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
摘 要 从教学实践效果来看,在小说教学中,从叙事学视角来分析文章的艺术价值最为高效,而从小说的三要素角度或从二十多年的变化来探讨文章的主题效果都不如前者。教师引导学生注重人称变化、错位叙事、时空留白的作用,关注学习目标的达成。
关键词 叙事学 小说 人称 错位 留白
笔者基于组内听课与开课的教育教学实践,现从以下几方面对教学过程进行分析。
一、聚焦人称
第一人称有利于情感的表达,而第三人称则更为客观、全面。
1.巧用第一人称
布置任务,请学生从文中找出第一人称叙述的内容,并说说其好处。
第23自然段中“你便捏起胡叉,轻轻地走去。”体现了少年闰土很有智慧。第26自然段借用闰土第一人称的描述体现他少年时代的无忧无虑、有智有勇、愿意分享、乐于表达。第70自然段中中年闰土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说明此时的闰土已经面目全非,从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我”记忆中那小英雄的豪情了。
课前作业:扩写第70自然段,适当运用细节描写,使得闰土的语言更为丰富、具体。
附学生习作:“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家里的几个孩子都饿得面黄肌瘦,连个保命的平安锁都不能够给他们置办,真是愧对他们啊!世道又不太平,官府要征税、军阀要征粮、乡绅要盘剥、买一天菜还要交五六次税,什么地方都要钱,有没有定规,他们找个借口就收钱。这年头收成又不好……”
第12自然段中“我”对少年闰土月下捕猹场景的想象,这段心理描写明显融入了作者的主观感受,这种情感的带入使少年闰土成了一个可爱、勇敢的小英雄,也使我对少年时代所处的故乡有了美好的回忆。
第70段的语言描写充分体现了中年闰土的特点,如果扩充不当就会造成人物语言不符合人物特点的遗憾。如果像学生这样扩写就让闰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识,而这显然与现实是不符的。
文中通過闰土之口所叙述的自己生活情况的转变,正是他所处社会地位转变的一个缩影。他由一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年变为了一个木讷的贫苦劳动人民。这就创设了悬念,让读者去思考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什么破坏了“我”眼中那唯一的美好。
2.不用第三人称
布置任务,能不能把文章中关于水生和宏儿的描写改为第三人称叙述呢?
显然是不可以。作者对下一代人的希望是通过描写表现出来的。如果改为第三人称叙述,就不能够更好地打动读者,也不能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与“我”产生共情的感受。
宏儿是“我”的侄儿,他与“我”的关系是亲近的,宏儿在离开故乡途中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说水生约他去家中玩,这段纯真美好友情的感染力就得以更好地表现了出来,同时也暗示了“我”与少年闰土当年的感情也是如此的美好。而此时此刻,“我”也明白这种童年的美好自己和闰土是再也回不去了,这种切肤之痛便容易激发“我”去通过实践来让他们过上新的生活。
3.转换第三人称
布置任务,第85自然段利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综述了三种人不同的“辛苦”,作者看透了当时中国社会中形形色色人的实质。作者为什么选用第三人称来叙述?这样叙述有什么好处?
第三人称没有局限性,比较客观,运用第三人称更有利于点明文章的主旨,表达作者对受压迫、受剥削的民众的同情和怜悯,对处心积虑、挖空心思达成自己目的的人的厌恶,以及对下一代能过上新生活的期待。体现了“我”追求新生活,想改变现状进而发出的号召。为下文提出自己的社会理想做铺垫。
很多普通民众都在重压之下变得麻木,说明这种现象并不是一时一地的现象,这种现象在当时的中国具有普遍性,使得闰土的形象具有了一定的社会意义。
以看似冷眼旁观者的第三人称来叙事,充分体现了全知视角的优势。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国人都如被关在黑屋子里的人,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毫无察觉,而“我”却全然清醒,清楚地知道未来是有希望的,并认为只有实践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这种清醒是对当时中国社会背景的全景把握,对当时民众的心理状态全部关照,对未来的道路如何全然明了,这份把危难融于自身血液之中却能冷静分析处理的淡然,正是第三人称叙事的好处。同时,也体现了这种认识的社会意义。
在人称的运用上,作者适时地在恰当的时候运用了不同的人称,扩展了写作的时空限制,展现了更为丰富的人物感情世界。
二、错位叙事
1.第一层次错位
小说中人物的心理活动与人物的语言表达存在着错位,正是这些错位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障碍,进而形成了小说中无法消弭的人与人之间的“厚障壁”与“隔膜”。这种矛盾是正在发生的、在特定场景中展现的矛盾冲突。
设置任务:分析杨二嫂和“我”是什么身份的人?我们之间不能沟通的根本原因是封建等级观念的束缚和生活的压迫,那我们之间不能沟通的浅层原因是什么呢?
在第49、64自然段中,杨二嫂与“我”身份的不同造成了冲突。杨二嫂是愈来愈难以维持生计的小市民。“我”是一个奔波劳碌、但仍然憧憬新生活的人。由于生活的窘迫,为了维持自己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杨二嫂开始做些为人所不耻的事情,说“‘我放了道台”、“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大轿”,这种得不着好处就信口雌黄的小市民嘴脸让“我”厌恶。
我们之间的沟通无从达成,一心想要东西的人,得不到东西自然愤然离开,哪里会有聊天的兴趣,而迫于生计辗转的“我”又怎么会为了与一个所厌恶的人聊天便送她东西呢?更谈不上对她进行什么深入的心灵交流了?恐怕勉强为之,也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2.第二层次错位
在时间这条纵向的维度上,现在的人物与过去的人物之间发生了错位,形成了人物自身内部的矛盾。
设置任务:在文中找出二十多年前与二十多年后杨二嫂和闰土的变化,并分析人物形象特点。
少年闰土是紫色的圆脸,而中年闰土的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小毡帽变成了破毡帽,红活圆实的手变成了松树皮,通过外貌描写可以看出少年闰土活泼健康,中年闰土历经了很多折磨、生活艰辛困苦,外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没有选择去反抗,而是默默地承受了一切,体现出他逆来顺受的性格特点。
杨二嫂出场时打断了“我”和宏儿的话,她突兀地套近乎说“我还抱过你咧”。这让“我”倍感诧异、窘迫,更是认不出她是谁。说明她现在并不再是那个终日坐着的安分守己、美丽的女子。
从文中“……还说不阔?”、“便定说是闰土埋着的”可以看出杨二嫂是个无事生非、尖酸刻薄的人。
20多年前的杨二嫂是个美丽的、安守本分的市民,而岁月的蚕食和生活的重压使她成为了一个爱搬弄是非、自私、贪婪、刻薄的小市民。虽然前后只差了一个“小”字,之间却隔了太多的不堪入目的东西,让人不愿直视,不屑与之交流。
闰土二十年前是个活泼刚健、朴实勇敢、热情纯真、无忧无虑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麻木谦恭、迷信迟钝的中年男人。生活的重压和社会的黑暗不仅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让他红活圆实的手变得粗且开裂,更让他的心灵变得麻木,从身体到心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不忍直视。
3.第三层次错位
这种错位存在于叙述者“我”身上,作为叙述的主体,内心是处于对故乡、对未来的失望与希望的内在矛盾冲突之中的,开始无法自拔,最后有所缓和。
设置任务:“我”对故乡所寄托的情感,在行文过程中是如何变化的?
第2自然段“苍黄的天底下”、“萧索的荒村”体现出“我”对故乡的失望。第4自然段中说“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又如第12自然段对少年闰土的美好回忆,都体现了“我”对故乡还抱有希望。第83自然段说“现在却忽地模糊了”体现了“我”意识到这种故乡会变好的愿望很渺茫,小英雄的形象在我脑中幻灭了。第85自然段“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和第87自然段则又凸显了“我”对未来充满希望,并且想通过自己的实践去实现愿望。
在文末“我”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说明“路”是作者认为自己能够去把握的,何去何从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这种矛盾在此时得到了象征性的缓和,也给文章的结尾添上了一抹亮色,温暖了读者的内心世界。
三、时空留白
1.第一种留白
我与中年闰土多年后相见,“我”很兴奋,仿佛有无数话要说,但是真的相见了,却有许多话只在脑子里回旋“吐不出口外去”。最好的伙伴之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只能通过闰土那句可悲的“老爷”来默默体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关于两个人不能正常交流的部分没有过多描写,这种留白可以让读者更深刻地思考人们不能如原来一般交流的真正原因。
2.第二种留白
第71、73自然段中“仿佛石像一般”、“他像一个木偶人了”通过外貌描写来表现人物所受社会压迫的沉重,这种压迫不仅仅体现在经济的窘迫上,这是文章73自然段中明确体现的,更重要的是“闰土”精神上受的钳制,封建的等级观念和种种习惯思维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让他成为了麻木的石像和木偶人,对造成自己悲惨命运的真实原因并不自知。这种关于精神麻木的留白,给读者留下了足够的思考空间,对农民的精神麻木、造成精神麻木的原因、“我”的清醒与闰土不自知的对比等都可以进一步思考。
3.第三种留白
“我”是在离开故乡路上的船中开始了关于未来的思考,而在故乡所见所思都成为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成了过去的事。这就在时空上又与读者先前的印象拉开了一段距离,让我们也可以更为客观的去审视故乡的人和事,更清楚地思考关于路的种种差别:现实的路;闰土求神拜佛的路;“我”的关于幸福、美好生活的得来需要自身去实践的路。
“我”带着对故乡的期盼而来,感受着故乡萧索、阴晦带给“我”的失望,带着厌恶、同情慢慢走过故乡,又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与希望离开故乡。
教师在学生学习过程中,引导学生注重人称变化、错位叙事、时空留白的作用,关注学习目标的达成。关注学情,选择学生能够接受的较为浅显的叙事学知识,融入到教学过程,把知识的获得与能力的训练融为一体,最终提高学生的观察能力、表达能力、审美能力。总之,小说教学内容的确定,要从文本本身、学生学情、知识的深浅、能力的提升等多个方面综合考虑。
[作者通聯:江苏无锡市大桥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