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津图书奖创设于2004年,是国家图书馆主办并联合全国图书馆界共同参与的公益性图书奖项。该奖项命名为“文津”,不仅缘起于国家图书馆的镇馆之宝文津阁四库全书,更是取意“文化津梁”,彰显图书馆作为沟通交流的使者、传承文化的桥梁,为促进作者、出版者和读者之间的良性互动发挥积极作用的职业使命。从2005年公布第一届评选结果至今,已举办了18届,共评选出获奖图书211种,推荐图书786种。作为国家图书馆联合全国图书馆界服务全民阅读的重要品牌,文津图书奖旨在评选出引导大众阅读的优秀图书、汇聚传递正能量、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推动全民阅读。
●文津图书奖的特点
文津图书奖的评选带有明显的图书馆视角与特征,多年来为广大读者推荐了大量好书,并与时俱进,不断提升与完善。总体而言,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体现公共图书馆的职能。该奖项创设的初衷就是更好地履行图书馆文化传播和社会教育的职能。组委会高度重视获奖图书在公共图书馆网站的可直接获取,从第一届评选开始,秘书处就派专人奔赴广州、长沙、上海、武汉等地,与出版社洽谈协商征集数字版权事宜,以便后续能够将相关图书数字化后直接提供给读者阅读;从第一届评选开始就从各样本图书馆调取参评图书的使用数据,作为评选对照条件;同时与读者保持紧密互动,多年来坚持开展多类型的读者活动,让读者直接参与到奖项的评选过程中来。依托2005年1月开通的文津图书奖官方网站,征集活动标志、组织读者投票、举办讲座、展览、书评征文等活动,该奖项真正做到了“从读者中来,到读者中去”。
联合全国图书馆进行评选和推广。作为全国图书馆界共同参与的评选奖项,从第一届开始就有多家图书馆参与联合评审,提供读者借阅数据作为参考;从第五届评选开始,组委会正式对外公布联合评审单位的数量,从第八届起又公布联合推广单位的数量。截至第十八届,联合评审单位从最初的7家增长为131家,联合推广单位从24家增长为324家,实现了跨级飞跃。
评选流程日益完善。组委会重视相关规章制度的建设和评选过程的公平、公正、公开,多年来一直在完善和提升相关流程。参评图书出版年限范围限定逐年清晰。文津图书奖创立之初,就对参评图书的出版时间和主题内容作了大致限定,为近三年出版的社科及科普图书,但不作详细分类。从第二届开始对出版时间作了严格规定,只能为前一年度出版的图书;根据社会公众关注的热点设定评选类别。从第七届开始,分为社科、科普、少儿三大类进行评选;相关规章制度日渐完善。从第一届开始制定《文津图书奖评选工作办法》,后演变为《文津图书奖章程》,对评选的组织机构、评选范围、评选数量和评审程序等都作了详细规定,近两年又制定了《文津图书奖评委工作办法》和《文津图书奖评审细则》,对评委的聘任及评选流程作了详细规定,并细化了评选工作纪律和评选标准。
评选规模逐年扩大。联合评审单位和联合推广单位的数量逐年增长,参评出版社从最初的30多家增长为200多家;参评图书的数量也从200多种上升至2000余种;随着参评图书数量的上升,评委人数也逐年增加,从最初的10余人发展成近50人的团队,同时还有100余位审读员服务于整个评选过程。
●文津图书奖评选概况
评选流程。文津图书奖的评选需要经过报送、初评、审读、终评、发布五个阶段。
每年的11—12月是文津图书奖的报送阶段。秘书处会以信函、公告等方式向各大出版社以及联合评审单位征集参评图书,并对所有参评图书进行初筛,去除不符合参评条件的图书。参评图书呈逐年上升趋势,从2013年开始每年都在1000种以上,近两年更是突破了2000种。
次年1月是文津图书奖的初评阶段。初评评委主要从主题内容、阅读感受、写作体例、业界评价、出版质量、艺术装帧、市场定价等方面对图书进行评选。文津图书奖对获奖图书数量作了严格限制,三大类别的获奖图书与推荐图书总数不超过80种,因此通过初评进入终评阶段的社科类图书一般在50种左右,科普类和少儿类图书分别在35种左右。
次年2月是文津图书奖的审读阶段。秘书处组织来自全国各级各类图书馆的审读员对所有入围图书作细致审读,并结合本馆的借阅数据和读者评价形成审读报告,提交评委会作为评选参考。
次年3月是文津图书奖的终评阶段。终评评委主要从学术性、创新性、专业性、普及性、科学性、大众阅读门槛等方面对图书作最终选定。
每年的4月23日世界读书日,文津图书奖揭晓评选结果,后续通过媒体和联合推广单位进行全方位的推广宣传。
评委构成。文津图书奖从第一届开始成立评委会,评委共计13人,其中不乏知名作家与书评人。从第七届评选开始分为三个类别进行评选,同时分为初评和终评两个阶段进行,评委也随之进行专业分类,并在人数上有了大幅度增长。从第十七届评选开始,组建专家委员会,以动态抽签和轮值的方式选择评委。从最新一届评选工作公布的专家阵容来看,共有初评评委25位(社科类13位、科普类7位、少儿类5位),终评评委21位(社科类8位、科普类7位、少儿类6位)。评委中,来自政府机构和企事业机关的占28%,来自高校的占26%,来自媒体的占15%,来自科研院所的占15%,来自行业协会的占9%,出版机构代表占7%。整体而言,来自政府机构和高校、科研院所的评委所占比例较大,决定了该奖的评奖喜好在“学术性”上有所偏向。而其他类别评委的加入,特别是图书馆读者使用数据的佐证,又使得获奖图书具有“社会性”倾向。评选相关工作办法等文件的出台,使得评选过程严谨规范,能够对图书质量作定量和定性评价,经过出版界和行业协会的同行评价后,再通过图书馆的实际使用数据和网络评价数据进行社会评价,尽可能地保证了获奖图书的质量。
●社科类获奖图书研究背景
社科类图书的界定。社科类图书是社会科学类图书的总称,一般而言涵盖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研究各种社会现象的学科内容。通过《中国图书馆分类法》(以下简称“中图法”),可将图书类型分为A—K类。社科类图书从严格意义上讲,涵盖了从A—K的所有类别,但不排除有交叉学科的情况出现。从文津图书奖官网提供的评选章程和申报材料来看,并未对社科类图书涉及的分属领域作进一步的细化和规定,但有关于“非虚构类”的表述。报送须知中明确提示“虚构类作品”,如小说、诗歌集等不予参评,教辅材料、地图集等也无法报送;从历年获奖及推荐图书题材来看,评委会更注重“非虚构类”图书的入选和评定。对于与自然科学有交叉的学科,如心理学、航天学、人类学等,也被纳入评选范围,这些交叉学科的作品,在写作手法上大多“重人文”而“轻技术”。
文津图书奖社科类获奖作品概况。文津图书奖从创办伊始就强调评选结果是提高公众人文素养和科学素养的图书,意指评选范围是社科类图书和科普类图书。第一至六届共评选出59种获奖作品,但是这些图书并没有做详细分类,根据国家图书馆OPAC系统查询到的分类代码,按照中图法作统一汇总后,发现第一至六届的社科类获奖作品有42种,占所有获奖作品总数的71%,可见社科类作品从创办之初就是奖项关注的重点。
从第七届开始,文津图书奖分社科、科普和少儿三大类进行评选,社科类获奖图书的占比从前六届的超过七成已经下降至四成,但同比科普类和少儿类作品,社科类图书仍然稳居第一,这与社科类作品的报送数量远超其他两类作品有关。近年来社科类图书获奖数量下降,一方面是评委会规范了评审流程,增补了大量科普类和少儿类评委;另一方面,也说明我国出版市场的繁荣发展,特别是面向少儿的图书出版数量逐年上升,读者的喜好也更加多元化。
社科类评委构成。官方公布的最新一届社科类图书评委共有21位,其中初评评委13位,终评评委8位。值得注意的是,评委会共有3位正副主任,根据评选流程,他们将分别参与一类图书的评选,因此在社科类评选工作中具有评委投票权的专家学者一共是22位。为了与所评选出来的图书类别能够对应,按照中图法对评委专业进行分类,从A—K的12大类中,评委专业涵盖了11个类别,军事类评委缺失;社会学、文学、哲学、历史类专业评委数量较多。但文津图书奖是一个与读者紧密联系的奖项,在评选过程中有读者的广泛参与,因此从评选主体来看,呈现出多元化的特征。由于评委的投票权重更大,评委的专业组成从某种程度上也决定了文津图书奖社科类图书的评选偏好。
●社科类获奖作品分析
鉴于第一至六届的获奖作品没有进行分类发布,因此主要使用第七至十八届的官方数据进行分析。
题材分析。第七至十八届文津图书奖共评选出72种社科类获奖图书,涉及多个领域,为了统一分类标准,通过国家图书馆OPAC系统查询到所有获奖图书的分类代码,按中图分类法作统一汇总后,获奖图书的类别占比如下:
获奖作品全部为“非虚构作品”。非虚构创作目前已经成为书籍创作领域的热词,这一类作品反对时代和情感的架空,在真实的基础上,运用文学手法对历史事实进行故事化的呈现,包括事实性的历史叙述和场景再现型描写等。虽然社科类获奖图书中有13%属于文学类,但这些作品都为口述史、回忆录、纪实文学和报告文学等非虚构作品。
历史类题材的获奖作品最多,具有强针对性。历史类题材的作品数量遥遥领先,除了反映评委们的爱好取向,同时也反映出当下出版界的选题偏好和读者的购买趋势。
获奖作品中某些社科领域呈现空白。除中图分类法中的A类(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是明确不予参评以外,E类(军事)图书没有获得过该奖项,这也与评委会中缺失军事类专业评委相关。
获奖作品中有少量涉及自然科学领域的交叉学科作品。从表1可以看出,有些图书分类归属于P(天文学、地球科学)、Q(生物科学)、S(农业科学)、T(工业技术)等自然科学领域,但是其与社会学、经济学、历史学、艺术学等有交叉,且这些作品的主要内容更倾向于社会研究和人文关怀,而不是单纯的技术探讨,因此被纳入社科类作品。
作者分析。在第七至十八届文津图书奖的获奖作者中,有两位作者连续两次上榜,分别是语言学家周有光和哲学家何怀宏。从整体情况来看,文津图书奖更倾向于鼓励原创,更加青睐个人独著作品。
获奖出版机构分析。在第七至十八届文津图书奖的社科类获奖出版社中,共有41家出版社获得殊荣,其中有13家出版社不止一次上榜。除第十四届、第十六届、第十七届出现过同一出版社有两种图书同时入选社科榜单以外,其他届次没有出现类似情况。从出版方向上看,这些出版社因为利益的驱动,出版题材虽然涉及诸多领域,但各自风格不同,总体来说偏学术而不艰深、体现人文关怀和时代特色的原创图书更受文津图书奖的青睐。传统的人文社科类出版社实力强劲,而来自长三角等经济发达地区的出版社和高品质的一流高校出版社仍然是社科类图书的获奖主力军。
读者评价。以图书馆为主体的图书评价一般多以图书借阅数量、入藏率、出版商声誉、智慧图书馆系统中的图书标记数量、论文引用数量、读者借阅时间及频率等为指标。读者对图书的评价是一个受综合因素影响的不定值,需要多维度、多指标的评价体系。虽然文津图书奖调用了各联合评审单位的图书使用借阅率,作为对图书质量的参考,但从更直观的层面来看,图书作为一种个人体验型产品,由于目前涉及图书质量的定量评价体系较少,因此网络评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直观反映图书在读者心目中的质量优劣。从国家图书馆官网和主流书商、书评等网络平台的反馈来看,绝大部分网友认为第七至十八届社科类获奖图书质量上乘,有一定的市场热度和受众群。
●启示
文津图书奖作为多年来国家图书馆着力深耕的阅读品牌项目,紧随出版市场和公众阅读需求的变化,不断创新,吸纳专家、读者、媒体、出版机构、图书馆和其他关注阅读的社会机构共同参与到奖项的评选和推广中来。依托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线上线下齐力并行,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图书馆推广”特色路线。而作为评选重点之一的社科类图书,也因此有了文津图书奖的标签特点,为广大读者所接受和喜爱。纵观这十八年来的评选之路,文津图书奖的社科类图书评选始终坚持和围绕“为人找书、为书找人”的方针,遴选出一批口碑与市场俱佳的好书,也为将来的社科类评选工作带来了很多启示。
以社科类图书评选为重点。文津图书奖的评选逐渐步入正轨以来,为保证评选的公平、公正,一直通过横向对比参评报送图书的数量来确定获奖图书的占比。根据智研咨询发布的《2021—2027年中国书籍行业市场运行态势及发展前景研究报告》,社科类图书在目前和未来都将占据出版市场的绝大部分份额,因此报送参评文津图书奖的社科类图书数量,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高于其他两类,社科类图书也必将是未来几年的评选重点。加大对社科类图书评选的力度,不断优化评选队伍,深耕社科类图书市场也是未来文津图书奖评选的方向。
特定社科领域持续发力,增补空白领域。社科类图书中,文津图书奖在历史地理、文化教育、政治经济领域的独到眼光,一直为社会各界所认可,这与图书馆社科类图书馆藏丰富、图书馆界的社科类专家资源较多紧密相关。有的出版社认为“文津图书奖可以说是我国针对社科、科普、少儿三大大众图书类别所设立的最高奖项。在评奖标准上可以说是严之又严。也正因为‘文津奖’评选机制完备、评委学科背景丰富、评审过程公正,在许多读者心中,便有了图书界‘诺贝尔奖’的俗称。”文津图书奖的评选结果逐渐成为评价这类图书的“度量尺”和出版市场的“风向标”,在这些特定领域的持续发力也将为文津图书奖的品牌传播持续输出正向效应。对于社科类获奖图书未曾涉及的空白领域,也应该逐渐涵盖,并制定出相应的评选标准。
紧扣时代脉搏,推荐更多正能量的优秀作品。纵观十八届以来的社科类获奖图书书单,每一届都有彰显本年度热点事件的图书。从下海打工、乡村教育、经济改革、药物研发到基因编辑、改革开放、丝绸之路、一线考古等,这些与时代紧密贴合的话题,一方面彰显了评委与评审单位的社会责任感,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时下的关注焦点,映射了话题趋势和读者的阅读喜好。从中优选的正能量作品,落实了相关部门对图书推荐工作的要求,在正视社会问题的同时,坚持正确导向,涤荡社会风气,有助于“强信心、聚民心、暖人心、筑同心”。
社科类图书在我国有着强大的出版市场和读者市场,出版物众多。文津图书奖的出现在这一领域搭建了一条以“图书馆”为特点的赛道,在满足读者精神文化生活需要的同时,从图书馆视角把握了读者的需求变化,体现了出版市场的动向,引领了一股新的阅读风尚。文津图书奖已经逐步建立了灵活多元的评价体系和推广体系,在未来也必将持续打造这一具有“图书馆”特色的荐书品牌,继续丰富其服务范围,创新服务模式,做好“再挖掘”工作,在推动出版界健康发展的同时,为读者提供更加优质的阅读服务。
王蒙先生在给文津图书奖的寄语中曾写道,“人生还会有许多困惑、许多悖论、许多一时看不清说不明左右为难进退失据之处。当你面临选择的痛苦的时候,你可以更有把握地去学习,用读书、实践和思想抚慰你的焦虑,缓解你的痛苦,启迪你的智慧,寻找你的答案。学习归根结底是通向真理,通向知识,通向光明,通向正确的抉择。它同时通向快乐,通向胜利,通向精神的家园、精神的天国”。希望在文津图书奖的助力下,读者、出版机构、作者、图书馆之间能够建立起无碍的桥梁,健康互动,共建更加和谐美好的书香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