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场域，丰厚成长的“乐”田

策划 | 本刊编辑部

一个人的成长历程中，最为系统的学习往往来自不同学段的学校教育，最早的学习通常始发于家庭。前者绕不开“学习”，后者应守护“好奇心”。学校、教师、家长该如何避免学生兴趣的丧失，进而培养他们的志趣？本刊编辑部邀请了数位教育者分享他们的思考。

学习是吸引，而非负累

孩子们的兴趣去哪儿了？这里有一个令人哑然失笑的悖论：学习理应唤起学生的兴趣，不承想兴趣却常常因为学习而消失。

以数学学科为例，数学学习的真谛在于探索和思考。唤醒学生对数学学科学习的兴趣，途径有两条：一是用数学自身的魅力吸引学生；二是用学习本身的乐趣吸引学生。前者通过数学学习内容的加工得以实现，后者通过让学习回归本质得以实现，做好内容和形式，让创造富有吸引力的数学学习历程成为可能。

首先，应当展现数学本身的魅力。笔者曾以“寻找完美数”的活动让学生学习“找因数”，还曾以“靠墙围长方形篱笆，篱笆长是36米，长方形面积最大是多少？”一题组织学生进行“长方形面积与周长的对比”……凡此种种，数学学习的内容是一样的，情境不同，能彰显出丰富的数学魅力。

其次，应当展现学习本身的魅力。学习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喜欢学习反而可能是“学习”的结果。试想，如果学习只是机械的模仿，如果学习只是纯粹的死记硬背，学生喜欢学习才是怪事。可见，展现学习本身的魅力其实只是让学习回归本质。虽然“教学不是一口袋子戏法”，然而“如果在你的工具箱里只有一把锤子，那么所有的问题在你看来都像钉子”。一成不变只会生出无趣来。因此，教师应当不断丰富、创新学习的形式，让学习充满生命的活力与张力。在数学学习方式方面，有诸多饶有兴味的学习方式，如微课、翻转课堂、化错教学、尝试教学、预学导学、思维导图、学习共同体、小先生制等。那些“不同”总是让学生心生期待，这种数学学习历程的魅力是学生“无法抵挡”的。

具体在课堂教学实践上，我想抛砖引玉地和老师们分享一些小经验。我从事小学数学教学三十多年，我的经验告诉我，数学是迷人的，学生对数学不感兴趣往往是对数学不了解。华罗庚先生说，你觉得数学不美，那是因为你在数学花园的外面。也许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孩子们带进数学的花园，这方面我主要有两个做法。一是上好第一节课，第一节课我会从数学课外读物中精心挑选有意思的学习内容，让孩子们通过这一节课领略不一样的数学。二是引领孩子阅读数学课外读物，让他们通过数学阅读去认识瑰丽美妙的数学世界。

引导孩子猜测和想象是引发学习兴趣的好办法。王尔德说过：“想象是所有乐趣的开端。”“猜”是一个不错的教学小技巧，在数学学习上要引导孩子多猜想。猜多简单啊！几乎没有犯错成本，学生天生就喜欢猜。比如，“商”的变化规律，常规教学是出示一堆算式让学生发现被除数、除数和商的变化规律，我则引导学生根据算式“A÷11=12”，猜“A÷22=？”，变观察为思考，让学生在猜测中思考。引导孩子发现知识的价值也是引发学习兴趣的好手段，因为发现知识价值的同时也就发现了学习的价值。教学五年级上册“估算”一课时，我出示这样的问题：“一个房间长6.923m、宽4.801m。要铺上边长0.6m的正方形地砖，100块够吗？（不考虑损耗）”。我先给学生三分钟解决这个问题。三分钟过后，没有人完成。此时，我说：“老师也试试解决这个问题，同学们帮老师计时。”接下来，老师板演，仅用30秒就解决了问题，学生惊呼：“怎么没想到可以估算啊！”在对比中，学生强烈地体验到数学估算的价值，学习过程也就兴趣盎然。

还有，充分发挥群体学习的优势，组织学生在学习中互助也是引发学习兴趣的有效策略。这也是我多年来教学实践中最为幸福的体验。“互助”其实是将学生心中的善激发出来，使学生的学习生活充满温暖和阳光。

让学习成为吸引吧，而非负累。

寓“乐”于教，寓“趣”于学

“颜宁之问”是对当下教育的叩问，也是对未来教育的思考。基于教育发展和发展教育的需要，我们需要培养出更多“对科学探索有精神，对科学研究有热爱”的人才，在基础教育阶段可以尝试在以下五个方面多些思考和实践。

丰富探究实践课程

丰富的课程是对学生好奇心的外在驱动，是激发其内生兴趣的诱因。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体验过程多么重要。而“行万里路”则需要我们适度增设探究实践课程，强化学科探究实践意识，努力从应试性课程设置转向素质培养性课程设置，在既有知识与未来实践中找到契合点。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广的空间沉浸于科学实践探究，让他们的学习和研究兴趣得以培植，甚至成为其一生的志向追求。

发现学生兴趣源点

在我看来，帮助学生体验学习过程，挖掘其潜能，成就其个体价值，应该是当代教育的目标。教师要善于发现学生的兴趣点，找到他们学习中的闪光点，从开发兴趣点到发展能力点，预见学生一项或多项能力的发展趋势。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以从以下方面着手——

首先，需要教师对于学生有全面的了解。这种了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而是需要平时的观察、长时间的互动，形成学生个性档案。其次，学生成长是动态的，只有关注他们每一阶段的兴趣动态变化，才能有针对性地因材施教。再次，教师的目光应从关注学生的分数转向关注学生个体的成长与进步，当这样有温度的关注传递给学生时，在他们身上就会转化为一种动力。总之，教师的态度和具体的引导是保护学生学习兴趣，让学习过程变得有趣，引导学生形成志趣的关键因素。

培养学生质疑精神

疑为思之始、学之端，是探究的原动力。教师在课堂上要创设轻松愉悦、民主平等的教学氛围，鼓励学生大胆质疑，对学生的提问多给予鼓励性评价，让他们敢问、可问、会问。

比如，在教学一年级识字1《天地人》这一课时，教师展示了“天”的古汉字，有学生说：“老师，我觉得这更像一个‘人’字。”面对学生的质疑，教师及时给予肯定：“这个字形的确是一个人形，但大家看一下，头的部分画得很大，它的本义是头，后来才引申为头以上的部分表示‘天’，以此说明‘头’和‘天’都是非常重要的。”在这样的质疑和释疑中，学生体会到了汉字的神奇，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鼓励学生乐于探索

爱因斯坦曾说过：“科学就是探秘，探秘就是乐趣。”教育要呵护、培养学生对周围事物与现象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支持、引导他们经历探索和发现的过程，为学生的探索提供更多的时间和更广的空间。每次探索完成以后，要鼓励他们做好总结，感受探索带来的快乐，引导他们树立远大的志向。

项目式学习是以学生为中心的一种自主探究式学习，我校在“大爱·红色辽沈”这一主题下开展了近三年的项目式学习活动。2023年8月1日建军节，学校组织三年级学生集体参观辽沈战役纪念馆。当看到一排排烈士碑册，学生们纷纷表示，想亲自查一查在这场战役中究竟牺牲了多少名可敬的战士。于是，教师临时决定将学生分为两个小组，各自负责从东西两侧进行查数，经过近半个小时，他们汇报了数据，约为48300人。这一过程既利用了三年级已有的数学知识，也通过小组合作实现了具体问题的具体解决。在查数一个个烈士的名字时，学生也深刻体会到辽沈战役的不平凡、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建立正确的学习观

学习过程既是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也是对自我的认识。学习过程只有充满乐趣、善意、坚持，学习者才能够感受到“箪食瓢饮”的快乐。

面向未来，我们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学为圣人之道，学以致良知”，王阳明的论述告诉我们，应该培养明人伦、遵道德、知是非、有良知的人。结合当今社会环境，教育要尊重自然，理解天性，循循善诱，坚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学生才会成长为我们所期待的模样。

作为基础教育工作者，发现和保护学生的学习和研究之趣，是我们在这个阶段应做的努力，希望学生能够带着童趣去探索，发展自己的学趣，形成自己的志趣，成就美好的未来。

聚焦学生成长要素，完善学习动力系统

从教19年来，每每看到学生开心舒展的样子，我都倍感欣慰。我也常感动于学生说“老师，我准备给自己加点料，您看我还需要学一点什么？”。我多次静静地思考，他们在我的班级里能够情绪愉悦、用心学习、鲜活成长，主要得益于什么？经过仔细梳理，我认为答案是，师生一起聚焦成长本身，追求成长意义，感受并激活生活和学习中的动力支撑。

构建积极情绪，激发学习源动力

积极情绪是学生有序学习的保障，美国著名心理学家、教育学家布卢姆指出，学生积极的情感特征是“掌握学习”的内在因素。初中生正处在个性特点最为鲜明的时期，在心理学上称为“暴风骤雨期”。教师应教会学生保持稳定的情绪，学会消除不良情绪，提升自我认识、自我审议、自我区别、自我体会以及对他人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做出反应的能力。如通过深呼吸、冥思等“小动作”有效控制自己的情绪，使身心达到和谐状态。学生情绪积极，才能够在学习中更好地发展自我、表达自我，才能够在学海中破浪前行，即使遇到困难，也可以寻求积极的方式来应对。

提供丰富素材，激活感官体验

进入初中后，课堂容量增大，学习难度提高，学习内容逐渐体系化、系统化，对逻辑思维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但直观形象的学习材料依然是学生掌握新知的必备素材。对学习材料感兴趣，学生才会产生强烈的探究欲。比如鲜艳的色彩、优美的歌曲、多变的形状等，丰富的感觉信息有利于刺激感官，加强感觉信息的输入，协调学生神经系统的组织及整合功能，让他们能够更积极地感受学习、参与学习。

丰富知识储备，获得学习成就感

初中阶段的知识不再局限于某个知识点，更多的是知识体系和思想方法的凝聚，具有一定的深度和拓展性。丰富的知识储备，可以充分诠释其隐含的价值观念，并对观察和思考的问题做出预先构思。所以，知识储备不够的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就难以体验到成就感。这就要求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引导学生聚焦核心概念、基础知识，教他们学会梳理知识体系，对难点进行结构剖析。同时让学生重基础、多实践、勤应用，帮助他们在学习中收获愉悦感，激活学习动力。

设计梯度问题，培养进阶思维

部编版教材在提问方面作出了很好的示范，教师应合理利用教材中的“ 问题”，在探究新知时，给学生设计带有梯度的问题串。这些问题串应符合学生的实际水平和经验，遵循思考问题的规律、难度和逻辑顺序，由易到难，由简到繁，层层递进，充分呈现问题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与元知识建立起相应的联系，使学生能够依据问题导向，以教材或原有知识为研究问题的起点，突破疑惑点，沿着问题串进行探索，并依次解决，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看见学生需求，提升学习针对性

每个学生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具有鲜明的个性，在学习策略上也是各有各的择优模式。基于此，教师在教育教学中要全方位了解学生，包括性格、情绪、知识储备、学习特点等，才能有针对性地为他们提供个性化方案。比如：优等生，学习能力、知识储备大多很好，教师就需要为其提供更丰富、更综合的学习材料，帮助他们在现有基础上提高综合分析的能力；中等生，则需要教师带领他们同步执行学习任务，让他们看见优秀的标准，并向优等生看齐；后进生，主要是学习意愿不足，知识储备少，教师需要为他们提供有趣的学习材料，并加强示范、强化训练，帮助他们突破学习困境。

多年的教育教学经验让我看到，每个学生都有适合自己的学习秩序、学习节奏、学习方式等，教师要引领他们学会优化当前的学习状态，不断丰富知识获得的成就感，完善学习动力系统，保持持久的学习乐趣。

基础教育最后一站，引导基于兴趣的专业发展

在我看来，高等教育要培养的是具有较高公民素养，并且在某一领域有所专长的社会公民。随着高等教育迈入大众化阶段，这些社会公民成为促进国家发展的中坚力量。而作为基础教育的最后一站，高中学校应做好与高等院校的连接，既关注学生的现实需要，又着眼他们的未来发展，构筑影响学生一生的文化根基。复旦附中期望学生能在高中阶段的学习中就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自我发现，在找寻人生路向的同时，思考自己的社会角色，将自己视为一个成长中的“专业人”。

如果高中毕业时，学生关注的只是自己的成绩，而不了解自己的志趣所在、不清楚怎样进行专业选择，那我们提供的高中教育可能还有所欠缺。比如，高考志愿填报是一件关乎学生人生发展的大事，而今却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学生或是因为擅长某门学科，未经充分了解而填报相关专业；或是盲从“潮流”，选择时下热门、高薪的专业。可我们应该明白，当他们处于高校毕业季，可能面临的是热门专业不再热门、高薪职业不再高薪的情况。如果学生在进入大学前未曾思考过如何将自己的兴趣融入专业成长，那么在未来的学习中，他们很难有足够的动力去克服学习中遇到的困难，更难以在专业学习中形成学术志趣。

复旦附中在制定培养方案、构建高中课程时，希望做到的是在高中教育与大学教育间建立起桥梁，帮助学生明确自身兴趣、发掘个人潜能，促使他们找寻自己的专业发展方向。

作为一所综合性研究型大学的附属中学，复旦附中具有得天独厚的“学术”优势，可以推动学校用更开阔的视野去进行综合培养改革，而学院制、导师制、大学微课等具体培养方式也体现着这样的追求。在保证国家课程有效实施的情况下，2018年开始，我们进行了“学院制”探索，这样的设置类似于大学中的学院划分。所有新生自入学起就可以经双向选择进入以复旦大学老校长姓名命名的四个学院之一学习。

“家桢学院”的课程偏向理化、科技、工程，以实验室教学为主。“望道学院”的课程偏向人文、社科类（包括文学、历史、哲学等）。“步青学院”的课程偏向数学、理论物理、化学。“希德学院”的课程偏向英语、第二外语、信息技术。“四大学院”中，除了学校自己开设的课程，我们还为学生对接高校资源，邀请大学教师为学生讲授“微课”，学生可修读大学中相应领域的通识课程，也可在假期申报相关项目进行科研见习。

教学中，我们在意的更多是学生的学习体验，引导他们在过程中享受学习的乐趣。“四大学院”给学生提供了专业而多元的平台，使他们拥有了更多认识自我的可能性。若学生经过一学期的学习，察觉该学院的学习与自己的匹配度不高，也可以向学校提出调转需求，进入其他学院学习。这些课程的学习经历对提升高考成绩的意义或许不大，却能促使学生从中明确自己的志趣所在。不少学生由此有了更为明确的学习意愿，在学院中接受的教育也为他们今后大学的专业学习打下了一定的专业基础。

以2022年“望道学院”的毕业生徐欣怡为例，高考成绩公布后，徐欣怡对自己的表现不是非常满意，但在后期清华大学的强基校测中，她获得了满分的成绩，最终被哲学系录取。在此之前，徐欣怡在综合评价批次的志愿填报中一开始的选择就是哲学，当时许多人建议她填报物理类专业，她却不为所动。她说比起“钱途”或者“适合转专业”之类的标准，自己喜爱且擅长更重要。录取结果出来后，徐欣怡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说道：“选择哲学专业不仅缘于几年前‘望道学院’学习中，第一次认真读庄子时惊鸿一瞥的浪漫，也是因为在从二手的解释向阅读原著转变时能感到自己身上阅读的动力和兴趣，更是相信它作为一门兼具伟大想象力和严谨理性思维的学科能给我的思考模式带来巨大的锻炼。”

对于兴趣、乐趣与志趣的重视符合复旦附中历来主张的“博雅教育”。博雅教育是一种深层次的关注学生全面发展的教育，它不以短暂的功利为目标，而是一种生成性的教育，更强调素养品质、理解包容。我们期望做到的是，一头连着社会的发展、人才的供给，一头连着每个学生的发展、每个家庭的希望。

让教学变得有意思且有意义

作为一名大学马院教师，我一直执教本科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课、思想政治教育课两类公共课，同时，也带硕士研究生。我的整体感受是，两个阶段的学生在学习兴趣、乐趣、志趣中的表现都不容乐观。不少学生在各个教育阶段中，对学习的印象都是“苦读”“考试”，为的只是升学、就业。出现这种现象，当然有此前教育阶段的影响，但也有当下授课教师的原因。

学习兴趣、乐趣、志趣的培养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大学阶段的教师能做的也不少。

使学生以学为乐。首先，教师的教学要有深度。可以在授课中引导学生体悟文本背后的内涵，讲课要有理论性、思想性，而不能只停留在教科书的文本本身。不少教师进行的更多是分解式、解析式教学，比如讲“使命担当”时，基本是按照三段论的形式讲授，先讲什么是“使命担当”，再讲为什么要有，最后讲怎样形成。还有些教师的教学无非是制作若干思维导图，告诉学生哪些是考查重点。从期末考试到备考研究生入学考试，很多学生认为思政课的学习就是拿着那几本书，复习几遍“重点”，掌握那些客观知识点。但这肯定不是学习的目的，这样做的学生也很难体会到学习的乐趣。

其次，教学要有现实感。教师的教学要促使学生跳出书本，实现对现实的观照。比如在讲“生态文明”时，让学生理解这个概念、记几个科学发展观的要点显然不够。学生的家乡可能正在进行或曾经历城镇化建设。建设经济工业园区时征收粮田是否合理，影响几何？这些应成为他们思考的现实问题。

最后，课堂要有参与感。高校教师此时要做的更不该是往学生的脑袋里灌输知识，而要重视学生主体地位，提高其主体意识。教师在课堂教学中应更多地起到引导作用，启发学生去探究、辨析某些问题。在参与的过程中，他们更容易享受获取知识的乐趣。

使学生享受求学之乐。当然，在课堂中常常插科打诨、讲离题万里的笑话也不可取。与“以学为乐”相对应，教师要给学生提供积极参与的机会，使其在学习中得到锻炼、提升，从而获得一种自身需要的满足，而非一味奉行快乐主义。任何专业的学习势必会让人觉得枯燥，可能越深入越感到痛苦。但经过思考的痛苦，才更有机会享受思维跃迁的快乐。

使学生养成学术志趣。一是在课堂教学中融入学术要素。如在课堂上有意识地多向学生介绍一些思想家及其经典理论，导读某些经典著作。因为“学术观点”往往是人类文化的积淀，是由具体的理论支撑起来的，这些经典著作中就蕴含着较为规范、严谨的学术要素。

二是以学术视角思考现实问题。脱离现实生活，学术也就失去了根基。在教学中，教师不能将教室的门合上，专门讲述某些学术观念，让学生活在象牙塔里，而要让他们基于理论视角思考真实情境中的问题。日常生活中实际上潜藏着许多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但需要找到合适的切口、角度。很多值得敬佩的学者提出了深刻见解，为学生提供了借鉴，比如讨论社区治安问题有《街角社会》；针对“传谣”可以阅读《乌合之众》；即便是日常生活起居，也有学者创作了《床的人类史》。

三是提升学生的理性思维能力。在网络时代，很多学生的思维是肤浅的，表达是碎片化的，这从部分硕士论文成果可见一斑。欠缺理论思维能力是他们表达难成体系、思考没有深度的重要原因。实际上，任何人都有提升自己理性思维能力的高层次需要。在高等教育阶段，教师有责任对学生进行规范的学术训练。虽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从事研究，但他们都应成为具有良好素养的社会公民，而学术训练会帮助他们拥有严谨的思维、敏锐的洞察力。

尝试更多选择，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在谈保护孩子兴趣、乐趣的问题之前，我们先要弄清楚什么会导致孩子丧失兴趣，我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社会的评价方式等倒逼学校和家庭给孩子层层加压。在这里，我对家长和教师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一是通过长期观察，了解孩子对哪些事物感兴趣。兴趣来源于好奇，好奇是每个孩子的天性。比如，他们一会儿搭积木，一会儿和小动物玩耍，一会儿又去看电视、玩电子游戏，在每件事情上停留的时间都很短，这就说明孩子没有找到真正的需求。又如，我孩子小时候，我给他报过很多种兴趣班，包括乐器类、绘画类、体育类等，我发现他上乐器课时总喜欢和同学打闹，说明他对弹奏这种乐器的兴趣不大。后来又发现他喜欢跆拳道，观察了一阵子，我发现他只喜欢和教练打，后来才明白是因为他缺少攻击性，只有教练会让着他，说明孩子大概率也不喜欢搏击类运动。对于足球课和绘画课，他都坚持了下来，而且表示很愿意去上，这就是我们观察筛选出来的结果。当孩子接触自己好奇的事物时，能够玩得很开心，不接触的时候还会挂念，形成一段持续的、快乐的、沉浸的体验，这就是从好奇转化为兴趣的标志。

二是为孩子提供发展空间。允许孩子尝试，并让他们在可能形成兴趣、乐趣的活动中充分体验，就是为孩子提供发展空间。现实中，不少家长这一点做得不太好，例如，家长带孩子去游乐场，孩子玩过一个项目后还想重复多玩几次，大部分家长的想法是既然花了门票钱，就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每个项目都玩一遍才划算，这就挤占了孩子兴趣、乐趣的发展空间。更常见的现象是家长面对孩子的升学压力停掉他们的兴趣班。在家长的认知观里，中高考成绩对一个人的影响巨大，几乎决定了孩子的未来。成绩的确是一个量化指标，但决定孩子未来是否能适应社会生存的是能力高低。所以，我建议家长至少允许孩子保留一项兴趣，作为孩子缓解繁重学习压力的支撑。

三是允许、鼓励学生探索未知世界。兴趣可以让人不断成长，而成长是一个不断冒险的过程，家长和教师应该让孩子和更多人接触，尝试更多选择。如今一些教师因为害怕出事担责任，严禁学生课后玩耍，甚至不许他们离开座位，学生没有经历过肆意玩耍，就很难建构“边界”，无法学会解决冲突、获得这方面的成长。

志趣是一种职业志向，是兴趣发展的高级阶段，从乐趣转化为志趣的关键期约为高中到博士后这段时间。如果孩子提出对于未来志向的想法，家长和教师先要判断这一想法是否有利于孩子的生存和发展，然后鼓励他去实践，比如孩子提出自己十分敬仰袁隆平院士，未来想要读农学专业，并从事相关工作，家长和教师可以找机会带孩子去农田插秧、收稻、和农民交流，了解新农业的样态，经过这些实践，再问问孩子究竟对农学的哪一点感兴趣。做农学研究可能要像农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你愿意经历这样的研究过程吗？像袁隆平院士这样出色的研究者毕竟是少数，假如不能像他那样成功，你还愿意坚持研究农学吗……经历了这个过程，孩子就会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如果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那么家长就可以引导他坚定地做自己想做的。

志趣的选择不一定一次尝试就能确定，起初不小心选错了也没关系。比如，一个孩子初中毕业后选择进入职业教育，经过几年学习之后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参加高考换专业，经过本科阶段的学习发现依然不满意，还可以换专业考研、读博。

每年填报高考志愿挑选专业时，不少孩子和家长都把“绝不能浪费分数”当作第一原则，之后很多大学生选择在本科阶段转专业。我认为他们起码要在自己所在的专业里坚持学习一段时间，再去听一听目标专业的课程，与目标专业的学生聊一聊，尝试接触这一专业的相关从业者，再来判定自己是否愿意转换志向。

总之，找到兴趣，并将其发展为乐趣，再从事一份能够实现志趣的工作，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或许让每个人都拥有这份幸运并不容易，如果没能实现，在工作之外保留乐趣也可以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比较均衡，即使未来面对较大压力和不如意的事情，也有乐趣作为支撑，提供调节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