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瑶：离开前已经遗忘

郑振瑶（1936-2023）安徽，演员

对于年轻观众而言，郑振瑶这个名字，就像她演过的《城南旧事》一样，是陌生而久远的记忆了。她出生于1936年，13岁考入中国福利儿童基金会儿童剧团当演员，5年后入学中央戏剧学院，此后将近50年，她都活跃在话剧舞台和大小影视作品中。

1980年，她出演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飞行交响曲》，1982年，她参演了日后被视为代表作的《城南旧事》。小说《城南旧事》是台湾女作家林海音的作品，讲述了女孩英子在北京城南的童年生活，里面既有冬阳下的骆驼，也有敢于追求爱情的兰姨娘。郑振瑶饰演的是为了谋生而到英子家做女佣的宋妈，英子起先不懂为什么宋妈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直到后来宋妈的儿子被淹死、女儿被送人，英子才懵懂地理解了成人世界的无奈。

郑振瑶原先的角色多是知识分子，第一次扮演农村妇女，她颇为忐忑，甚至对导演吴贻弓说：“你要做好准备，这部电影有90%的可能砸在我手里。”话虽这么说，束上发髻、套上黑布袍的郑振瑶却精确演出了那个年代女性的苦闷和坚强，她赢得了人生中第一个重量级奖项——第三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后来有人问英子的扮演者沈洁，长大了想做什么，沈洁说，想成为像宋妈一样的演员。

更多机会纷至沓来，八九十年代诸多热门电影和电视剧，都有郑振瑶的参与。 2004年，郑振瑶主演了人生中最后一部电影《美丽上海》。影片中，“文革”结束后，一家四个儿女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因为母亲的一场疾病，他们重回上海，昔年的恩怨和隐疾也重新浮上了水面，郑振瑶饰演的是母亲。电影弥漫着一股离散的忧伤，导演彭小莲获评金鸡奖最佳导演，郑振瑶则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奖。

之后郑振瑶出演过热门影视剧《错爱一生》和《红幡》。2015年，相伴60年的丈夫、舞蹈家游惠海去世后，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正如她先前对表演的洞见，“最动人的感情往往是被抑制的情感，低着头流了很多泪，但观众一滴也看不见”，郑振瑶以一种几乎静默的方式，从演过的电影、观众的视线和自我的意识中隐退了。她被早年定居澳大利亚的女儿接到南半球居住。2023年5月25日，中国国家话剧院公布了她去世的消息。

没人知道她如何度过人生中最后的8年。1989年，新人导演彭小莲带着剧本到北京找郑振瑶，告诉她，自己为了这部片子，口袋里只剩两百多块了。戏还是没能拍成，一直等到13年后，两人才合作了《假装没感觉》。而现在，彭小莲也已经去世4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