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出发90周年。长征最终能够取得伟大胜利,离不开浴血奋战和在各地坚持革命斗争的红军指战员,离不开各族人民特别是各革命根据地人民的支援,更离不开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其中,周恩来起到了他人无法替代的特殊重要作用。
一次次历尽艰难险阻,勇往直前;
一次次突破生死绝境,涅槃重生。
从弱小走向强大,从苦难走向辉煌——90年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开始长征。两年后,中国工农红军取得万里长征的光辉胜利,谱写了气吞河山的壮丽史诗。
长征的胜利,宣告了国民党反动派消灭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图谋彻底失败,宣告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肩负着民族希望,胜利实现了北上抗日的战略转移,实现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事业从挫折走向胜利的伟大转折,开启了中国共产党为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而斗争的新的伟大进军。这一惊天动地的革命壮举,是中国共产党和红军谱写的壮丽史诗,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中的巍峨丰碑。
长征的胜利,离不开浴血奋战和在各地坚持革命斗争的红军指战员,离不开各族人民特别是各革命根据地人民的支援,更离不开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其中,周恩来起到了他人无法替代的特殊重要作用。
红军长征初期,周恩来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常委秘书长,他是党和红军最高领导核心“三人团”中的一员。但由于“左”倾错误的推行者李德、博古的独断专行,周恩来与之存在分歧,只分工负责督促军事准备计划的实施,处于从事实际工作的辅助地位。
长征前夕,周恩来以其过人的机敏,指导了与广东军阀陈济棠的秘密谈判,在围堵的“铁桶”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使得红军长征初期能够较顺利地突破敌人前三道封锁线。虽然突破了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渡过湘江,粉碎了蒋介石围歼红军于湘江东岸的企图,但红军自身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这是“左”倾错误路线自长征以來实行消极避战、逃跑主义的严重恶果。
湘江战役之后,面对红军遭受的严重损失,党和红军中对“左”倾错误领导的不满不断滋长,要求改变错误领导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而博古“感到责任重大,又一筹莫展,痛心疾首”。形势的发展将周恩来推向处理危局的中心地位。
此后,周恩来同毛泽东等一起及时制定了正确的行军路线和方针。在遵义会议上,周恩来全力推举毛泽东领导中央红军,对确立毛泽东在党内军内的领导地位起了重要作用;遵义会议后,周恩来又全力维护毛泽东的领导地位,保证了党和红军领导核心的稳固。中国革命的转折由此开始。
周恩来为红军长征的胜利做了大量细致、具体的工作,表现出了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光辉风范和崇高品德。这种精神是我们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宝贵精神财富,它将永远激励我们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下了三步关键的棋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1934年5月,中央书记处开会决定把红军主力撤离中央苏区,并将这一决定电报请示共产国际。6月底,共产国际回电同意中央红军实行战略大转移。为了做准备工作,中央成立了由李德、博古、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博古负责政治,李德负责军事,周恩来督促军事准备计划的实行。但在占绝对优势的敌军重重包围下,怎样才能突围成功是摆在红军面前的一大难题。在这个大难题面前,李德、博古心中无数。周恩来果断下了三步关键的棋,使红军顺利突围成功。
第一步棋,是在1934年7月初派红七军团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向闽浙皖赣边前进。经此次探路,中央认为向闽浙赣边突围不合适,便立即改变了原定的突围方向。第二步棋,是在1934年7月下旬,命令红六军团退出湘赣边革命根据地,向湖南中部挺进。红六军团此次撤退,调动了国民党军队,使国民党军队对中央苏区的包围圈中出现了一个缺口,红军利用这个空隙突围出去。这两步棋,用周恩来的话说:“一路是探路,一路是调敌。”第三步棋,是在包围中央苏区的敌军内部打开缺口。当时,苏区已经被国民党军队四面包围,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遇到强敌。周恩来考虑,如果能够争取一部分包围中央苏区的国民党军队不打红军,红军主力突围的阻力就会小得多。周恩来把目光投放在广东军阀陈济棠身上。陈济棠与蒋介石素有利害冲突,他虽被蒋介石封为南路军总司令,但对“进剿”红军并不积极,生怕蒋介石的中央军乘虚入侵广东,动摇他“南天王”的地位。9月,陈济棠向红军递交了一份秘密停战声明,电约红军代表举行秘密军事谈判。周恩来对此表示欣然同意,并很快确定了谈判方案,选定了何长工、潘健行(潘汉年)作为红军参加谈判的代表,且交换了通讯专用密码以及联络地点和办法。经三天三夜谈判,双方最后达成了五项协议:同盟停战,取消敌对局面;解除封锁,互相通商;互通情报,设有线电话(器材由粤方供给);红军可以在粤北设后方医院;可以互相借道,我军进入陈防区可用陈部护照。这个秘密协定的签订,实现了南线暂时的稳定局势,为中央红军的长征突围创造了有利条件。后来,何长工在回忆录中写道:“事实证明,我们能够如此顺利、迅速地通过陈管区,是我们与陈济棠的统战工作分不开,所达成的五项协议起了作用的,使蒋介石的一、二、三道封锁线落了空。”
保存了一批重要干部
长征出发前,在研究留人名单时,军事方面的干部征求了周恩来的意见,而其他方面只告诉他一个数字。但周恩来从保存革命干部的大局出发,根据工作需要和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尽自己的职权和能力做好这项工作。
在毛泽东去留的问题上中央有争论。当时毛泽东已经被排斥出中央领导核心,只出任中华苏维埃主席一职。由于博古、李德不准备让毛泽东参加长征,1934年9月将毛泽东安排到于都去调查研究。周恩来和朱德出于维护党的团结、对党的事业高度负责的精神,在毛泽东去留问题上据理力争。周恩来强调毛泽东在红军与政府的地位与影响,从维护党的利益全局出发,坚持让毛泽东参加长征。
时任红1师师长的李聚奎后来回忆说:“中央决定红军转移时,开始有的人甚至不同意毛泽东随军行动,还是周恩来和朱德等同志一再坚持,说毛泽东同志既是中华苏维埃主席,又是中央红军的主要创建者,应该随军出发。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被允许一起长征。应该说这是周恩来和朱德同志为我党立下的一大功勋。”
为了保证参加长征的董必武、徐特立、谢觉哉等老同志和一批女同志及伤病员的安全,周恩来不同意把这些同志分散到各野战部队中去的主张,指出他们不仅难以跟上战斗部队的行军,甚至还会贻误部队的战斗行动。最后决定将他们编成休养连,随中央纵队一起行军,他还亲自指派何长工兼任连长(后由侯政出任)。在周恩来的关心和照顾下,休养连绝大部分同志都胜利到达了陕北。
一次决定红军命运的行军部署
红军长征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突破了两道敌军封锁线,但是当红军到达韶关北面的乐昌地区时,却遭遇险情。这次险情,也是周恩来及时预见并解决的。
乐昌多山,红军行军主要走的是十分狭窄的山区小道,行军速度缓慢。蒋介石通过飞机侦察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命令湘军和粤军从两侧夹击红军,同时命令他的嫡系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从后面追击红军。在这种情况下,红军只有抢先一步,在敌军形成合围之势前抢占白石渡,才能顺利通过粤汉铁路,向湘西进军。因此,抢占白石渡成为决定红军命运的关键。周恩来找到李德,向他讲述了红军面临的处境和解脱困境的关键。李德耸耸肩,没有表示否定。周恩来立即下令,红一军团的红1师派一个团,务必于11月11日抢占白石渡,掩护全军通过粤汉线。周恩来在命令中特别强调:“这个团的行动关系到全体红军的命运,动作一定要快,不能延误。”周恩来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画好的箭头,告诉李聚奎应从哪里前进,在前进中哪里要放一个排,哪里要放一个连,以担负两侧的警戒,并嘱咐说:“一定要保证全军安全通过。”
李聚奎有些顾虑:担心部队撤下太多,战线拉得太长,最后难以收拢这些部队。周恩来看出来了,笑着向他解释:“你不用担心,后续部队一上来,就会接替你们,你们就可以把部队收拢起来,继续前进了!”
交代完任务,周恩来仍不放心,他披了一件旧黄布雨衣、穿著草鞋,于11月8日赶到担任前卫的第1师第3团。在急行军中,他很少骑他那匹黄骡子,经常将骡子给有病的战士骑或驮武器。每逢行军小休和防空时间,他总是找机会同战士拉家常,讲战史。每当宿营时,他就到连队了解情况,关心战士的思想、生活。来到团部,他总不忘告诫指战员及时查看地形,研究敌情,规定紧急集合场,调查行军路线。在跟3团行动期间,他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双眼布满血丝。当红3团按照预定计划圆满完成了任务,红军大部队已经顺利通过粤汉铁路时,周恩来才回到军委。
与毛泽东的一次特殊会面
起初,红军到达湘江边上时,形势对红军较有利。由于国民党军队内部的矛盾,当红军到达广西境内时,桂系军阀白崇禧害怕红军深入广西腹地,将防守广西北部全州、兴安一线湘江两岸的桂军撤防,湖南军阀何键也害怕红军深入湖南境内,不愿意派军队去湘江接防,这使敌湘江防线出现了一个大缺口。这本是红军迅速行动的极好机会。但中央红军在博古、李德的指挥下,行进在南岭山区的崎岖小路上,队伍之中,挑着各种物资的担架队、驮着辎重的骡马队,由数人抬着的笨重机器、躺在担架上的伤病员、几十名妇女组成的特殊连队,首尾相衔,十分拥挤,冗赘不堪。披挂齐整的红军战士,夹护着庞大队伍的两翼,形成甬道,亦拉不开前进的步幅。行军十分艰难,有时一天只能走10到15公里。周恩来十分焦虑,他和朱德一面令部队减少不必要的担子加快行进速度,一面命令前卫部队坚守通路上的要点,保障大部队安全通过。
11月27日晚,红军先头部队顺利渡过湘江并控制了界首至脚山铺之间的渡河点,后续部队却无法及时跟进过江。湘、桂两省国民党军队纷纷向红军渡江地段扑来,在飞机配合下发动猛烈攻击,企图夺回渡河点,把红军围歼在湘江两岸,情况十分危急。在这种险恶的处境下,李德一筹莫展,而周恩来、朱德临危不乱,指挥各战斗部队顽强抗击敌军,掩护中央、军委纵队渡江。周恩来说:“情势万分危急,我们已没有犹豫和选择的余地,必须甩掉坛坛罐罐,争取分分秒秒,保证中央红军和红军主力尽快渡过湘江!”李德无可奈何,不知说什么好。周恩来咬了咬牙,手臂一挥,大声说:“下命令,把所有重担丢掉,轻装前进!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尽管渡江队伍加速了,也有序些了,但敌机的轰炸、扫射更加密集。经过四天四夜血战,红军终于渡过湘江,但部队由出发时的8万多人锐减至3万余人。面对红军的惨重损失,博古、李德灰心丧气,一筹莫展。这时,部队的指挥实际上由周恩来担当了起来,他奋力支撑着困难的局面。
在这次战役中,周恩来一直坚守在湘江东岸渡口,边指挥战斗,边指挥部队抢渡湘江。他特别打听毛泽东渡江没有,当他得知毛泽东还没有渡江时,心中十分焦急。周恩来让通信兵传令后面部队一定要保证毛泽东的安全,保护毛泽东迅速过江。周恩来还亲自到后面去察看,盼望毛泽东早点到达江边。当他看到毛泽东迈着从容的脚步来到湘江边上时,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赶上前去与毛泽东会面,毛泽东对周恩来说:“再不能这样走下去,也再不能这样打下去了!”周恩来握着毛泽东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心中已经认定,毛泽东的主张是对的,他决心改变由李德、博古二人说了算的局面。
在湘江边上周恩来同毛泽东的会面,是一次特殊的会面。由于战斗异常激烈,二人会面时只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但从这几句话中,周恩来更加认识到毛泽东军事指挥方面的才能,感到毛泽东对于中国革命的重要性。
与毛泽东想到了一起
1934年12月11日,红军再入湖南境内,攻占通道县城。按照原定计划,中央红军主力将由这里北上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合。但这时国民党军队已了解红军的意图,预先在通往湘西的道路上布下相当于红军兵力五六倍的重兵,张开口袋等候红军钻入。
次日,周恩来在城外山坡上的恭城书院主持召开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及红军总部负责人紧急碰头会议,讨论红军的行动路线问题。周恩来首先说:“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我们原定的行军路线上,蒋军已布下重兵……”李德不等周恩来把话讲完,就抢着说:“我们一路来,蒋军不是也布下了重兵?他们布他们的重兵,我们走我们的路。”
一直沉思的毛泽东这时按捺不住了,大声说:“李德先生,不能走原定计划的路了!我们应该进入贵州,那里的敌人兵力相对比较薄弱。”李德冷冷一笑,说:“我们到贵州去干什么?你们别忘了,我们的原定计划是要到湘西去,与二、六军团会合后,在那里建立苏区。这个计划是得到共产国际批准的!”
毛泽东也冷冷一笑,说:“我知道原定计划是得到共产国际批准的,但没有得到蒋介石的批准!”周恩来与毛泽东想到了一起,他赞成毛泽东的主张,讲道:现在如果仍然向湘鄂西进军,红军就会陷入敌军重围,有全军覆灭的危险。红军必须改变原定的进军方向,改向敌军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这样既能出敌不意,摆脱敌军围阻,又能寻找更有利于红军发展的地方。会上,大多数同志支持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主张,只有李德和博古坚持原定方案。最后,周恩来说:“现在必须按照大多数人的意见执行。”就这样,会议最后决定红军向贵州前进,相机进占黎平。
12月15日,红军打下黎平。通道会议没有采纳李德、博古的意见,二人并不服气,他们仍然坚持红军原定的方案,干扰红军改向贵州方向进军的决策,还在给红二、六军团的电报中称:“红军将继续西进,转入北上。”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提议召开中央政治局正式会议,商讨决定红军的最终进军方向问题。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详细阐述了红军改变进军方向,向贵州进军的道理。他指出,红军只有到川黔边去,建立川黔边革命根据地,才有发展的余地。李德、博古仍固执己见。当他们的意见遭到会议多数人反对时,李德又提出红军折入黔东。但这个提议会让红军陷入敌军的包围圈。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作为会议主持人的周恩来作了关键性的、带有决策性的发言。他说:“我们应该采纳毛泽东同志的意见,红军应该向川黔方向发展,西进乌江北上。”周恩来发言后,参加会议的大多数人都支持他的意见,博古不作声了。李德见状大怒,大喊大叫起来,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黎平会议作出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过去在湘鄂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的”,“新的根据地应该是川黔边地区”。
黎平会议意义非常重大,它促使了“三人团”的进一步分化,“开启了中央红军摆脱严重危机、实现历史性转折的通道”,使中央红军从极端危险的境地走了出来。
与李德的一次激烈争吵
红军长征初期,李德在红军中的“太上皇”地位仍然没有动摇,没有几个人敢正面顶撞他。正是在关键时刻,周恩来正面斥责李德,才打掉了他“太上皇”的权威,使很多中央高级干部和红军高级将领在李德面前敢直言不讳。
黎平会议后,周恩来把整理出来的政治局会议决定的译文拿给李德看。李德见决定否定了他的意见,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便大发雷霆和周恩来吵了起来。目睹红军长征以来在李德的错误指挥下遭受的重大损失,又见到李德如此专横,周恩来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当时“两人用英语对话,吵得很厉害”,在李德印象中,“往常总是很镇定自若”的周恩来,这次“显得有些激动”,他“把桌子一拍,搁在桌子上的马灯都跳起来,熄灭了”。周恩来对李德“拍桌子”的举动给毛泽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在会议上说:“总理那次拍了桌子,一下子就把局面扭转过来了。”
周恩来痛斥李德不了解中国革命战争实际,主观片面,把国外过去战争的经验硬搬到中国来,不珍惜红军战士的生命,不顾红军的前途命运,只顾自己的虚荣心。周恩来说:“如果照你这样指挥下去,党中央和红军就会被你毁灭。”
博古得知周恩来与李德的争论后,也不赞成李德的态度,对周恩来说:“不要理他。”李德当时是代表共产国际到中国来工作的,他的地位实际上是中国共产党内最高领导地位。谁敢反对李德,就会被扣上反对共产国际的帽子。周恩来敢于痛斥李德,是冒了很大政治风险的,但一切从党的最高利益出发的周恩来顾不了那么多。他对李德的痛斥带了一个好头,使党中央许多高级干部和红军高级指挥员认识到,对李德的错误也应该批评。这就为后来遵义会议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遵义会议上起了关键作用
1935年1月7日,中央紅军占领遵义。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在此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是王稼祥在和毛泽东商量后,由王稼祥出面提议召开的。王稼祥在提议之前,征求了周恩来的意见,周恩来坚决支持开这个会议,并且向王稼祥谈了自己的意见。周恩来确定了会议的主题:总结第五次反“围剿”与红军进行战略大转移中军事指挥的经验与教训。
这次会议上,博古作了关于第五次反“围剿”的总结报告,他根据当时形势,对军事上的错误作了一定的检讨,但对“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及其危害缺乏认识,对长征以来军事指挥的严重错误缺乏认识。他过分强调了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客观原因,完全不反思自己,不承担领导责任,为自己的错误作辩护和解释。周恩来则在会上作了关于军事问题的副报告,批判了“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军事指挥和军事路线,并作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这与博古截然不同,连李德都感觉到了,他说:“博古把重点放在客观因素上,周恩来则放在主观因素上,而且他已经明显地把他自己同博古和我划清了界限。”
周恩来的报告扭转了会议方向,由博古的强调客观原因,转到了批判“左”倾教条主义军事路线上来。周恩来主动承担责任的高风亮节,让与会者感动。他发言后,会议的气氛变了。张闻天紧接着作了反对“左”倾教条主义军事路线的报告。之后,毛泽东作了长篇发言,对“左”倾教条主义军事路线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批评,阐述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指明了今后红军发展的方向。
周恩来十分赞成毛泽东的发言。李德气恼又无奈地认为这是周恩来“公开地倒向了毛泽东”。周恩来鲜明的态度和观点在会上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以负直接责任的身份表明的态度显然是有很大感染力和说服力的,促使不少同志对“左”倾错误有新的认识,一致赞成毛泽东的主张,开始了军事路线的重大转变。周恩来还在会议上全力推举由毛泽东来领导红军今后的军事行动。会议最后作出决定:毛泽东增选为政治局常委;毛泽东、周恩来负责军事,周恩来是党内委托的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人。
遵义会议以胜利的重要会议载入史册,成为中共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开端,成为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形成的起点,中国革命也因此开始了新的转折。这次会议的胜利是党和红军领导人对革命事业的卓越贡献,其中特别是周恩来。毛泽东在遵义会议后不久,特别肯定了周恩来对遵义会议的贡献,他对红1师领导同志说:“最近党中央召开了遵义会议,这个会议开得很好,解决了军委的领导问题。这次会议所以开得很好,恩来同志起了重要作用。”
主动当毛泽东的助手
遵义会议后,由于战争需要,1935年3月中央决定成立一个新的三人团: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这是红军的最高统帅部。毛泽东进入这个统帅部,为其成为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奠定了基础。
当时,周恩来既是中央主要领导人,又是新三人团的团长。周恩来认定毛泽东的主张是正确的,只有按照毛泽东的主张办,党和红军才能走出困境取得新的胜利,应该而且必须把毛泽东推举到中共实际上的领导核心的地位。从这一想法出发,周恩来主动当毛泽东的助手。因此,之后红军的一切重大军事行动、战略决策,实际上是由毛泽东作出最后的决策。四渡赤水、兵临贵阳、直逼昆明、巧渡金沙、都是在毛泽东指挥下的结果。周恩来则负责战役的实施和部署。当时的红军第九军团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回忆道:
长征时我们打仗,都是靠的毛主席的战略方针,但每次战役部署,是靠周恩来,他指挥作战,一贯重视“知己知彼”,作战前,他总是首先研究敌我双方的军情,每天夜里,他都要研究清楚了,然后下命令到各个部队,哪个到哪里,后方应做什么,到三四点才去睡觉。他了解红军每个部队有多少人、多少枪、多少子弹,也了解敌军哪个是嫡系,哪个是杂牌军。
当时,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并未立即被大家完全接受,甚至大家一度对他产生过怀疑和不理解,也产生抱怨。周恩来进行耐心的解释、说服工作,有时也批评错误意见,维护了党和红军的团结,也维护了毛泽东的威望和领导地位。集中反映在两件事上:
1935年3月,就打鼓新场要不要打的问题开会讨论时,毛泽东经分析主张不打,但大多数人同意打,毛泽东的意见被否决。毛泽东以大局为重,半夜找到了周恩来,周恩来认真思考后接受了毛泽东的意见,后来敌情通报证明毛泽东的判断是正确的,使红军避免了一次重大损失和危险。
另一件事是遵义会议后四渡赤水时,红军队伍中和红军领导人中的思想波动。四渡赤水是在云贵川边界地区机动作战,与数倍于己的优势敌人周旋,东西驰骋千里,南北往返数次,声东击西,调动敌人,摆脱了数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渡过金沙江,夺取了战略上的主动权。但由于数月连续行军作战,迂回穿插,部队很疲劳,加上行军多,打仗少,于是有人抱怨,有人不理解,林彪甚至否定毛泽东的指挥。为了统一作战指导思想,1935年5月12日,在四川会理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会上周恩来赞扬毛泽东的军事指挥艺术,支持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批评了林彪的错误思想,维护了毛泽东的地位和威望,也维护了新的中央领导集体的团结和巩固。
让出红军总政委的重要职务
1935年6月25日,毛泽东、周恩来和朱德、洛甫(张闻天)、博古等冒着滂沱大雨来到懋功以北的两河口,欢迎从杂谷脑(今理县縣城)前来的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等。当天,举行了简短的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大会。
第二天,中共中央在两河口召开了为期三天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确定了红军北上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6月29日,周恩来根据这一战略方针代表中革军委制定了《松潘战役计划》。张国焘口头上表示同意北上的方针,暗中却处处作梗,仍酝酿南下四川、西康的计划。他自恃红四方面军有8万之众,没有把由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领导的红一方面军放在眼里,迟迟不指挥红四方面军北上。为了把红军的指挥权抓到手里,张国焘首先瞄准了朱德的职位。7月6日,当中共中央派刘伯承、李富春、林伯渠、李维汉等人组成的中央慰问团到红四方面军进行慰问时,张国焘让中共川康省委出面,要求改组军委和红军总司令部,由张国焘任军委主席,不然就“无法顺利灭敌”。
红军总部在7月10日到达芦花后,张国焘又迫不及待致电中央“宜速决统一组织的指挥问题”,再次公开伸手向党要权。见红四方面军还没有跟上来,朱德和毛泽东、周恩来立刻致电张国焘,望他按照原定的“迅速北上原则”把部队“速调、速进、勿再延迟,坐令敌占先机”。为了顾全大局,维护两大主力红军的团结,中央政治局于7月18日接受周恩来的提议,将周恩来原任的红军总政委职务改由张国焘担任,朱德仍然为中央军委主席兼总司令。
张国焘当上总政委后,立即积极攫取权力。为了达到“独断专行”的目的,他设法控制红一方面军的部队,收缴了各军团之间互通电报的密电本以及各军团与军委通报的密电本。从此以后,红一方面军只能与前敌总指挥通报而与中央隔绝了,各军团之间也不能横向联系了。对于攻打松潘的命令张国焘却继续推三阻四,拖延执行。他对于担任总政委一职仍不满足,觉得大权尚未独揽,战略问题还要报军委和中央政治局核准,而他在政治局又是孤掌难鸣,处于绝对少数,因此又要求增加红四方面军的9人进入政治局。由于这一无理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张国焘便借口组织问题未圆满解决,不执行军委计划,并将进攻松潘的命令擅自改为佯攻松潘,后来干脆下令停止进攻松潘。
7月21日至22日,为增强党和两大主力红军的团结,统一部队的组织与指挥,中共中央召开了芦花政治局会议,回顾红四方面军的历史,总结其经验与教训。会上,许多同志要求追究张国焘的责任。周恩来在发言中肯定了红四方面军取得的成绩,同时也诚恳严肃地对张国焘的错误提出了批评,督促张国焘在总结经验教训中认识中央的正确主张,执行中央的战略方针,但并未追究张国焘的责任。会后,张国焘勉强率红四方面军北上。
7月底,红军总部、中央机关到达毛儿盖地区。这时,由于张国焘的再三阻挠,攻占松潘的战机已经过去了。军委决定放弃原来的松潘战役计划,改取甘肃南部的夏河、洮河流域北上。8月4日起,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以南40里的沙窝召开会议,重申北上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周恩来在会上明确指出,我们的最高原则是作战胜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致,所以要将问题尽量提高到最高原则上来解决。针对张国焘的错误,周恩来强调,从今以后全党全军要有一致的行动,坚决维护和执行党中央的战略方针。周恩来本人则模范地维护和执行了党中央的战略方针。
此后,周恩来因病未能出席毛儿盖会议,但他坚决执行了党中央的决定,按中央要求率领右路军北上占领了包座,打开了向甘南进军的门户,为创建川陕甘根据地打下了基础。当张国焘拒不执行中央北上战略方针而一意南下时,周恩来坚决与之斗争,他同毛泽东等人讨论后联名电告张国焘,“左路军如果向南行动则前途极端不利”。由于周恩来立场坚定,态度鲜明,坚决执行中央的战略方针,被中央委以指挥右路军的责任,又在俄界会议上被一致推举为负责军事领导的中央五人团成员之一。当张国焘公然分裂党和红军时,周恩来同中央领导人一起采取果断的措施,及时的行动使红军脱离了危险。此后在周恩来及党中央领导人的多次挽救和积极争取下,张国焘终于率领红四方面军北上,使两支主力红军保持了团结和统一。
得了一场大病
长征路上,周恩来不但承担重要领导工作,还对红军长征的许多具体问题,如行军路线、部队调动、作战计划、后勤工作,妇女干部长征的问题,少年、儿童红军长征的问题等,都事必躬亲,认真解决。行军途中,他还找机会做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别人休息时,他仍忙碌着。亲历长征并且和周恩来一起行军过的杨尚昆回忆:
长征中,军委的主要责任都落在周恩来的身上,每到驻地,他就叫人架起电线,接收各军团的电报,同时挂起地图,以便观察和抉择行军、作战路线,然后才坐在椅子上稍事休息。等情报来齐后,经过分析研究,他和毛泽东共同商量后,就起草作战命令、下达行军路线,直到向各军团的电报都发出后,他才睡觉,经常是才睡下,又被叫起来处理紧急情况,睡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快到黎明了,新的一天的战斗生活又开始了。刘伯承是总参谋长,但眼睛不好,晚上工作不便,周恩来就主动承担起起草作战命令的工作。
因为晚上睡眠不足,周恩来在长征途中骑马经常打瞌睡,容易摔下来,他就坚持步行,一到駐地,又忙开了。在许多情况下,他整夜不睡,实在支撑不住,就伏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一次,有个参谋有重要军情请示周恩来,周恩来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参谋以为他同意了就办理了,第二天周恩来却对这事毫无印象。此后周恩来规定,以后他睡着时,一定要把他喊得坐起来,才算叫醒。日夜操劳,使周恩来体力过度透支,加上营养不良,中央沙窝会议之后他就病倒了。
周恩来这次得病,来得很猛且急。他发高烧,连续几天不退,后来检查发现肝部肿大,皮肤发黄,确诊为肝炎,已经变成阿米巴脓肠,急需排脓。但红军行军中,没有条件可以开刀。这时,周恩来已经昏迷不醒,组织上把邓颖超叫来照顾他。医生让卫士从高山上取来冰块,放在周恩来肝区上缘冷敷,冷敷了七个多小时,周恩来终于排出了脓来,高烧才慢慢消退。周恩来一醒过来,就面临张国焘搞分裂和敌军进逼、红军危在旦夕的严重局面。周恩来躺在木板上,和毛泽东一起商量同张国焘斗争和红军的作战计划。
8月21日,红军开始过草地北上。由于周恩来仍处于重病之中,身体极度虚弱,无法起来。彭德怀焦急之中断然决定:“抬!”他嘱咐红三军团参谋长萧劲光:“你具体负责,立即组织担架队;实在不行的话,宁可把装备丢掉一些,也要把恩来等领导同志抬出草地!”经过六天六夜的艰难行军,周恩来等人终于走出了草地,他的病也逐渐好转。此时,他已经与毛泽东一起粉碎了张国焘的分裂阴谋,确定了红军在陕北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的方针,并且与毛泽东一起指挥打胜了红军到达陕北后的几场大战役,为红军立足陕北奠定了基础。10月19日,周恩来随北上红军到达吴起镇,受到陕甘根据地军民的热烈欢迎,胜利地结束了他的长征……
(责编/黄梦怡 责校/陈小婷 来源/《周恩来的长征路》,陈立旭/文,《世纪风采》2018年第12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