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及启示

2023-12-29 07:35刘文蕾
知与行 2023年4期
关键词:仪式理论研究

刘 洁,刘文蕾

(华中科技大学 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武汉 430074)

“仪式”(ritual)是一个古老而又崭新的议题。“古老”体现在仪式研究所积淀的丰厚历史上,“崭新”则源于其历久弥新的特质。1986年,美国当代社会学家柯林斯(Randall Collins)提出互动仪式链(interaction ritual chains)理论。2004年,该理论在《互动仪式链》(InteractionRitualChains)一书中被正式提出,并被认为是西方社会学理论新发展的重要成果。该书自2006年由我国社会学学者翻译引介,在国内学术界受到广泛关注。在前人基础上,柯林斯引入情感社会学的概念,将情感能量(emotional energy)看作仪式的核心机制,认为情感能量的流动和理性选择催生了互动仪式链的形成。不同的链条环环相扣,其所承载的社会空间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宏观的整体社会。[1]152-155柯林斯的洞见在于他将情感、个人行动、社会团结纳入同一个理论模型中,并以情感为桥梁来连接个人与社会,从微观的互动情景解释“社会何以可能”的问题。

进入21世纪,互动仪式链理论较为完备的模型框架为我国的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视角,国内的经验和材料也为该理论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养料,与之相关的学术产出更是逐年增加。特别是近年来互联网的迅猛发展,微博、微信、抖音、哔哩哔哩等在线社交平台日益成为学界尤其是新闻传播学科的关注焦点,互动仪式链理论似乎也在社交媒体环境下获得了新的阐释“活力”,成了一个“万能”的理论工具。但正如学者张涛甫所指出的那样,“作为人的智性的产物,理论的发现和表达也是语境性的,存在偶然性和条件约束”,并且理论的传播也离不开语境的规约,理论“一旦走出其原生语境,进入另一种语境,就会面临脱域的挑战”[2]。通过梳理新闻传播学界近年来的若干个案研究,笔者发现作为知识的西方概念或理论资源在向中国扩散的过程中伴随着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即本土不加批判地简单挪用、照搬、移植西方概念或理论,出现偏差与误用;第二种情况是西方概念或理论在本土面临着碰撞、抵抗,出现意义的争夺或话语的协商,如《乌合之众》中的“群众观”在中国不同历史语境需要下的两次被定义[3];第三种情况则是西方概念或理论在本土的语境下发生“变异”[4],以至被直接综合或驯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如学者刘海龙用场域分析方法讨论了“文化工业”到“文化产业”的语境变迁。[5]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与分析工具

本文采用文献计量分析方法,将可视化分析软件Citespace(版本号6.1.R6)作为主要计量工具。CiteSpace的关键词共现功能用来挖掘互动仪式链理论在国内传播与接受过程中的着眼点,从横向内容维度展现高频词汇和热点议题间的关联;关键词突现功能则可以从纵向时间维度展现该理论整体的发展演进脉络。不过,有研究者提出单纯的知识图谱分析只是研究结果的罗列,结论过于浅薄。因此,在知识图谱的基础上,本研究同时采用关键文本细读方法,以呈现2006—2022年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的传播路径以及被想象和使用的图景。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样本数据的质量直接决定研究结论的科学性,根据布拉德福文献离散定律,某一学科或研究领域的大部分关键成果集中于数量较少但质量较高的核心期刊之中。[6]因此,为保证数据的权威性,我们选择中国知网(以下简称CNKI)学术期刊数据库,以北大核心和CSSCI收录期刊为数据来源。鉴于本文聚焦国内学界,而在SSCI数据库中查阅的与本主题关联性较强、由国内学者独撰或合撰,且位于JCR分区Q1、Q2的文献较少(1)笔者在WOS-SSCI数据库中以Interaction Ritual Chains或Randall Collins为主题进行检索,共计得到155条结果,手动统计每条结果与本研究内容的关联性、作者来源和构成、权威性,仅有7篇符合要求,被引频次均较低。检索的截止时间为2023年4月24日。,因此SSCI数据库不包含在此次数据选择范围内。本研究在保证文献质量的基础上,为了兼顾研究的全面性,将文献筛选范围扩大到CNKI硕博士学位论文库,并于必要时进行单独分析。

文献检索与数据处理过程如下:在CNKI中选择高级检索模式,分别以“互动仪式链”“仪式链”“互动链”“兰德尔·柯林斯”为主题或关键词进行精确检索核心期刊文献并导出。再以“互动仪式链”“兰德尔·柯林斯”为主题单独检索硕博学位论文,两次检索均勾选同义词扩展,起始年不限制,结束年设置为2022年。第一轮统计共得到295篇核心期刊论文以及301篇硕博学位论文。为保证数据的有效性,笔者对已选数据进行二次筛选。人工核验并剔除重复、信息不全、弱关联、内容不符等无效文献,同时使用Citespace软件的Remove Duplicates(去重)功能清洗,最终得到共计557条有效样本数据。其中,核心期刊论文257篇,硕博学位论文300篇。数据采集的截止时间为2023年3月15日。为兼顾样本的说服力和可操作性,本文以被引量为标准进行抽样处理,分别选择了排序前10位的10篇核心期刊论文和10篇硕博学位论文,统计时间为2023年3月29日。在所选20篇论文中,绝大部分来自新闻传播学科,经济管理学、社会学、教育学各1篇。

二、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的传播

(一)起点:以“译丛”身份“打包”进入中国

20世纪80年代,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理论正在酝酿成型,我国大陆社会学也恢复重建。历来重视移译世界各国学术名著的商务印书馆从1981年开始出版“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该项翻译任务也是我国自有现代出版以来最重大的学术翻译出版工程。其中,“社会学名著译丛”占了重要的比例,由社会学家苏国勋教授主持出版。他在丛书总序中指出:“对社会学来说,所谓增强学科意识,除了参与、观察变革社会的实践之外,就是要提倡阅读经典研究大家,舍此别无他途。”[7]可见,彼时我国翻译西学著作的主要目的便是借鉴吸收、为我所用。正如学者周飞舟所认识到的:“中国社会学发展的百年过程中,大量引进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理论的两个高潮期是五四运动以后和改革开放以后的各约20年的时间,这两个时间段分别面临着救亡图存和百业待兴的重大历史使命,很多西方理论被奉为救亡和发展的秘籍、经典而引入中国。”[8]在上述背景下,柯林斯在2000年应邀到中国讲学并发表互动仪式链理论的系列演讲;2004年,国内学者林聚任等在获赠《互动仪式链》英文版后决定翻译该书;此后,中文《互动仪式链》一书分别于2009年、2012年和2021年出版三次,并被纳入商务印书馆“社会学名著译丛”。据了解,“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的出版考核标准之一为“选题上一定选取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学术经典著作”[9]。可以说,互动仪式链理论正是基于中国向西方学习的起点下从大洋彼岸而来,在国家发展需要和学术进步需要的双重动力下,以著作的翻译引介、纳入译丛为扩散的媒介,逐渐被国内学术界了解、吸收和发展。

(二)路径:时间、学科及内容

从时间路径来看,国内围绕互动仪式链理论的学术研究于2006—2022年总体呈上升态势,核心期刊文献与硕博学位论文的数量变化趋势基本一致。具体而言,引介初期只有零星文献,自2011年开始缓步提升,2016年到达研究的第一次小高峰,文献量达到10篇及以上;2017—2021年增速较快,核心期刊及硕博学位论文分别攀升至57篇、81篇,可以推知此时学界对互动仪式链理论呈高度集中的关注趋势;2022年硕博学位论文数量虽有较小回落,但相关讨论仍旧热度不减。综上,可将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大致分为三个时期:引介期(2004—2010年)、攀升期(2011—2016年)和爆发期(2017—2022年)。

从学科路径来看,互动仪式链理论的传播主要集中于社科领域。不同学科对该理论的吸收度存在差异,其中占比最大的依次为新闻传播学、教育学和社会学。新闻传播学科下的硕博学位论文、核心期刊论文占比遥遥领先,分别约为61%、36.6%,是该理论发端学科——社会学的近12倍和5倍。这与学者张振亭等的研究结论相契合,他们发现在网络传播研究繁盛的语境下,新闻传播学学科交叉性大幅增强,2006—2017年间“引用的知识中近一半来源于其他学科”[10],社会学领域知识占比较为显著。

从内容路径来看,首先借助CiteSpace关键词共现功能(2)关键词共现:将257篇核心期刊论文的数据导入CiteSpace,以1年为一个时间分区,系统自动选取2006—2022年的数据;使用Labels功能调节Keyword按By Freq呈现,文献节点标签数量(Threshold)设置为2,手动删除勾选频数≤1的关键词,其他参数设置保持默认选项。可得与互动仪式链理论相关的核心期刊文献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共生成539个节点,920条连线,密度为0.0063。,不难发现:互动仪式链理论在国内的研究与使用中,“情感能量”和“互动仪式”是两大最核心的高频词。关键词“情感能量”与“短视频”“抖音”“网络社群”“情感动员”联系紧密,关键词“互动仪式”则与“文化认同”“集体记忆”有着较高的关联度。互动仪式链理论成为研究者分析在线互动、认同与动员的常用视角和理论资源。借助CiteSpace关键词突现功能(3)关键词突现:在筛选功能中将γ设置为0.3,Minimum Duration设置为1,选择前20位突现词。,可以推知:2015—2018年,“情感传播”和“社会认同”是学界关注的前沿内容。尤其是2016年的“帝吧出征”事件,“情感动员”“国家认同”成为互动仪式链理论探讨的焦点。随着短视频行业的火爆以及主流媒体的纷纷入驻,2019年学界关于“抖音”平台、“媒介仪式”、“弹幕文化”的研究迅速增多,“抖音”成为突现强度最高的词。同时,当话题度和热度兼具的多档选秀综艺陆续推出,以及“AO3”(Archive of Our Own,同人作品托管网站)事件的发生,硕博研究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粉丝文化”与“偶像养成”议题。2020—2022年,突如其来的疫情防控让居家成了常态,“直播带货”“慢直播”成为学界关注的又一重点话题。

总体来看,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内容路径呈现出与时间路径和学科路径较高的关联性。在引介期(2004—2010年),社会学议题占主导,如少数民族、宗教仪式、学校教育等;攀升期(2011—2016年)和爆发期(2017—2022年)则以新闻传播学议题为主,短视频平台、游戏、弹幕网站、直播空间、网络社群等最受关注。上述议题虽各有侧重,但都触及了仪式、情感、认同(包括社会、文化、国家及身份认同)等内在维度。

(三)条件:中国互联网传播问题涌现

赛义德(Edward Said)认为,理论或观念“向新环境的运动绝不是畅行无阻的。它势必要涉及不同源点的表征和体制化过程”[11]400,这关系到他所提出的被移植的理论得以被引进、接纳甚至抵制的条件。互动仪式链理论在被引介后,国内学者、师生们是在怎样的条件下接纳以及如何使用这个理论的?

经过对20篇样本论文文本的细读,可推知互动仪式链理论被中国的研究者接纳主要伴随着三个条件:第一,研究田野不断拓展。互联网、数字技术的进步以及国内各种新媒体产品的涌现使互联网新生代的在线社交需求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一网络社交化趋势天然地契合互动仪式链理论对于人际“互动”问题的探讨。同时,行业内社交产品的垂直细分化、场景化等为互动仪式链理论的应用提供了丰富且广阔的研究田野。第二,研究对象愈发全面。全球化背景下社会包容性的提高、年轻人思想的转变使网络亚文化在中国拥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空间,ACG文化族群、饭圈粉丝等长期被忽视的亚文化群体逐渐显性化,在网络空间形成了一种新奇而特殊的互动现象。第三,研究情境逐渐丰富。一方面表现在网络群体性事件的频发,理清其内部互动机制成为互联网治理的关键;另一方面则体现在“网红经济”“粉丝经济”和“社群经济”的繁荣,“互动”成为消费者注意力变现的关键一环。

(四)使用目的:政策和行业导向为主

我们将所选样本论文分为三类,即现象探究导向、政策和行业建议导向以及人文关怀导向。以现象探究为目的的论文旨在借互动仪式链理论阐释组织内部的运转、互动机制,加深对某一群体、现象、事件的理解,如有样本论文在互动仪式链理论框架指导下厘清了“帝吧出征FB”事件中表情包的情感动员路径和能力。[12]以政策和行业建议为落脚点的论文则更希望在明晰互动过程的基础上为政府、行业、市场主体、媒体、群体等建言献策,如有样本论文通过对斗鱼TV游戏直播平台里参与者互动状况的分析,以期挖掘出构建平台黏性的因素,为平台良性发展、实现经济价值提供借鉴。[13]以人文关怀为导向的论文更在乎借具体的微观互动仪式思考人机关系、人际关系等议题,如有样本论文透过移动社交媒体的互动仪式探讨传播的本质,思考新媒介技术与人的关系。[14]综上可见,国内研究者对于为什么要应用互动仪式链理论有着不同的考量。值得关注的是,政策和行业建议导向占比最大,说明研究者更在乎成果对现实的指导意义。

(五)“形变”:虚拟在场的挑战

理论传播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完全(或部分)地被容纳(或吸收)的观念因其在新时空中的新位置和新用法而受到一定程度的改造”[11]400-401。学者陆扬对此有相同的看法,认为“理论旅行”是指理论在传播、发展、接受过程中,自身发生的形态、力度、指向的变迁。[15]我们将这种现象概括为“理论扩散的形变”。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遭遇的“形变”主要表现在使用条件上,其中,“身体在场”要素面临着互联网时代“虚拟在场”的替代挑战,超过80%的样本论文不约而同地对该理论提出了疑问和修正:亲身在场是必要的吗?柯林斯在《互动仪式链》的“序言”中也意识到了相关质疑,不过他认为:“身体的聚集使其更加容易,但由远程的交流形成一定程度的关注和情感连带也许是可能的。但我的假设是远程仪式的效果会是较弱的。”[1]15可见,柯林斯本人对于“虚拟在场”持保留意见,而有论文就提出了电子媒体通过模拟人的生理表征来实现互动仪式链运转的预设,认为随着“可穿戴设备、物联网、VR技术、无人机”等的发展可以“达到完全浸入式的亲密互动和逼真的‘在场感’”[16]。简而言之,技术、时代、文化语境的变化使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面临着条件是否适用的检验,拓展了研究空间,当然这还有待进一步论证。

三、结论与讨论

若以柯林斯在2000年应邀到中国讲学并发表互动仪式链理论的系列演讲为起点,该理论至今已引入中国20余年。从文献计量的结果来看,乘着“大量译介西学著作”的东风,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经历了从引介期(2004—2010年)到攀升期(2011—2016年),再到爆发期(2017—2022年)的扩散过程。该理论虽于社会学领域提出,但在中国的新闻传播学研究中获得了长期且显著的存在感。围绕理论中“互动仪式”“情感能量”两大核心词,由在线社交媒体平台搭建的虚拟空间成为新闻传播研究者们深耕的田野。硕博研究生们则进一步拓展了研究空间,延伸到网络游戏、粉丝社群、虚拟偶像和虚拟主播等较为热门的年轻化产品和领域中,“粉丝文化”与“偶像养成”议题成为研究热点。以互动仪式链理论为视角或框架,国内研究普遍触及了情感动员、集体记忆、媒介仪式、认同(包括社会、文化、国家及身份认同)等内在维度。从关键文本分析的结果来看,该理论的接纳与应用背后伴随着研究田野、对象、情境三个条件的拓展和丰富。研究目的呈现为现象探究、政策和行业建议以及人文关怀三种导向,提出建议是研究者们最常见的目的。把该理论作为研究视角或理论框架的个案和实证研究涌现,但基础性研究不足。此外,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还面临着“身体在场”这一条件要素被“虚拟在场”替代的挑战。

一直以来,国内社会科学研究面临着本土化和自主性的焦虑。由于知识生产长期跟随或沿用西方舶来的理论资源,理论的内生动力不足,经常陷入“西方理论,中国经验”二元框架的迷惘。[17]在此背景下,如何正确对待西方理论成为论争的焦点。通过观察、分析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的传播路径、被想象和使用的过程,笔者发现了其中存在的若干问题,主要表现在研究时间的滞后性、研究议题的同质化以及理论使用的套路化上。

互动仪式链理论初入中国时,学术界问津者寥寥,严格来说直到2016年才在线上空间崭露头角,研究时间上呈现出明显的滞后性。同时,在互动仪式链理论的繁荣期(2017—2022年),研究议题呈现出显著的集中趋势,这背后除了时代背景的因素,也不排除学术生产的“亦步亦趋”化问题。在具体使用上,似乎只要和“互动”有关的网络现象都可以用互动仪式链理论框架来解释,有时还会出现与其他相似理论如“传播仪式观”“仪式传播”等混淆使用的情况。究其根源,作为众多西方经典著作之一,《互动仪式链》是以译丛的身份被“打包”引入国内的。换句话说,其译介并非由解决实际问题的需要推动,而是由“向西方学习”的大思潮驱动。在这种“先学习-后应用”认知定式下,便容易形成直接将西方理论资源套用到具体问题上的惯性,因为“学了就要用”,久而久之涌现众多“精致的平庸”之作,学术生产成为流水线作业。兰克(Leopold von Ranke)认为:“从特殊性出发,我们可以拾级攀登到普遍性,但从宏大理论出发,我们再也回不去直觉地了解普遍性了。”[18]131学者李金铨对此表示认可,认为向西方学习是必经之路,但是在方法的实践上,他推崇的是韦伯式现象学路径,即“先从华人社会的生活肌理和脉络入手,寻找出重大问题的内在理路,然后逐渐提升抽象层次”,到达一定高度后自然会与西方理论产生对话。最后,勾连理论与实际问题的最佳点,有时甚至需要再创理论。[18]104-105尤其值得反思的是,在中国学术界以开放的心态面对西方理论的条件下,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运用仅停留在借用阶段,缺乏对理论的基础性研究和基于中国现实的理论创新,甚至出现误用和滥用现象。此理论传播个案提示我们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建立本土话语体系和提升国际话语权任重道远。

简而言之,对待西方外来理论,要具备全球视野,更要立足在地经验,要走“特殊性-普遍性”而非“普遍性-特殊性”的路径。在增强学术自主性和话语权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味拒斥西方学术成果,而是从本土实际问题出发,同时打开视野,在合适的维度自然而非刻意地与西方理论对话、互鉴,做到“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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