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设计语境下可变字体的表现与创新探究

摘要：目的：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字体设计从传统的活字印刷逐渐过渡到计算机字体排印，技术革新推动字体设计快速发展。特别是OpenType可变字体技术的出现，使字体设计进入全新的动态阶段。文章探讨可变字体在字体设计领域的应用，分析其技术进展，辨析相关设计概念，并结合品牌设计案例，探讨可变字体对现代设计语言的影响及未来发展趋势。方法：回顾字体设计的发展历程，重点分析可变字体的核心特点，并结合品牌设计实例，探讨可变字体在品牌视觉表达中的应用。同时，探讨可变字体在实验性设计中的应用，分析其对字体设计语言的创新与挑战。结果：可变字体技术的推出，使字体设计转向更加灵活的动态表现方式。可变字体不仅能无极调整字体的属性，还能在同一字体样式中体现多种变化，从而赋予设计师更大的创作自由。在品牌设计领域，许多品牌已经开始运用可变字体技术，赋予品牌独特的表达能力。此外，可变字体也为实验性设计领域提供了全新的艺术表现形式。结论：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可变字体将在未来的广告、数字媒体、交互设计等领域获得更广泛的应用，并进一步引领字体设计朝着更具创意和实验性的方向发展。因此，探讨可变字体的应用，不仅能够帮助人们理解字体设计的前沿动态，也能为未来的设计实践提供丰富的想象空间。

关键词：字体设计；Opentype；可变字体；多母版插值技术

中图分类号：J5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8-00-03

文字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时间，起初人们只能用工具在纸简上抄写文字，之后随着印刷术的发明，文字信息的传播效率大大提升，文字的传播形式随着文字承载媒介的发展以及人类对书籍阅读的需求逐渐进化。字体设计是视觉传达设计领域不可或缺的一环。随着时代的发展，字体设计从铅与火的时代走向光与电的时代［1］。在当今数字技术迅速迭代的时代语境下，可变字体技术出现，字体设计不再局限于静态的造型，利用可变字体与多母版插值技术，字体的造型更加灵活，制造字体的过程也更加高效。

1 字体设计的发展

字体设计在不同时代背景下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在活字印刷时代，经验丰富的刻写工人在木头、陶土、铅合金等材质上刻上反字，且必须针对不同的使用场景，为同一套字体刻制不同字号的活字。在印刷时，工人们需要手动检字、排字，而后上墨、印刷，工作量巨大。19世纪80年代，美国人托尔伯特·兰斯顿研发了蒙纳铸排机，这大大提升了西方的字体排印效率。但由于时代背景以及中文字体庞大的字符集，铸排机未在我国广泛流传［2-3］。

之后，字体排印进入激光照排时代，从20世纪初期开始发展。20世纪50年代，法国人路易·穆瓦鲁和勒内·伊戈内改良了自动照排技术。其原理类似摄影，将文字制作成反白底片，通过透镜调整大小并曝光在材质上，最后通过化学处理转移至印版。相比传统活字排版，其用薄底片代替了铅字块，字体可以轻松调整大小、长宽和斜度，视觉表现更加丰富。照相排版技术传入我国较晚，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推广开来，并很快被计算机排版技术取代［4］。

如今，计算机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字体排印真正得到普及。但在字体制作上，字体设计师依然如当初的工匠一般，需要在软件中用钢笔工具勾勒出绝大部分的字形轮廓。一个独立字体设计师生产一套品质精良的中文字体需要耗费1～3年的时间。不过，随着多母版插值技术与可变字体的出现，字体设计师生产字体的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

2 当代字体设计的发展：动态可变字体与多母版差值技术

2016年9月14日，国际文字设计协会Atypl第60届年会在波兰华沙召开。会议发布了第1.8版Opentype字体格式规范，宣布正式支持用户端“Opentype可变字体”功能［5］。在传统的计算机字库中，一套字体家族（即设计语言相同，但粗细、宽窄、斜度不同的数套字体）中几套字体的样式是固定的，如在微软雅黑字体中，只有Regular与Bold两个字重（即字体的粗细），用户无法得到两个字重的中间值，但可变字体则可以轻松实现文字粗细之间的无极变换。

可变字体技术基于多母版差值技术发展而来。多母版插值技术是指在制作一套字体时，使用者仅需设计两个或多个“字体母版”（即原始字体样式），并在这两点上定义一条“参数轴”，便可以在这一条线上任意截取一点，生成一套符合使用者需求的全新字体样式。例如，Adobe与Google联合开发的思源黑体是一套具有7字重的字体家族，但并不需要设计师将7个字重逐一重新绘制，仅需设计Heavy与ExtraLight两个字重的字体，便可以得到剩下5个字重的字体，这能够极大地提升字体制作效率。

早期的字体缺乏维度概念，字体家族中的字形彼此孤立。多母版插值技术使字形之间能够连接起来，设计者可以自由截取点进行输出，从而大大节省工作时间。然而，输出的字体仍是静态的，用户只能在几个固定档位间选择。直到Opentype可变字体技术发布，“无极可变”功能才得以实现，它提高了字体生产效率和设计表现力，为不同视域下的字体表现提供了新的可能。

可变字体与非可变字体家族的区别如图1所示。

3 可变字体在当代设计语境下的表现

3.1 可变字体在品牌设计实践中的表现

随着字体设计在设计领域的重要性逐渐得到重视，以及企业塑造自身品牌的视觉形象的需求，国内各大企业开始定制自己的品牌可变字体，立足于字体的功能性与自身品牌理念，对文字造型进行统一的风格设计，借此树立品牌形象，并满足用户的功能需求，丰富用户的体验。可变字体能够通过自身的可塑性，在品牌设计领域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将可变字体应用于系统文字，能显著提高阅读效率。华为的鸿蒙系统定制字体HarmonyOS Sans采用可变字体作为系统级的显示文字，并加入动态字重调节功能，根据系统深色、浅色模式下的不同情况，智能调节系统字体粗细。在黑夜模式下，系统文字转变为在黑色背景上反白呈现，由于光的弥散，人眼所感知到的字体轮廓比实际上更粗一些。因此，根据浅色模式与深色模式的不同使用场景，字体的粗细也需要发生相应的变化，从而进一步提升文字的易认性与可读性。

可变字体之于系统文字的应用不局限于字重粗细的变化。在2022年发布的荣耀HONOR Sans字体中，除字重这一条可变轴之外，还增加了一条中宫可变轴。中宫是中文字体中颇为重要的概念。书论名篇《艺舟双楫》写道：“凡字无论疏密斜正，必有精神挽结之处，是为字之中宫，然中宫有在实画，有在虚画，有在虚向，必审于字之精神所注……”［6］中宫关乎文字的结构骨架，关乎文字的气质。小中宫的字体结构典雅隽秀，适用于大字号标题字；而大中宫的文字，由于中宫的开阔，其在视觉感知上更大，便于阅读，适用于小字号下的排版应用，能节省排版空间，提高版面空间使用率。HONOR Sans利用可变字体技术，增强了字体的阅读舒适性和不同信息层级的视觉可塑性，用变革式的字体设计为用户提供最佳的阅读体验，加深了品牌与用户之间的联系。

设计师汪文在《传承与超越：新技术与数字媒体背景下的字体设计》一文中提出：可变字体带来的不仅仅是粗细的可变，还有一些风格的可变。优点是更自由，体量更小，表现的能量更大，操作更简便。随着控制杆的滑动，它能够得到一些中间的状态，可以为设计带来更便捷的字库支持。其应用领域也更广，在网页端、手机系统、车载系统、品牌的视觉设计以及未来的AR/VR方面都有非常广阔的应用前景［7］。结合以上关于可变字体在品牌设计中的案例可以发现，可变字体在设计实践领域凭借自身的可塑性，尽精微，致广大，能够切实提升用户的体验。

3.2 可变字体在实验性设计领域的表现

相较于传统的静态字体，可变字体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维度的跃升。动态的可变字体能在品牌设计应用中发挥功能，服务于人。在动态排版实验中，动态表情符号等视觉实验方面都能提供相应的实验探索价值，可变字体凭借自身的特性，能够打破传统视觉传达设计中静态的桎梏，赋予版面生命力。

动态排版实验基于可变字体技术与文字编排设计，利用可变字体的特性，将可变字体编排而成的文本视作完整的画面版式，通过对文字的排布、物理式的运动变化，以及对字体大小、字重、字宽、倾斜度等要素的改变，产生富有韵律的节奏变化，使观者能够感受更多元化的视觉呈现［8］。这些丰富的变化形成了独有的视觉节奏，可以引导观者的视觉流程。不同的运动节奏所传达出的性格与情绪也是不尽相同的。基于可变字体的动态排版更多的是一种探索性的字体实验，将动态排版应用于动态海报编排设计，抑或是网页字体交互中，能够让设计作品更加深入人心［9-10］。其审美价值突出，能增强文字信息的生命力与感染力。

动态表情符号是可变字体实验的另一种形式。字体不仅是文字设计的载体，也是信息的载体、情绪的载体。一套字体不仅包括各类文字、标点符号，也包括表情符号。从2007年开始，国际通用字符编码标准——Unicode标准，逐步收录绘文字（即表情符号），这意味着表情符号也将作为文本元素出现在字体文件中［11］。Apple、微软、Google都曾推出自己独家设计的表情符号，其如今已被人们广泛使用。相较于文字，各个地区之间存在语言障碍，文字有时并不能很好地传达出信息的含义，而表情符号则能在绝大多数场景下更有效率地传达信息。作为一套可变字体，当字体的外形因使用场景的不同发生变化，其中的表情符号也应发生相应的视觉变化，从而贴合文字的视觉语言，增强字体的统一性。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多文种字体设计是今后发展的必然趋势，一套成熟的字体包含各个地区的语言文字，当然也会设计具有字体专属风格的表情符号，形成普适性极强的庞大的字体家族。结合可变字体的表现形式，字体设计将拥有无限可能。

4 结语

字体设计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发展，在不同时代背景下都产生了新的形式。可变字体是字体设计在当代设计语境下的全新发展趋势，大大提高了字体设计效率，尤其是中文字体设计的生产效率和视觉表现力。可变字体不论在商业设计领域还是艺术实验领域都具有值得深挖的空间。不论是字体设计师，还是字体使用者，都可以利用可变字体的特性，在新的维度开发字体排印的无限可能。

参考文献：

［1］ 孙明远.中国近现代平面设计和文字设计发展历程研究：从1805年至1949年［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21：20-48.

［2］ 苏精.铸以代刻：十九世纪中文印刷变局［M］.北京：中华书局，2018：9-16.

［3］ 宫凯.汉字活字印刷技术的历史发展及应用［J］.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报，2022，42（2）：10-12.

［4］ 周博.中国现代文字设计图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69-71.

［5］ TheType编辑部.从字体开始：设计改变的生活与社会［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241-252.

［6］ 包世臣.艺舟双楫：第二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6：26-28.

［7］ 赵毅平，李轶军，汪文，等.传承与超越：新技术与数字媒体背景下的字体设计［J］.装饰，2022（5）：69-77.

［8］ 杨田田.限制与突破：屏显时代下的中文可变字体设计［J］.科技风，2022（8）：64-66.

［9］ 谢银敏.承嬗离合：数字化下动态字体设计的表现与创新［J］.今古文创，2022（22）：90-92.

［10］ 陈慰平，前田约翰，姜宛妤，等.具有交互行为的动态字体［J］.艺术与设计，2022，1（5）：157-161.

［11］ 刘钊.字体设计的六个要点：从术语表浅谈汉字印刷字体设计［J］.艺术与设计，2022，1（6）：188-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