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魔术世界中的武侠观

文|朱明珠

武侠是一种流行文化。在笔者看来，“武”是武功，“侠”是理念和信仰。而魔术也是技法和理念的结合，通过对武侠小说的阅读和对魔术艺术的研究，笔者认为，武侠中的一些元素、核心思想、艺术表达，在一定程度上与魔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武侠中的“绝招”与魔术作品

武侠小说中有很多主人公在武学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学成“绝招”的方式却截然不同，主要是由于人的认识是一个从特殊到一般再由一般到特殊的不断反复深化并螺旋上升的过程。比如，主人公们带着从师父那里学到的知识去练习具体的拳招，又在拳招的使用过程中摸索到新的窍门，总结出新的经验。

其实，在魔术艺术的创新方面，也存在两种方式：继承创新和集成创新。继承创新是指在前人的技术基础上获得灵感，经过不断改良，形成自己的表演风格。比如现在非常流行、经常在比赛中使用的舞台手彩变牌手法“开瓦片”，最开始是由日本魔术大师马卡·天童（Mahka Tendo）所创，这个手法难度极高，最开始表演的是将纸牌一张一张地翻开，陆续便有人能够做到瞬间翻开四张。2022 年，在加拿大举办的国际魔术联盟（FISM）第28 届世界魔术冠军杯大赛上，韩国魔术师崔圣恩（Eden Choi）又有创新，能做到变换颜色，甚至可以使用“空手开瓦片”的手法。集成创新则是指集百家所长，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表演。舞台手彩魔术中的“变光碟”就是一种集成创新，是从一些古老手法和元素中衍生出的产物。笔者的魔术作品《纸飞机》也是经过了牌、球、伞、鸽子等大量手法的练习和魔术知识的学习后研究出来的集成创新。跟武侠中功夫一样，魔术中所有的创新都是在不断地学习中摸索规律，继而改造现有的手法。

二、“无招胜有招”中的魔法感

“形无形，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招胜有招”，挥洒自如，看似无招，实则内力深厚。那魔术中的“无招”是什么呢？对于舞台魔术而言，就是指自动化的效果。这种效果多数要借助高科技来完成，而观众却看不到所谓的机械装置，因此深受观众喜爱。比如，比利时魔术师劳伦特·皮隆（Laurent Piron）的所有魔术效果都具有这种魔法感觉，他的魔术流程优雅、神奇，他手中的纸仿佛具有生命一样，在肩上、手上、桌子、地板上不断舞动，观众感觉这张纸里仿佛存在某种机器人的设计，但又诧异于薄薄的一张纸怎么可能藏得了秘密机械装置。这就是“无招胜有招”的魔法感。

除此以外，在表演魔术中没有多余的动作也颇具“无招胜有招”的魔法感。比如，兰斯·伯顿（Lance Burton）的“变鸽子”，在完全没有“拉”的动作的情况下，鸽子就如同在手中一样，呈现出十足的魔法感。魔术和杂技的一个不同在于，杂技要让观众看到技巧的高难度，而魔术要隐藏技巧，呈现观众以效果，让观众感觉魔术师没有做什么事情，奇迹就发生了。就近景魔术而言，有三种纸牌魔术均属此类。一是大卫·巴格拉斯（David Berglas）的“任意位置的任意牌”（Any Card At Any Number），由于其神秘的手法，也被称为“巴格拉斯效果”（Berglas Effect），是20 世纪50 年代的魔术传奇；第二个是1949 年保罗·柯里（Paul Curry）创造的魔术“公开的预言”（The Open Prediction）；第三个叫胡克升牌术（Hooker Impossible Rise Card）。这三个纸牌魔术的共同点就是看不到什么技巧，魔术却产生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具有“无招胜有招”中的魔法感。

三、“招数”的多元化和效果的叠加

在武侠世界中，各类“功法”可谓琳琅满目，“招数”层出不穷，高手对决招数变化莫测。在魔术表演中，也需要这种“招数”多元化的效果，即效果的叠加。比如，韩国魔术师玄哲镕（CY）魔术流程中的一段，首先要变出蜡烛，然后要将蜡烛变成红色，最后蜡烛消失变成火球，围绕身体一周，变成一只鸽子，这就是魔术中的效果叠加，整个过程中有变出、变色、消失、悬浮、鸽子出现，不同的魔术效果在一瞬间接连出现，呈现出武侠世界中的“招数”多元化效果。

在日本魔术师大庭绅资（Denden）的魔术流程中，“招数”也让观众目不暇接，甚至会达到懵掉的程度，这种感觉对于魔术师而言是特别享受的，当然在赛场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得分点。

在手法魔术当中，重复同一个手法会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所以需要在这些手法当中穿插一些其他效果。比如，在表演“一球变四球”的魔术中，一般魔术师只会按照传统表演球的消失和出现，直至最后变成了四个；而成功的做法是变出第二个球的时候，球突然漂浮起来，从左手纵向漂浮到右手的同时，在右手变出了四个，这个瞬间让魔术注入了新鲜感。

四、勤练“内功”方能夯实根基

在武侠的世界中，“内功”的高低，往往是评判一名侠客实力的重要标准。只有拥有深厚的内功修为，才能使出强大的武学招式，甚至当侠客的内功到达一定程度，一些简单的招式在他的手中也能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在魔术的世界中，也有着同样的道理。魔术表演中的技巧手法固然重要，但“内功”的修炼更加举足轻重。所谓魔术中的“内功”，是指魔术师的心理素质、错误引导技巧、表演、节奏、气场、感觉等。魔术高手即使表演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术，也可以产生无比神奇的效果，并让效果实现最大化，这就归功于表演者对于“内功”的把控。当然，在对一些魔术表演细节的把握和处理上，也可以看出表演者“内功”的深厚与否。魔术高手往往能够做到刚柔并济、收放自如，让整个表演看起来更加丰满和震撼。

在魔术和武侠这两个领域，还有着同一种价值观，那就是“回归本真”——魔术工作者要用一颗纯洁的心灵去感受和体验生活，永远保持一颗充满好奇的童心和谦卑恭敬的真心去探索魔术的世界；另外，还要知行合一，扎扎实实地从一招一式练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艺术之路没有顶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