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地域性文化对传统村落景观设计的影响

摘 要：在基于乡村振兴政策背景推进乡村实现现代化转型的过程中，地域性文化与传统村落景观设计之间的紧密关系被逐步发掘，并且愈加受到重视。在这方面，特征鲜明的陕北传统村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针对陕北独特的生态环境、生活传统、民俗风情，聚焦典型的陕北传统村落，剖析在陕北地域性文化作用下景观设计所呈现的特色与价值，力求在延续和弘扬地域性文化的同时实现传统村落景观的可持续发展，为陕北地区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提供有益的指导。

关键词：地域性文化；传统村落；景观设计

在我国四十余年的现代化、城镇化过程中，传统村落的发展长期处于一种亚健康的状态。在陕西省的城镇化发展中，传统村落风貌逐渐被破坏，且在随后的景观更新过程中，“千村一面”的问题逐渐产生。部分传统村落在发展过程中抛弃了原有的风貌，将城市的建筑景观简单粗暴地引进来，从而导致传统村落的文化风貌不再。近年来，在美丽乡村建设的推动下，我国传统村落的景观营造日益受到相关部门和专家学者的关注，保护和传承地方特色已成为当前我国乡村风貌保护的重要内容。国外对于乡村空间的研究视角较早完成了从物质空间向非物质空间的转向，已在进行跨学科的理论构建。国内有关传统村落空间的研究囊括了物质空间、文化空间和经济空间，但多数仅针对单一空间类型进行分析。近年来，研究主题逐渐聚焦聚落“双修”、景观基因、历史性城市景观、文化景观等，强调传统村落在转型发展过程中注重对优秀传统文化、习俗与技艺的保护、发展和传承。基于此，在具体践行过程中，为避免及遏制破坏现象的发生，要重点挖掘陕北地区特有的地域性文化，并将其融入现代乡村景观设计。

一、区域环境界定了陕北地域性文化

（一）分明的环境边界框定了独立的发展区域

陕北位于黄土高原中部，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大多土地上覆有厚重的黄土层，并经受着长久的水流侵蚀。沟壑纵横的地形地貌，使得陕北地区自古交通十分困难，对外构建起了一个相对较为闭塞的区域，与外界的农牧商品交易仅限于边界上为数不多的互市口岸，内部商贸不兴。在古代，陕北地区人民的生产生活一般以血系单代家庭为单元进行，生活模式封闭，中原地区较发达的文化技术，在经过重重丘陵沟壑的阻隔后传入时，已在很大程度上衰退，除位于南北主要交通线上的城镇外，大部分地区教育不举、文事不兴、礼仪不振，知识以村庄、宗族、血脉为主实现传承，甚至语言都是逐村区别，形成了“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的现象。

（二）相对封闭的发展塑造了原生性的精神文化

陕北人在自古以来的多民族融合中，吸纳了各民族的传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区域民族精神与道德规范，其最大的特征就是重情重义、率直憨厚、忠勇且不畏强权。半农半牧的粗放式生产方式，让人们享受到了更多农作之余的闲暇时光，因此陕北人民大多精神生活丰富，陕北绚烂的民间艺术也得益于此。陕北各种类型的民间艺术与区域文化特征十分统一。受限于地理条件，陕北地域内的文化传承与其他地区相比体系单一，因此陕北的民间艺术保持着更多的原始特征，具有纯粹、真挚、外放的风格特点。同时，陕北的艺术还是一种大众化、平民化的艺术，它与陕北普通民众的平素日常息息相关，如民歌、剪纸等，其影响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可以用“万户千门”来概括。

二、地域性文化深层塑造了传统村落景观

（一）景观构建顺应自然条件

在陕北，自然要素对其空间布局具有导向与约束的基本功能。陕北传统村落总体形成了三个传统村落聚集区，即由米脂县、绥德县和佳县形成的高密度聚集区，以及由洛川县和延川县形成的两个次高密度聚集区，整体上呈现出“整体凝聚，局部分散，分布极不均匀”的空间分布格局。陕北人民因地制宜，在这块土地上建成了别具一格的陕北聚落景观，衍生了五种陕北传统村落布局，即线型村落、聚集型村落、错层分布村落、下沉式窑洞和窑居院落式村落。这些村落都是顺应地形地貌特点建造，如线型村落依循沟壑或河流走势建设，错层分布村落则沿山体等高线分布，皆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由于深厚的黄土层和干旱的气候条件，陕北产生了就地取材，以天然土料、石料为主要建筑材料的窑洞建筑。这些窑洞具有浓厚的原始遗风，是陕北地区最具特色的人居环境景观。在修建窑洞的时候，人们不会对原材料进行任何处理，这样当窑洞废弃后，这些原本的物质经历自然的风化又得以回归自然，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太大的伤害，十分环保。以石材、木材、黄土等构筑的窑洞建筑，色彩和谐统一，质感古朴粗放，具有良好的视觉效果。这种营建方式所蕴含的生态学原理与人文关怀，值得我们重视并加以发扬。

（二）村落景观反映地域人文

陕北传统村落窑院空间多为矮墙围合，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半围合空间，四周房屋错落，从中眺望远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山、河流。相比在封闭的空间内，人们在视野开敞的空间中休憩和交流时心情更加放松。除窑居院落外，村落的道路空间格局也是极具特色，整个街巷空间具有一种朴拙的艺术美感。陕北传统村落在装饰方面体现了极高的艺术价值，陕北民居建筑中的装饰，体现了陕北人民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形成的一种意识形态上的文化认同，它是陕北民俗风情、生活情趣、美学理念等内容的体现。窑洞建筑的装饰主要在窑脸。门窗占据了窑脸的大片抢眼位置，其中各式图形交错变化，花样繁多，同时还有深刻的寓意。陕北代表性的剪纸艺术最初就是在窗户格中做美化装饰，不同的时节还会根据相应的主题进行不同的剪纸创作，例如春节剪纸的内容多以吉祥祝福为主题。除门窗外，窑洞装饰还多集中于护崖墙和女儿墙等部位，它们都体现了窑居的独特美感，在简朴中蕴含着灵秀之美。历史背景作为地域的发展脉络，是研究地域变化发展和进行更新创作的基础。陕北自古就是游牧和农耕两种民族文化相互碰撞、相互融合的地方，加之没有受到中原文化的深刻影响，因此如今当地民众的生产方式虽以农业耕种为主，但风俗习惯仍保留着游牧文化的特点。

（三）传统结构亟待现代化改进

陕北传统窑洞存在通风困难、室内湿度大等问题，同时窑洞群落较为零散的空间布局使得规划建造及配套设施构建等十分困难。另外，窑洞的拱顶结构不适合现代化家具和电器的安装。这些问题都使得窑洞难以适应人们的现代居住需要。陕北新建窑洞，门窗仅用铝合金材质进行简单的几何拼接，天然纹理的墙面被替换成粉刷墙面或白瓷砖铺贴，铺瓦斜屋顶代替了各种样式的平顶女儿墙，多层叠砌的护崖墙也被简化成粗笨的挑檐……原有的灵秀质朴的装饰皆被破坏，使得陕北窑居建筑失去了最精美动人的细节。

陕北传统村落中的构筑物及各类设施，多为村民基于实用性原则按需自行建造，且没有统一规划的景观绿化，缺乏具有观赏价值及环境美化作用的景观节点。村中广场多数仅是一块开敞平地，总体绿化不足，层次感不强，无法展示地域特色。另外，缺少能反映地域风貌特色的景观小品，总体景观效果单调乏味。村落入口空间缺乏标志性景观构筑物，也缺乏村名和其他指示性的标识。公共空间整体缺乏功能区划，停车场、垃圾收集和处理站等公共设施缺乏。道路两侧的树木很少，只是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几株行道树；植物种类不多，规格也不高，因此绿化效果欠佳，道路的绿化率和景观效果都亟待提升。

三、将地域性文化融入传统村落景观设计的路径

（一）精准提取象征性元素

在进行传统村落景观设计时，必须深入了解当地的文化，精准提取能体现地域特色的传统元素，并将其融入设计理念、功能区划、景点设置。例如，以传统的建筑风貌为基础，提炼其中的元素，融入新建筑的建造中，以保持地域特色。为保护地域特色的完整性，需要在乡村景观规划过程中进行全面考量，突出整体性，不使任何方面处于孤立状态，实现各要素之间的互相配合。黄色的土地、红色的窗花、拱形的窑洞等，这些都是陕北地域性文化中最具代表性及象征性的景观元素，除此之外，还有传统窑居中的装饰性元素，如护崖墙和女儿墙等。在具体的设计过程中，需要对项目所在地的自然环境、历史文化、民风民俗等进行深刻调研分析，挖掘当地最具特色、最能体现民众精神文化内核的代表性设计要素，并将其创新性融入村落景观的改造设计中。

（二）在保护中更新原有的功能格局

在设计过程中，要强调对地形地貌及现状用地上存在物的适当保留，对于弃用的建筑，可以引入新的功能实现再次使用，同时对其中不合理与不适应现代生活的地方进行改良，使其能适应新的功能与审美需求。例如，窑居组团中央的公共活动空间是实现信息流通的社交中心，展现了住区人民的精神风貌，其在特定的时间段经常被用作民俗活动和集会的地方，同时村民的日常活动在此也最为频繁。因此，应该对这一区域进行重点规划，以展现传统地方精神和民俗文化。另外，整个组团内的景观也可按照在保护中更新的原则进行扩展。例如，乡村道路景观与其他景观要素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乡村景观系统，因此在道路景观的规划设计中，要将其他要素的情况一并考虑，整理原有道路秩序，综合各种环境要素，统一布局、通盘考量，实现优势互补。

（三）注重展现地域特色

在陕北传统村落景观设计中，应以当地的特点为基础，保留历史文脉。村落中的新建建筑用地与原有村落从格局上相较，在功能划分和土地配置模式上应相一致，这样才能让古村落的历史形貌在本质上得以保存，同时也能让居民在新的村落结构中感受到归属感。针对传统村落中的保留建筑，可对废旧的窑洞进行修复、改建，在保持原有风貌的前提下，尽可能不增加太多因素，维持原有的建筑造型、结构、装饰等，让改造后的建筑与整体的乡村环境融为一体。另外，依据地势，对窑洞的户外景观环境进行设计，使其表现出与地方整体自然环境相协调的形貌。在改造过程中，房屋的外墙可以使用符合当地环境特色的饰面材料。对住宅中一目了然的门头，可从色彩及造型等方面基于地域特色进行适应性设计，从而使窑洞建筑的新面貌与黄土高原的环境和谐一致。

四、结语

陕北传统村落景观是特定历史、自然与人文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将其基本信息与景观特性进行整合，是当前该地区新农村建设过程中的重要工作。通过对陕北地域性文化与传统村落景观的分析总结和深入研究可以得出结论：陕北地域性文化为传统村落景观设计提供了宝贵的资源和灵感；传统村落也反哺地域文化，成为其传承和保护的重要载体。陕北独特的地域性文化，包括其地理环境、历史传承、民俗风情等，对传统村落景观设计产生了深远且不可忽视的影响，且这种影响体现在村落的空间布局、建筑形态、景观元素等各个方面，赋予了传统村落独特的地域魅力和文化价值。陕北地域性文化中蕴含的生态学原理与人文意蕴，值得我们重视并加以发扬。因此，需灵活对待陕北地区的传统村落景观设计，为了满足现代需要，必须改进生产生活环境，同时保持陕北的地域性文化特征，表现陕北特有的风格。景观设计没有固定方法，具体项目实施不能忽视地方背景和当地普遍价值观，如何平衡文化传承和现代化建设的问题依然存在。未来，我们要更加重视陕北地域性文化在传统村落景观设计中的核心地位，不断探索创新的设计方法和理念，促进文化与设计的深度融合，以实现传统村落景观的可持续发展和文化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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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辉，延安大学鲁迅艺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

刘奕雯，延安大学鲁迅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