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砖雕文化基因提取与设计应用研究

基金项目：2022年度金华市社科联一般立项课题“婺州砖雕文化基因提取与设计应用研究”（编号：YB2022130）研究成果；2024年度浙江省社科联研究课题“浙江古民居砖雕艺术活态保护与文脉传承研究”（编号：2024N089）阶段性研究成果

摘要：婺州砖雕历史悠久，载负着各个时期不同的文化传承，也留下不同的时代烙印。文章基于文化基因理论，以婺州砖雕为研究对象，归纳其文化内涵和主要特征，从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两方面来提取婺州砖雕的文化基因，并将提取的基因进行转译和再设计，从而论述婺州砖雕的设计应用策略。

关键词：婺州砖雕；文化基因；设计应用

文化基因是文化代际传承的基本纽带，能够从多方面、多层次、多维度规定着相对稳定的文化特质以及一定地区民族文化的发展趋势和形态特征。[1]通过对婺州砖雕文化基因的有效提取，并将其应用在现代设计中，通过设计实现文化赋能，既有助于深入掌握婺州砖雕的典型特征，又有助于婺州砖雕的活态传承与创新发展。

一、文化基因理论

（一）文化基因的概念

英国著名演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在《自私的基因》一书中最早提出“Meme”（文化基因）这一概念，他指出文化基因是一个与生物遗传基因相对应的单词，是文化传播或模仿单位。[2]近年来，国内外诸多学者对文化基因进行深入研究，他们认为文化基因是决定文化系统传承的基本单元，具有唯一性、总体优势性等特性，其内容主要是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需要依附一定的物质载体才能呈现。

（二）文化基因的识别

对于某一文化基因的认识、辨别与选择，既要基于其外在性状表达，又要深入了解其内在结构。文化基因的识别原则厘定如下：1.关键性原则。虽然众多文化现象中都有类似的基因要素，但其对某一文化基因来说必不可少。2.唯一性原则。它是指其他文化基因没有而某一文化基因所独有的基因要素，这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文化基因在外在表现上的唯一性（即外在唯一性原则）；二是文化基因在内在结构上的唯一性（即内在唯一性原则）。3.突出性原则。某类基因要素普遍存在于整体文化体系中，但其在某一文化基因中表现更为突出。4.可持续复制性原则。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遗传下来的，依然可被复制的某一基因要素。

（三）文化基因的类型

可将文化基因划分为不同的类型，具体如下：

第一，根据基因表型所呈现的性状外显程度，可将文化基因划分为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显性基因，即性状外显程度高的，是可以被人类感官直接感知的基因，包括造型、材质、颜色等。隐性基因则是指性状外显程度低、不易被人们的感官所感知的基因，包括行为层面的工艺技术、制作工具，也涵盖其所承载的价值观念、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

第二，根据基因所处地位与内在成分的不同，可将文化基因划分为主导型、亚主导型和嵌合型。主导基因是指处于支配地位，起着主导作用的基因要素，它决定事物的性质与发展方向。亚主导基因是处于被支配地位的基因要素，它与主导基因相互依赖，但又能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换。嵌合基因是指通过嵌入其他文化元素，并将其与某一文化基因巧妙融合而形成的独特基因。

二、婺州砖雕概述

婺州，金华之古称。目前，金华地区留存的建筑砖雕较多，主要分布在兰溪、东阳、义乌、磐安、永康等地，基本涉及金华的所有县市，其保存情况参差不齐，不容乐观。从现存的砖雕遗迹来看，金华婺城区的寺平砖雕是其中保存相对完善的。

（一）形式部位

婺州砖雕主要用于外装修的建筑部位，如门楼、墙壁、影壁、屋脊等。其中，门楼砖雕（图1）占比较大，可以说是婺州砖雕的主要代表。它们多采用两柱三楼式仿木结构，砖雕分布最多可达11层，面积巨大，气势恢宏。

（二）装饰题材

婺州砖雕所选用的题材丰富灿烂、种类繁多，其图像语言质朴真诚，主要归纳为以下几大类型：

1.花草植物，它们是婺州砖雕纹样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无论是作为主题单独出现，还是作为陪衬与其他纹样组合出现，它们都是不可缺少的图案内容。婺州砖雕中的花草植物纹样题材主要包括牡丹、莲花、石榴花、梅、兰、竹、菊等。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富贵。民间匠人将牡丹纹样与其他花草、动物或器物进行搭配，组合出数十种吉祥寓意：如牡丹搭配芙蓉，寓意“荣华富贵”；牡丹搭配金鱼，寓意“富贵有余”；牡丹搭配八宝（又称八吉祥），寓意“富贵吉祥”。

2.祥瑞动物，在婺州砖雕中常见的动物纹样题材主要有狮子、仙鹤、麒麟、蝙蝠、凤凰、龙、喜鹊等。民间多借用其谐音，或将其与具有象征意义的动植物、器物等进行组合，蕴涵不同的内容，如狮子戏球（图2）、鲤鱼跃龙门、松鹤延年、麒麟献瑞、福禄双全等。

3.人物故事。虚拟的仙界人物、真实的历史人物以及与之相关的神话故事、历史故事乃至戏剧故事，都是婺州砖雕常用的题材。在仙界人物与神话故事方面，运用最多的有三星高照（福禄寿三星）、八仙过海、麻姑献寿等；在历史人物与历史典故方面，多刻画正面人物形象，其故事情节也多具有积极意义，比如二十四孝故事（王祥卧冰）、三国故事（长坂坡）、姜太公钓鱼等。此外，在戏曲人物故事方面，主要包括《打金枝》《二堂舍子》《渭水访贤》等。

4.图案符号。婺州砖雕纹样还采用一些传统的图案符号，既包括瓷瓶（图3）、香炉、书籍、字画等博古纹饰，又包括“卍”字形、云纹、回纹等传统锦文图案。它们多是通过审美提炼、加工整理后的线条图案，往往呈规律化排列。

5.书法文字。砖雕字牌是婺州门楼砖雕的一大重要特征，一般多为四字字牌，或隶书、或篆书，如“福禄寿喜”“南极星辉”等，象征主人的美好追求与价值观念。也有两字、单字的，如“迿祥”“纳庆”“天”“子”等。

三、婺州砖雕文化基因提取

基于文化基因理论，婺州砖雕文化基因可划分为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显性基因主要包括形态基因、纹样基因、材料基因等，能够被感官系统所感知；隐性基因主要是指与情感、地方文化等相关的基因，即语义基因。

（一）显性基因提取

1.形态基因提取

形态基因主要指载体的外部形状，能够展现婺州砖雕的视觉特征。婺州砖雕造型精美、形态各异，通过对素材形态的收集整理，提取婺州砖雕典型的外部造型，对其进行纹样线条的提炼，总结相同点和差异性，从而归纳婺州砖雕的造型特征。

2.纹样基因提取

婺州砖雕题材选择广泛、纹样纷繁多样，那么，如何从婺州砖雕精细繁复的纹样中提取出最具代表性的元素是一个重要问题。首先，通过对婺州古民居中现存保护完好的建筑砖雕进行实地考察、测量和拍照，选取婺州砖雕的典型代表作品，将其转化成高信息态的图案，总结和提取图案的典型特征，如植物纹样、动物纹样、人物故事纹样等。其次，借助绘图工具，将婺州砖雕的代表性作品转化为简洁流畅的线稿，更能直观地认识婺州砖雕中的各类元素。最后，根据重复单元，提炼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元素。由此可见，图像和图案是纹样基因提取过程中的两个关键词，将完整信息态的图像转译为高信息态的图案，提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元素。

3.材料基因提取

材料基因决定婺州砖雕的工艺工序与使用性能，同时也直接影响其触觉肌理，呈现真实的视觉感受。婺州砖雕多为泥坯雕，先雕刻后烧制，表面圆润、光洁有包浆。同时，泥坯雕的制作需要民间匠人熟练地掌控技艺的工艺流程，并依靠前期完整的结构设计和精准的尺寸准备来支撑，如果任何一道工序出问题，都将前功尽弃。

（二）隐性基因提取

语义基因是指隐藏在视觉表征背后的深层意识形态，更多的是精神、情感方面的内容。婺州砖雕装饰采用民间喜闻乐见的形式，它的语义是由其纹样背后所蕴含的道德伦理、价值观念与文化内涵等共同构成的，有的象征吉庆，有的驱邪禳灾，有的交合化育，以朴素而直白的艺术语言表达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朴素向往和积极追求。通过语义描述把婺州砖雕所蕴含的价值观念、民族精神可视化，进而加强婺州砖雕的文化传播。

综上所述，婺州砖雕在形态、纹样、材料以及价值观念、审美趣味等方面具有独特的地域文化特性。通过提取婺州砖雕的文化基因，一方面可以促进婺州砖雕文化传播和继承，另一方面通过文化基因的优化组合，为创新设计实践提供更多可行性。

四、婺州砖雕文化基因的设计应用

（一）在室内设计中的应用

在室内设计中，首先要考虑的是满足人在室内活动中对于使用功能的需求，基于此，再将符合主题和风格的元素嵌入室内设计，从造型细节、材质选择、软装搭配等多方面进行把握，营造出具有强烈感染力的室内空间氛围，以此满足人们的审美和精神需求。就中式空间氛围的营造而言，婺州砖雕无疑是可供选择的元素之一。通过对婺州砖雕形式与纹样的重新解读和创新设计，将其运用在室内空间的玄关、隔断、地面铺装和墙面装饰等，营造出浓郁的传统文化氛围。

尤其是在墙面装饰设计上，婺州砖雕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为选择适宜的墙面装饰，将婺州砖雕文化基因更好地融入室内设计，应着重考虑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造型选择。根据空间类型和尺度的要求，将婺州砖雕的造型和尺寸进行再设计，并精心规划其在室内空间中的位置，使它作为焦点元素出现，以吸引人们的视线并引导动线。二是风格融合。根据室内装修的整体风格，选择相应的婺州砖雕图案与色彩，将砖雕的古朴与现代家居的简约相结合，以达到和谐统一的效果。三是材质对比。在现代设计中，婺州砖雕与玻璃、金属或木材等其他材质的对比运用，可以创造出丰富的质感和深度，提升空间的艺术价值。

（二）在产品设计中的应用

对婺州砖雕纹样的创新应用，不应停留在形式上的生搬硬套，而是要在遵循形式美法则的基础上，将婺州砖雕纹样的完整形态经过简化、解构、抽象等再创作，借助共生、置换、异影、同构等现代图形设计语言与艺术处理手段，使之呈现新的形态与美感。基于此，将新形态与现代设计有机结合，引入新材料、新技术，依据设计对象及使用环境，恰当选择创新设计元素，既能够赋予婺州砖雕新的生命力，又能够形成产品的个性，彰显传统文化魅力。

因此，婺州砖雕的传承应立足于现实生活，从日常生活场景入手，将再设计的具有婺州砖雕文化基因的纹样应用在产品设计中，如服饰、文具袋与帆布包等， 打造多元化、精品化、特色化的产品，使消费者在产品使用过程中感受到某种语义联想，以满足人们对于产品的精神文化需求。

（三）在数字化设计中的应用

以数字化设计为主要模式，注重婺州砖雕的沉浸式体验。凭借各种数字技术的辅助，综合利用视觉、听觉、触觉等，复建婺州砖雕沉浸式的传播场景，把虚拟场景的设置与其现实场景相结合，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现“虚拟的仿真”以及立体式的感官体验，让参与者在娱乐的同时，高效了解婺州砖雕的形式部位、内容主题乃至精神内涵等，为传承、保护和弘扬婺州砖雕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此外，通过先进的计算机图形学和视觉效果技术，开发与婺州砖雕相关的AR数字空间场景交互式电子出版物或App，使人们通过手机就可以开启关于婺州砖雕这一传统技艺有趣的、专业的、互动的元宇宙新体验。数字化设计的应用不仅有效扩展内容的受众面，也实现婺州砖雕文化的可视化、可听化，给婺州砖雕的传承与发展带来新的活力和生机。

五、结语

基于文化基因理论，通过对婺州砖雕的深入解读，从形式、材质、纹样及其蕴含的价值观念、民族精神等方面提取婺州砖雕的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并将婺州砖雕文化基因运用到现代设计中，提出其在相关设计实践中的应用策略，有助于提升设计实践的文化品质与文化内涵，进而推动婺州砖雕的传承与发展。

参考文献：

[1]赵传海.文化基因与社会变迁：中国社会主义路径走向的民族文化解析[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

[2][英]理查德·道金斯著；卢允中，张岱云，陈复加，罗小舟译.自私的基因[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

作者简介：

王如意（1994—），女，汉族，山西运城人。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艺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