驯鹿便消失无踪,雪地上只留下凌乱的小小的脚印。

“爷爷,我看到有十几头驯鹿慌乱之中冲进了树林。要是老天保佑,我们没准能捕到一头呢!”虎克强压住心里的失望,勉强地笑道。

“嗯!”爷爷摸了摸孙子的脑袋。

树林里的雪地上同样留下了几串凌乱不堪的脚印。爷孙俩之前设置好的绳索耷拉在树枝上,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样子。每一条绳子的结上都是空空如也,别说驯鹿了,就是驯鹿毛都没沾上一根。

“唉,果然还是一无所获。”虎克嘟着嘴,失望地将绳索回收起来——在资源缺乏的极地,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绳索,也是可以反复使用的。

“没关系,没有驯鹿肉,我们还有罐头啊!”爷爷领着虎克往回走,“烧一锅雪水,煮几个肉罐头,也是香喷喷的呢!”

“吃一顿还行,要是晚上还这样吃,我可真受不了了……”

爷孙俩有些失望地往回走,忽然,他们发现洁白的雪地上有一连串深深的脚印,这脚印一直蔓延到远方。几个个子不高、却健壮异常的人穿着皮衣皮靴,正围追着什么。他们的手中握着长矛,嘴里高声呼喊着。在他们正前方,一排用冰雪砌成的冰墙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爷爷,那是什么?”虎克好奇地张望起来。

“那是当地人在围猎!”虎威的脸上有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走,上去瞧瞧!”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虎克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息。一头公驯鹿躺在地上,腹部和肩膀带着伤,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它挣扎着,抽搐着,一副异常难受的样子。

那几个人都是黑色略微卷曲的头发,肤色发黄,皮肤粗糙。看样子,他们就是本地人了!这些人的长相其实很接近中国的藏族同胞。虎克忽然记起以前看过的一份资料,资料上说:近年来的基因研究发现,爱斯基摩人更接近中国的西藏人。爱斯基摩人是从亚洲经两次大迁徙进入北极地区的,其间经历了4000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爱斯基摩人跟中国人或许源于同一个祖先!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去,先是摸了摸驯鹿的皮毛,然后抽出一把刀,直接捅到了驯鹿的耳朵里。那只驯鹿蹬了蹬腿,便不动了。

虎克有些不忍,而爷爷则摸摸他的头说:“这是为了让驯鹿在死前少受一点儿罪。怎么,心软了?你之前不是还心心念念要捕猎一头驯鹿的吗?”

“嘿嘿……”虎克红了脸。

这时,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对明显是外来人的爷孙俩。

“你们好,我们是来这里探险的中国人!”虎威笑呵呵地用当地人的语言说。虎克则笑着朝对方挥挥手:“你们好!”

来这里探险之前,虎克跟着爷爷学会了基本的当地语言。短时间学会一门外语可不容易,这要归功于他优秀的语言天赋。现在,就算没有爷爷的帮忙,他也能无障碍地跟当地人进行日常的交流了。

“哦,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欢迎你们!”

“我们这里经常有人来游玩的呢!”

几个人脸上都带着淳朴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虎克在城市是很少见到的。

那个拿着刀子的人蹲下身子,麻利地扒开驯鹿的皮,割了一大块带着厚厚脂肪的肉递给爷爷:“远方的客人,这是给你们的!”

“谢谢!”虎威并不推辞,而是笑眯眯地接过来。那肉鲜红鲜红的,新鲜得很,带着一种驯鹿特有的味道。

双方又聊了几句之后,爷爷便带着虎克告辞了,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爷爷,您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呢?”走远了,虎克才疑惑地问。

“这是基本的礼貌。”虎威又开始给虎克普及知识了,“爱斯基摩人热情、淳朴,他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应酬。在他们看来,伙伴之间就要共同分享食物、赠送礼物给对方。所以他们若是给我们馈赠,最礼貌的做法便是笑着接受。再说,这不是你一直很想要品尝的驯鹿肉吗?”

虎克看着那块已经冻得僵硬的肉,嘴角咧开笑了:“嘿嘿,这么一大块肉,我们可以吃好几天了。”

“爱斯基摩人很特别,他们很善于维持彼此间的和谐关系,虽然为了生存,他们的居住地相对分散,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疏远。”虎威介绍道,“为了寻找食物,人们不得不分开,但只要有可能,人们便会互相拜访,互赠礼物,唱歌、跳舞、讲故事。以前,他们常常共同劳动,共同娱乐,甚至连吃饭睡觉也在一起。我们这里的‘私生活’概念,在爱斯基摩人的社会中是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不论走到谁家,都可以随便吃喝,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们到别人家做客,推门而入,根本不需要敲门,而且在那里可以毫无顾忌地坐上几个小时,一直坐到他想离去。”

“天啊!”虎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在其他地方简直是无法想象,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嘛!就说在我们那儿吧,人与人之间都隔着一扇无形的猜疑的墙!即使是朋友之间也不可能像这样坦诚相待,更别提只是一般的族人了。”

“这就是爱斯基摩人的独特之处。不过近些年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和跟外界交流的日益增多,他们的一些习惯和文化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虎威笑了笑,“这些改变,或许要等亲眼见到了,你才会有直观的感受。”

“爷爷,听您这么说,我都迫不及待要看看他们的新生活了!”虎克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只是我不知道,这些改变对他们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好啦,我们快回去吧。”虎威说,“你不是想吃驯鹿肉吗?回去,爷爷就给你做。”

旅鼠自杀

远远地,虎克便望见了爷爷先前搭设好的帐篷。一边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一地的灰烬。

忽然,脚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虎克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小小的动物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它的外形极像老鼠,但体型略小,身上的毛皮是艳丽的橘红色。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虎克惊讶地大叫起来。在极地,动物们为了躲避天敌,往往会进化出跟周围环境颜色一致的白色、灰色等体色。然而,这只小老鼠却一身鲜亮,唯恐别人不知道它在这里似的。

“呵呵,这是旅鼠。”虎威笑眯眯地蹲下身子,一伸手便捉住了毛色艳丽的旅鼠,“平时的它们可不是这么嚣张的……它们是极其胆小、温顺的鼠类。”

“胆小,温顺?”虎克摇摇头,“看起来可不像,它刚才可想咬我来着。”

“呵呵,现在是它的非常时期吧!”爷爷解释说,“孙子,你知道吗?这只小旅鼠现在可是在变相地‘自杀’!”

“什么?自杀?爷爷,您说这小旅鼠在自杀?”虎克一惊,手一松,那橘红色的旅鼠便落到了雪地上。它小小的眼珠子一转,便窸窸窣窣地跑得没影了。

虎威点点头,道:“当然,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别看这旅鼠小,它身上可存在着生物学家和科学家们极力想要攻克的两大谜题!”

“两大谜题?”一听到这个,虎克便来了兴致,“什么谜题?”

“这两大谜题都跟它们的自杀有关。第一,便是它们的习性忽然改变。”爷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旅鼠本身是一种极其胆小的动物,它们的毛色一般是浅灰色,或是暗淡的褐红色。然而,在某个时期,几乎所有的旅鼠一下子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们东跑西颠,吵吵嚷嚷,且停止进食,似乎是大难临头,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似的。这时的旅鼠不再胆小怕事,见人就跑,而是恰恰相反,在任何天敌面前都显得勇敢异常,无所畏惧,具有明显的挑衅性,有时甚至会主动进攻,真是有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更加难以解释的是,这时候,连它们的毛色也会发生明显的变化,由淡色变成鲜艳的橘红,使其变得特别突出。”

“天啊,它们不会是疯了吧?”虎克惊呼道,“刚才我捉到的那只旅鼠就是这样!它们这样,所有的天敌都会很容易发现它们的。它们就不怕死吗?”

“它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吸引天敌的注意,与自杀没有什么区别。”爷爷有些感慨地说,“改变性情、体色,便是它们自杀的一种方式。第二个谜题,也是它们自杀的第二种方式,便是集体投河、投海!”

“什么?”虎克不禁被“集体投河”“投海”这几个字眼吓到了,“它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呵呵!”爷爷这时候开始卖起了关子,“孙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爷爷给你讲过花衣魔笛手的故事?”

“记得啊!”虎克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他一边和爷爷往回走,一边说:“传说,在德国普鲁士的哈梅林曾发生鼠疫,死伤极多,居民们束手无策。后来,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魔笛手,身穿红黄相间的极地长袍,自称能铲除老鼠。镇子里的首脑们答应给他丰厚的财宝作为答谢,魔笛手便吹起神奇的笛子,结果全村的老鼠都在笛声的指引下自杀式地跳到了河里。但是那些见利忘义的首脑们却没有兑现承诺,拒绝付给他酬劳。为了报复,花衣魔笛手就又吹起神奇的笛子,全村的小孩都跟着他走了,从此便无影无踪。”讲到这里,虎克忽然明白了什么:“自杀……爷爷,这童话故事里的老鼠该不会就是以旅鼠为原型的吧?”

“或许是吧。”虎威轻声说,“在某个时期,旅鼠们会聚集到一起。不知道是谁下了命令,也不知谁带头,它们就会忽然朝着同一个方向浩浩荡荡地出发。它们往往是白天休整进食,晚上摸黑前进,沿途不断有旅鼠加入,队伍会愈来愈大,常常达数百万只。它们逢山过山,遇水涉水,勇往直前,前赴后继,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奋勇前进,决不绕道,更不停止,一直奔到大海。面对浩瀚的大海,这些旅鼠仍然毫无惧色,纷纷跳将下去,直到被汹涌澎湃的波涛吞没,全军覆没为止。这,就是它们自杀的第二种方式,也是第二大谜题。”

听到这里,虎克的嘴巴几乎都合不上了:“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旅鼠只是低等的老鼠,它们怎么会自杀?”

“呵呵,其实这一切都很好解释。”爷爷终于慢慢解开了孙子的疑惑,“这一切啊,都跟旅鼠的另一种天性有关。”

“什么天性?”

“过度繁殖。”虎威加快了语速,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悲悯,“旅鼠繁殖能力极强,在某个时期,它们的数量会达到一个庞大的上限,大到周围的环境几乎不能再供给这么多的旅鼠生存。这时候,它们只能自杀,以缩小种群的规模。其实,自杀也不是它们自愿的。”

“不是自愿的?”虎克越来越讶异了,“难道是有人逼迫它们牺牲自己,以减少族群数量,保存整个家族?”

“不是人,而是它们自己在逼迫自己。”虎威叹息道,“当族群数量过多时,它们的身体会释放出大量荷尔蒙,这些荷尔蒙可以使旅鼠性情变得暴躁,还能改变它们的体色!”

“哦,我懂了!”茅塞顿开的虎克拍手道,“这就能很好地解释第一个谜题。原来它们改变体色和习性是受激素影响啊!”

“至于第二个谜题,科学家们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虎威继续说,“它们其实不一定是跳海自杀。如果旅鼠种群数量过多,周围的食物自然会短缺,这时候,寻找新的栖息地是解决生存问题的办法之一。也许,在集体迁徙的过程中,很多旅鼠跟不上大部队,自然会死去。而且要游过河海时,难免会有一些体弱的被淹死。这场景被人看到了,自然会被人类理解为自杀。人类是想象力丰富的动物,每当看到一些无法解释、超越常规的事情时,他们就会发挥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开始编故事。所以,他们才会认为旅鼠是在自杀。”

“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虎克笑着摸了摸脑袋,“看来,旅鼠想要生存下去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爷孙俩已经回到了营地,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是时候生火做饭了。这一次,虎克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驯鹿肉。

第二天,天气很晴朗,碧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虎克起床的时候,爷爷已经做了一大锅的煮驯鹿肉。虽然这鹿肉里只放了一些盐巴调味,但味道还是很鲜美。

“虎克,来,吃。”爷爷给虎克盛了一大盆肉。

“爷爷,这么多肉,我可吃不下。”虎克笑了。

“尽量多吃一点儿,多储存一点儿能量。”爷爷说,“今天,我们有一段很艰难的路要走。”

“是吗?”虎克拿起一块肉,豪迈地放进嘴里大口咀嚼,“是什么样的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爷爷神秘地笑了。

吃过早饭,爷孙俩收拾好行囊,背着背包继续前行。雪地上留下了爷孙俩一大一小两串脚印。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爷孙俩的脚印戛然而止——一条十米来宽的冰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一条处于半融化状态的冰河,大块小块的浮冰漂在河面上,随着河水缓缓向下游漂去。它们颜色洁白,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爷爷,您说的艰难的路就是指这条冰河吗?”虎克恍然大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附近有船吗?可以让我们跨过冰河的船只?”

“这附近人迹罕至,除非是预先准备好,不然哪来的船只?”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虎克愁眉苦脸地说,“爷爷,您快想想办法啊!”

“好孙子,别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虎威摇摇头,“想要过河,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办法?”

“直接游过去!”爷爷的话让虎克吃了一惊,“河水并不算宽,我们可以游过去!”

对,河水是不宽,不到20米,完全可以游过去。可这里是滴水成冰的北极啊!即使现在是北极的夏季,河水也冷得刺骨,更别提河里还漂浮着大块浮冰了!直接游过去,恐怕还没等过河,他们爷孙俩就会被冻成冰棍吧!还有,就算能顺利渡河,可那之后他们的衣服肯定都湿透了,即使到了对岸,穿着湿冷笨重的衣服也无法再继续前行!

虎克的眼中都闪烁着怀疑和疑惑,虎威自然知晓他心里的想法。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当然,穿着衣服过河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赤身裸体游过去!”

“嘶——”虎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赤身裸体穿越冰河?天啊,爷爷没开玩笑吧?在这样极寒的天气下,即使穿着厚实的衣服也会觉得寒气一丝丝往里渗透,现在他竟然要赤身裸体地游过去?他们要穿越的可是冰河啊!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虎克总是能看到介绍一些人冬泳的新闻报道。如今,那些人赤裸着身子,不畏严寒在河水里游动的画面又浮现在了虎克的脑海里。可他们冬泳的地点都是位于温带的长河,而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可是冰河啊!

“怎么,你怕了?”见虎克半天没说话,虎威笑眯眯地问。

“爷爷,您没开玩笑吧?”虎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赤身裸体过河?恐怕还没过去,我们就被冻成冰块了吧!”

“你看爷爷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虎威眉毛一挑,那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一定觉得,裸着身子就够冷了,还要下冰河,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对不对?”虎威意味深长地笑着,反问道。

虎克下意识地点点头。

勇渡冰河

“虎克,若你畏惧了,那你就太小看自己了。”虎威神秘地笑笑,“在极度恶劣的情况下,人体会相应地作出某种应激反应——大脑兴奋,体内的腺体也会分泌出相应的荷尔蒙,各个器官和组织相互协调作用,以此来对抗外界的极端环境。不过,这种应激机制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们的身体可能会超越极限,完成我们通常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甚至创造奇迹!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把握这短短的应激时间,顺利渡河!”

“我懂了!”虎克脸上的疑惑转变为了恍然大悟,“利用外界的严寒刺激我们体内的制暖机能,在短时间内,身体内部也就能产生大量的热量,以此来抵消掉外界的不良作用!这是人的本能!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我曾看过一篇新闻报道。一个孩子被压在了小轿车下,他的妈妈为了救他,情急之下竟然徒手搬开了小轿车!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面对极端的外界条件时,人真的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不过,虽然这办法可行,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虎威放下了背包,一脸严肃地说,“应激的时间非常短暂,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我们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抵御外界的严寒。这时候,等待我们的可能是冻伤,甚至是死亡。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渡河,而且,上岸后必须马上取暖。否则的话……”

虎威没有再往下说去,可虎克知道他未言明的恶果——哪怕顺利渡河了,可冻僵的身体若不能及时回暖,轻则伤,重则死!在户外探险,危险无处不在。此前,爷孙俩已经数次经历了生死考验。所以这一次,虎克并不怕。

“取暖?”虎克看了看对岸,那里有一小片树林,他笑了笑,又说,“爷爷,我们有小燃气罐,而对岸不远处就有一片小树林,渡河之后,我们可以采集木材,生火取暖。”

“那可来不及!”虎威笑着摇摇头,“一旦到了对岸,我们必须马上取暖。多一秒的等待便多一分的危险,而且那时候我们一定都冻僵了,手脚能不能活动都还是个问题呢,更别提什么收集木材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虎克皱了皱眉,“仅仅靠两个小燃气罐的话,那点火苗根本不足以让我们迅速回暖啊!”

“所以我们在渡河前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虎威轻轻说,“我们先捡拾好足够的柴火和引火的树皮,然后再渡河。柴火,干衣服和包裹要靠我们自己背过去。等到了对岸,我们得马上生火,然后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虎克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爷爷,还是您想得周到!那咱们现在马上去捡柴!”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往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爷孙俩便做好了渡河的准备——引火的树皮和生火的树枝被捆扎成了一小捆,绑在了爷爷的背包上。虎克虽然也想帮爷爷分担,但爷爷死活不让。他说自己是成年人,力气更大。而打火石、小燃气罐等取暖工具也拿了出来,跟柴火放一起。

虎威一声令下之后,爷孙俩都迅速地脱掉衣服、鞋子,再用绳子将衣物捆缚起来,背在肩上。他们俩的动作都很麻利,不出两分钟,两人便光溜溜地下河了。

从脱掉第一件外套的时候开始,虎克便觉得刺骨的寒意像肆虐的恶魔一般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颤抖起来。脱光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缩了缩身子,跟着爷爷来到了河边。

“哗——”虎威的一只脚踏进了河水中,激起了无数细小的水花。

“虎克,下来吧。”爷爷面色平静地说。

“爷爷的表情怎么一点儿都没变?”虎克一边疑惑地嘟哝着,一边朝河里走去,“难道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严寒?难道爷爷所说的人体应激机制已经启动了吗?”

虎克反射性地缩着身子,小心地将腿伸到了冰冷的河水中。出乎意料的是,当他的脚趾头接触到水的时候,他竟然真的不觉得那水有多冰!他的身体竟然真的出现了应激反应!

虎克放心地将脚踏进了河中,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没刚才那样冰凉了。身体内部正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大量的能量,一股股热流不断地从他的体内往外扩散。荒谬的感觉出现了——他的胸口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暖意!

“虎克,不要缩着身子,那样会更冷的。”虎威回头看了看他,道,“别怕,我们一定能顺利渡河的。”

“嗯。”虎克抿着嘴点点头。

当爷孙俩下到河里后,虎克惊讶地发现河水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深,只到人的胸口,他们不用游泳,蹚着就可以过河。只是河底凹凸不平,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赤脚踩上去,会有一阵阵疼痛而冰冷的触感。没有人说话,两人都小心而急切地迈着步子。水面上响起了浮冰相互碰撞的声音,仿佛有人用吸管搅动着一杯加满冰块的可乐。那声音似乎也因为严寒而滞缓、僵硬,成了一种稍显凝滞的噪声。

越往前走,寒意便越来越浓,到河中间的时候,身体所散发出来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抵御外界的寒冷——一股股刺骨的冰凉不断地袭上人体。它们在爷孙俩的皮肤上蔓延,往他们的皮肤里钻,钻进他们的血肉,像吸血鬼一般榨取着他们身上的热量和暖意。

“嘶——”虎克禁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再一次变凉——脚底冰冷,胸口也空落落的,仿佛刚才那种温暖只是错觉。

“坚持住!”虎威忽然提高了声调说,“坚持住!”因为寒冷,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语调却中气十足,让虎克那惶恐的心再度安定下来。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能坚持下去的!”虎克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此时,爷孙俩都咬紧了牙关,吃力地踩着步子往前移动——如果说前半段路是靠着人体的自我调节机制挺过来的话,那么这后半段路程,考验的便是耐力和意志力了!

寒意不断地袭上心头,那是一种刻骨的寒意,似乎连内心最隐秘的地方都覆盖了一层无情的冰雪。虎克的牙齿不听使唤地打着战,浸泡在水中的双腿似乎都有些失去知觉了。背上的背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小小的身躯几乎已经无法支持这样的重担了!

可是在陆地上的时候,这几十斤重的行囊对他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啊!即使背着行囊,他也能像小鹿般灵活而快速地奔跑!是寒冷带走了他的温暖,榨干了他的力气,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看看前方,爷爷的背影似乎也伛偻了一些——他也在苦苦支撑着、熬着,跟寒冷对抗着。

爷爷老了,可他还在努力前行,我也不能输。虎克有些艰难地攥紧了拳头,他抬起头往前方望去,离对岸分明只有几米远了!

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胜利!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了一声恐惧的惊呼——爷爷大概是踩到了一个什么光滑的东西,僵硬的身子无法保持平衡,双手一伸,身子一斜,竟无可挽救地往一边倾倒!

天啊,这可不行!他要真这么滑倒了,那他的衣物和他背上的柴火可都遭了殃!他们俩的身子已经冻得僵硬了,就算顺利到了对岸,到时候他们该拿什么东西取暖?

爷爷的这一倒几乎意味着他们爷孙俩将遭遇灭顶之灾!

虎克原本已经麻痹掉的神经都因为这一倒而再度绷紧!他的眼睛恐惧而担忧地定格在了爷爷的身上。

在这一刻,潮水般的后悔和自责涌上了虎威心头——他恨自己的自信,恨自己的不小心。他可是个老探险家了,却栽在了水底的一块小石头上。就因为这些,现在他竟连累了虎克。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响起一股哗哗的水声,那水声极大,竟带着几分明快的味道——是虎克!他往前大跨一步,鱼雷般地劈开水面,同时伸出双手,有些颤抖地托住了爷爷。但虎克毕竟身单力薄,他想要靠一己之力稳住爷爷即将滑倒的身体实在太勉强了。而且爷爷人高马大,虎克已经筋疲力尽,还要背负着几十斤重的行李,他根本无法支撑,但他不能倒下去,只能咬着牙拼命地坚持着。

“爷爷,稳住,千万要稳住!”虎克虚弱地喊道。

虎威哽咽了,他极力地稳住自己的重心,最终,虎威身子晃动了几下后勉强稳住了。这个过程很短,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可爷孙俩都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经过这有惊无险的一幕,虎威的背包底部沾湿了一些水,可这不碍事。他保住了自己的衣物,也保住了柴火,这无异于保住了爷孙俩的希望。

“虚、虚惊一场。”虎克勉强地笑道。现在,就连牵动嘴角轻笑一下这样的小动作对他来说也分外吃力。

“包,太沉了。”虎威居然惊出了一头冷汗,他的脸上全是后怕和庆幸,“虎克,还好有你。”

此时,一向像山一般高大的爷爷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虎克默默地看着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爷爷的鬓角花白了,脸上也多了一些深深的皱纹。虎克心里一酸:或许,爷爷真的老了。

是的,背包太沉了,眼看着胜利近在咫尺,可大家几乎都已经冻僵了、虚脱了!这几十斤重的背包此时似乎有千斤重,压得爷孙俩都喘不过气来,要是能把背包放下,歇一口气就好了。

虎克的眼睛忽然一亮,他伸手扒拉过来一块不大的浮冰,然后将背包放下,放在了那块浮冰上。浮冰猛地下沉了几公分,最后载着背包在水面晃晃悠悠。虎克用手一推,那浮冰便跟着他的身体往前浮动。

“用浮冰!”虎克的声音直打战,“用浮冰把背包运过去!”

“好法子!”爷爷大喜过望,“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这下,爷爷也如法炮制。少了背包的束缚,两人走得轻松多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岸边,上了岸。微风一吹,原本浸泡在水里的身体更是冷得直抽搐!新的考验降临了!

(未完待续)

(责编/袁园 责校/李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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