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热点及演进趋势

2024-01-06 10:05冯雪艳
四川行政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冯雪艳 方 帅

1.中国地质大学(武汉),湖北武汉 430074;2.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 210046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加快数字中国建设”。数字乡村作为数字中国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有效建设对建设数字中国具有重要的基础意义和实践价值。目前,学界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角度,关注农村数字经济与金融[1]、数字产业[2]及数字消费[3]等;二是从治理效能提升层面,聚焦研究数字乡村的公共服务发展[4]、数字赋能乡村治理[5]、数字乡村治理的特征[6]等;三是在乡村发展可及性方面,有学者主要探讨乡村数字化的不确定性[7]以及农村发展中的数字乡村性与智慧乡村建设[8]等问题。可以看到,当前国内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各有侧重。正因如此,使得相关研究的系统性稍显不足,因此无法及时了解当前关于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热点领域及发展趋向。基于此,本文拟借助Citespace文献计量分析工具对国内数字乡村的研究热点与演进趋势加以呈现,并尝试对这一演进趋势进行解释分析,以期为我国数字乡村建设的实践和理论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本文以Citespace可视化软件为研究工具,该软件由Java程序设计开发,旨在帮助研究者绘制出相关领域既有文献的知识图谱,从而呈现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与前沿主题内容[9]。科学知识图谱法是基于计量法和信息化可视化原理、以科学知识为研究对象,多维度呈现科学知识的演进过程及结构网络关系的一种图示方法[10]。Citespace作为科学知识图谱法的一种分析工具,已经被应用于多领域的文献综述中。为此,本文亦借助此工具对国内数字乡村相关研究进行可视化分析,从而了解这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和演进趋势,以便帮助笔者在此领域从事更为细致的研究。

(二)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为检索平台,检索时间为2022年10月5日,在CNKI数据库中将“期刊”定位为检索的文献类型。为防止期刊文献被遗漏,此次检索具体操作是将检索方式设置为主题=“数字乡村”或“数字化乡村”或“乡村数字”或“乡村数字化”或“信息化乡村”或“智慧乡村”或“智能乡村”或“网络化乡村”或“数智化乡村”或“互联网乡村”或“数字赋能乡村”或“技术赋能乡村”,并且选定期刊来源类别为“CSSCI=Y”或“核心期刊=Y”,时间范围不设定,检索条件设定为“精确”,共计获得672篇期刊论文。在此基础上,又进一步通过人工筛选,在剔除征文启示、会议记录、调研报告、重复上传以及与本文研究主题不相关的研究文献,最终获得619篇有效样本文献,并以Refworks格式导出有效样本文献。

(三)描述性统计

一般而言,论文的发表时间以及年度论文发表的数量分布可以更直观地反映出这一领域的学术热点和发展速度。根据CNKI核心期刊发文量可知(如图1),关于国内数字乡村的相关研究大致从2006年开始,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研究初始期(2016年以前)。在这一阶段,研究数字乡村的文献相对较少。其中2014年袁野等人的文章副标题首次出现了“数字乡村”[11]。第二个阶段为缓慢增长期(2017年—2019年)。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将“三农问题”提到了全党工作的重心位置。2018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并提出“实施数字乡村战略,加快物联网、地理信息、智能设备等现代信息技术与农村生产生活的全面深度融合,深化农业农村大数据创新应用,推广远程教育、远程医疗、金融服务进村等信息服务,建立空间化、智能化的新型农村统计信息系统。”在国家政策推动下,自2017年以后“三农”领域的研究者开始逐渐关注与“数字乡村”相关的研究主题。其中,下载量和被引量最高的是夏显力、陈哲等人2019年在《中国农村经济》上发表的《农村高质量发展:数字赋能与实现路径》,其次是毛峰在《改革与战略》上发表的“互联网+”时代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路径及对策。第三个阶段为快速增长期(2020年至今)。该阶段关于“数字乡村”的发文量出现了爆发式增长。这主要源于2020年中央网信办等七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公布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地区名单的通知》,客观上推动了“数字乡村”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如沈费伟在《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发表的《乡村技术赋能:实现乡村有效治理的策略选择》;殷栋浩、霍鹏、汪三贵在《改革》上发表的《农业农村数字化转型:现实表征、影响机理与推进策略》等。

图1 各年份关于数字乡村主题发表的核心期刊文章篇目数

二、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热点呈现

通常而言,关键词是文献中重要的参考指标,而关键词的频次是衡量研究领域热点的重要指标之一。基于此,本文拟以高频次出现的关键词作为研究考察的指标,探索与国内数字乡村主题相关的研究热点。通过借助Citespace文献计量分析软件,将单个时间切片(Time Slicing)设定为1年,节点类型(Node Typs)设置为关键词(Keyword),运行程序后得出关于数字乡村相关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由于平台运行后系统呈现的高频关键词数量多达300个,考虑到高效率地获取更为有价值的数据以及研究的便利性,本文按照频次从高到低排序后,选取5次及以上频次的高频关键词作为分析对象,共计37个。如表1所示。

(一)数字乡村的理论阐释

厘清研究对象的核心概念通常是一项研究的开始。数字乡村作为研究对象,有必要对其构成要素和理论基础作出分析。通过分析文献中出现的高频关键词(如表1),可以得出我国数字乡村的基本构成要素主要有“数字化”“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信息化”“乡村”等。何为数字乡村,不同的学者在研究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解释。一是从赋能视角出发,学界形成了较为一致的认识,即通过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赋予人们改造乡村社会的能力。其中一些学者指出数字技术作为一种赋能手段,能够促进乡村数字化转型[12]。

表1 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高频关键词(前37位)

二是借助嵌入性视角,学界已有研究发现,数字技术作为外生于乡村治理与发展的新手段与乡村社会之间不仅存在赋能关系,还存在数字技术运用于乡村社会后,二者的适配性问题。换言之,数字技术、智能技术在嵌入乡村建设后,为乡村发展、建设和治理带来机遇的同时,也迎来了新的外部干预、数字利维坦等发展性挑战[13]。由上可知,无论是赋能视角还是嵌入视角,学界均在关注数字技术进入乡村后产生的价值及遭遇的后果。由此可见,面对数字技术进入乡村社会不能仅从结果去理解数字乡村,更需从数字技术进入乡村的过程去理解数字乡村。

(二)数字乡村与经济发展

在实践层面,数字技术与乡村社会的融入更多地体现在经济领域。由表1可知,“乡村旅游”“数字经济”“数字金融”“数字农业”“智慧旅游”“智慧农业”“农村金融”“乡村产业”“农村电商”等近三分之一的高频关键词与经济发展相关。新技术的引入与运用最先受到利益的驱动,这源于“利益是人类一切行动的起点,也是一切行动的归宿”[14],于是将数字技术运用于发展经济获取利益成为人们的必然选择。因此,数字乡村研究中经济发展成为了重要解释框架。由此出发,在经济发展框架下形成了区域发展、消费发展等细化维度。既有的发展主义研究范式呈现出数字技术的运用不仅能够缩小城乡发展差距,提升区域发展水平,而且还驱动了农村居民消费水平的快速提升[15]。然而也有研究提出了与之相反的观点,受城乡发展不平衡的影响,数字经济的发展可能会导致数字鸿沟的出现,并会制约农村居民消费水平提升,阻碍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升级[16]。基于此,为防止数字鸿沟的加大,国家颁布的《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等都对缩小数字鸿沟、推进数字城乡融合作出了顶层设计。

(三)数字乡村与乡村治理

“治理”是我国“三农”领域研究的热点。因此,谈及数字乡村不得不思考其与乡村治理的关系。从学界既有的研究成果看,乡村治理是数字乡村要探讨的重要议题之一。正如表1可见,“乡村治理”“数字治理”“城乡融合”等构成了数字乡村的高频关键词。在乡村治理维度下,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可以概括为三个层面。一是论证数字乡村治理的可及性。第四次信息技术革命为数字乡村治理提供了技术平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治理格局的形成是数字乡村治理的必要前提,乡村社会结构的不断重塑为数字乡村治理提供了发展契机,农民数字素养的提升为数字乡村治理提供了有生力量[17]。二是数字乡村的治理结构。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场域中的运用不仅有助于乡村治理资源的有效整合,而且依托数字技术的敏捷性与精准性再造了乡村治理流程、优化了治理结构[18]。同时,数字技术为“不在场”村民参与乡村治理提供了媒介,在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共铸起乡村治理共同体。三是数字乡村的政治发展。随着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的发展,一方面乡镇基层政权组织体系将数字技术运用于乡村治理之中,破解了以往治理出现的碎片化、低效化等治理难题。另一方面村民自治在数字技术的推进下逐渐被行政消解,因此在数字时代,村民自治需要村民塑造数字思维,为迈向技术型自治奠定基础[19]。

(四)数字乡村与乡村振兴

党的二十大报告不仅强调“数字中国”建设,还进一步明确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因此,将数字乡村置于数字中国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双重背景下研究已成为新兴趋势。通过表1可知,“乡村振兴”这一主题关键词稳居榜首,出现的频数高达226次;“共同富裕”“乡村建设”“乡村文化”“产业振兴”等高频关键词紧随其后。进一步分析可见,数字乡村与乡村振兴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数字乡村建设助推乡村振兴。学界普遍认为,数字乡村建设有助于通过建立起来的信息传递优势、资源配置优势、交易成本优势,推进乡村产业、生态、文化、治理等方面的转型,为乡村振兴提供契机。此外,部分学者采用定量的研究方法证明了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本是数字乡村建设驱动乡村振兴的重要机制[20]。二是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振兴具有耦合关系。数字乡村建设助推乡村振兴的同时,乡村振兴也在助力数字乡村建设。有研究表明,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振兴的耦合使得数字红利得以充分释放、乡村振兴内生动力得到有效激活[21]。为进一步论证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振兴的耦合性,学者们建立了多种分析模型,其中以耦合协调度模型和扎根理论实证模型影响较大。耦合协调度模型研究指出二者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呈现上升态势[22]。融合扎根理论实证模型研究进一步推进了耦合协调度模型的研究,发现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振兴在保持强相关性的同时,也发现二者尚未达到最佳耦合状态,难以形成高质量协调互补发展[23]。因此,超越数字乡村建设对乡村振兴的单向助推作用,寻求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振兴的最佳耦合形态是未来学界关注的重点。

(五)数字乡村的困境与破解路径

通过分析表1可知,“路径”“实现路径”等术语成为数字乡村研究的部分高频关键词。具体而言,伴随数字乡村的实践探索,数字技术赋能乡村社会的同时,也遭遇了新困境,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技术性与乡村性的适配问题,即数字技术与乡村发展、建设和治理的关系问题。乡村场域中数字技术的运用不仅是技术嵌入层面的手段问题,而且是背后呈现出的技术性与乡村性、现代性与传统性、国家性与地方性的关系协调问题[24]。另一方面是数字化的自反性显现,虽然数字下乡为乡村社会的产业、生态、文化、组织、人才提供了发展契机,但也滋生了数字的悬浮化、碎片化、模糊化、内卷化等新问题[25]。因此,部分学者提出如下两条破解路径:一是在组织体系层面,提出从组织有效整合、机制协同构建、服务共同创造的路径出发,推进县域内跨部门的联合协作,打造数字乡村公共服务共同体[26];二是从数字乡村发展、建设和治理的内外动力出发,充分利用数字乡村发展的外源动力并激发数字乡村发展的内源动力,如夯实数字技术基础、完善制度保障和资金支持、增强村民的数字素养等[27]。

三、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演进趋势

在文献计量学中,除了高频关键词可作为研究分析的参考指标外,另一重要参考指标是突现词(Burst Detection)。“突现词”(又称为“涌现主题术语”)是指在某一时间段使用频次骤增的关键词,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该主题的研究动向。本文借助Citespace中的突现词功能,共获得12个数字乡村的突现词。本部分采用表2中的“突现词”对数字乡村这一研究领域开展演进趋势分析。

表2 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突现词

(一)研究热度具有明显的政策导向性

社会科学理论的形成往往源于对社会问题、社会变迁的思考与探究。数字乡村研究作为社会变迁过程中的一项重要的社会实践,其推进必然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如国家宏观战略、技术发展情况、乡村发展现状等。在这些因素中,国家的政策实施或调整所产生的影响至关重要。因此,数字乡村建设的实践活动在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特征,对数字乡村的学术探讨也呈现出相应的研究热度变化。正如前文所示,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可以细化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研究初始期,在这一阶段,国家在乡村地区的重点政策是围绕新农村建设,将农业作为乡村建设的主攻方向,结合地区资源条件和发展优势,打造示范样板,明晰产业发展思路、发挥产业发展聚集效应,所以本阶段数字乡村的探索更关注产业发展。第二阶段是国家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期,这期间经历了全国性脱贫攻坚任务,农村地区的网络等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这为数字乡村的实践探索奠定了基础,但依旧处于探索前期,故本阶段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逐渐增多。在第三个阶段,国家自2020年连续三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都在强调数字乡村建设,并先后发布了《关于公布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地区名单的通知》《数字乡村建设指南1.0》《乡村建设行动实施方案》等相关政策,使数字乡村的实践探索获得快速发展,与之相呼应的是关于数字乡村研究的迅速发展。

(二)研究内容从关注数字乡村经济到关注数字乡村全面发展

随着数字乡村实践探索的深入推进,数字乡村建设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变化。故而数字乡村研究的具体内容也出现了相应变动。结合表1和表2不难看出,学界对数字乡村的研究由关注数字乡村经济向关注数字乡村全面发展转变。2018年之前,数字乡村研究的突现词主要与乡村经济发展相关,如“乡村旅游”“智慧旅游”等。此后,随着农村地区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以及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广大农村地区在产业、生态、文化、治理、生活各方面都有了显著提升,“公共服务”“城乡融合”“民族地区”“乡村教师”等成为实务界和学术界关注的重点,故呈现为数字乡村的突现词,这表明学者们开始将研究重心从不具政治色彩的数字乡村经济,转向具有政治色彩的数字乡村治理,从数字乡村经济发展向数字乡村全面发展转移。尤其是学界在数字乡村建设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方面作出了大量研究,认为数字乡村建设为城乡融合提供了机遇、奠定了物质基础、创造了发展活力[28]。但也有研究看到了数字技术所造成的城乡数字鸿沟,并指出城乡之间数字鸿沟的存在为乡村发展、建设和治理埋下了隐患,如农业的数字化转型难、乡村治理主体内部分化逐渐加重等[29]。同时,数字鸿沟的存在也使城乡融合并非易事。因此,一些学者就化解数字鸿沟问题从宏观层面的顶层设计到微观层面的乡村数字人才培养提供了可行性的建议或发展策略,以此谋求在数字乡村建设中释放城乡融合的正面效应。总之,学界关于我国数字乡村的研究内容发生了显著变化。

(三)研究方法上以经验研究为主

通过表2可知,关于我国数字乡村的研究从早期发展至今,主要以经验研究为主。即学者们从实然层面去探讨数字乡村应该如何发展的问题。因此,呈现出来的突现词是以“发展路径”“路径”为主。例如,一是在数字乡村发展与建设层面,未来需要平衡多维发展动态目标、推进多元主体的协同参与、构建多重工具的灵活运用机制[30]。二是在数字乡村治理层面,着重运用数字技术推进民生建设、公共服务建设、打破信息孤岛效应、规范数字网络生态环境、探索数字乡村治理效能提升的长效机制[31]。学界在普遍开展学理阐释的同时,也有部分学者采用实地调查的方式获取一手素材,开展实证研究。如张兆曙基于湖州市“数字乡村一张图”治理平台的案例分析[32],李燕凌、陈梦雅基于浙江省“映山红”计划的案例研究[33]等。不难看出,以地方探索为基础对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实证分析更具中国特色,且更符合国内乡村实际状况,同时还对国内数字乡村建设具有重要指导价值。由此可见,学界对国内数字乡村的研究以经验研究为主,且以地方探索为基础的经验研究初见成果。

四、对国内数字乡村研究路径演进的分析与解释

由上文可知,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演进趋势主要表现在三个维度:一是研究热度具有明显的政策导向性;二是研究内容从关注数字乡村经济到关注数字乡村全面发展;三是研究方法以经验研究为主。透过这三个维度的研究趋势可知,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演变可能受以下因素影响:

第一,在国家层面,受国家宏观政策的影响。正如前文所述,国内数字乡村研究具有鲜明的时代性与政策导向性,原因在于伴随第四次信息革命的发展,国际和国内发展环境产生了巨大变化。一是在国际上,相对“数字世界”日益形成,我国提出了“数字中国”的构建设想;二是在国内,党和国家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数字乡村发展战略、作出“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等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与国家发展变化相呼应的是我国广大乡村地区的发展变化。在变化的乡村社会中开展数字乡村的实践与探索,亟需学术界对此开展与之相契合的理论跟进与指导,因此,关于数字乡村的研究不可避免地会处在变化之中。

第二,在社会层面,受乡村社会的转型与发展的影响。在生产力水平日益提高的今天,国内农业生产经营已进入现代化转型阶段。这一时期,国内乡村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具体表现为乡村信息基础设施不断升级、国家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建设不断完善、农业生产数字化不断发展、乡村数字经济不断呈现新业态、乡村治理数字化探索不断深入、乡村信息服务体系不断完善、智慧绿色乡村不断推进、农业农村科技不断创新等[34]。在乡村社会转型中,关于国内数字乡村的研究也日益丰富。可以说乡村社会的转型与发展影响着数字乡村建设,数字乡村建设也影响着乡村转型、发展与建设,二者在互构中丰富了学术界对数字乡村的研究。

第三,在个体层面,受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与追求的影响。数字乡村既是农民生活的现实映照,也是农民需求提升的必然趋势。因此,数字乡村很大程度上受到农民整体需求的影响,其中农民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关键影响因素。自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来,乡村产业得以壮大、经济发展水平得以提升、民众生活水平得以改善。尤其是随着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乡村网络等基础设施基本实现全覆盖。此时,农民便不再将注意力仅停留在对物质生活的追求上,而开始更多地寻求乡村生活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他们开始关注乡村治理、乡村生态、乡村文化等多个层面的现状和未来。如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借助信息化手段,探索“家和码”,及时有效地解决婚姻家庭矛盾。可以说,农民群体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拓展客观上增强了建设数字乡村的动力,同时也影响了学界对数字乡村研究的进路。

基于上述分析可以预测,在未来一段时期内,在建设“数字中国”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国内数字乡村的研究将继续备受学界关注。其中未来的研究路径可能会呈现出以下趋势:一方面,研究内容和研究主题会进一步充实。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推进数字乡村实践探索下,会出现更多的创新经验、也会遇到新的困境与挑战,这无疑会丰富研究的内容与主题。另一方面,研究的理论框架将会逐步建立。如上文所述,当前关于国内数字乡村的研究主要停留在意涵阐释、困境对策分析上,理论框架的建构还处在研究萌芽阶段。但随着地方实践探索的深入和学界研究的深化,学界会逐步建立起系统性的理论分析框架。

五、结论与展望

当前,在网络化、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建设的情境下,国内农村社会正在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将数字信息技术应用于农业农村领域,有利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因此,对数字乡村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具有重要价值。本文以CNKI数据库中的619篇有效样本文献作为分析研究的对象,运用Citespace文献计量分析软件对国内数字乡村相关研究进行可视化图谱分析得出:第一,到目前为止,国内数字乡村研究大体呈现上升趋势,具体表现为三个小阶段。即研究初始期(2016年以前)、缓慢增长期(2017年—2019年)、快速增长期(2020年至今)。第二,国内数字乡村研究的热点体现在数字乡村的理论阐释、数字乡村与经济发展、数字乡村与乡村治理、数字乡村与乡村振兴以及数字乡村的困境及其破解路径五个方面。第三,研究的演进趋势主要表现为研究热度具有明显的政策导向性、研究内容从关注数字乡村经济到关注数字乡村全面发展、研究方法以经验研究为主。第四,研究演进趋势的变化可能有三个方面原因,即在国家层面,受国家宏观政策的影响;在社会层面,受乡村社会转型与发展的影响;在个体层面,受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与追求的影响。

但同时也需认识到,国内数字乡村的实践正处于起步阶段,面临着新困境与新挑战。如数字失真、数字使乡村治理异化、数字权力寻租等问题。因此,无论在实践层面上还是在理论层面上,各方面都需要积极寻求行之有效的化解方法与创新机制。换言之,一方面,农村地区要在基层党组织的引领下,探索数字乡村建设的有效形式,建立规避数字风险的长效机制,将数字信息技术更好地服务于农民的生产生活。此外,还需要注重提升农民的数字素养,增强农民对数字乡村建设的参与意识,激发数字乡村建设的内源动力。另一方面,学界应继续关注国家发展的规划和农村现实需求,通过深入农村基层,从各地实践探索中不断总结提炼关于数字乡村建设的经验,在此基础上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数字乡村理论,从而更好地为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