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淇 封 超
(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应急管理学院 西安 710127)
随着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发展,网络已然成为公众表达意愿、协商公共议题的便捷平台,网络舆情事件也随之多发、频发,网络舆情的监测识别及预警已经成为政府、产业界和学术界关注的焦点。相较于传统的线下舆情,网络舆情具有的突发性、跳动性、变幻性等特点,更易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因此,采用科学的方法研究网络舆情的演化,进而进行高效监测和预警,并有针对性的提出预警策略,是具有意义且重要的工作。
对于网络舆情监测预警的研究国内外学者主要聚焦于突发事件发生时网络信息风险识别、信息协同预警机制、信息分享行为影响因素、网络舆情危机预警系统构建等四个方面。一是网络信息风险识别方面主要利用数据挖掘等相关技术提高网络信息识别效率。如使用多任务学习的方式来解决网民意见挖掘存在的问题[1];使用先验知识决策方法来构建人机协同的舆情信息挖掘机制[2];利用数据挖掘相关聚类算法对舆情信息进行自动分类和识别[3]。总体来说,通过数据挖掘等相关技术对检索到的网络舆情信息进行降维分析,提高舆情信息识别效率,从而达到对网络舆情信息尽早监测和识别的目标。二是网络舆情信息协同预警机制的构建研究。如运用Web等挖掘技术对突发事件网络数据采集和分析,从而构建协同研判等级[4];基于信息生态理论[5]、信息发布主体[6]等多维度构建系统预警指标体系。这方面的研究已经趋于成熟,特别是舆论的监测已经被纳入公安、工信部门监管体系,通过分析风险等级从而帮助政府科学决策。三是分析影响主体、客体信息分享行为的因素,进而评判预警结果。如考虑网民作用、网民情感[7]或突发事件决策者风险偏好[8]等构建影响因素关联模型,进而模拟网络舆情的演化,对未来风险进行预测和分析[9]。部分学者构建了从主体、客体到突发事件的三维指标体系,通过层次分析、赋权法等进行风险评估,最大粒度上确定舆情的预警等级和范围,并通过计算机仿真来进行验证[10]。四是构建网络舆情危机预警系统来进行舆情演化态势分析和预测。如利用情景构建方式建立的舆情态势预测分析系统[11];通过基于直觉模糊推理[12]、BP神经网络[13]、灰色关联度分析[14]等模型进行网络舆情的识别和预测[15],并构建预警模型进行态势预测预警等级,从敏捷治理的视角达到早识别、早发现、早引导的目标。
通过梳理国内外研究文献来看,国内外学者对网络舆情的预警研究以数据挖掘、运筹学等研究方法与人工智能等技术相结合研究为主,对网络舆情演化进行预测和预判,从而进行预警等级的发布。特别是近年来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得到了国内外多数学者的关注。许多研究者关注于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情境下,社交媒体的风险评估、识别和监测研究,更有部分学者在扎根理论[16]、质性分析[17]的方法下对舆情案例进行知识图谱的构建、利益相关者的博弈、舆情态势感知和研判研究[18],使得网络舆情监测预警研究方法从传统数据挖掘、系统工程等领域得以扩展到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中的质性研究[19]。
通过对以往研究的回顾,突发事件发生时网络信息风险识别、信息协同预警机制、信息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和网络舆情危机预警系统构建,均缺少对突发事件情报知识的深入挖掘,特别是对已有先验案例库构建后,对先验知识的学习,从中挖掘社交媒体风险演化态势,从而进行知识的推理,识别和判定风险等级。
因此,本研究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主要进行了以下工作:一是本研究以筛选出来的23个突发事件引发的真实网络舆情案例为研究对象,在梳理舆情态势演化的基础上,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重点探讨了行动者聚集转译的发展过程,与以往单案例研究相比,本研究适用范围更广,更能梳理和总结出网络舆情演化规律;二是通过质性分析方法,对23个网络舆情案例进行分析,找出了行动者转译变化过程,特别是新旧行动者的角色和功能转变,分析总结了目前网络舆情监测和预警方法存在的问题,与以往网络舆情监测研究相比,耦合了监测和预警反馈机制;三是基于上述分析和运作模式,发现了新旧行动者的角色相互作用过程,并探讨了当前网络舆情预警策略,为实践决策部门提供科学的参考。
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ANT)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由法国社会学家卡龙(Michel Callon)和拉图尔(Bruno Latour)为代表的(巴黎学派)科学知识社会学家提出的理论。近5年来,行动者网络理论在管理、政治和科学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呈现出跨学科研究的态势。行动者网络理论阐释了一种关系型的网络拓扑结构,涉及3个核心概念:行动者、网络和转译。对目前日益复杂的“社会结构”和“社会技术”演化提供了有效的理论阐释框架,可以揭示突发事件态势演化过程中出现的事实问题、利益主体关系博弈等现象。行动者网络理论不仅可以阐释网络拓扑结构中的一个行动者不断被转译、演化和完善的过程,而且无需先验知识的存在,特别适合进行案例研究,增加案例研究的科学性和可预见性。
因此,本研究选用行动者网络理论,使用质性研究方法,对过去10年中发生的真实网络舆情案例进行剖析,构建理论分析框架,以期能够解释网络舆情发生时,行动者将利益转译进网络的过程和动机,通过动员网络,使“网络空间”产生“褶皱”,进而聚合关键行动者,分析网络空间拓扑结构的异质性,以期能够阐释“距离”和“尺度”演化的过程,达到网络舆情事件预测和预判的目的。
根据Callon 和Latour等人关于ANT的阐释思想可知,ANT运行机制可分为以下几个步骤,如图1所示:
图1 行动者网络理论构建步骤
a.问题的界定:主要包括辨识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阐释动态转译过程和最终简化后的结果;
b.行动者网络的形成:行动者试图将网络参与中的其他行动者通过强制通行(obligatory passage point,OPP)等方式控制在一个边界范围内,以便提高行动者们对网络的参与度,进而识别出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这里的强制通行是行动者网络构建过程中必须排除的困难和障碍,困难和障碍的解决得益于行动者的转译者属性。
c.行动者网络发展:人类行动者指的是参与网络舆情管控和引导的政府、组织、社团等,用于探究网络参与主体间的互动利益关系和网络拓扑结构;非人类行动者指的是网络舆情演化过程中网络拓扑结构、互联网技术等相关传播载体;为了满足不同类型行动者的利益目标,需要进行利益的转译,以便在网络发展过程中排除不利的障碍。
d.行动者网络的转译过程:指的是通过组织成员、兴趣激发、招募网络成员、转变发展方式和治理理念等方法对问题进行利益转换,从而形成稳定的网络组织成员利益关系,最终形成行动者网络。
本研究采用归纳式多案例的研究设计,多案例研究遵循复制法则。从研究目标出发,主要采用目的抽样选择案例。选取案例的标准是:
a.案例包含所要研究对象的基本元素;
b.案例包含的基本元素满足构建分析框架的需要;
c.案例情节与叙事结构基本完整。
基于上述标准,我们从《中国社会舆情年度报告》(2014-2020年)中筛选出12个网络舆情案例;将相关教育主管部门组织的一次优秀校园安全案例评选活动的全部案例作为总体,从中遴选出5个案例作为观察与分析对象;使用网络爬虫工具从“新浪微博”等客户端中爬取近2年“热搜”且影响力指数在90以上的完整案例进行案例数据的补充,最终确定23个网络舆情案例作为研究对象,使用三角互证方法对案例数据进行验证。为了对案例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对上述案例做进一步归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突发事件防治法》中对突发事件的分类,其中公共卫生案例2个、自然灾害案例5个、安全生产事故案例7个、社会安全事件案例9个,并对这些案例进行标记,标记方式如:案例1、案例2等等,具体见表1。
表1 本研究23个网络舆情案例统计表
3.2.1 问题的界定
通过将以上23个案例进行原始资料的摘编、梳理和分析,利用Nvivo 12 软件对不同类型的行动者进行标记发现:突发事件在网络媒体的传播是在线上社交网络和线下人际接触网络,双重社会网络联动所形成的耦合网络中进行传播和扩散的。通过梳理案例中的关键信息,提取网络舆情在媒体中传播的多属性特征,例如,从总用户数量、用户活跃度、用户的平均好友数、信息发布量四个方面对网络舆情媒体传播平台影响力排名;从用户的发帖量、回帖量及与其他用户形成的讨论关系来辨别网络舆情信息间的差异是及时发现并研判舆情走势的有效措置。
3.2.2 行动者网络的形成
利用Nvivo 12 软件对不同类型的行动者进行标记,共获得编码8个,具体分类如表2所示。人类行动者首先应该包含网络舆情治理主体--政府,也是网络舆情治理的主要行动者,政府可以通过相关信息技术手段对网络舆情的走向进行调控。如通过 “删”和“压”手法来控制舆论场的走势,特别是近年来,政府相关主流网站已经成为网络舆情的首发地,特别是隐匿在背后的“微信”等朋友圈的嵌套传播,主要起到了议题动员和信息扩散的作用,因为比较隐匿,首发主体的比例可能比其他主体更高,舆论生态也呈现了多元的趋势。其次,人类行动者还应该包括舆情演化的主体--网民和相关社会组织,社会组织在突发事件发生时是物资等救援力量有力的保障,而网民中的意见领袖作为观点的偏激者和煽动者容易得到更多网民的拥护,产生虚妄的成就感,最终导致网民诉诸感情不理性,常常发生“抱团取暖”的“不加思考”的言论和行为。最后,互联网企业及时识别舆情信息对网络舆情的研判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抵制996工作制”在知乎等网络自媒体平台中的话题引发关注事件,不同职业、不同地域、不同岗位和年龄的知乎用户均围绕该话题进行多维度、多立场的表达,虽然知乎等平台占据了主导权,但最终调查发现,各种因素影响下互联网企业未形成利益共同体,其内部运动是松散的,也未引发大规模的线下抵制行为。在征召动员阶段,非人类行动者包括引发网络舆情的突发事件、舆情信息的载体和约束技术以及网络的拓扑结构等。特别是人类行动者中的主要行动者与非人类行动者在利益等转译条件下,最终转化达成初步的行动者网络。
表2 23个案例行动者分类
3.2.3 行动者网络的发展
行动者网络的发展要达到行动者自己代表的利益,满足不同类别行动者预期的利益和预期目标,不同类型的行动者需要在初步形成的网络中进行自己利益的转译,以便在网络发展过程中排除不利的障碍。不同类型的行动者一旦受到征召或者召回,就会采取相应的行动措施来满足自身的利益需要。因此,在网络舆情演化过程中,关键行动者是否是政府主导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具体演化过程如图2所示。
图2 行动者网络的演化发展过程
在征召动员阶段,政府作为舆情处置的主体可以通过出台相应的引导策略、宣传和感召策略对网民进行征召。如“昆山反杀案例”中官方结论立场鲜明、合情合法消除了民众的顾虑,网民疯狂转发,并得到无数点赞,有效回答了民众关注、解答了民众质疑,特别是对电动车车主“正当防卫”判定,一边倒地得到了民众认可,舆论认为这将是推动法律进步的标志性判决。在行动机制方面,政府及时回应把握主动,8月27日夜间发生,29日澄清谬误,特别是检察院“连夜提前介入”,相关职能部门迅速介入,极大压缩了谣言传播空间,主动权牢牢把握在手中;措辞严谨,符合社情民意与立法之间的现实鸿沟,回应了民众的呼声和诉求;新闻发布措辞严谨,特别是回应关切,也让网络时代正当防卫认定更加经得起时间和公众检验。
行动机制方面具体包括:首先,政策、资金的保障和支持,以当地政府为主积极调动相关网络舆情处置部门协同治理,政府划拨专项资金给与经费保障;其次,清朗网络环境专项治理工程,体现中央到地方对网络环境的治理决心是以专项整治行动为主要方式开展工作的,不仅下发了相关规范和措施,还成立了网信部门来提升网络舆情治理工作的推进力度;然后,引导公众健康上网,对未成年人上网进行时间、内容等方面的监管,有利于引导青少年正确的网络价值观等。
3.2.4 行动者网络的转译过程
从普通网络用户到社群,信息传播的关系维度在不断的增强,特别是小圈子中只关心“微内容”,降低了对传统风险的“凝视”,转而增加了社群与社群间的互动,这些都为网络舆情监测与预警提出了不小的挑战。如案例4和案例22中都出现了“社会转型期传统对话失灵”“政府引进该项目时未对相关信息进行批漏,缺乏有效沟通,遭到多数网民质疑”等表述。
在人类行动者的层面,新的网络行动者形成以后,不同类型的行动者之间角色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特别是人类行动者中的政府,在网络舆情的决策过程中主导地位慢慢减弱,开始转向为其他类型的行动者提供多元化的服务。如 “Me too运动”的在线话语抗争,是一种当事人发出、参与者共同转发和评论的一种情感支持,不仅体现了女性维权意识的增强,更说明越来越多的民众是希望成为公共性话题,引发公众讨论和关注,进而推动社会制度的变革,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赋权行为。如案例12和14中涉及的“互联网平台的介入,导致了情绪的激化”“互联网平台与水军勾连,制造话题、蒙蔽网民”“自媒体提前介入引导情绪的理性表达” 等表述。
非人类行动者层面也被赋予了更多新的含义,电子信息媒介的发展赋予了公民更多的权利,通过网络这一电子媒介,可以参与政治、融入社会。如“主动撤热搜,降低关注度”“IP替换”“机器号等自动发布”“机器水军”“人工智能的主动识别虚假点评”等。每个场域都有自己的特点和规则,场域中的行动者不仅要遵守规则,更要抢夺利益和地位,以此来获得更多的规则制定权,因此,这些行为也演变为了一种关于发声、敢于表达、敢于质疑和批判。具体转变过程如图3所示。
图3 行动者网络的转译和发展过程
本研究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运用质性分析方法,以筛选出的23个突发事件引发的网络舆情案例作为研究对象,对网络舆情演化和态势研判过程进行了详细分析。从传统媒体的舆情事件形成,到自媒体信息网络演化发展阶段,再到行动者网络结构动态转译,对网络舆情态势演化进行了阐释,发现当前网络舆情传播和演化具有以下新特点:
a.网络舆情信息传播态势呈现“平台多级传播”趋势。根据二级传播理论[20],随着信息技术发展,非人类行动者已经演变为“社交媒体爆料”,人类行动者已经演变为“网络意见领袖热点化”“新闻媒体主动爆料”的“信息流模式”。与传统网络舆情关键词监测方式来研判舆情相比,信息流的链条式传播和延展已经越来越具有随机性,传统舆情监测手段难以面对巨大信息流所带来的风险挑战。
b.从用户到社群传播利益维度不断增强。传统的舆情监测技术是抓取到关键词进而解析观点,关联转发和转载量,进而推断网民的情感态势。但是随着非人类行动者带来的网络拓扑结构上的演化,网络社群内部和网络社群间的信息越来越呈现“信息茧房”的效应,在圈子内部形成一种社区偏见,群体内部和群里间彼此拓扑结构异质性都被大大增强,这给舆情监测和研判带来了新的挑战。
c.情感优于事实的后真相时代已经来临。随着网络转译过程中核心行动者利益的改变,传统“真相”已经不能满足网民的心理需求,更需要情感的共鸣,利益目标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的情感是复杂多变的,单纯的征召队员已经不能够巩固核心行动者的地位,如果不进一步的招募和更新成员,任何单纯的信息监测都是舍本逐末的。
当前,人工预警是网络舆情中较为常见的预警模式,通过网络信息员采集相关关键信息,通过舆情简报的形式上报和分析,领导对其进行应急决策。此种方法人的主动性影响较大,特别是对危机等级的划分常常出现偏差。尤其是有效关键词的挖掘、关键传播点的预测、多元数据的融合仿真等均处在研究阶段,网络爬虫技术也并未得到根本性的突破,未来还需要在技术层面有更进一步的创新,才能彻底摆脱当前的预测困境。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网络舆情预警策略以供探讨。
a.语义耦合:社交媒体文本与利益关系的耦合。
社交媒体具有的文本短、口语化、符号表情多等特点,在进行有效信息挖掘时存在极大的噪声,基于此,可以构建高频词典库,运用社会网络分析等方法,建立词典与语义内在利益关系,进而发掘有价值的文本,整合有效的舆情信息对其态势进行研判。
b.地理耦合:社交媒体文本与地理位置关系的耦合。
随着人文地理学科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使用手机移动信息提供的移动轨迹,对网络行动者进行深度解析,通过分析人口犯罪、群体性聚集事件等来对网络舆情事件做出有效的预防。可以借助此技术,将不同社群间社交媒体文本进行刻画和描述,通过网络空间来对利益相关者的动态转译过程进行聚类,进而实现网络舆情的预警。
c.人际耦合:社交媒体文本与人际关系网的动态耦合。
群体内部的关系结果会随着吸纳和招募成员而发生改变,对于社群间的动态转译过程需要赋予更多的利益、征召和行动过程。特别是关键行动者的改变是群体间出现重大变化的前提,双方利益达到预期,网络状态就会相对稳定,一旦网络关键行动者有其他意图,就无法做到对网络舆情信息精准预警。因此,认识人际社会的微观动力学关系,进而对其进行网络结构上的解析,是把握舆情态势研判的有效手段。
d.监测与预警的反馈机制。
根据以上对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在网络舆情演化过程中互相作用和转译过程的分析,监测与预警之间的反馈发生在核心人类行动者与非人类行动者(包括突发事件、网络技术和信息传播)之间。政府不仅要建设现有的网信部门,还应建立起监测部门,用来及时反馈网络信息,特别是预警后随时监测网络舆情时间、热度、跟帖量、首发者、转发者等关键要素,反馈网信部门,形成正向反馈机制,建立监测与预警正向互反馈机制,以便确立相关舆情治理策略。
随着我国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网络舆情处置工作已经从事中引导转移到事前的监测和预警,网络中的行动者利益关系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以“文本+关系+情感”的多维度、多元化分析日渐成为研究趋势,后续研究将重点关注“地理位置+社会关系”的实时化、动态化行动者网络结构演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