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CBD三十年小记

李焱

CBD，北京城的金名片。这里坐落着上万家外资企业，仅跨国公司地区总部就达110家，占全北京市的一半以上。这里，已经是与纽约曼哈顿、巴黎拉德芳斯、香港中环比肩的国际级商务中心区。

2023年是北京CBD规划提出30周年。30年，北京CBD因改革开放而生，也因改革开放而兴。30年，北京CBD推开了一扇窗，让中国和世界相遇。

从默默无闻的工业区到闻名世界的商务中心区，从“铁十字”到“金十字”，北京CBD从孕育、诞生到兴盛，踏石留印，谱写了一部对外开放的交响曲。

诞生：选址“大北窑”

大北窑，位于长安街东端，曾因烧窑而得名。新中国成立后大兴工业，这里的工厂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那时候，北京人脱口叫得出名字的工厂，几乎都在大北窑附近。北京第一机床厂、北京夜光杯葡萄酒厂、北京汽车制造厂、金属构件厂、雪花冰箱厂、北京吉普车厂……

随着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大型跨国公司、国际驻华机构和各类外商投资企业涌进国门，在1982年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里，北京“工业基地”的功能悄然消失。作为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准备迎接巨大的经济转型。

当年，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柯焕章率队出国考察，他们发现，歐美经济蓬勃发展，英国、美国、法国、日本等世界强国的首都早已建立了商务中心区，金融、保险、高新技术等产业云集，商务精英们喝一杯咖啡的工夫，就能创造好几万元的经济价值。

对于当时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的北京来讲，CBD还只是海市蜃楼。然而无论如何，率先规划，为一种未来产业——“高端商务”腾出一片空间，成为决策者的共识。

1984年，一张集合办公、展示、休闲、娱乐等为一体的中国国际贸易中心的蓝图绘出，决策者们将目光锁定在了大北窑。这里是长安街东端的终点，位于长安街和东三环路的交会处，坐落着机床厂、仪器厂等十几家大中型国有企业，交通、电力底子也都不错。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挨着使馆区，去机场也方便。

1984年11月，一纸合资建设与经营中国国际贸易中心的合同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署。之后的几年，大北窑北京金属结构厂和高压气瓶厂原址拆平，恢弘华丽的写字楼、酒店、公寓、展厅和商城陆续拔地而起。1990年，国贸一期对外运营，打开了我国对外经济的一扇窗。以国贸为基础，在之后的20多年里，北京CBD不断发展、壮大、走向成熟。

1993年，由国务院批复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正式提出建设北京商务中心区。几年后，CBD中心区的范围被明确下来：北起朝阳路，南抵通惠河，东起西大望路，西至东大桥路，大北窑3.99平方公里区域成为北京对外开放的第一站。

兴盛：财富版图坐标

在全球任何一座都市里，商务中心区都是地标之所在，每天，这里都会产生巨量的财富，也拥有着超越城市本身的影响力。

在过去的30年中，央视大楼、中国尊、建外SOHO、银泰中心、北京IFC、华瀚大厦、复星国际中心、嘉铭中心、正大中心、博瑞大厦等一批超甲级标志性高楼逐步投入运营，北京CBD成为国际名片的同时，也成为了中国财富版图中最重要的坐标。

千禧年之际，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日益彰显。新世纪之初的2001年，发生了两件大事：7月底，中国获得第29届夏季奥运会主办权；年底，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一时间，世界聚焦中国。

随着中国入世步伐加快，北京对外开放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北京CBD全面加快建设。在当年的第一届北京朝阳国际商务节上，CBD作为北京名片走上世界舞台。专家预言，北京CBD将为首都经济的发展起到助推器的作用，它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大量的就业机会和现代城市高速发展，而且还将把中国经济融入到全球经济的浪潮中。

这块谋划了10多年的老工业区，终于迎来了化茧成蝶的黄金时代。北京CBD如磁铁般吸引跨国企业聚拢而来，美国爱普斯顿公司、法国东方汇理银行等金融巨头落户，奔驰、摩托罗拉、三星、滨松光子学、星巴克、丰田、大众、亚马逊等一批外企进驻。

2004年12月21日，全球及中国最大的专业服务机构普华永道也把亚太区最大的办公室搬到了CBD，他们入驻到CBD规划批复后第一个开工建设的项目——北京财富中心，租用7个楼层共1.9万平方米。“北京是推动中国经济发展提速的根据地，入驻CBD表示普华永道未来将在中国进行更多的投资。”普华永道中国执行主席杨绍信说。随后几年，普华永道的北方总部基地、亚太区精算中心、博士后工作站等机构相继在周边扎根。

根据2023年8月朝阳区发布的数据，目前北京CBD功能区认定的跨国公司地区总部数量增至110家，占比北京市50%，聚集了上万家外资企业。

不仅外企，CBD也成为内资明星企业争相入驻的区域。位于环球金融中心西塔的蚂蚁集团、位于环球金融中心东塔的网商银行、位于华熙国际中心的京东、位于中国尊的菜鸟网络、位于华润大厦的云智慧、位于汉威大厦的宜信、位于光华路SOHO的探探、位于万达广场B座的万达集团……

企业蜂拥而至，3.99平方公里的空间早已捉襟见肘。2009年，北京市政府决定将CBD向东扩展至东四环，总面积拓展到7.04平方公里。随后，中信大厦、银泰中心、北京IFC等一批超甲级楼宇拔地而起。2022年，CBD功能区税收过“亿元”的楼宇达131座，过“50亿元”的楼宇4座，而中信大厦早在几年前就成为我国首座“百亿”楼宇。

2023年上半年，麦克斯科学、世界500强壳牌、渣打证券均入驻CBD，落户CBD的企业共有30余家；同年9月，资产管理规模超过2万亿元的中东第五大财富基金——穆巴达拉投资公司租用了正大中心北楼的41层。根据朝阳区对外公布的数据，2023年上半年，CBD功能区的税收超700亿元，同比增长20%。

升级：三十而越再出发

2010年至今，北京CBD进入精细化发展的阶段，空间功能日渐完善，代表性建筑逐渐增加，服务品质也不断提升，国际化现代商务中心区加快形成。

根据全球商务区创新联合会2020年发布的《全球商务区吸引力报告》，北京CBD位列全球第7位、亚洲第2位，并蝉联中国第1位。同年9月，北京CBD被纳入了自贸试验区国际商务服务片区，更高水平的改革、更高层次的开放迎面而来。

2023年，北京CBD启动了“总部倍增计划”，也就是吸引跨国公司全球总部、区域总部、功能性总部、民营企业总部集聚，鼓励总部企业由单一管理功能向新型贸易、运营管理、研发设计、采购销售结算等多功能方向提质升级。

北京CBD已是世界顶尖的商务区，为什么还要再出发？“商务区的发展是不进则退，慢进亦退。”北京CBD管委會相关负责人说，一个充满活力的商务区，需要不断引入新鲜血液，激发融合再生能力，“要不断寻求增量，吸引优质企业落户。”

一座市场化、专业化的招商服务中心旋即开放，这里是CBD的招商中枢，也是知冷知热的企业管家。落子外埠亦是重要的举措。眼下，北京CBD正建立市场化的全球招商网，已在上海、香港、新加坡、广州、深圳以及中东地区建立了联络站。联络站能够及时了解企业需求，还会定向邀约企业来京考察，提供咨询、选址、注册等一站式服务。

2023年恰恰是北京CBD规划提出30周年。CBD线下影像展在中海广场、银泰中心等楼宇亮相，还首次评出“时光见证人”，请他们分享自己的故事，讲述自己眼中的CBD。

“时光见证人”之一郑国有，住在CBD已有60余年。“每当我看到新落成的大厦像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时，心中就有种自豪感。”他说，自己每次在CBD遛弯都会带上相机，遇到有趣的人文和漂亮的街景，会拍下来分享给摄友和家人，让更多人了解这片土地。

留学生刘紫霏也荣获“时光见证人”的荣誉。在异国他乡，她经常向身边的外国同学分享自己在家乡拍摄的精美照片，吸引更多外国朋友来到中国。

影像展还受到不少海外摄影人士的关注，来自美国的丹便是其中之一。在他看来，北京CBD如今已经是世界顶尖的商务区，可以媲美世界其他的顶级商务区，“这也反映出朝阳活力开放的形象和重商的态度。”

“一个区域是否有吸引力，企业和员工会用脚来投票。好的商务区应该是以人为本的，它不只承担着商务的使命，也应该有居住、休闲、生态等复合功能。”CBD管委会相关负责人介绍，早在规划之初，北京就参考了世界一流商务区的经验，将CBD的商务办公面积划定为50%，其余则预留给住宅、商业、交通、文化及其他公共配套设施，避免高楼大厦过于密集。

如今，愿景已经实现。这里不仅是一流的商务中心区，也是北京排名之首的商圈，聚集了全市六成的精致餐饮，咖啡馆密度超纽约、东京，国贸、SKP、银泰等知名商业体星罗棋布。CBD每年举办音乐季、影像季、艺术季、咖啡青年节等特色品牌活动，成为一个24小时的活力城区。

未来前景仍然广阔。今后，CBD将与金盏国际合作服务区融合发展，为企业和商户提供更广阔的承载空间。北京CBD正坚定迈向崭新的未来，助力城市更新建设，将以更高的站位、更宽的视野、更大的格局、更强的实力，向着国际一流商务区建设目标稳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