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师卫生陈列所自清末开始筹办,以启迪民众卫生意识,传播卫生知识为主旨,民国以来几经演变,其宣教范围日渐扩大,对普及民众卫生常识,促进民众健康起到积极作用。京师卫生陈列所通过举办卫生展览、模型展示等多种方式,对近代卫生知识传播路径进行了有益探索,对近代卫生教育及公共卫生事业发展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卫生陈列所 卫生知识 传播路径 京师
Abstract:Since the end of the Qing Dynasty, the Beijing Health Exhibition Center has been or? ganized to enlighten people’s health awareness and spread health knowledge. After several evolvement since the Republic of China, the scope of its propaganda and education has gradu? ally expanded, which has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popularizing public health knowledge and promot? ing public health development.By holding health exhibitions, model displays and other ways, the Beijing Health Exhibition Center has carried out beneficial exploration for the transmission path of modern health knowledge, which is of great sig? nificance for the modern health educ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c health undertaking.
Keywords:The Health Exhibition Center;Health knowledge;Transmission path;Beijing
自人类社会诞生后,疾病就一直影响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如医史学者所言:“疾病不仅对历史上的重要人物造成影响,也对普通大众产生影响。那些危害文明人的病痛与对它的预防、治疗一样,都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假如疾病本身在历史上是重要的,那么征服疾病的重要性也不会低。”[1]可以说,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也是人类与疾病不断斗争的结果。而要与疾病做斗争,从社会生活中不断积累有关的医疗卫生知识,进而通过宣传教育将卫生知识广泛传播,使民众得以学习了解,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科学应对措施。近代以来,开展卫生知识教育越来越受到各国的重视,探索卫生知识传播路径成为一个重要的努力方向。有关卫生知识传播的研究近年来在学界日益引发关注,一些学者分别从新闻学、传播学、历史学等多学科视角展开探讨,阐释了近代报刊、学会、知识分子等各种媒介及社会力量对卫生知识传播的作用与影响。[2]既有成果为探讨近代以来卫生知识的传播过程奠定了基础,而关于卫生知识如何在民众层面广泛渗透,进而对民众卫生意识产生影响,这些问题值得不断深入研究。鉴于此,本文拟以京师卫生陈列所[3]为中心,对该机构在近代卫生知识传播领域的作用、举措及影响等进行一番考察,不足之处,请方家指正。
清末,随着政府派员出洋参加国际博览会及国内各地举办地方博览会日多,国人对博览会在传播科技、促进文化交流和提升文明水平方面的功能认识逐渐加深。[4]在此背景下,1911年德国举行万国卫生博览会,清廷拟派员赴会监督。为筹备参会陈列物品,民政部上奏朝廷,“拟于京师设立卫生陈列所一处,将各省关于卫生物品分类陈列以备赴会之用,并为将来研究之资。”[5]后得旨依议,由此开启京师卫生陈列所的筹备工作。
京师卫生陈列所在筹设过程中,于1910年7月15日集会议决一系列事项。其一,由民政部咨行农工商部,借北京出品协会房屋用作陈列所办公处所,并由该部向农工商部、邮传部、陆军部、海军处咨文征集有关卫生物品图籍借用赴会。其二,拟定搜集物品分作四路,同时举办。其三,议定卫生陈列所每星期五下午一时在内城官医院会议,如有改变,临时通知。其四,卫生陈列所应用制造模型及绘图人员制造模型者,可向大学堂及北洋教育品制造所咨询雇用。[6]随后,卫生陈列所的工作次第展开。在初创阶段,卫生陈列所主要是在政府行政主导下搜集陈列展品的,未到向民众开放层面,但因清王朝的覆灭其形势发生转变。
中华民国建立后,京师卫生陈列所得以保留,但其行政隶属关系发生了变化。1913年初,内务部下令给内城巡警总厅,指出“卫生陈列所之设立在比较各地办理卫生事务之成绩,谋全国卫生之发达,宪部为全国卫生行政最高之机关,欲期该所之发达,必须改归部办,则提倡易而收效速。……兹派定本部技正孙润畲佥事朱侗等于一月二十日带员前往该所接收,仰届时派员交代一切可也。”[7]1914年4月6日,内务部订定卫生陈列所章程,规定“卫生陈列所隶于内务部,掌理关于卫生物品陈列检查及保管事项。卫生陈列所设置职员如下:一、所长;二、技术员;三、事务员。所长承内务总长之指挥监督综理所内一切事项。”[8]1915年,在内务部主管下,京师卫生陈列所迁至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社稷坛西侧配房。1924年,卫生陈列所由京师警察厅接管。
到南京国民政府统治时期,1927年8月,鉴于“卫生陈列事项关系市民之卫生至为密切”,内务部发函将卫生陈列所移转京都市政公所管辖,9月间派员接收,其原有陈列物品如产科像片、爱葛司光线像片、人体解剖图、细菌图及各种病状的腊制标本等仍陈列在中央公园社稷坛内,唯内部管理章程及游人入览规则均须修改。[9]1928年首都南迁后,京师卫生陈列所改称北平市卫生陈列所,7月起改隶北平特别市卫生局。1930年2月,卫生局裁撤,卫生陈列所改隶公安局,至1933年10月卫生局重行设立后,卫生陈列所仍交该局管理。[10]因政局关系,卫生陈列所的隶属几经更动,其组织构成也不断变化。1934年8月,卫生陈列所经改组,增设主任一员,负责主持所务,卫生局委派本局第四科教育股主任陈韬兼任该所主任。[11]到1935年8月,卫生局为简化机构,将该所缩编为卫生陈列室,归本局内管理,不另列入附属机关,但仍设置于中山公园内原址,由本局随时督促主管科办理。[12]北平沦陷后,北平卫生陈列室由(伪)北京特别市公署卫生局主管科直接管理,直至抗战胜利。
京师卫生陈列所自创设伊始,即力谋促进卫生知识传播,启迪民众卫生常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其机构不断调整,组织管理不断改进,主要工作概括如下。
(一)征集卫生陈列物品,对外开放参观
京师卫生陈列所筹设伊始,其任务即为广泛征集卫生物品以便参加万国卫生博览会进行陈列展示,为此分别派员联系北洋军医学堂、教育品制造所、南洋劝业会等处进行卫生物品征集,并向各省征取有关卫生物品。[13]经过几年筹措,1915年京师卫生陈列所迁至中央公园时,占房5楹,中楹为事务处,北二楹有玻璃橱,列有食物类、器物类各标本,及肌肉、骨骼、脏腑、神经各病理图画或照片,墙面悬挂动物血球原形蟲发育形状图及各病菌原形蟲发育形状与动物解剖图。南二楹玻璃橱内陈设各种药草、药液标本及胎儿照片,墙面悬挂生理图、体育图、医治病症图、饮料菌类图及受徵病各图画标本,每种标本画图照片均有说明,以便考察。1915年12月18日,京师卫生陈列所正式对外开放,起初售票参观,入场券价铜元四枚。[14]
京师卫生陈列所为扩大宣传,凡卫生标本、模型、解剖图表等项搜集无遗。[15]1927年,京都市政公所接管卫生陈列所后,出台《京都市卫生陈列所编制规程》,明确规定“京都市政公所为供给卫生上研求比较及其宣传之用,征集关系卫生物品图画设置陈列所陈列之。”[16]为进一步吸引观众前来参观,扩大卫生展览的影响,促进卫生知识在民众中的传播,1935年11月,《北平市政府卫生局卫生陈列室管理办法》出台,规定“本局为宣传卫生教育起见,特设卫生陈列室,陈列有关卫生物品免费任人参观。为便于市民参观起见,凡国定假日及星期日陈列室均仍照常开放,惟于假期次日及每星期一日补行休假一日,如假期次日系遇星期仍应照常开放,其休假日并于星期一补行。”[17]这些管理规章的制定,为卫生陈列所征集卫生物品,对外开放参观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了保障。
(二)扩展陈列设施,为卫生知识传播提供基础
京师卫生陈列所筹办之初,借用北京出品协会房屋暂作办公处所。1913年1月,内务部鉴于卫生陈列所有增进公共卫生的效力,且中外人士时往参观,规模不宜过于狭隘,拟将前光禄寺礼器库旧址由部收回,力求扩充,搜罗卫生物品陈列,以新观听。[18]同年底,内务部将旧光禄寺署改为卫生陈列室,并遣派专员组织改造署内建筑及布置事宜。[19]
到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北平卫生陈列所改由卫生局管理,陈设规模进一步扩展,1934年所藏物品包括模型、图表,共计一千数百种。[20]1935年,北平卫生陈列所又增加预算添任人员,其中讲演员一人,担任卫生讲演及文字宣传事宜;绘图员一人,担任绘制图表及缮写文字事宜。在设施设备方面,陈列室内墙壁柜橱均行重新油饰,并派员查点现有陈列物品暨库存陈列物品,分门别类,编注说明,重新规划,计分衣服卫生组、居住卫生组、卫生常识组、胎产组、花柳病组、儿童卫生组、痨病组、传染病组、医药组等九组,并增设图书部,添制图表及平面图陈列物品一览表等,还在中山公园内冲要处增置路牌,用资宣传。另开一间办公室作为招待室,张掛与卫生关系重要的统计图表,以便招待各学校各团体暨特别参观人员。[21]至1947年,北平市卫生局为进一步增进市民卫生常识,在中山公园卫生陈列室基础上设立第二卫生陈列室,陈列本市卫生统计比较图表、中外卫生照片、卫生书籍等,并设摆桌椅,以便市民参观研究。[22]可见,为充分发挥陈列所功用,向民众广泛传播卫生知识,陈列所的设施建设不断扩展。
(三)更新陈列内容,适应时代需要
京师卫生陈列所筹设之初,即多方搜集卫生相关物品,以灌输民众卫生常识。在向民众开放参观后,卫生陈列所注重更新陈列内容,以激发民众学习兴趣。例如,1928年夏,卫生陈列所专门布置劝告灭蝇展览,详细介绍了苍蝇的生殖、苍蝇的构造、苍蝇的饮食、苍蝇的传染、灭蝇的法子等内容,[23]图文结合,非常形象生动,贴近民众生活。1929年,北平市卫生局长就陈列所事宜向市府呈请,拟定扩充办法,增加陈列物品,多贴标语、图画,创办幻灯影片,以增进观者的兴趣。[24]
1936年,为适应社会需求,北平市卫生局决定,“将该所组织及陈列物品,应添置者添置,应改善者改善。原该所陈列之卫生物品,共分九组,现拟改分为十二组,如原陈列之布疋、玻璃等八类,与卫生均无大关系,将一律取消。以后该所陈列物品,将自各方征集,每三个月更换一次,以合现代化为原则。”[25]同年,北平市卫生局针对卫生陈列室展品多陈旧的情况,制定“整理卫生陈列室办法”呈请市府核准,明确“应征陈列物品,如为数甚多,可分批于每届三个月换一次,具有新出物品可供陈列者,亦将分别于每届三个月更换一次。”[26]可见,卫生陈列所注重展陈内容不断更新,以期与时俱进,这为在民众中广泛灌输卫生知识提供了助力。
(四)以传播卫生知识为主旨,宣传方式灵活多元
鉴于一般市民毫无卫生观念的情况,北平卫生陈列所为传播卫生知识,推动市民了解卫生的意义,在宣传方式上力求多样化。除分类陈列各种卫生物品外,还展示各种卫生小册子,制作各种图画及模型陈列。如通过模型,模拟展示患痢疾的过程,市民即使无卫生常识,观此触目惊心的情景,也不敢忽视卫生。[27]
此外,在南京国民政府统治时期,北平卫生局先后在中山公园举办数次卫生运动大会,卫生陈列所借机改善展陈内容,增设意见册,施行防疫注射,吸引民众前来,以扩大卫生知识传播的影响。例如,1934年北平举行第一次卫生运动大会时,卫生陈列所积极准备卫生陈列品,共八百余件,分三处陈列。其中在公园水榭,陈列生理及病理、妇产、细菌及寄生虫、卫生习惯、环境卫生等内容;在碧纱舫,陈列卫生书报、营养品等;在民教馆,陈列儿童服饰、儿童玩具等。此次活动期间,公园方面参观人数约在九千人左右。关于病理部分的参观者,以妇女为多,探询环境卫生者也很多,至于卫生习惯部分,最引起小学生的注意。[28] 1935年5月,北平市卫生局为使民众普遍参加第二次卫生运动大会,除发出一万张优待券外,还与中山公园事务所商妥,定于星期日该园开放一日,以便民众随便参观卫生陈列所。[29]1937年5月,在第四次卫生运动大会举办期间,到中山公园参观市民总数在两万人以上,中山堂展览室展览各项卫生工作比较图表,水榭、春明馆、碧纱舫及卫生陈列室各展览室门前特备意见册,仅16日已书满半册,可见市民对卫生的注意。同时,从16日开始,在卫生陈列室办公处举行防疫注射,科目分白喉针、猩红热、虎烈拉、伤寒等四种,免费注射,至本月28日截止。[30]日伪统治时期,1941年春举行卫生运动周,在中央公园卫生陈列室举办展览会,展览各项有关卫生模型、图表、照像,以广宣传。[31]
京师卫生陈列所自筹办以来,历经几十年的发展演变,为探索有效传播卫生知识的路径做了积极努力。纵览其工作概况,不难发现,卫生陈列所对近代北京卫生知识传播与教育发展,乃至全国卫生宣教工作的整体推进均产生了重要作用,影响深远。
(一)启发民众卫生意识,促进卫生观念形成
近代以来,围绕健康与卫生科学问题,学者W.B. Munro曾指出:“在今日都市设施之中,其最与人民日常生活有密切关系者,莫如公共卫生事业。盖一人之忽略,可影响于整个社会,是以欲保护公众健康,则公共卫生不可不加以注意也。欲公共卫生达最后之成功,非普及民众卫生教育不可。”[32]针对如何开展民众卫生教育,时人曾提出,“欲市民能自行尽力个人及家庭卫生,并帮同公家,致力社会卫生,须令市民了解卫生之意义及必要。其方法不止一端,而设置卫生陈列馆,其最重要者也。”[33]
京师卫生陈列所成立后,通过一系列工作的开展,对灌输民众卫生知识、启迪民众卫生意识及促进我国卫生事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对此,当时曾有评论,如郭孟文指出:“卫生陈列所者,陈列关于卫生一切物品之场所也。有此陈列所,以宏观览而资研究,则卫生观念日益传播,卫生学问日益进步。吾国此项陈列所业经内务部设立,将来卫生行政当可竿头日上矣。”[34]还有学者指出,“今卫生陈列所成立,即以引起市民卫生上之注意为职志,则以后讲求清洁之风,与传染预防之力,当日有进步,可断言也。此关系于市政卫生者也。”[35]1936年5月,《益世报》也曾报道:“本局前为启迪民众卫生常识起见,曾于本市中山公园内,设立卫生陈列室一所,逐日免费开放,以供民众观览,所有陈列物品,亦经分别征集,分别陈列,办理以来,得效颇著。”[36]
京师卫生陈列所以传播卫生知识为宗旨,随着对外开放参观的不断扩大,其在社会上的影响日盛,从游人参观数量可见一斑。据统计,1929年1月,共27天,入览人数3594人。[37]1929年5月,共26日,入览人数16525人。[38]1933年1月至6月及11月、12月,北平市卫生陈列所参观人数共计20261人,其中男16681人,女3580人。[39]另有记载,1934年7月份起至1935年6月底止,北平卫生陈列所除1934年10月份因油饰内部停止参观一月外,统计全年度参观人数共44261人。[40]伪北京特别市公署卫生局接管卫生陈列室后,对参观人数也有统计。据载,“每日中外人士前往参观者,颇为踊跃,本年(1939年)共计参观人数为170241人。”[41]此外,报纸等媒体对游人参观卫生陈列所的情况也多有报道。例如,1929年7月《华北日报》载,“卫生陈列所前因经费过少,未能积极进行,惟每月入所参观者,多或二千余人,少亦千数百人,于增加市民卫生知识,不无裨益。”[42]1934年12月,《华北日报》又载,“本市中山公园卫生陈列所,内部陈列各种卫生用具器械标本等项,专供市民参观,以期启发卫生常识。记者昨往调查,见该所分组参观,每组陈列物品均标有详细说明,甚为明瞭,近日来前往参观者颇形踊跃。”[43]另有文献载,北平市卫生陈列所自1915年至1934年,平均每年5—15万人参观。[44]很明显,卫生陈列所的展陈吸引了不少的观众,其对民众卫生意识的影响不容小觑。
(二)为卫生宣教开风气之先,起到示范效应
京师卫生陈列所的设立,在向民众进行卫生宣传教育方面,引风气之先,对促进我国健康教育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健康是教育的第一原则,健康教育更是教育的中心。我国对于卫生教育殊少注意,对于卫生陈列所,更少设立。”[45]京师卫生陈列所作为中国第一个健康教育机构,它的成立对我国近代健康教育发展具有开创性意义。同时,京师卫生陈列所的成立,也为近代卫生知识向民众传播进行了有益尝试,开拓了一个新的发展路径,其一系列的展陈参观举措,为当时其他地区卫生陈列所的开办提供了示范,而且也为今后类似卫生博物馆的建设提供了参考模本。此外,卫生陈列所在中央公园期间,成为公园中重要的卫生标志物。在它的影响下,促使公园的意义不仅在于美化城市环境,还在于宣传公共卫生知识和组织市民活动,体现了城市建设对人们生活的影响。[46]
京师卫生陈列所成立后,在运行过程中不免存有诸多不完善之处,使其对卫生知识的传播及民众卫生意识的影响都有一定局限,因此,我们要客观看待卫生陈列所的实际效用,不能予以夸大。这在当时也有一些评论反映。据1921年报载,“卫生陈列所设立有年,内中陈列如食品衣服材料、家常用具、普通病理、标本、花柳模型、产科照片、细菌玻片,设备虽不完全,以吾国民缺乏常识,身游其间,获益不少。但在中央公园之内,一般市民不易游览,且又收入门券四枚,券费重征,以北京市民之困苦,焉能尚有余资,以为游览之费。”[47] 1935年,《益世报》发文指陈,“卫生陈列所设在公园,本意原期吸引市民,尽量参观,驻守员警,将欢迎指导之不暇,游客即有小误,亦只有婉词纠正,不应出以恶声,使人难堪,此等情形,看似小事,影响所及,至少亦足使陈列所形成虚设。”[48]
针对卫生陈列所运行中存在的问题,时人也曾提出建议,如《新社会报》曾载,“吾以为此所地点当迁于模范讲演所,免收入门券,使一般市民游览便利,增益必多。……又北京市民对于产科智识,极为缺乏,遇有生产艰难,窃目为怪异,不事问医,常使胎儿存体两受其害,若多见所内产科照片,自获得处置之方。故吾以为迁移卫生陈列所实不容缓,望当事者速宜注意也。”[49]概之,近代北京的卫生陈列所是全国首创的卫生教育机构,在初创阶段其工作运行中存有一些问题,对民众卫生知识的普及影响不够广泛,这也是符合事物发展客观规律的,它需要在不断摸索中逐步完善,因此,我们对卫生陈列所的局限性也要予以客观认识。
总体而言,京师卫生陈列所是向民众普及卫生知识的场所,它的设立为探索近代卫生知识传播路径进行了有益尝试,通过举办卫生展览、模型展示及防疫注射等多种形式,吸引民众了解卫生常识,为应对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病症尤其是传染性疾病提供了重要参考,对民众卫生意识形成起到启蒙作用。京师卫生陈列所作为中国第一个健康教育机构,是由政府主导倡办的,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政府对卫生治理的关注,正如曾任卫生陈列所所长的马志道所言,“卫生陈列者所以唤起民众卫生之精神,启发民众卫生之兴趣,关系甚属重要,近世东西各国对于卫生陈列一事,均讲求不遗余力,举凡所中陈列物品或以浅显文字解释其原理,或凭新颖图画指示其利害,或制作模型以供观众之考察,用意至为深远。”[50]政府设立卫生陈列所,从卫生知识宣传教育着手努力作为,尽管碍于各种因素的作用,其社会影响有一定限度,但是这种努力探索的方向值得肯定。
*本文系北京市社科基金规划重点项目“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的疫病流行与防治研究(1949—1966)”(项目编号:20LSA001)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及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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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