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白教育交流与合作

寿家睿 杨丽萍

(浙江树人大学 白俄罗斯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 310015)

自中国和白俄罗斯1992年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两国友谊不断深化,高层交往频繁。习近平主席曾2次到访白俄罗斯,13次同卢卡申科总统会晤,卢卡申科总统也13次访华或赴华出席活动。2013年7月,卢卡申科总统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两国元首宣布建立中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13年秋,习近平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白俄罗斯成为最早支持并参与的国家之一。2022年9月15日,习近平主席同卢卡申科总统在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举行会晤,双方发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白俄罗斯共和国关于建立全天候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在中白两国关系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合作走向深化。

一、中白教育合作概况及历史回顾

教育合作是中白两国人文合作的一个重点,也是民心互通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两国在教育领域签署了多项法规和协议,奠定了坚实的合作基础,走过了一条探索与实践并重、合作与互利同行的发展道路。

中白教育合作极具战略意义,是两国人文领域合作行动计划的优先方向。白俄罗斯拥有完备的教育体系和良好的教育传统。2021年,白俄罗斯在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中排名第54位,在独联体国家中排名最佳;适龄儿童入学率与发达国家持平,是世界上成年人识字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达99.9%;基础教育、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在全国的普及率达99.8%。两国在教育领域的合作始于20世纪90年代,自2013年两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后,教育合作打开了新局面,开始提速发展。2014年,双方建立起包括中白人文合作委员会、中白教育合作分委会在内的双边互动机制,两国政府通过高层对话、教育部门间的合作协议等形式,加强了教育政策的交流与研讨,推动了教育政策的改进与创新。2019 年,中白两国教育部门成功举办了白俄罗斯“中国教育年”。截至2023年,两国高校、科研院所等教育机构共签订了560份合作协议和30多个合作办学项目,在高等教育、职业教育、语言教学、科研创新、留学生互换及教师交流等方面合作交流成果丰硕。同时,中白留学生互换规模不断扩大,中国向白俄罗斯学生每年提供40个政府奖学金名额,而2010—2019年中国在白留学生平均每年1 500名,2022年已接近8 000名,人数位居在白外国留学生之首。白方的孔子学院、孔子课堂、文化交流中心,中方的白俄罗斯语专业、白俄罗斯研究中心等机构,运行皆平稳有序。两国的教育合作历程,可以大致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一)起步期:1992—1999年

该阶段是两国在教育合作领域初步摸索、建立联系、签署一系列早期合作协议的时期。白俄罗斯独立初期,政治动荡,经济紊乱。在这样一个政局未稳的时期,中白两国已将教育合作纳入推动的日程:1992年11月25日,两国政府在北京签署了具有法律效力的文化合作协议,成为第一份有关教育合作的法律文件。1993年6月,原国家教委副主任柳斌访问白俄罗斯,双方签署了教育合作协议,为未来的教育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年10月,时任白俄罗斯教育部部长肖诺克访华,就促进两国教育交流与合作进行深入探讨,并正式在华设立使馆,逐渐加强教育及其他领域的联系。1996年12月,时任白俄罗斯总理林格访华,双方签署了《1997—2000年白俄罗斯教育科学部与中国国家教育委员会合作协议》。为解决两国教育合作学历互认问题,1998年10月,时任白俄罗斯教育部部长斯特拉热夫访华,时任中国教育部部长陈至立会见白俄罗斯代表团并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白俄罗斯共和国政府关于相互承认学历证书的协议》,明确两国相互承认中学、职业技术学校、中专以及大学的学历证书(1)Соглашение между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ом Республики Беларуси и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ом Китайской Народн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 о взаимном признании документов об образовании, 2023-05-11,http://edu.gov.by/page-22261.。该协议的签署,标志着两国教育合作的起步阶段已经完结,即将进入新阶段,也为进一步发展中白学术合作、促进双向留学提供了依据。从1998年开始,白俄罗斯国立大学、明斯克国立语言大学等白俄罗斯院校陆续开设与汉语相关的专业(2)农雪梅、李允华:《白俄罗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280页。,为两国扩大语言教学方面的合作打下了基础。

(二)发展期:2000—2012年

随着白俄罗斯政局的逐步稳定,两国的教育合作开始稳步发展,高层互访频繁,建立了联系制度。2000年5月,两国教育部签署了《2001—200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和白俄罗斯共和国教育部教育合作协议》(3)Соглашение между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м образования Республики Беларусь и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м образования Китайской Народн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 о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е в области образования на 2001-2005 гг,2023-05-11,http://pravo.kulichki.net/zak/megd/meg01586.html.,增加政府奖学金留学名额,为学术交流和教育合作起到了重要作用。2009年9月,中国外国专家事同白俄罗斯教育部签署了关于职业培训、专业技能及专家交流的合作协议,两国互邀专家学者来访和短期培训(4)Соглашение между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м образования Республики Беларусь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м управлением по делам иностранных специалистов в Китайской Народн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 о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е в области профессиональой подготовки, повышения квалификации, стажировки и переподготовки кадров, обмена специалистами, 2023-05-11,http://edu.gov.by/page-22261.。2001年,白俄罗斯重点高校校长代表团访华,与中国高校签署了7项合作备忘录;白俄罗斯共和国代表团访问中国国家行政学院和上海行政学院。2002年,近1 000名中国学生在白俄罗斯高校留学(5)弗拉基米尔·鲁萨凯维奇:《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当代世界出版社2021年版,第75-76页。。2006年,白俄罗斯教育部与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机构签署了汉语教学合作协议,白俄罗斯第一家孔子学院正式在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落成(6)随后成立了白俄罗斯明斯克国立语言大学孔子学院(2011年创办),白俄罗斯国立技术大学科技孔子学院(2013年创办),白俄罗斯国立体育大学孔子学院(2015年创办),白俄罗斯戈梅利国立大学孔子学院(2017年创办),白俄罗斯布列斯特国立大学孔子学院(2019年创办)。。2009年9月,白俄罗斯教育部和中国外国专家局签署关于职业培训、人员进修和人才培养方面的合作协议,为两国专家提供了经验交流和短期培训的机会。2011年之后,中白两国的合作在各级国家机构和组织层面展开,呈现出多层次、多样化的特点。

(三)提速期:2013—2016年

2013年,两国元首宣布建立中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中白教育合作进入了提速阶段,教育合作领域范围逐渐扩大。同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计划加强沿线国家之间的联系,而教育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成为重要的组成部分;白俄罗斯发布了《中白合作发展中短期发展战略》,明确未来5—8年两国合作的优先发展方向,其中提到教育合作的目标和任务。2014年,双方成立白俄罗斯—中国政府间合作委员会,以落实双边协议。该委员会包括五个分委会,其中之一便是教育合作分委会(7)③农雪梅、李允华:《白俄罗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276页;第280页。。中白签订了教育和联合培养领域的合作备忘录以及政府间的协议等文件,为双边学术合作提供了一个完整的框架,不仅是师生交流活动的法律基础,也是两国大学教育实践的重要依据。2015年4月,中白教育合作分委会首次会议在明斯克举行,制定了中白教育合作路线图。此后,教育合作分委会每年在两国间轮流召开一次会议,成为推动中白教育务实合作展开的长效机制。同年5月,在习近平主席和卢卡申科总统的见证下,双方在明斯克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白俄罗斯共和国政府教育合作协定》,其中中方向白方每年提供40个政府奖学金名额;8月至9月期间,首届中国与白俄罗斯人文科学论坛在北京举办,论坛最重要的成果是通过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及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力量,实现了社会人文知识方面的联合学术项目(8)Anatoly Lazarevich:《中白在哲学、科学与文化领域的合作:经验与智慧》,出自:《中国与白俄罗斯: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相伴而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3页。。2016年,《政府间教育领域合作协议》《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白俄罗斯共和国教育部关于联合培养人才的备忘录》的签署进一步推动了两国教育合作的开展,当年白俄罗斯学习汉语的中学生数量接近1 600人,白方教育部将汉语列为外语必修课,以满足汉语为第一外语考生的考试需求③。

(四)平稳期:2017年至今

自2017年起,两国教育合作进入了平稳发展期。白俄罗斯每个州都设立了汉语学校,为推广汉语教育,白教育部制定了未来5年汉语教学发展战略。在2017年5月举办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习近平主席强调了建立多层次人文合作机制、加强教育合作的重要性。同年6月,中白教育合作分委会第三次会议在明斯克举行。双方围绕中白教育合作的现状和前景、留学生和青少年的交流、高校合作的进展、语言教学的开展、合作文件的落实等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2018年,中白教育合作分委会第四次会议召开,进一步深化了双方的教育合作。明斯克语言大学开办了中国语言文化系,白俄罗斯多所大学创办了中国语言文化中心,中国多所高校开设了白俄罗斯语专业。白俄罗斯与中国青年科学家联合研究中心在白俄罗斯国立大学成立,教育合作方式日益多样,与科技等领域的融合愈加紧密。2019年,白俄罗斯在中国启动“教育年”活动。在教育合作分委会的支持下,中白两国在学术交流、联合教育项目方面开展了合作(9)Dzmitry Smaliakou:《“一带一路”倡议实施背景下中白教育交流与合作》,出自:《中国与白俄罗斯: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相伴而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181页。。2022年7月,中白教育合作分委会第六次会议召开,双方就进一步深化教育数字化、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双向留学、语言教学及产学研用等方面的合作进行磋商,达成了共识(10)教育部:《田学军主持召开中白(俄罗斯)政府间合作委员会教育合作分委会第六次会议》,2022-07-27, http://m.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moe_1485/202207/t20220727_649238.html。。

二、中白教育合作取得的成绩

由于中白两国政府对教育发展的重视和大力支持,两国建交30多年来在教育合作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教育合作发展顺利,合作规模不断扩大,交流层次逐步加深,合作形式更加多样,签署了一系列政府间、部门间以及高校间的教育合作协议,建立了以双边合作为主、多边合作为辅的教育合作机制。

(一)双向留学稳定发展

自两国建交以来,留学生数量逐年增长。1995年,白俄罗斯仅有8名中国本科生和研究生。随着两国教育合作的开展,特别是1998年中白互认学历证书之后,中国在白留学人数增长明显,从1998年的220人增长到2002年的1 000人。2010—2019年,中国在白留学生年均约1 500人,占白俄罗斯外国留学生总量的15%左右(11)National Statistical Committee of the Republic of Belarus,Education in the Republic of Belarus,2019,2019-10-22,http://www.belstat.gov.by/en/ofitsialnaya-statistika/publications/statistical-publications-data-books-bulletins/public_compilation/index_13945/.。近三年来,虽然新冠病毒感染的全球大流行对中白教育合作产生了一定影响,但两国守望相助,开展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教育模式,使更多的中国学生对白俄罗斯留学资源有了深入了解,赴白俄罗斯的中国留学生开始大幅增长。据中国驻白俄罗斯使馆教育处留学生联合会统计,2020/2021学年在白留学生总数是4 840人(自费留学生4 774人,公费生66人),2021/2022学年为5 314人(自费留学生5 170人,公费生144人),2022/2023学年为7 951人(自费留学生7 800人,公费生151人)。

中国自1992年起接收第一名白俄罗斯留学生,1995年有5名白俄罗斯本科生,2009年增至150人(大部分为政府资助的学生)(12)赵会荣:《中白教育合作的现状与前景 》,《俄罗斯学刊》2017年第5期,第54-60页。,2014年有627人(其中奖学金获得者150人,自费生477人)(13)Белорусско-китайские отношения в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х белорусских послов,составитель Анатолий Афанасьевич Тозик,Звязда,2017.。截至2016年底,共有白俄罗斯留学生850多人。近年来,白俄罗斯在华留学生人数有所减少,2021年为477人,2022年为450人(14)见白俄罗斯驻华大使馆官网,2023-05-22,https://china.mfa.gov.by/ru/bilateral/humanitarian/education。。这些留学生主要分布在北京大学、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大连理工大学和东北大学等高校。中国驻白俄罗斯大使馆自2016年设立“中国大使奖学金”项目以来,每年提供40个政府奖学金名额,至今已有228名成绩优异的白俄罗斯学生获得该奖学金(15)《驻白俄罗斯大使谢小用在2021—2022年“中国大使奖学金”颁奖仪式上的讲话(全文)》,2022-11-23,http://svideo.mfa.gov.cn/zwbd_673032/wjzs/202211/t20221123_10979492.shtml。。

(二)语言教学顺畅推进

语言是了解一个国家及其文化的必要前提,是两国沟通交流的纽带,语言合作更是中白两国教育合作的基础。随着两国教育合作的不断加深,双方持续推进汉语和白俄罗斯语学科建设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白俄罗斯共和国关于建立全天候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第十六条提出,双方继续支持两国青年学习对方国家语言并扩大语言教学方面的合作。

目前,白俄罗斯已有35所中学和14所高校开展汉语教学,38所学校开设汉语兴趣班,并建立了6所孔子学院和多个孔子汉学课堂。汉语教学遍布白俄罗斯各州,2016年汉语被列入白俄罗斯国家考试科目,并成为中小学的选修外语语种之一。白俄罗斯官方语言为俄语和白俄罗斯语,俄语教学在我国清朝时期便已开设,但白俄罗斯语专业尚处于起步阶段。目前我国共设立白俄罗斯语专业3个,白俄罗斯语辅修专业4个,白俄罗斯研究中心13家,白俄罗斯研究院1所。两国相互引进并完善语言评价考试机制,设立语言考试中心。例如,中国已多年举办汉语水平考试(HSK、HSKK、YCT),白俄罗斯于2020年在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孔子学院设置中国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CATTI)首批海外考点。两国正在逐步实现高水平语言人才培养的标准化和规模化。白俄罗斯高校已开始培养本土汉语教师,标志着汉语教育在白俄罗斯进入新的阶段。白俄罗斯各州高校相继开展汉语教学并设立中文系,以满足当地不断扩大的汉语学习需求。结合当地高校的特色专业和优势学科来培养白俄罗斯的中文教师、翻译人员以及相关汉语人才,对于深化中白语言教学有着重要作用。

(三)校际合作多样开展

随着高等教育国际化办学战略的提出,高校逐渐以国际化战略要求为起点,积极对接国家“教育对外开放”的战略需求以及教育部对高校建设的要求。中白高等教育合作与交流次数稳步提升,形式渐趋多样,成果日渐丰硕。

两国在学生互换、教师交流、联合培养、合作办学、举办会议和论坛、建立研究机构和实验室等方面合作成果丰硕。2017年,两国成立了第一所国际合作办学机构——大连理工大学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联合学院。2019年,白俄罗斯对等设立了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大连理工大学联合学院。2021年,大连理工大学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联合学院首届本科留学生毕业,双方获批联合培养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的资格,开启了两国本硕博一体化人才培养的新阶段。目前,中白联合办学机构及办学项目本科层次已有10所,研究生层次有1所。专业涉及机械制造及自动化、物理学、播音与主持、体育教育、通信工程等,两国优势专业以及高层次合作项目尚待挖掘。除了本科生和研究生教育外,两国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的教育及培训机构也加入了职业教育合作行列。2017年,上海工商外国语职业学院戈梅利学院正式成立,建立了“2.5+2+2”本硕连读联合培养模式以及学生短期留学交流机制。

(四)青少年交流更加频繁

青少年是两国友好交往的未来,两国政府高度重视中白青少年之间的交流。建交以来,为了增进两国青少年之间的了解,传承友谊与文化,双方搭建了多个稳定有效的交流平台:互办夏(冬)令营活动,举办短期研修班或培训,开展“未来种子”国际教育项目,成立青年科学家联合研究中心,组织各类主题论坛、互访及参观,举办两国青年友好故事会,开展青少年美术展、文体展演、留学生短视频展映、机器人比赛等活动。

自2014年起,两国每年互邀青少年代表团赴本国参加夏(冬)令营活动,通过访问高校、参加语言教学活动、参观当地博物馆和文化中心,更好了解两国文化及教育体系。双方还多次举办组织短期研修或培训:华为公司非常重视培养优秀的白俄罗斯青年专家,2018年,为了实施“未来种子”国际教育项目,华为向1 000名白俄罗斯大学生提供在公司基地培训的机会,首批考试结业后的10名学生可获得在公司深圳总部华为大学培训的机会。此外,中白双方还举办了各类主题论坛,如2014年创办的中白青年“新地平线”创新论坛、浙江树人大学与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联合举办的“中白青年论坛”等,为两国青年搭建了良好的交流互动平台,推动了青年在思想和学术上的交流。中白“丝绸之路”国际青少年艺术大赛、中白青少年人文交流活动、中白教育论坛、“一带一路”青少年国际绘画展、青年友好故事会、中白青少年机器人比赛等活动,对推动两国青年交流与合作起了重要作用。

(五)科技合作日益增进

科技合作是国际合作与交流的重要方式之一。中白两国签订了《中白政府间科学技术合作协定》,高度重视双方的技术交流与合作进程,科技合作与交流的范围日渐广阔,合作的形式日趋灵活,为进一步的广泛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16)张明:《白俄罗斯科技发展现状》,《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1年第6期,第5页。。2015年,为保障国家科技资源的有效整合和优化,卢卡申科总统签署了《白俄罗斯科技活动优先发展方向2016—2020》,其中多个方向与中国契合,双方创立了独立的科学技术合作委员会。

两国在科技方面的合作富有成效,最具标志意义的是双方共建的中白科技园,位于全国第17个国家级新区——长春新区北湖科技开发区黄金地段,打造集技术转移、成果孵化、人才合作、金融联动、文化推广于一体的国际化科技合作基地。该园区的创建,有力地推动两国先进技术的交流和科技成果的产业化。此外,为了加强区域合作,国内先后成立了浙江—白俄罗斯联合科技合作中心,广州和白俄罗斯的中医药联合研发创新中心、新材料和装备制造的联合研发中心、电子信息的研发中心,搭建了一批汇聚中白科技合作资源的良好平台。同时,两国高校之间也在建立科研机构及实验室等方面做出了积极贡献,以浙江树人大学为例,近年来该校与浙江省科技厅、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共建“中国—白俄罗斯环境友好产品研制和技术转化联合实验室”,并与白俄罗斯多所高校开展了“中国—白俄罗斯政府间科技合作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合作和交流项目、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浙江省“中白遥感图像处理与应用国际科技合作基地”建设、科技部外国专家项目等,成效显著。

三、中白教育合作存在的问题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和教育国际化重要性的日益凸显,中国与白俄罗斯的教育合作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仍存在一些问题。受语言障碍、留学专业选择偏文科、教育体制差异、合作项目可持续性不够、合作管理和协调机制不足等因素影响,中白两国的教育合作还有很大的挖掘潜力。

(一)语言基础薄弱,存在一定语言障碍

中白两国之间存在着明显的语言和文化差异。白俄罗斯对中国学生赴白留学的俄语水平不做要求,可以零基础赴白留学。但俄语和汉语在语法结构、词汇和语音上有较大的差异:汉语属于孤立语,注重词汇和语意的表达,而白俄罗斯的官方语言——俄语和白俄罗斯语(17)俄语和白俄罗斯语存在一定的差异,目前白俄罗斯高校主要用俄语进行教学。都属于屈折语,注重词形和语法的变化,语法结构复杂,需要学习者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学习和记忆。目前中国在白留学生以自费生为主,虽然近年来俄语已被列入高考外语选择科目,但2022年全国高考选择俄语作为高考外语科目的不足4万人,仅占高考总人数(1 193万人)的0.3%。因此,大多数留学生俄语基础十分薄弱,赴白后才开始学习俄语,只有少部分留学生在国内学校或培训机构学过俄语。即使进入白俄罗斯高校预科班学习俄语并通过考试,他们在后期的专业学习中仍会存在理解困难和沟通障碍。尤其是对于“语言+专业”的学生来说,语言水平会直接影响其专业学习的效果。由此可见,语言障碍是制约留学生学习的主要因素之一。此外,语言障碍还会使留学生在办理签证、住宿入学及人际交往等方面遇到诸多问题,妨碍他们与同学及当地人的沟通交流,增加融入难度。

(二)专业选择偏文科,人才培养不均衡

留学生专业的选择涉及人才培养、经济发展、科技创新和国际交流等多个方面,也关系到未来留学生在国家发展中的角色和贡献。让留学生选择与国家发展战略和需求相契合的专业,有助于培养更多与国家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密切相关的高级人才。2022年,有84.6%的在白中国留学生选择人文社科类专业,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俄语、文学、经济学、艺术学和管理学;只有15.4%的中国留学生选择理工类专业,如工学、理学、医学和农学等。与2021年人文社科类(90.54%)和理工类(9.46%)的数据相比,选择理工类专业的留学生人数有上升趋势,但比重依旧偏低,专业选择主要集中在人文社科类,很容易导致人才过剩,而国家急需的理工科人才则储备不足。白俄罗斯的优势专业中有较高教学质量和科研水平的理工类专业,如白俄罗斯国立大学、白俄罗斯国立信息与无线电大学等高校的物理、半导体物理和电子、机械数学、应用数学和信息、工程和技术、无线电和信息技术、生物学等。中国留学生中选择这些专业的人数总体偏少,且多以公费生为主。由于俄语学习难度较大,加上很多学生在经过一年预科的语言培训后语言能力并未达到理想状态,理工科专业对专业知识以及语言能力又有特定要求,毕业较为困难,很多中国留学生会对理工科专业望而生畏。目前,双方留学人才的专业选择与中白两国全面合作对人才的需求相差较远。

(三)教育体制存在差异,相互了解有待加强

中国和白俄罗斯的教育体制存在一定的差异,双方教育机构对对方国家的教育政策、教育理念、法制法规、教育方法等了解不够全面,影响了两国教育合作的质量和效果,限制了教育资源的充分共享,从而阻碍了两国教育服务出口的进一步增长。目前,中白双方合作办学、联合培养的教育模式还处于初级阶段,除了大连理工大学与白俄罗斯国立大学成立的联合学院已实现“本硕博”一体化培养的深度合作,其他合作办学的层次主要集中在本科阶段。双方在联合培养过程中,存在法律法规不对接、校际层次不对等、培养领域不匹配、培养质量不达标问题。原因在于双方教育体制的差异,这些差异可能导致教育合作项目中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和评估方式的调整,以满足双方的需求和期望。值得指出的是,需要专门研究中白教育体系的特点,因为它们是形成不同民族精神、不同哲学体系和教学方法的先决条件。正确评价这些差异和特性,有助于提高实施效率并充实中白双方在高等教育领域对话的新内容。

(四)协议项目可持续性有待提高

在中白双方的教育合作中,如何保持可持续发展是一个重要问题。合作项目的可持续性是指项目能够长期、稳定地运行和发展,而不仅仅是短期的合作活动。然而,实际的合作可能会面临资金、人力和管理等挑战,从而影响合作项目的可持续性。从双方项目运行的实际效果看,一些交流活动缺乏连续性和影响力,建立合作的高校主要采取组织相关比赛、开展夏(冬)令营、短期互换师生、参加对方学术会议等形式;以增进彼此了解为主的合作中,往往合作完毕就会被人们快速遗忘;具体开展的合作项目离预期目标还有很大差距,有许多协议没有履行到位或者长期保持,收效甚微。尽管有一部分项目被保留下来,慢慢发展成两国长期开展调整的机制化合作的项目,但数量较少。因此,中白教育合作可持续性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通过确保资金的稳定来源、加强人才的培养与交流以及建立有效的管理和协调机制,可以有效提高合作项目的可持续性,推动合作项目长期稳定发展,取得更好的合作成果。

(五)管理和协调机制有待完善

管理和协调是保障中国与白俄罗斯教育合作顺利推进的重要抓手。有时由于合作项目涉及多个机构和参与者,需要进行有效的管理和协调,以确保合作项目的顺利进行。在实际操作中,双方常常会出现信息不对称、意见有分歧和决策不明确等问题,导致合作项目延误和效果不佳。目前,两国高校间合作办学、联合培养人才的教育合作模式还处于探索阶段,在完善与落实对外合作办学机制和监督评估机制上仍有许多不足。例如:合作办学的核心在于确保办学质量,但由于两国基础教育存在差异,难以按照对方国家制定好的教学大纲和培养方案进行授课,教学效果达不到预期的情况时有发生;课程设置不科学、教材内容不新颖、师生互动不充分、学分互认未实现等问题客观存在,往往只追求结果,缺少对教育教学阶段性质量的评估。究其原因,一是双方机构建立时间短,缺乏通畅的沟通渠道,无法确保信息的及时传递和共享;二是决策机制和权责分配不明确,无法确保决策的透明和高效;三是团队合作和跨文化沟通能力不足,遇到文化差异带来的问题无法及时解决,缺乏团队合作意识;四是未建立风险管理机制,不能预估合作项目带来的风险;五是未建立起良好的监督评估机制,无法及时评估进展和效果,发现问题并采取相应的改进措施。

四、中白教育合作的展望

中白教育合作在新的背景下被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2021年,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决议》。“十四五”规划提到了人才创新、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等要求,明确提出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开启高水平对外开放,为未来国际教育合作指明了发展方向。国际教育合作是扩大教育资源、促进教育合作的重要手段,中白两国的教育合作也将发挥自身的特殊作用,助力两国的未来发展。

(一)克服语言难关,增进彼此文化理解

如前文所述,零基础的中国留学生需要在白方高校开设的预科班进行为期1年的语言学习,通过考试后进入专业院校学习专业知识,但因俄语学习难度大,教学效果不容易达到理想状态。我国俄语人才数量较多,在国内打好一定的语言基础再赴白留学效果更佳。当前,白俄罗斯语在中国外语学界逐渐受到重视,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天津外国语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等均开设了白俄罗斯语专业,教材配套逐步完善,全国性口语、翻译等比赛逐渐增多,形成了良好的学习氛围。相应地,白俄罗斯多所孔子学院、孔子课堂的建立以及中国语言文化中心的创办培养了大量懂汉语的白俄罗斯学生,为其来中国留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另外,可以将英语作为中介语言,开设相关课程,循序渐进地推进课堂教学,逐步过渡到用对方国语言完成教学。此外,组织文化交流活动也是加强语言学习的重要途径,可以增设俄语或汉语公选课,使计划留学的中白两国学生提早熟悉语言;也可以举办文化节、讲座、展览等活动,使更多学生了解彼此的文化,加深认知和理解;还可以开展符合两国未来战略需求的合作项目,如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合作外译项目,可增进双方对彼此文化的理解。

(二)平衡留学专业,兼顾文理学科

目前,人文社科类专业是中白两国留学生的主要选择。由于对白俄罗斯理工科专业设置不够了解,学习及毕业难度又较大,中国留学生较少选择该类专业。为此,两国在留学生的专业选择上应当有所引导,加强科技合作,共同培养高科技人才。双方高校可制定理工科交流合作计划,找到专业上的共通点,建立更加完善的教学制度。例如,大连理工大学与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共建的联合学院,采用国际领先的复合型创新人才培养模式,采用中白“双主讲”“双导师”“本硕博一体化”的联合培养方式和“英语+俄语+优势专业”的办学模式,开设有物理学、力学、应用数学、光学工程、经济系统分析与管理等专业。专业核心课程采用全英文教学,三分之一以上的课程由国外专家讲授,学生入学后零基础学习俄语,由白俄罗斯教师进行语言教学,对两国教育合作人才培养发挥了积极的示范引领作用。在自费生留学方面,可适当提高入学门槛,提升留学生整体素质,加强出国前的语言培训,引导他们多元选择优势专业。今后,可以探索推动两国中小学之间的合作,组织双方开展线上线下交流活动,对双方国家的语言和优势专业早做了解,在中学时期打好语言基础,降低今后学习专业的语言难度,以便更好地培养符合国家及社会需求的复合型人才。

(三)相互借鉴经验,加强信息沟通

两国教育体制存在相似性和差异性,各有优势和特点。双方可建立信息网和数据库,交换关于对方国家教育改革以及教育结构体系方面的信息,通过相互借鉴,促进本国的教育改革和发展。例如,可以借鉴白俄罗斯职业教育体系和培训模式,在中国推广和应用,也可以向白俄罗斯介绍中国综合评价制度和教育技术等方面的经验。白俄罗斯职业教育体系高度发达,注重实践教学和产业对接,培养了大量技术人才和工人。中国综合评价制度为学生提供了全面发展的机会,不仅注重学生学科知识的掌握,还注重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通过相互借鉴,中国可以学习白俄罗斯的职业教育模式,加强实践教学和产教融合,提高技术工人的培养和产业发展的水平。同时,中国的综合评价制度可以为白俄罗斯提供经验借鉴,培养具有全面素质和创新能力的人才。在教学内容上,可以共享知识和经验,结合双方的教学大纲进行调整。在教学方法上,可以考虑组建中白教师团队,探索与各门课程契合的线上教学的方式方法,建立教育合作平台,分享优质线上课程。在评估方式上,可以采用灵活多样的手段,注重学生的实际能力考核和综合素质评价。通过双方的共同努力和合作,克服教育体制的差异,实现教育合作的双赢。

(四)保持可持续性,建立长期合作机制

建立长期合作机制,是解决中国与白俄罗斯教育合作问题的重要对策之一。由于教育合作需要持久的支持和保障,只有建立长期合作机制,才能有效推进合作项目的实施。目前,两国建立合作委员会时间尚短,难以提高合作水平,需要制定相应的长期规划,以确保合作项目能够持续地开展。通过确定重点合作方向、签署具体合作协议、建立联合研究中心、设立合作基金、建立教育人才培训计划等方式,提高两国共治能力,实现合作共赢。合作一般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教育机构及组织,各参与主体之间会形成一种相互关联或依存的博弈关系。通过签署合作协议,明确双方合作的基础、共同目标、内容和责任分工,有利于确保合作的顺利进行。建立联合研究中心可以提供共同的研究平台,采用合适的信息沟通渠道和共享机制,促进双方在教育领域的交流与合作。设立合作基金可以解决资金支持的问题,确保合作项目的顺利实施。资金是合作项目可持续性的重要保障,建议通过中白政府间的合作协议,确立合作项目的资金拨付机制,或者寻找其他合作伙伴(如企业、基金会等)获得资金支持。同时,合作项目也可以探索多元化的筹资方式,如引入社会投资、转化科研成果等,以保证资金的可持续性。此外,还可以与高校或研究机构进行合作,如依托国内白俄罗斯研究中心与白俄罗斯的中国文化中心,实施长期的人才交流和培养计划,提高相关人员的专业能力,丰富他们的国际合作经验。

(五)深化合作层次,建立健全管理和协调机制

加强合作管理和协调机制,是解决中国与白俄罗斯教育合作问题的关键。由于合作项目数量较多,涉及的领域和参与者众多,亟须建立健全有效的管理和协调机制,以确保合作项目的顺利进行。通过明确沟通渠道、决策机制和权责分配,加强团队合作;通过建立风险管理机制,提高合作效率,减少合作矛盾。在合作办学方面,需细化办学机构和办学项目方的责任分配,健全监督评估机制,提高办学质量。通过“产学研用”结合,构建以国家战略为导向的中白教育合作整体规划,根据企业需求培养复合型、高层次、国际化专业人才,优化不同层次类别之间高校的教育合作,适应不同层次人才的发展需要。目前,一些重要合作方向尚未纳入更高层次的国家计划,缺乏更高层面的政策与资金支持。两国应该重视深化教育战略合作,注重宣传合作院校在科教和创新方面的成果与能力,促使两国高校实现机制化、固定化、规模化的教育合作。在建立彼此优势学科的基础上,除采取互换师生、举办学术会议等形式,还可以合理利用和共享资源、寻找优势合作项目。这将有助于两国教育合作的深入开展,为双方的教育事业做出积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