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生成机理与治理路径

2024-01-18 03:50:53王天民郑丽丽

王天民,郑丽丽

(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5)

智能思政是思想政治教育与大数据、算法推荐、深度学习等智能技术深度融合的新型教育形态。智能思政的发展不但能够推动教育平台、载体、方法在技术层面实现智能升级,而且能够推动教育信息分发与传播方式实现由“人找信息”向“信息找人”的重要转变,满足教育对象的个性化信息需求。但是,智能思政在发展同时也暴露出“信息茧房”的问题,并产生一系列消极影响。桑斯坦认为“信息茧房”是“我们只听自己选择的东西和愉悦我们的东西的通讯领域”[1]8,它能够反映出教育对象的兴趣爱好、思想动态与价值倾向等个体特征,但长此以往,教育对象只接触符合自身偏好的信息而排斥其他信息,容易形成封闭、孤立与偏颇的认知状态。因此,为推进教育智能变革和纾解现实困境,智能思政必须正视并积极应对“信息茧房”问题,廓清“信息茧房”的生成机理与现实影响,提出有效的治理举措。

一、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生成机理

智能思政在创设教育场景、创新教学方式、优化教学内容的同时,也潜隐着“信息茧房”的弊病。智能思政“信息茧房”是在选择性心理机制、智能信息服务以及圈层传播结构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下形成的,并在实践中引发信息窄化、认知固化与圈层壁垒等负面影响。

(一)选择性心理机制:教育对象基于兴趣偏好选择与处理信息

教育对象的选择性心理是智能思政“信息茧房”形成的根本原因。选择性心理是指教育对象面对信息时本能地“根据个人的需求和意愿进行选择、有所侧重,甚至有所曲解”[2],目的在于使信息选择同自身固有的价值体系和思维方式相协调,而不是相互矛盾。传统教育模式中,教育对象是信息的接收者,在信息传播格局中处于被动地位,有限的信息内容使教育对象的选择性心理始终处于压抑状态,无法得到充分满足。但伴随互联网和智能技术的发展,网络化成为教育对象的基本生存方式,智能思政是其必然要经历的新型教育学习模式。智能思政为教育对象的选择性心理创设便利条件,教育对象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但自由不等于随心所欲,如果教育对象完全依据兴趣偏好选择信息和信源,就会造成信息获取内容的同质化与信息获取方式的固定化,引发和加剧教育领域的“信息茧房”效应。

教育对象基于主观意识筛选感兴趣的信息而排斥其他有用信息,造成教育对象的信息获取内容同质化。教育对象的信息选择受到成长经历、教育背景和价值观念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不可避免地存在主观意向和判断。单纯凭借教育对象的主观意识选择信息,会使教育对象的信息获取不够全面、客观和准确,带来信息窄化、猎奇化等问题。一是主观化的信息选择会造成教育对象的信息窄化。教育对象凭借主观感受选择信息,对兴趣外的其他重要信息视而不见,这会使教育对象沉浸于单一化的信息获取状态,陷入自我编织的“信息茧房”。长此以往,这种畸形的信息选择不仅会导致教育对象信息获取内容的同质化,还会造成教育对象的信息窄化,不利于其对信息的全面掌握和综合运用。在智能思政中,如果教育对象只选择和学习自己感兴趣的科目和内容,那么他们掌握的知识就会变得有限且片面,不利于他们对知识的整体理解和把握。同样,如果教育对象只选择符合自己意愿和立场的信息,那么他们就会逐渐形成固定的观点和看法,进而引发观点偏激、认知单一和视野狭窄等问题。另一方面,“青年人所特有的猎奇心理往往使他们对负面的信息更感兴趣”[3],低质量信息比正统教育内容更容易获得教育对象的关注。正如赫伯特·甘斯所指出的:“反常比正常更能激发受众的好奇心。”[4]现实中,有些教育对象对娱乐八卦的讨论远胜于对民生新闻的关注,在选择信息时更倾向于低俗无聊的网络段子而非内容深刻的主流价值观念。如果放任教育对象完全凭借兴趣偏好选择信息,势必会造成信息获取的同质化与信息环境的闭塞化,加速“信息茧房”的形成。

教育对象依据个人偏好选择信源主体,甚至只浏览和接收特定信源主体发布的信息,造成教育对象的信息获取方式固定化。利昂·菲斯汀的认知失调理论指出,选择特定的信源主体是教育对象应对复杂信息环境、进行风险隐患规避的必然选择。[5]这表明无论智能思政中的信源主体种类如何繁多,教育对象仍会倾向于选择自己熟悉或感兴趣的信源主体。而教育对象一旦对特定信源主体产生信任,就会拒斥其他的信源主体及信息,进而形成“信息茧房”。在智能思政“信息茧房”中,教育对象基于兴趣偏好选择信源主体首先会造成信息获取的片面和滞后。相较于传统教育模式,智能思政的内容生产更加精细、信息分工更加精确、信息服务更加精准,单一信源主体能够提供的教育内容更加专注于某一垂直领域内。教育对象需要借助多种信源主体的搭配组合,才能实现信息获取的全面、准确与高效。教育对象既需要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新闻客户端中了解国内外时事热点,又需要从抖音、快手等短视频APP中浏览休闲娱乐信息,还需要在知乎、果壳等知识问答社区进行信息共享交流。尽管很多信息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辗转到达教育对象,但固定化的信息获取渠道仍会影响教育对象信息获取的时效性,阻碍教育对象对信息的全面了解与及时接收。其次,对智能搜索引擎的稳定使用习惯也会加深教育对象对特定信源主体的路径依赖。教育对象在特定信源主体中选择关键词,并利用搜索引擎进行信息筛选。智能搜索引擎综合运用信息过滤机制,利用网络导航、资源目录、网络爬虫等检索工具进行信息分类排序,将搜索结果筛选组合形成特定关键词的信息子集,以便教育对象定向获取感兴趣的信息。此外,教育对象还借助关注、收藏、星标、置顶等快捷工具管理搜索结果,形成教育对象在特定信源主体中的专属信息列表。教育对象借助智能搜索引擎可以自由选择、快速获取感兴趣的内容,过滤、筛选掉不感兴趣的内容,加速“信息茧房”的形成。总的来说,选择性心理机制是形成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决定性因素,影响着教育对象信息获取的主题内容与方式手段。如果教育对象不能养成理性的信息选择习惯,就很容易沉陷于自己的兴趣和意愿“洞穴”,造成信息窄化,引发和加剧智能思政“信息茧房”效应。

(二)智能信息服务:智能技术对教育对象的精准化信息“投喂”

在大数据、强算力、深度学习等智能技术的赋能下,智能思政能够依据教育对象需求提供智能化的信息服务,推动教育信息分发与传播方式转型升级。但智能技术的应用是把双刃剑,智能技术对教育对象信息需求的过度迎合和满足,会使教育对象沉浸于智能技术的便利服务而无法自拔,引发和加剧“信息茧房”效应。

算法技术是智能技术的核心,能够依据教育对象的兴趣偏好和行为数据,主动向教育对象推荐其可能感兴趣的信息内容。算法推荐通过滤除教育对象不需要的异质信息和无关信息,集中推送教育对象感兴趣的同类信息,使教育对象处于自我愉悦的信息环境中。算法技术的这种个性化内容推荐首先会迎合和放大教育对象的信息偏好,加速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形成。基于教育对象兴趣偏好的算法内容推荐虽然可以帮助教育对象快速获取信息,但也会增大教育对象的媒介依赖,影响教育对象的思维发展和能力养成。具体而言,算法技术通过采集和分析教育对象的搜索记录、浏览足迹和评论留言,依据教育对象的兴趣偏好、思想动态和价值倾向,进行个性化的内容推送和私人订制的信息“投喂”。算法推荐源源不断地向教育对象推送其感兴趣的内容,“投其所好”的信息推送会让教育对象甘之如饴地沉浸于“信息茧房”,在不知不觉中消解教育对象的信息获取能力。如果教育对象频繁浏览、关注、转发和评论不良信息,算法平台就会根据教育对象的用户日志、历史记录和关注列表,向教育对象持续推送更多的同类信息,不利于教育对象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念,还会加剧教育领域的“茧房”效应。此外,算法的个性化推荐还会造成教育对象信息获取的同质化,使教育对象错失兴趣外的重要信息,产生认知偏差和误解。正如桑斯坦所言,“生活在茧房里,他们就不可能考虑周全,因为他们自己的先入之见将逐渐根深蒂固”[1]8-9。其次,受商业逐利的资本逻辑影响,趣味性超越价值性成为算法推荐的突出特点。在资本风向标的指引下,用户数量、在线时长、用户活跃度等指标成为算法平台盈利的关键因素,流量和热度成为算法内容推荐的评判标准。有些算法平台为实现流量变现和资本增殖,过度迎合和满足教育对象的信息需求,导致推荐内容的质量参差不齐。头条热点、小道消息、娱乐八卦被频繁推荐,而蕴含主流价值观念的正向信息却常常受到冷落,难以被优先推荐,甚至因被标识为“不感兴趣”而被排斥在推送范围外。算法推荐给网络空间带来“劣币驱逐良币”的信息困扰,低质量信息充斥网络空间,加速主流意识形态的边缘化危机。

作为智能技术的前沿应用模式,ChatGPT是智能思政必须熟知、慎用的重要技术手段。ChatGPT是基于GPT3.5架构的大型语言模型和“利用人类反馈强化学习”的对话式内容生成技术,是智能技术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最新应用手段。尽管ChatGPT能够实现生成内容与教育对象信息需求相适配,但ChatGPT对教育对象信息需求的过度强调与突出,同样会使教育对象局限于自身感兴趣的内容,在数据抓取、内容生成和人机对话等方面陷入“信息茧房”。一是在数据抓取方面,ChatGPT个性化的数据抓取方式可能会造成教育对象的认知僵化。ChatGPT将指令需求、兴趣偏好和历史记录等用户信息转化为数据形式进行筛选、分析,并以此为据持续抓取教育对象感兴趣的同类信息。这种精准化的数据抓取方式虽然能够满足教育对象的信息需求,但是抓取信息的主题类型集中、数据内容单一等弊端,会造成教育对象的视野窄化和认知僵化。二是在内容生成方面,ChatGPT借助代码训练和概率统计进行语义理解、逻辑推演和情感模拟,存在概念误用、知识盲区、捏造信息和违背事实等现象,极易造成教育对象的认知误差。面对“唐僧如何写出《哈利波特》”“孙悟空大战六小龄童”等荒谬的问题指令,ChatGPT依据数据模型进行语词组合,并煞有其事地给出最佳答案。这表明,ChatGPT只能基于多维语义空间的概率分布组合信息,缺乏真正的概念判断和逻辑推理能力,难以精准把握文本信息间的内在关联,导致生成内容的质量参差不齐,如果不加仔细辨别,很容易对教育对象产生误导。三是在人机对话方面,ChatGPT在对话问答中解构系统化理论体系,加剧教育内容的碎片化现象。ChatGPT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模拟人类认知处理过程,基于对话上下文进行学习、理解和推理,进而生成符合教育对象需求的对话内容。然而,ChatGPT的问答形式会将系统化的理论体系肢解为碎片化信息,在无形中解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消解教育对象认知学习的系统性。此外,ChatGPT还会依据对话上下文,猜测教育对象的喜好倾向,主动提供教育对象可能喜欢的回复与答案。这种智能的人机对话模式会不断强化教育对象的技术依赖,消解教育对象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使教育对象沉浸于ChatGPT带来的便利“茧房”而无法自拔。

(三)圈层传播结构:教育对象与相似人群的社会交往构成封闭圈层

智能思政中,教育对象倾向于与志同道合、观点相近、信任度高的个体交流和分享信息,构建起兴趣偏好相似或价值观念趋同的圈层传播结构。圈层内的教育对象有着相似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圈层外的教育者难以理解和融入圈层,形成圈层交往中的“信息茧房”效应。

马克思恩格斯从“现实的人”出发,指出“个人在精神上的现实丰富性完全取决于他的现实关系的丰富性”[6]169。在社会关系传播网络中,教育对象根据价值观念的契合程度决定社会关系的亲疏远近和信息获取“源地”。一方面,基于社会关系的圈层传播结构在满足教育对象信息需求、强化信息交际网络的同时,也在增大不同圈层间的信息壁垒。社交平台通过通信录、好友列表、关注列表等信息,推断出教育对象的社交标签、兴趣爱好和价值倾向,进而以“好友推荐”“附近的人”“可能认识”等方式,将志同道合的个体聚集在一起并向其集中推送同类信息,形成观念统一、联系紧密的网络圈层,如朋友圈、超话群、贴吧等。但由于不同圈层成员间的兴趣偏好和价值观念不同,不可避免地存在观念差异和信息偏差,所以成员间大多都是在圈内沟通交流。不同圈层的成员有着各自专属的话语表达,如饭圈的“搬家”“白嫖”“刷帖”、动漫圈的“泡面番”“民工漫”“撕漫男”等,圈层外的人常因难以理解这些专属话语而被隔绝于圈层之外。圈层信息壁垒为教育对象提供了信息隔离空间,教育对象在与相似人群的交往中获取同质信息,将自身置于圈层内部的“信息茧房”中。另一方面,社会关系作为教育对象的信息源,能够强化教育对象的信息偏好与立场。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6]135社交圈是教育对象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教育对象选择和依赖社交圈获取资讯、分享观点、宣泄情绪以及获得共鸣。社交圈好友与教育对象有着相似的兴趣偏好和立场观念,教育对象浏览社交圈信息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强化自身价值观念的过程。然而,“社会关系的强度未必与信息的契合度呈正相关”[7],教育对象从特别亲近的社交圈中获得的信息对自己未必真正有价值,相反,一些弱社会关系有可能为教育对象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加之教育对象还会对社交圈中不感兴趣的信息进行屏蔽、隐藏或删除,这让社交圈中留下的信息更多是能够愉悦他们的信息,社交圈信息逐渐趋于同质化,加剧“信息茧房”效应。

智能思政中的教育对象还倾向于选择、信任和拥护同自身价值观念一致的圈层意见领袖,而意见领袖的看法又会反过来强化教育对象的观念行为。圈层意见领袖在信息传播中起着重要的过滤筛选作用,能够为教育对象提供有效信息、促进圈层交往,但也会加大圈层成员间的信息壁垒。一方面,圈层意见领袖的思想观点能够代表和放大圈层成员的思想情绪,在群体氛围中形成强化个体观点的“回音室”效应。圈层成员间的信息暗示和情绪传染,极易使圈层内部的自发行为演变为非理性行为,出现恶意举报、数据造假、非理性消费等不良现象。在群体和网络“匿名性”外衣的掩盖下,圈层成员的思想动态难以捉摸,圈层外的人们难以理解和接受圈层成员的思想行为,往往排斥和抗拒与圈层成员进行沟通交流,导致圈层内外的误解和隔阂不断加大,圈层成员在“信息茧房”中越陷越深。另一方面,即使圈层成员对圈内价值观念存在异议,个体往往迫于群体压力而选择沉默,这使得圈层内仿佛只存在一种观点和看法,甚至出现群体极化的现象。群体极化“并不是指参与讨论的全部个体都发生态度倾向的变化,而是某种态度立场和意见倾向经过群体讨论交流后变得更为极端”[8]。群体极化后的圈层成员“看到的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道德评判通过充满感情的刻板成见、标志符号、幻象而在这其中起到引导作用”[9]。圈层成员通过寻找支持自身观点的信息来确证圈层观念的合理性,并且排斥、抗拒一切同自身观点相悖的观点和信息。即使圈层内的价值观念违背主流价值导向,但圈层成员在愤怒、焦虑、不甘等极端情绪的裹挟下,仍会继续固守圈层偏见和错误观点,而不是积极寻求真相、坚持真理,从而对主流意识形态传播构成严峻挑战。

二、“信息茧房”对智能思政的现实影响

智能思政“信息茧房”在选择性心理机制、智能信息服务和圈层传播结构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形成,在实践中产生信息窄化、认知固化、圈层壁垒等负效应,消解智能思政教育内容的全面性、教育主体的能动性以及教育观念的认同度。

(一)信息窄化降低智能思政教育内容的全面性

桑斯坦认为:“网络让人们更容易获得的是自己喜欢的信息,而拒绝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信息,事实上人们得到的是‘窄化’的信息。”[10]受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影响,教育对象倾向于接收同质化信息而排斥异质信息和多元思想,教育对象的信息获取越发窄化。这不仅会造成教育对象的信息结构失衡,加深信息认知偏差,还有违兼容并包、开放包容的教育理念,不符合促进教育对象自由全面发展的成长要求。

信息窄化造成信息结构失衡,阻碍教育对象对教育内容的全面认识与深入理解。教育对象在“信息茧房”中选择和接收大量同质化信息,窄化自身的信息获取范围和认知视野。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丰富,融贯政治、历史、文化等多个领域,需要教育对象全面把握、系统学习、深入思考。但在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影响下,教育对象完全凭借兴趣喜好筛选信息,将信息局限于特定类型和主题范围内,教育对象能够获取到的信息逐渐窄化。而信息窄化意味着教育对象“掉入了一个垂直领域的井底,在某些条件下只看到井上的天空”[11]。教育对象长期接收同类型信息,不但会窄化自身的认知范围和视野,使其因信息供给不充分或供给偏差而陷于认知偏差,而且不利于教育对象全面把握教育内容,容易对教育内容产生片面认知,甚至错误理解。此外,智能思政“信息茧房”对异质声音和多元信息的滤除,不利于多元思想观念的交流碰撞。思想交流和观念碰撞本应是深化理解教育内容、达成价值观念共识的必要条件,但在个体主观偏好和智能技术的作用下,教育对象被同质化信息覆盖,导致信息结构失衡,陷于偏听偏信的“茧房”困境。个别教育对象完全凭兴趣偏好选择信息,对教育者提供的正向信息产生无感甚至反感情绪,导致教育者和教育对象间的思想、情感交流受阻,影响教育对象对教育内容的接受与认同。

信息窄化有违兼容并包、开放包容的教育理念,不符合教育对象自由全面发展的教育目标要求。“人,本质上就是文化的人……是能动的、全面的人”[12],教育必须推动人的综合素质全面协调均衡发展,培养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与接班人。但信息窄化带来的内容狭窄、方式单一等弊病,不仅不利于教育对象综合素质的发展,还会阻碍教育对象的身心全面发展。其一,教育对象随心所欲的信息选择方式有违智能思政的信息选择自由。在智能思政“信息茧房”中,教育对象只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有意或无意地屏蔽兴趣以外的信息,常常导致优质信息内容被排斥或忽视。有教育对象认为信息选择自由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信息,其中包括可以选择不良信息、消极信息与违法信息。智能思政为教育对象的信息选择自由提供了现实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教育对象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信息。教育对象的信息选择自由是相对的、有条件的、有界限的,必须要遵守法律法规和伦理道德准则,必须要符合主流意识形态要求。其二,碎片化信息解构智能思政理论体系,消解教育内容学习的系统性与全面性。智能思政“信息茧房”通过迎合教育对象的兴趣爱好和心理需求,以大量碎片化信息挤占教育对象的时间和空间,在无形中干扰教育对象的学习节奏和注意力,弱化其自我调节和控制能力。教育对象通过浏览碎片化信息消遣时间、消磨精力,沉溺于“信息茧房”带来的即时性轻松愉悦而无法自拔。新鲜、有趣、刺激的信息持续调动教育对象的情绪反应,逐步惰化教育对象的大脑反应机制。“大脑会回收那些闲置不用的神经细胞和神经突触,将其用于其他更迫切的工作……旧的技能和视角也会因此而丧失”[13],以至于教育对象越发难以理解教育内容中的严谨思维逻辑、深刻理论内涵与崇高价值理念,不利于教育对象的全面发展。与此同时,持续推送的碎片化信息不断消解智能思政理论体系的系统性与完整性。面对大量的同质化信息碎片,教育对象很难建构起信息间的内在关联,将碎片化的信息还原为系统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

(二)认知固化弱化智能思政教育主体的能动性

智能技术基于教育对象兴趣偏好,主动过滤掉不符合教育对象喜好的信息,并“投其所好”地向教育对象推送同类内容,加固教育对象对智能技术的信息依赖,造成教育对象的认知固化。智能思政“信息茧房”造成的认知固化,不仅会加剧教育对象对智能信息服务的依赖性,消解教育对象的批判性思考能力,还会造成教育对象的思维僵化,增大教育者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难度。

认知固化加剧教育对象的智能技术依赖,消解教育对象的批判性思考能力。智能技术在延伸和拓展教育对象的选择性心理,为其信息获取和认知建构创设有利条件的同时,也将教育对象黏附于“信息茧房”中。智能思政“信息茧房”中的教育对象依赖智能技术获取信息服务,习惯性地将信息选择权让渡给智能技术。智能技术的精准化信息“投喂”首先会消解教育对象的自主思维和能力。教育对象沉溺于智能技术提供的便捷化信息服务,形成不费脑力的信息获取方式与浅表化的大脑加工方式。教育对象对信息的简单搜索、略读、非直接接触等表面化处理方式,减少神经元和神经腱的参与数量,大脑加工停留在水平、表层的面向,这反过来影响对信息全面、深度的理解[14]。教育对象长期处于“信息茧房”中,会加深其对智能技术的依赖程度,弱化自主选择的意识与能力。其次,去中心化的信息呈现方式会使教育对象在无意识中丧失主动探究和深度思考的能力。智能技术推动信息内容呈现从普遍单一化向个性多元化转变,文字、图像、动画、视频等形式“比之单调的刺激更能在大脑皮层形成优势兴奋中心”[15]。然而,直观化的图片表达、简约化的网络语言与夸张化的叙事风格,也会对教育对象的认知结构造成极大冲击,降低教育对象对经典书籍进行深度阅读思考的耐心和能力。教育对象在“信息茧房”中形成的感官化、浅薄化的认知习惯,会在无形中消解自身的学习主动性和思考自觉性,分析演绎、逻辑推理、抽象综合等高阶思维能力也将随之逐渐衰退。再次,教育对象过度依赖智能技术获取信息和建构认知,加剧单向化思维的形成,教育对象被形塑为“单向度的人”。“技术作为一种生产方式……是组织和维持(或改变)社会关系的一种方式,它体现了主导性的思考和行为模式,是控制和支配的工具”[16]。教育对象将对技术的驯顺与服从代替自身的反思与批判,导致自身思想与行为能力的单一性,甚至蜕变为“单向度的人”。

认知固化还会造成教育对象的思维僵化,增大教育者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难度。智能思政“信息茧房”中,教育对象选择和接触同自身兴趣喜好、价值倾向、情感需求相一致的信息,在共同的价值认同和行为互动中形成定向思维模式。而定向思维模式又会使教育对象更加关注那些可以强化既有观点的信息,忽略其他异质信息,进而加深教育对象的认知固化和思维僵化,不利于主流价值观念的传播与引导。其一,认知固化会让教育对象陷入“注意力盲区”,产生认知上的刻板效应,难以正确辨别信息真伪。教育对象十分信赖“信息茧房”中的推送信息,一旦推送信息是虚假信息、不良信息或违法信息,极易引发大数据“杀熟”、网络“杀猪盘”等现实问题,会对教育对象的身心发展造成严重危害。其二,认知固化会使教育对象满足于“信息茧房”带来的“舒适圈”,反感和排斥教育者对主流价值观念的宣传引导。教育对象基于选择性心理机制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并在反复的智能信息推送中肯定和强化自身的兴趣偏好和价值立场。因为“人类大脑通常习惯于选择认知负担轻的信息”[17],所以教育对象往往倾向于选择趣味性、娱乐性强的信息,与之相对,主流价值观念的严肃表达与深刻内涵常常遭到排斥或忽视。教育对象沉浸在“信息茧房”的欢愉之中,而教育者传播的主流价值观念则被无视、屏蔽、隔离,极大地挫伤了教育者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其三,受“流量为王”观念的影响,低质量信息挤压主流价值观念传播空间。不少算法平台通过采取“标题党”策略提升“眼球效应”、用低俗媚众的内容迎合猎奇心理,用泛娱乐化的信息推送赚取流量热度。无间断的低质量信息轰炸带给教育对象强烈的感官刺激和短暂的精神愉悦,使其心甘情愿地将自身禁锢于“信息茧房”中。这种畸形化的信息分发与传播机制导致非主流信息挤占主流价值观念传播空间,不仅会降低主流价值观念传播的广度和效度,还会增大教育者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现实困难,打击教育者参与传播活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三)圈层壁垒消解智能思政教育观念的认同度

圈层是“以社会关系的远近亲疏作为衡量标准,通过互联网媒介平台集聚与互动,所建立并维系的社会关系网络”[18]。教育对象因共同的兴趣爱好和价值立场聚集在一起,组建成结构封闭、信息加密的圈层结构。圈层内外相互隔离的特殊结构会放大教育对象的“部落意识”,形成不同圈层间的“在线信息隔离区”,增大教育者和教育对象的圈层壁垒,阻碍教育对象对教育观念的理解和认同。

圈层话语壁垒加深教育者和教育对象的观念隔阂,增大主流价值观念的“入圈”难度。每一圈层都有着自己的文本编辑规则和话语加密方式,“信息茧房”的阻隔会增大圈层间的话语沟通难度。一是圈层内设置专属话语形式以划定成员准入门槛,阻碍主流意识形态“入圈”传播,消解教育对象对主流价值观念的话语认同。“圈内同质化、圈际异质化”的圈层传播结构,让不同圈层间的区隔和分离成为必然,加大教育者对教育对象的教育引导难度。以微博和抖音为代表的“饭圈”,通过打榜、应援、控评等方式开展话语活动;而以Bilibili和AcFun为代表的“二次元”圈,则借助动漫、番剧、鬼畜等形式进行话语交往。不同圈层的教育对象通过各自专属的传播载体和话语形式表达意见、彰显个性,而教育者却成为“圈外人”,被隔离在外,陷入“融不了圈”“说不上话”的尴尬境地。二是教育对象脱离主流话语规则,借助异质话语进行个性化表达,导致教育者难以准确理解教育对象的话语内涵。网络圈层内的教育对象倾向于追求异质话语,常常跳脱出传统话语秩序和话语框架进行“逾格”的话语表达,探索出谐音文化、生僻字文化、混搭文化、简化文化等多种话语变异方式,开发出“蓝瘦香菇”“yyds”“葛优瘫”“人艰不拆”等新兴网络热语。这些加密话语降低了教育者向教育对象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话语可通约性,增大了二者间的沟通障碍,在教育者和教育对象间筑起了话语壁垒。此外,同一话语在不同圈层有着不同的含义,如“CD”在教育者看来是指光盘(compact disc),而在游戏玩家看来则是指技能冷却时间(cool and down)。教育者因无法同时关涉和融入所有圈层,而难以准确把握圈层话语的真正内涵,进一步增大了教育者与教育对象间的话语鸿沟。三是受“沉默螺旋”效应影响,圈层内部形成强弱分化的话语差距格局,加大教育者与教育对象间的话语隔阂。对于圈层内的教育对象而言,“只有认同话语建构的那些位置,使他们自己受制于其规则,并因而成为其权利、知识的主体,才会取得意义”[19]。在微博超话圈层内,博主与粉丝、粉丝与粉丝间的话语交往存在着事实上的差序格局。粉丝在超话内的签到、发帖、评论越多,在超话中的等级就越高,就可以处于核心圈层并获得相应的交互权益;反之,缺乏超话互动的粉丝则长期处于圈层关系的边缘,认同感与存在感也将逐渐消失,甚至可能随时被排除圈层以外。“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圈层话语差序格局,使教育者与教育对象处于不对等的话语地位,产生难以消融的圈层话语隔阂。

圈层观念壁垒加深教育者与教育对象的信息隔阂,消解圈层成员对教育观念的理解和认同。网络圈层环境的信息高度同质、内容良莠不齐、舆论纷繁复杂,在实践中消解主流价值观念传播的权威性、认同度和实效性。一是高度同质化的圈层信息环境侵蚀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圈层内的教育对象将圈层价值认同作为信息筛选的优先项,倾向于选择和接收符合圈层价值观念的同质信息,正统教育内容被排除在信息选择范围外,难以得到有效传播。教育对象长期选择和接受符合圈层偏好的同类信息,形成固化认知和僵化思维,很难再接收其他正统教育信息。这使主流意识形态内容的全面性与权威性难以得到现实彰显,影响教育对象对教育观念的完整准确理解,产生理解偏差或理解错误。二是良莠不齐的圈层内容环境弱化主流价值观念的认同度。缺乏多元信息和异质观点是造成圈层价值观念“脱序化”的重要原因。一方面,仅凭个人喜好无法对信息进行全面地筛选、过滤与接收,导致圈层内部信息参差不齐、鱼龙混杂,不利于圈层成员正确价值观的形成和塑造;另一方面,在舆情信息泛滥的圈层内部环境中,一旦缺乏主流价值观念的正确引导,必然会出现圈层文化与主流文化相背离、圈层价值追求与主流价值观念相脱节、圈层信息与主流信息相混搭的状况。圈层内部环境长期缺乏主流价值观的入驻与引导,为网络异见与错误思潮的传播与扩散提供沃土与温床,极大地冲击与挤压着正统教育传播空间。三是隐蔽化的圈层舆论环境干扰正统教育引导的实效性。区别于传统自上而下的单线性传播方式,网络圈层以“核裂变”的方式实现信息的快速分发传播。在圈层化传播过程中,“公共舆论逐步潜入地下转变为舆论暗河”[20]。观念相左的圈层意见领袖们自动形成“板块分割”形势,不同圈层间信息隔绝、缺乏沟通,圈层间的分歧、误解、敌意不断加深。别有用心者以圈层壁垒为阵地进行价值观渗透,西方敌对势力更是借力网络圈层环境加紧意识形态渗透破坏,干扰主流价值观传播,消解正统教育效果。

三、应对“信息茧房”的智能思政治理路径

面对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诸种弊端,如何“破茧”成为关乎智能思政长远发展的时代课题。智能思政的“破茧”之道在于对症下药、综合施策,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巩固主流价值导向,提升媒介素养教育,推进信息共享融合,从根本上破除“信息茧房”及其消极效应。

(一)巩固主流价值导向,构建智能思政优质内容推荐图谱

思想政治教育的关键在于坚持主流意识形态的基本观念,价值引导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功能。破解智能思政“信息茧房”必须坚持主流价值导向,创新话语表达方式,积极构建智能思政优质内容推荐图谱,提升智能思政教育内容的吸引力和感召力。

首先,坚持以主流价值导向为核心,推动思想政治教育融入智能技术的内在逻辑和运行机理。通过主流价值导向引领智能技术发展方向,从技术源头上夯实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导地位。从技术逻辑上来看,智能技术的信息生成与分发模式包括信息标签划分阶段、数据收集分析阶段以及场景配适推送阶段。以之为据,可从三个方面采取具体对策,一是将思想政治教育融入信息标签划分过程,提高主流价值观念在智能技术“内容池”中的比重。坚持将主流价值导向作为信息标签划分依据,通过对海量网络信息进行语义分析、情感判断、主题词聚类,筛选出符合主流价值导向的优质信息。二是在数据收集分析过程中充分体现和满足教育对象的多元化个性需求,通过历史记录、用户标签、搜索记录等信息精准把握教育对象的思想行为动态。大数据信息收集系统、网络智能分析中心、舆情智慧监管项目实时追踪教育对象的发帖、点赞、转发和评论行为,提前分析并预测教育对象的个性化信息需求。三是将正统教育内容运用到场景配适推送过程中。通过话题添加、范围限定、限定推广等方式,将教育内容精准投放至教育对象聚集的知识问答平台、书影音社区、短视频社交平台和弹幕式互动直播平台,实现教育内容全面覆盖教育对象的学习、生活和娱乐过程。

其次,积极打造政治话语、学术话语、生活话语同频共振的正向内容矩阵,完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维度。马克思指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6]9-10教育内容要想说服人,就要发挥政治话语、学术话语和生活话语的理论阐释作用。一是要立场坚定地阐述政治话语。教育者要旗帜鲜明地阐述主流意识形态内容,在大是大非问题面前善于发声、敢于亮剑、勇于批驳,积极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发展中的新鲜话语融入智能思政教育内容体系之中,以具象、系统、深邃的政治话语增强教育内容的可信度与说服力。二是要有理有据地说明学术话语。教育者要主动依据教育对象习惯的语言逻辑和话语规范,用逻辑严谨、论据充实的话语表达,将教育对象感兴趣、有疑惑的问题讲明白、讲清楚、讲透彻。三是要生动鲜活表达生活话语。教育者要注重将理论叙事与生活世界相结合,用鲜活的生活话语代替呆板枯燥的理论说教,用教育对象喜闻乐见的话语形式表达教育内容,增强教育内容的亲和力与感染力。

最后,依据教育对象的认知规律与接受特点,积极生产和传播兼具引领性、知识性、开放性的优质教育内容,构建智能思政优质教育内容推荐图谱。一是要坚持“内容为王”的基本原则,遵循教育发展规律与学生成长发展规律,认真关注、识别与满足教育对象的真实偏好与认知需求,努力提升教育内容同教育对象需求的适配度,增强教育内容的感召力。二是要丰富教育的主题内容和有益元素,既要深入浅出地对严肃内容进行理论阐释、对深刻内涵进行现实解读,又要主动吸纳人们在网络交往实践中创造出的有益话语符号,用贴近生活、贴近实际、贴近学生的时代性素材吸引教育对象的注意力,增强教育内容的吸引力。三是要改进和创新教育内容的表现形式,综合运用文字、图片、动画、视频等多种形式呈现教育内容,创造出一批内容优质、形式多样、种类繁多的网络文化精品,增强教育内容的影响力。

(二)加强媒介素养教育,提高教育主体智能技术应用能力

媒介素养不足与媒介运用能力缺乏是造成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重要原因,加强媒介素养教育能够有效规避和化解“信息茧房”困境。为此,教育对象要增强智能技术批判意识,树立正确的智能技术使用观;教育者则要提高智能技术运用能力,熟练运用智能技术开展教育活动。

对教育对象而言,要增强技术批判意识,树立正确的智能技术使用观。教育对象不但要深刻地认识技术进步的意义,“人不断创造出新的技术来替代自己的功能,使自己摆脱充当工具和手段的地位,获得一种主体性的解放和自由”[21],而且要清醒地知晓“信息茧房”的危害,“信息茧房”将教育对象的思想观念拘囿于封闭的信息空间,在无意识中颠倒人与技术的主客体地位,加剧教育对象的智能技术依赖。要破除教育对象在智能技术使用中的无意识状态,必须增强其技术批判意识。为此,可采取以下具体措施:一是开设智能素养课程,培育教育对象的理性认知。明确智能技术是思想政治教育提升育人效果的工具,“人-技术”之间始终是“主体-客体”关系。智能技术的设计原则是服务人而不是奴役人,智能技术的运用要协助激发人的主体性,而不是成为主宰人的异化活动。为此,教育对象要主动参与智能素养课程、智能技术专题宣讲和学术沙龙讲座,形成关于智能技术的理性认知,端正自身对智能技术的使用态度。二是提高教育对象的反思批判能力,正确看待智能技术带给教育发展的现实影响。教育对象要深化对智能技术现实应用的实践反思,清醒认识商业资本和私利欲求等社会因素对智能技术的隐蔽性利用。教育对象通过深度审思平台“用了什么方法来吸引我注意这条信息并让我保持兴趣?在选择报道主题及其中的元素时,作者是如何利用受众对魅力、八卦、矛盾、暴力和悲剧的兴趣来吸引他们的?”[22]等问题,提高分析、评价、推理等理性思维与辨识能力。三是转变教育对象的认知观念,提升技术自律意识与自控能力。教育对象要学习掌握基础性的理论知识与技能,了解“信息茧房”的形成机理,深刻认知“信息茧房”对智能思政的消极影响。同时,还要增强技术自律与自控能力,“通过强化对时间和注意力的管控,获得智能媒介的控制权,实现理性运用智能媒介并合理控制使用时长”[23],从而有效规避“信息茧房”,最大限度地发挥智能技术的正向效用。

对教育者而言,要提高智能技术运用水平,熟练运用智能技术开展教育活动。在智能思政中,信息获取的便捷化与信息来源的多元化严重冲击教育者的知识权威,造成教育者传统优势地位旁落。面对“由传统的‘人-人’互动模式转向‘人-机-人’互动模式的时代挑战”[24],教育者必须与时俱进提升自身的智能技术运用能力,更好地运用智能技术服务教学科研。为此,首先要积极参与智能技术培训活动。在智能思政实践过程中发现,部分教育者的技术知识储备匮乏、设备使用能力欠缺,智能技术运用水平仍停留于搜索关键词、制作教学PPT或使用对话框聊天,从而难以有效运用智能技术提升教学质效。对此,相关部门和学校要坚持以提升实践应用能力为导向,积极筹备和组建教师智能技术培训班,定期或不定期地召开智能技术经验交流会,通过岗前培训、日常培训和专题培训相结合的方式,提高教育者对智能技术的运用水平。其次,要利用智能技术创新教学方式方法。教育者要积极推动智能技术融入教学过程,通过集体备课平台、“周末大讲堂”、网络学习平台等多线程搜集教学资源,为教育对象提供易于接受的热点新闻、典型案例和观点解读,提高教育对象的注意力和专注度,增强课堂教学的趣味性和实效性。同时,教育者还要善于通过网络舆情智慧监管项目、网络文本大数据分析、质量评价与反馈机制等,精准把握教育对象的思想行为动态,有针对性地推送与教育对象需求一致且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优质内容,破解教育对象的“信息茧房”问题。最后,教育者要积极参与线上教学活动,主动融入教育对象集聚的B站、知乎、抖音等自媒体平台,拓展教育者的育人阵地。目前,已有近400位认证教授入驻抖音,45位院士、6位诺贝尔奖得主在短视频平台上传授知识,吸引数千万人次观看,极大地鼓舞了教育者参与线上教学活动的热情与信心。

(三)推动信息共享融合,强化智能思政教育应用平台建设

传播平台是破解智能思政“信息茧房”的重要载体。智能思政教育应用平台建设既要善于通过设置平台议题与意见领袖打破圈层壁垒,增进圈层内部以及圈层间的沟通交流,还要坚持以信息共享融合为原则,充分发挥主流媒体的宣传引导作用,加快构建智能思政全媒体传播平台。

首先,借助平台议题设置打破圈层壁垒,推进圈层间的信息共享融合。网络议题设置不仅能够引起教育对象的广泛关注和集中讨论,还能够引导教育活动的方向和进程。鲜明精准的平台议题是圈层成员主动发声以打破圈层壁垒、破解“信息茧房”的利器,设置共同议题是平台推动不同圈层沟通交流的重要对策。网络平台通过对时事热点进行广泛传播与话题引导,唤起不同圈层成员的普遍关注与热烈讨论。不同圈层成员在对共有话题的交流讨论中实现观点碰撞,接触圈层以外的信息内容和价值观念,有助于打破圈层间的刻板印象,拓展圈层成员的认知视野。为此,网络平台要善于研判圈层舆论动态、把握教育引导契机,在各类社会热点、痛点、难点问题发酵之初,及时引导议题讨论走向,把握议题设置的主动权。这不仅有助于推动教育者融入圈层空间,增强对圈层成员的教育引导,还有助于推动不同圈层间的信息共享融合,破解“信息茧房”困境。

其次,通过意见领袖带动圈层成员实现破壁,促进圈层成员的跨平台、跨圈层交流。意见领袖在网络平台中的影响力大、关注度高、拥趸者多,智能思政教育应用平台建设要积极吸纳圈层意见领袖加入教育队伍。培育一大批认同和支持主流价值观念的意见领袖,如自媒体大V、抖音红人、网红up主、论坛版主等,引导他们积极参与内容的传递、解读和传播。圈层意见领袖能够带领更多的圈层成员主动参与跨圈交流,在智能思政应用平台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桥梁枢纽作用。意见领袖的榜样示范和行动引领,能够降低教育对象对异质观念和陌生平台的排斥感和敌对感,使教育对象更易于接受和参与教育活动,进而逐步走出“信息茧房”。

再次,智能思政教育应用平台建设要充分发挥主流媒体的积极作用,推动主流媒体占据舆论引导、思想引领和文化传承的传播制高点,增强主流媒体对圈层成员的引导力、聚合力和影响力。主流媒体通过对共同议题进行生动活泼、接地气地权威解读,唤起圈层成员的学习兴趣和关注,将不同圈层成员的注意力和关注点凝聚汇合到一起,强化圈层间的联系和沟通。与此同时,主流媒体还要积极借力智能技术,将自身的信息内容优势同智能技术的传播优势相结合,积极推送符合主流价值导向的优质信息。2023年,《人民日报》新媒体平台积极运用智能技术提升两会报道水平,推出国家形象网宣片《PRC》、干群互动融媒体访谈栏目《人民建议直通车》、实景动画视频《兔必No.1》等内容,不仅有效提升了各圈层成员对主流价值观念的认识与理解,还有效推动了各行各业主动参与重大主题宣传活动,起到很好的教育引导效果。

最后,加快推动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搭建智能思政全媒体传播平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推动媒体融合向纵深发展“加快构建融为一体、合而为一的全媒体传播格局”[25]。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环境已成为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深度融合的现实复合场域。破解智能思政“信息茧房”要顺应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时代趋势,加快构建智能思政全媒体传播平台。特别是要在以下方面采取有效对策:一是完善智能思政物理平台建设。积极贯彻落实《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指示精神,统筹建设一体化智能化教学、管理与服务平台[26]。加快推动新旧媒体融合发展进程,建设全媒体传播格局,完善思想政治教育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二是加快智能思政制度平台建设。“只有组织结构随着信息技术的应用进行相应的调整,原有的服务产品才会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好”[27]。智能思政制度平台组织机构坚持以党委统一领导为核心,宣传部门、网络中心、学工部门等各职能部门各司其职、协同合作。三是加快智能思政研究平台建设。深化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发展的学理研究与学用研究,将前沿理论研究成果及时应用于教育实践。此外,破解智能思政“信息茧房”还要加强不同学科间的交叉融合研究,强化学校与企事业单位及社会各界的合作,实现全员育人最佳效果。

结语

党的二十大首次将“推进教育数字化”[28]写入大会报告,贯彻落实好党的这一重要指示精神,一方面要将算法推荐、ChatGPT等智能技术深度融入思想政治教育,形构智能思政新型教育模式;另一方面要积极应对和破解伴生于智能思政“信息茧房”困境,采取有力措施从根本上遏制和消除“信息茧房”导致的信息窄化、认知固化与圈层壁垒等消极影响。在党的正确领导和积极推动下,在日新月异不断完善的智能技术的强大支撑下,思想政治教育与时俱进、积极探索,精益求精、不断改进,一定能够兴利去弊,开创智能技术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崭新样态,为新时代新人培育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