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朱山坡的诗歌作为一种隐秘的“开端”塑造了其作者身份和文本质地,在诗集《宇宙的另一边》中,朱山坡借助梦想的魔法,在情爱与历史中来回穿刺,建构出风格独具的诗写文本,一方面,情爱和历史作为主题结构起一连串梦幻之境;另一方面,梦想和虚构作为方法重构了现实的可能性。正是凭借这一“梦想的诗学”,诗人不仅回溯性地重构了爱情,也完成了自我形象的建构和身份认同,更重要的是,经由对历史的重新叙事完成了对现实可能性的关切。
关键词:朱山坡;诗;历史;梦想的诗学
尽管70后作家朱山坡更多地以小说家身份出现在当下文坛,但诗歌依然作为一种隐秘的“开端”塑造了其作者身份和文本质地。如他所言,“诗歌就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1,“有诗意的小说一直是我的追求。有一种情况是,我的一些小说是先有诗,然后再演绎成小说的”2;其小说《驴打滚》甚至直接就是围绕诗人形象展开的。对此,有学者曾从“双栖写作”角度解读了朱山坡诗歌与小说创作之间的互文性,并指出:“他的诗歌和小说创作相互关联、互为注解,两种不同文体间也存在明显的互文关系,表现为诗歌小说化与小说诗化的相互关涉,其题材、表现手法、语言风格等方面也存在一致性。”3
事实上,朱山坡在小说创作之外始终葆有对诗歌创作的热情,近期出版的诗集《宇宙的另一边》便是一证。这个曾经宣称“有诗的地方更适合生活”,后来“重新适应了没有诗歌的生活”4的人,与其说是想借助小说家的荣耀分取一杯诗歌的羹,毋宁说是想重新捧出自己的“诗歌往事”,恢复自己的诗人身份。在《宇宙的另一边》中,诗人朱山坡从小说家朱山坡那里借来虚构的魔法,在情爱与历史中来回穿刺,建构出风格独具的诗写文本——一方面,情爱和历史作为主题结构起一连串梦幻之境;另一方面,梦想和虚构作为方法重构了现实的可能性。在加斯东·巴什拉看来,“诗能将梦境、幻境与回忆凝聚在一起”,“诗的梦想是一种宇宙的梦想”。5经由此,梦想被赋予一种魔力——诗人不再受困于“我思故我在”(Cogito’ergo sum)式的枯智,而是遨游于“我梦想故我在”的自由之中。很大程度上,朱山坡践行的正是加斯东·巴什拉所谓的“梦想的诗学”。
一、作为“梦想-事件”的爱情
在朱山坡最近出版的诗集《宇宙的另一边》中,爱情作为关键词勾连起巨大的诗学空间,但朱山坡笔下的爱情既非现实中的男女情爱,也非浪漫化的爱情幻象,而是一种梦想化的、事件化爱情——所谓梦想化,是指其诗歌中的爱情总是经由回忆和想象而言,发生于真实与非真实之间,其中包含着丰富的褶皱和维度;所谓事件化,是指爱情被设置在具有对比性的时空结构之中,它不仅更迭嬗变,也总是超出预期而存在——正是梦想化、事件化的爱情颠覆了爱情本身的既有规定性。就此而言,不妨将朱山坡笔下的爱情当作被塑造的“梦想-事件”来看待。
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她爱我,愿意为我而死/但她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悬崖酒店》)
哦,亲爱的小雪/如果二月你不回/三月我去找你/如果春天你不回/夏天我去找你/见面时,我们要有久别胜新婚的样子(《小雪去后》)
三年前我们彼此红肿的眼/悬挂在郑州的每个十字路口/像红灯一样 令许多男女/戛然而止(《我只想给郑州补下场春雨》)1
之所以说“塑造”,主要是由于“曾经”“如果”“三年前”等修饰词将这些事件所蕴藏的时间定格在了“过去”和“想象”之中;而诗歌一旦触及过去的时间或虚拟的时间,其本身便蕴含着回忆性和梦想性。然而,回忆和梦想并不可靠,无论是重新讲述业已逝去的事实还是想象一种可能发生的事实,都注定带有不可避免的虚构性;尤其是,属于“过去时”或“未来时”的爱情与属于“现在时”的主体一旦发生交汇,本身便意味着一种意义的建构行动。
显而易见地,《悬崖酒店》一诗便设置了一个由“曾经”与“现在”作为锚定点的时间结构——曾经那个爱“我”甚至愿意为“我”而死的女人,现在却离“我”而去,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事实上,在“曾经”与“现在”拉扯的时间结构中隐藏着更大的张力,也即,曾经关于爱与死的忠贞如今都标记着一种无法挽回的虚假——由线性时间而来的悄然变化揭橥了一种根本性的“视差”,与其说曾经相爱的人现在无法再爱了,毋宁说曾经的爱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当诗人貌似悔憾地写下“我应该在悬崖上爱她一辈子”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断言“我根本未曾爱过她”。这是一个乍看之下很难被接受的观点,但这并非一个充满读者趣味的观点,而是一个被作者无意识供出的真理,一个幻觉被时间洞穿后浮现的“绝对知识”。不妨重温一下让-皮埃尔·迪皮伊(Jean-Pierre Dupuy)在评论希区柯克《迷魂记》时发表过的经典思辨——
直到时间t之前,对象都拥有属性x;在那之后,不但这个对象不再拥有属性x,而且说其在任何时刻拥有属性x的命题都是非真的,因此,“对象o在t时刻拥有属性x”这个命题的真值,取决于该命题在哪个时刻被表述。2
如果将发生在“悬崖酒店”的爱情视作一个经由回溯性缝合而来的事件,那么它作为事件的真理性便根本不在于爱情是否迷人或如何曲折,而在于爱情是否存在。曾经的爱只是诗人此刻的主观感受,爱不再存续才是客观事实,正是在这一“绝对视差”之中酝酿着一种黑格尔意义上的“绝对知识”。简言之,“悬崖酒店”的爱情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被诗人所梦想,而爱情被梦想本身就标记了爱情的虚假性。
《雪落到了我的肩上》就以“雪”为契机勾勒了一个关于爱情的创伤性事件——“昨夜我梦见了爱情/失散多年的她突然闪进我的房间/向我描述一场大雪”,但“梦见爱情”是被回溯而来的,也即,因为此时“我”正经历着雪落在肩头的猝不及防的时刻,所以昨夜我梦见的爱情才得以被缝合进此刻关于雪的叙事。而从全诗来看,梦中的爱情显然早于飘雪的时间,因为“她”失散于多年之前,梦发生于“昨夜”,而漫天遍地的雪则是“今天早上”。正是在这一被回溯性缝合而来的时空结构中,“我”与“失散多年的她”之间的爱情作为“事件”得以产生,并引发关于爱情本身作为一种创伤的思考。“她满身寒气,头发洁白”,这无异于在说,梦里的“她”本身就是一场雪;于是,如此设想便是成立的:“梦中雪”(她)向“梦中我”描述“一场大雪”——这“一场大雪”别无所指,正是此刻落在我肩上的雪,以及“那些飘零在荒野的雪/吊在树枝上的雪/悬在空中的雪”;在这里,诗人将这“一场大雪”指认为一种关于爱情的“绝对物”。在一般认知中,“情人将他所爱的人与绝对物等同起来,因为他在能指与所指之间发生了象征性的短路,维系着那个永远区隔着情人与其所爱之人的鸿沟”1。然而,朱山坡却在作为“绝对物”的“一场大雪”之中发现了爱情本身的内在创伤,并对这一创伤展开了疗愈;面对“漫天遍地”的雪,我对别处的雪无能为力,只对“落在肩上的”雪“早有准备”,这无异于承认,我只能,也只想拥有残缺的、切身的爱情。
很奇怪,对爱情的梦想和赋义行动竟然悖论性地将爱情揭示成了一种虚假和残缺,但这恰好是朱山坡诗中爱情作为“梦想-事件”的魅力之所在。《去往火葬场》一诗就直面“千疮百孔的爱情”和“死去多年的爱情”,诗中并未有意设置对比性的时间结构,也未做过多的意义回溯,而只是以近乎旁观者的姿态对爱情本身进行回忆、反思和感慨。该诗通篇围绕“我们的爱情”展开,末尾却写道,“我祝福她的爱情地久天长”,对爱情的凝视行动最终转化为一种对爱人的祝福,这并非对爱情的放逐,反而是爱情的具体化。或许,正是因为爱情被“梦想—事件”揭示为一种虚假和残缺,爱情才始终维系着被祝福、被梦想化和被事件化的无限潜能。
二、作为自我召唤契机的亲情
诗集《宇宙的另一边》中另一个突出的主题是亲情。与爱情类似,亲情的发生场景也被朱山坡巧妙设置于梦境之中;这一方法不仅拓展了情爱本身的张力和表达空间,也使得亲情成为诗人寻找自我形象并借此寻求自我认同的绝佳契机。
作为早期现代文学的“造梦者”,鲁迅早已向我们展示过梦境所带来的丰富意蕴与创作空间,他在散文诗集《野草》中多次运用“我梦见……”的句式来对现实进行沉思和穿刺,如“我梦见自己在冰山间奔驰”(《死火》)、“我梦见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狗的驳诘》)、“我梦见自己在做梦”(《颓败线的颤动》)2……同样是借道“梦境”,鲁迅意在激活早期现代文学中趋于固化的写实方法,而朱山坡却为诗歌引入了别样的建构进路和叙事性因素。如果说鲁迅借助梦境树立的是一个踽踽独行的战士形象,那么朱山坡借助梦境召唤并建构的则是一个“儿子”形象。
《替父亲拾骨》一诗是诗集《宇宙的另一边》中除组诗外较长的一首,该诗并未直接展示诗人对于父亲的情感,而是通过叙述“拾骨”的过程建构出一种亲情的叙事学。诗中的“我”请来“窦师傅”领衔的三个工人,挖出埋了七年的父亲的棺木,并在开棺、拾骨、抬棺、葬棺的过程中穿插进“我”作为儿子的动作和心境:开棺前我担心天气不利,开棺时我摇着草帽给工人送风,尤其当“我”看到“惊喜之物”——“我亲手扔进棺材里的那本《三国演义》/还清晰可读,仿佛被翻阅多次/打开至赵子龙长坂坡救主处,字词仍在栩栩跳动”——时,内心顿然生起对于父亲的诸种记忆;也正是以亲情叙事学为契机,诗人辨认出自己作为“儿子”的身份。
在《梦境片断》一诗中,“儿子”形象的建构过程别具象征意味。“我”借助“成绩单”,先后在“父亲”和“母亲”那里两次认领到失落,一次是“成绩单”本身不尽如人意导致的失落,另一次是“成绩单”不再重要带来的失落;质言之,曾经作为失落之原因的“成绩单”如今已成为一种根本性的失落之物,这一“失落之原因的失落”无疑是一种被“梦境”揭橥的双重匮乏,它标记着童年的根本性阙如。因此,当梦醒后的“我”再次讲述这些“梦境片断”时,我并非意欲挽回“过去”,而是意识到“过去”本身已然彻底失效——“过去”之所以能成为“梦境片断”,是因为“过去”已从根本上丧失。也因此,这首诗得以被反转为一种对“未曾发生的可能性”(他们都没亲眼目睹过/我怀揣成绩单狂奔回家的样子)的回溯性建构,一种对理想童年生活的想象性复写,根本上而言,是对一个理想的“儿子”形象的“梦想”。
向往我们的过去的梦想,寻觅童年的梦想,似乎使某些不曾出现的生活,某些想象的生活恢复了生命。梦想是想象力的一种记忆术。在梦想中我们又接触到命运没有加以利用的某些可能性。在此我们向往童年的梦想遇到一巨大的悖论:消亡的过去在我们身心中有一种未来,即生气勃勃的形象的未来,向任何重新找到的形象展开的梦想的未来。1
与《梦境片段》一诗相呼应,《虚拟的逃亡》一诗直接建立在对失落的认领基础之上。诗人起首便宣称“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 ”,并在“逃亡”的过程中反复领受“逃亡”本身蕴含的失落性;在主体身上,这一失落性不是指向任何切实的危险,而是被标记为一种“迟到”和“分裂”——“前面传来消息,最后一艘渡轮正在启动/我的脑袋先于身体到达彼岸”。我是否“逃亡”成功已然不重要,因为“我”的形象和身份必须在“亲人们”身上获得反射性确认,恰如诗的结尾所写:
最后,所有的人头凝固在一块
像甲板一样坚硬、平坦
我再也分辨不出亲人们
只能等到繁星闪烁
他们的脸出现在夜空中
显然,这并非一首单纯的抒情诗,因为诗中对“逃亡”这一事件有着影像化的描述,但它也非一首单纯的叙事诗,因为“逃亡”作为事件只是一个情感得以伸展的契机。诚如相关论者曾指出的,朱山坡诗歌的特色在于“将情感渗透到具体的事件和行动之中”2;显然,在朱山坡那里,叙事的自觉始终支配着诗歌的完成路径,这使得朱山坡诗写的抒情性中始终隐藏着一连串脱胎于现实,又脱离于现实的“事件核”;正是经由这些“事件核”所包含的可能性,亲情才成为诗人寻求自我建构的契机。
三、作为现实之潜能的历史
除对情爱的书写外,朱山坡在面对历史时也运用了梦想和虚构的方式。这意味着,他不是返回历史现场,而是使原本作为抽象概念或时间陈迹的历史重新进入叙事。他将历史与现实进行了时空的错置与交叠,并在对历史的梦想中发出对现实可能性的思考;或许对朱山坡而言,一切历史都可被指认为梦想史。
《在大藤峡虚构一场古战事》一诗便以虚构的方式讲述了一场盛大的古代战争。在其中,昏庸暴虐的皇帝、趋炎附势的官兵、反抗后归于沉寂的民众,乃至于天上的白云、地上的山川草木、水中的鱼虾鲸鳖都在诗人关于“古战事”的梦想中粉墨登场,它们既是历史发生翻转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也是历史板结沉寂的承受者和零余者。说它们是参与者与见证者,是因为它们作为历史发生翻转的标记而存在。譬如,“万岁的呼声”被翻转为“逆流”,“民”被翻转为“战士”,“云朵”被翻转为“利箭”;说它们是承受者和零余者,是因为历史的翻转行动很快便会在新的历史叙事中获得合法化注册,其结果是,“江山又一次被粉饰出锦绣的模样”。就此而言,那个切实不虚的“大藤峡”才是“梦想”的最初引擎,而“大藤”本身的批判性意味才是这首诗的指归之所在。据诗人所言:“大藤峡……是广西境内最大最长的峡谷。由于山高峡险,古往今来,大藤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1诗人从“大藤峡”这一现实景观中梦想出一条“大藤”,它昼夜抽打着破碎的江山,也抽打着生存其中的皇帝与臣民;而当岁月流去,梦想回落为现实,“一条大藤将它变成了峡谷/峡谷有了名字/而大藤什么也没有/像发生过的很多战争/仿佛都是虚构”,关于历史的梦想由此转化为一种关于历史的感叹。真实发生过的战争“仿佛都是虚构”,本身就是对“虚构”的内在否定,然而这恰好是历史得以被回溯性重构的原因——因为真实与虚构之间并不存在决然的界限,一切历史真实便都孕育着回溯性重构的潜能和契机。
同样是对历史进行想象,《苏武回到长安》一诗虚构出一个充满戏剧张力、解构性十足的历史情景剧。故事的主线是苏武回到长安,经过“我的打铁铺”,然后去了“皇宫”;与此同时发生的另一个故事线是小青嫁给了尚书,然后尚书也匆匆去了“皇宫”。至于“皇宫”里发生了什么,苏武与尚书是否见面,诗人并未交代,而是刻意宕开一笔,写下一个荒唐而逼真的故事结局:在尚书府里干事的老头经过我的打铁铺,告诉我“小青在洞房里大喊大叫/他心烦意乱/所以早回来了”;苏武身上的历史负荷与尚书身上的权力游戏由此被消解于无形。毋宁说,在诗人虚构的历史情景剧中,历史处于隐秘状态,甚至消失不见了。杨庆祥在解读朱山坡小说《蛋镇电影院》时曾发现其中存在的“历史的消失”现象——“历史的消失并非指这些历史不曾存在,而是指蛋镇人与历史之间的关系,他们与历史没有形成一种‘有效的关系’……”2——据此理解该诗塑造的“苏武”形象,我们也可以说,回到长安的苏武再也无能与历史发生有效的关系,他的形象依然会流传于打铁铺、茶馆和勾栏瓦肆,却也注定会消弭于“皇宫”中燃烧的权力之火;而这或许正是诗人对历史进行解构性想象时隐藏的初衷。
在《马利克瓦》一书中,亨利·博斯科曾有过如是一段面对壁炉之火时的梦想:
在这些通过有数千年历史的火与人结合在一起的火前沉思,人失去了对事物流逝的感觉;时间消失了;时间不露声色地离我们而去。过去的事物,现在的,未来的事物都融化为存在本身,在喜悦的心灵中不再有任何东西使存在与其本身分离,或许对生存无限纯粹的感觉除外。1
当然,过去和未来只有在当下此刻的氛围中才真实存在,就此而言,回到长安的苏武只在谈论他的人中间存在;这种存在是一种由切身性保证的存在,而非任何形而上意义上的、历史意义上的存在。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梦想对象使得梦想者得以确证自身的存在。且看《晚年的李清照》一诗,该诗全篇以李清照作为自身境况的参照,并持续进行假设性推演——如果李清照早一点出发,“我”便会与她在开封相遇,给她安慰;如果李清照再往南,“我”便会与她为邻,给她赏识。“我”的加入使得李清照的命运平添了一种重新打开的可能,反之亦然,李清照这一历史人物的出现使得我的命运也多了一重未被展开的可能。事实上,这里的人物关系完全可以对调,如果我能够晚一点离开,李清照便会与“我”在开封相遇,给“我”安慰;如果“我”能够再往北,李清照便能够与“我”为邻,给“我”赏识。归根结底,诗人貌似是通过梦想自身与李清照的关系对历史人物进行戏谑性想象,这其实是在通过李清照这一梦想对象反复确认、感受自身的存在。
此外,朱山坡的诗歌在塑造情感维度与重新观看历史的过程中不仅充满着梦想性和解构性,也极具切身性和现实感。一方面,集梦境、幻境和回忆为一体的诗写路径极大地拓展了诗性表达空间,另一方面,叙事性因素的引入使得其诗写得以反复对自我身份和现实世界形成观照。也正是在这独具个人风格的写作中,不同的题材得以相互激发、拼接,不同的主题得以相互缠绕、翻转,不同的可能得以彼此撞击、补强——诗歌因此而不停地生成,世界因此而不停地涌现,宇宙因此而不息地膨胀;恰如其诗中所言,“这一边,已经全部结束/一切都从你那边重新开始”(《宇宙的另一边》)。
综上所述,作为70后著名小说家的朱山坡善于把碎片化的细节和富有诗意的场景转化为诗歌,他的诗歌的自由奔放,能够尽情挥洒情感,不受逻辑和细节的束缚。而他的小说中也蕴含着浓郁的诗意,虽然要服从于故事,但正是这种诗意,让小说更加生动有趣,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更多的情感和共鸣。朱山坡的一些小说是先有诗再演绎成小说的,这种创作方式,不仅让他的小说充满了诗意,也让其诗歌有了更多的故事性和延展性。
本文系广西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广西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研究中心特别委托项目(项目编号:2024TBWT01);2020年广西哲学社会规划研究课题(项目编号:20FZW006)成果,新时期广西诗歌转型研究系列论文之二。
作者单位:南宁师范大学旅游与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