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克劳斯有颗小老鼠的心

□文/英戈·西格纳 译/林澜

城市鼠艾利奥特耷拉着头，一步一步地沿着河岸往前走。他感觉很孤单，喉咙像是塞了一个丸子一样难受。不，准确地说，他的喉咙像是塞了两个丸子。一个是因为他要孤单地走回城里，一路上都有窸窸窣窣声和啪嗒啪嗒声，他的心里非常害怕；另一个是因为好朋友乡村鼠伊莎贝拉不在身边。啊，他多么希望伊莎贝拉现在就在身边啊！

微风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声音。离河岸不远的地方就是森林。那里的树又高又大，直插云霄。不过，它们肯定没有城里的教堂塔楼高。艾利奥特默默地想。

走了一会儿，艾利奥特突然听到了一阵伤心的哭泣声。他惊讶地停下脚步。哭声是从森林里传来的，艾利奥特小心地走进森林。他看到一只小小的森林鼠蹲坐在树影下的一块石头旁。森林鼠伤心地哭啊哭，眼泪在地上形成了两个小水洼。

“你怎么了？”艾利奥特问。

森林鼠吓了一跳。他看到艾利奥特，尖叫着跳了起来，迅速蹦到了石头上。

“你不用怕我。”艾利奥特说。

森林鼠战战兢兢地看着艾利奥特。

“我不会伤害你的！”艾利奥特说。

“你只是这么说而已！”森林鼠一脸不信地说。

“不，我是真诚的，”艾利奥特保证，“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只老鼠，我甚至连他们的头发都没有摸过。”

“你肯定在撒谎！”森林鼠怀疑地眨了眨眼睛。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你瞧，我还会念这样一首诗呢！”

一只看似勇敢的小老鼠，

孤单地坐在石头上哭啊哭。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小老鼠失去了勇气？

森林鼠惊讶地伸长脖子——一只会念诗的老鼠！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吗？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听了艾利奥特的话，森林鼠又流下了一串串大滴的泪珠：“别的老鼠都去参加老鼠大会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看守为冬天贮备的粮食。”

他不停地抽噎：“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后来突然来了一帮我从没见过的老鼠。他们把我们的粮食抢走了！”说完，森林鼠又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想要阻止他们，可是他们粗鲁地把我推到一边。你看，他们甚至还打我！”他给艾利奥特展示了手臂上的瘀青。

“太可恶了！”艾利奥特愤怒地说，“只有胆小鬼才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

森林鼠胆怯地往艾利奥特的身边滑了滑：“你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不会！你放心吧，我就跟奶油苹果蛋糕一样，一点儿危险都没有。”

森林鼠小心翼翼地从石头上爬了下来。他给艾利奥特指了指石头下面的贮藏洞：“你看，全都空了！我爸爸妈妈要是看到空空的贮藏洞，肯定得气疯了！”

“你从没见过那帮老鼠吗？”

“从没见过！”森林鼠肯定地说，“他们不是这里的老鼠，他们肯定是一些流浪鼠。”

“可能吧。”艾利奥特陷入了沉思，“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

“他们拖着大包小包，往河的上游方向走了。”森林鼠指着河流说，“我还能看到他们的脚印呢！”

“好！我们悄悄地跟上去，一定要把粮食抢回来！”

“我不去！”森林鼠害怕地说，“他们太危险了！他们会把我们剁成肉末的。”

“如果我们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呢？”

森林鼠想了想：“所有的森林鼠都去参加老鼠大会了。举办老鼠大会的地方离这儿很远。现在只有我的哥哥——克劳斯留在这儿。”

“你的哥哥？那太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了。我再去问一问伊莎贝拉，她是我的好朋友，她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我知道！”森林鼠说，“我也认识伊莎贝拉，她是克劳斯的好朋友。我还知道，如果今天是星期五的话，这会儿他们会在森林的空地那儿打牌。”

“今天是星期五，”艾利奥特说，“我们直接去森林的空地那儿找他们两个吧。我们四个人一定能把粮食抢回来！”

艾利奥特和森林鼠边说边一起朝森林的空地走去。

“对了，我叫奥斯卡。”森林鼠一边说，一边朝艾利奥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艾利奥特！”艾利奥特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们没走多久，奥斯卡突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艾利奥特问。

“呃，我想，有件事情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奥斯卡说，“是关于克劳斯的事情。你知道吗？实际上，克劳斯并不是一只真正的老鼠，他看起来和老鼠不太一样。”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嗯，我告诉你之后，你千万别害怕，好吗？”

“没问题！”艾利奥特心里有一点儿惊讶，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奥斯卡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声说：“克劳斯看起来和一条蛇一样。”

“啊？一条什么？”

“就是，一条蟒蛇。”奥斯卡重复道，“一条长长的、会蠕动的蟒蛇……”

“我知道蟒蛇长什么样子。”艾利奥特打断了奥斯卡的话，“你是不是想吓唬我啊？”

“不，当然不是！”奥斯卡着急地说，“克劳斯是一个孤儿。在克劳斯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就收养了他。现在，他已经不小了。对于老鼠来说，他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他从来不伤害任何人。他只吃奶酪和烟熏火腿。就像我说的那样，他其实是一只森林鼠。”

“明白了！”艾利奥特咕哝道。他觉得这件事有一点儿奇怪，不过，他同时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克劳斯看起来和一条真正的蟒蛇一模一样的话，那么他肯定能够把那帮可恶的老鼠吓跑！”

奥斯卡摇了摇头：“不可能！没有谁会害怕克劳斯，连最胆小的兔子也不怕他。”

“可是，那帮老鼠不是这儿的老鼠。他们不知道克劳斯不会伤害他们啊。”

“对啊！”奥斯卡想了想，“不过……克劳斯不仅不会伤人，还……老实说，克劳斯是一个真正的胆小鬼。我觉得，我们没有办法说服他，让他和我们一起去追那帮可恶的老鼠。”

“你放心吧，我们肯定能说服他！”艾利奥特充满信心地说。

奥斯卡一脸怀疑地看着艾利奥特，咕哝道：“好吧，如果你想要试一试的话，那就去试一试吧！”

他们越靠近森林空地，艾利奥特就越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还是不太相信蟒蛇克劳斯不会伤害老鼠，万一克劳斯真的会伤害他们呢？对于老鼠来说，蟒蛇可是最危险的动物啊！

当他们走到了森林空地时，艾利奥特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傻傻地站住了：那儿真有一条大大的蟒蛇，蟒蛇真的在打牌！伊莎贝拉确实就坐在那儿，而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两只小鼹鼠。

“嘿，你们在玩儿什么啊？”奥斯卡大声问。

“哈，在和两个盲人玩儿牌呢！”克劳斯笑着回答。

“不要乱说！”其中一只小鼹鼠不满地说，“我们才不是盲人呢！我们只是没有你们看得清楚而已。”

这时，伊莎贝拉也看到了艾利奥特。她高兴地说：“艾利奥特！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艾利奥特的耳朵红了：“呃，我觉得这里比较好，所以没有走！”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他的两只耳朵已经跟西红柿一样红了。于是，他又迅速补充道：“其实，我留在这儿是另有原因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奥斯卡。

奥斯卡又开始伤心了。他轻轻地说：“我们贮备的粮食被抢走了！”

“什么？”克劳斯、伊莎贝拉和两只鼹鼠惊讶地叫了起来。

“被一帮可恶的老鼠抢走了！”艾利奥特补充道，“我们现在想去把粮食抢回来。不过，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特别是需要克劳斯的帮助！”

“啊？”克劳斯惊讶地说。

“是这样的，”奥斯卡说，“我和艾利奥特认为，你看起来和一条真正的蟒蛇一样，而且那帮老鼠不是这儿的老鼠，所以你肯定能够把他们吓跑。”

“我？吓跑老鼠？”克劳斯看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伊莎贝拉和两只鼹鼠先看了看奥斯卡和艾利奥特，又看了看克劳斯。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只鼹鼠大声说：“没问题！克劳斯，快去吓一吓他们吧！”

“克劳斯，你肯定没问题！”另一只鼹鼠也大声附和。

“可是……”克劳斯吞吞吐吐地说，他刚刚吓得把牌都弄掉了，“你们都知道，我非常害怕陌生的老鼠！”

这时，奥斯卡的眼里又涌出了泪水：“求求你了，克劳斯！我们去试一试吧！如果没有粮食过冬，那会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我还为你创作了一首特别的《蟒蛇之歌》呢！”艾利奥特说。

“一首《蟒蛇之歌》？为我创作的？”克劳斯不相信地问。

“艾利奥特最会写诗了！”伊莎贝拉肯定地说。

“一首真正的《蟒蛇之歌》！”艾利奥特说，“每一句话都是押韵的。”

“哇！”伊莎贝拉兴奋地叫起来，“就像墙壁和夹子！”

“就像惊慌和漫长！”一只鼹鼠说。

“就像茶壶和瀑布！”另一只鼹鼠说。

“哦，就像棍子和簸箕！”克劳斯说。

“你们听好了！”艾利奥特大声说，“我现在给克劳斯创作一首酷酷的《蟒蛇之歌》。”

一个满满的水缸！

一个舒服的浴缸！

我是一条酷酷的大蟒！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来到身旁，

我都能把可恶的老鼠赶到远方，

因为我是老鼠的梦魇而不是梦乡！

“太酷了！”伊莎贝拉大声说。

克劳斯被深深地感动了。他轻轻地晃了晃头：“呃，好吧，我去！不过，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啊哈！”艾利奥特、伊莎贝拉、奥斯卡和两只鼹鼠兴奋地叫了起来。其中，最高兴的就是奥斯卡。

“现在我们必须先找到那帮可恶的老鼠！”伊莎贝拉说。

“他们往河那边走了！”奥斯卡说。

“我们在岩石边找一找他们的脚印，然后追上去。”艾利奥特说，“发现他们的时候，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悄悄地靠近。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吓一大跳！”

“我有一个主意！”伊莎贝拉说，“克劳斯，没有人比你更会潜行了。我们前不久刚刚捡到一个罐头盒，我们去把它拿来，绑在你的背后，我们再钻进罐头盒里。这样一来，你可以悄悄地潜到河边，我们也能够一直在你身边。”

克劳斯同意了。

伊莎贝拉、艾利奥特、奥斯卡和两只鼹鼠去取来了罐头盒和一根绳子。不一会儿，罐头盒被紧紧地绑在了克劳斯的身上，伊莎贝拉、艾利奥特、奥斯卡和两只鼹鼠一个接一个钻了进去。

克劳斯无声地穿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