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丽,王燕丽,王雪飞,王麟鹏,刘慧林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北京 100010)
压力性尿失禁是女性常见疾病,在我国女性中发病率可达30%,主要表现为患者腹压增高时出现不自主尿液自尿道口漏出,常会给患者带来尴尬、自卑心理,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和健康状态[1]。由于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因素影响,女性对压力性尿失禁往往不够重视,常会选择自行处理,如带尿垫、限制饮水等,延误最佳就医时间[2]。目前西医治疗此病多采用电刺激疗法、药物治疗、盆底肌训练及手术治疗等,但药物有不良反应,手术有创且有相关并发症,其他疗法效果也有限。中医学认为压力性尿失禁发病与膀胱、肾、脾等相关,针灸联合盆底训练治疗显示出较好效果,但各家针灸方法不同,疗效有所差异[3-5]。贺氏针灸三通法包括“微通法”(毫针)、“温通法”(火针及艾灸疗法)及“强通法”(放血疗法),为国医大师贺普仁教授所创立,临床应用每获良效。本研究将贺氏三通法的火针与毫针用于肾气不固型女性压力性尿失禁的治疗,以期评估该治法对该病的治疗价值。
1.1纳入标准 ①符合《女性压力性尿失禁诊断和治疗指南(2017)》[6]中诊断标准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腹压增加时有尿液漏出,压力诱发试验阳性。②中医辨证为肾气不固证,辨证要点参考《针灸治疗学》[7],主症为小便不禁、尿液清长;次症为腰膝酸软、神疲、畏寒、气短乏力;舌质淡、苔白,脉沉细无力。 ③年龄35~70岁。④病程超过1年。 ⑤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且能完成研究。
1.2排除标准 ①合并泌尿系感染、手术损伤等原因导致的排尿障碍者;②合并严重心肺、肝肾功能异常或精神疾病者;③既往有尿失禁手术史或盆底手术史者;④心理性尿失禁、急迫性尿失禁者;⑤妊娠期或哺乳期女性;⑥正在接受压力性尿失禁其他治疗措施者(如电刺激疗法、药物治疗、盆底肌训练等)。
1.3一般资料 纳入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2019年6月—2021年6月治疗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60例,按随机数字表法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30例。观察组患者年龄(48.7±5.2)岁,病程(3.12±1.06)年;对照组患者年龄(48.6±6.3)岁,病程(3.23±1.02)年。2组患者年龄、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本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及相关伦理要求。
1.4治疗方法 对照组患者在常规盆底肌训练(持续性收缩盆底肌肉3~6 s再松弛3~6 s为1次,如此反复15次,每天重复训练6次)基础上进行毫针治疗,取穴:百会、脾俞(双)、三焦俞(双)、肾俞(双)、膀胱俞(双)、会阳(双)、次髎(双)、合谷(双)、太冲(双)。操作方法:患者取俯卧位,使用安迪牌0.30 cm×40 mm的一次性针灸针,百会沿皮下平刺进针0.5~0.8寸;脾俞、肾俞、三焦俞与膀胱俞向脊柱方向斜刺1.0~1.5寸;次髎穴(第2骶后孔中)直刺1.0~1.5寸,会阳穴直刺1.0~1.5寸,均使针感达会阴部;合谷穴及太冲穴垂直进针0.5~0.8寸,得气后留针30 min;嘱患者施术当天避免洗浴,以免针孔感染,每周治疗5次,共治疗4周。观察组患者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选取百会、脾俞、三焦俞、肾俞、膀胱俞、会阳、次髎先进行火针散刺:皮肤常规消毒,施术者左手持点燃的酒精灯,右手如握笔状持0.60 mm×50 mm贺氏火针针柄,在针刺穴位附近上方10 cm处,将针身呈45°伸入外焰烧针,待针前体烧至通红后对准各穴垂直点刺,快速进针,迅速拔出,百会针刺深度0.2~0.5寸,背部腧穴深度0.8~1.0寸,每穴散刺2针;火针操作完成后采用对照组毫针治疗方案进行操作,每周治疗3次,共治疗4周。
1.5观察指标 ①治疗前及治疗4周后对2组患者中医证候、尿动力、生活质量进行评估。中医证候包括小便不禁、腰膝酸软、畏寒,评分标准参考《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8],0分为无,1分为轻度,2分为中度,3分为重度。尿动力参数包括最大尿道闭合压(MUCP)、漏尿点压(VLPP)、膀胱顺应性(BC)。生活质量根据尿失禁生活质量问卷(I-QOL)[9]中心理阴影、行为限制、社会障碍3项的评分评估,评分越高说明患者生活质量越好。②治疗结束后评估2组临床疗效,疗效评定标准参考文献[10]制定。显效:治疗后腹压增高和活动期均无尿液漏出,且在剧烈运动、咳嗽和大笑等状态下能够自行控制;有效:治疗后腹压增高和活动期尿失禁症状明显好转,尿失禁次数明显减少;无效:症状无任何改善。总有效=显效+有效。
2.1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治疗后2组小便不禁、腰膝酸软、畏寒评分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P均<0.05),且观察组各项评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1。
表1 2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分)
2.22组治疗前后尿动力参数比较 治疗后2组VLPP、MUCP、BC均较治疗前明显增高(P均<0.05),且观察组VLPP、MUCP、BC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2。
表2 2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治疗前后尿动力参数比较
2.32组治疗前后生活质量评分比较 治疗后2组心理阴影、行为限制、社会障碍评分均较治疗前明显增高(P均<0.05),且观察组各项评分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3。
表3 2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治疗前后尿失禁生活质量问卷评分比较分)
2.42组治疗4周后临床疗效比较 观察组患者治疗总有效率为96.7%,对照组为80.0%,观察组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4。
表4 2组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治疗4周后临床疗效比较 例(%)
压力性尿失禁发病机制较为复杂,多因女性分娩导致盆底肌肉松弛,减弱了阴道前壁及盆底支持组织张力,使得咳嗽、大笑、运动时腹压升高引起尿液不自主外漏,是中年女性最常见的尿失禁类型[11]。目前盆底肌肉锻炼为临床常用的保守治疗方式,即通过功能锻炼提高盆底肌力,但本法治疗周期长,效果有限,仍需寻找其他治疗措施以增强疗效[12]。
中医古籍对压力性尿失禁的病因病机有较为丰富的论述,如《医学心悟》记载“中气虚则不能统摄以致遗溺”,《诸病源候论·小便不禁候》记载“小便不禁者,肾气虚,下焦受冷也”,《太平圣惠方·治遗尿诸方》记载“夫遗尿者,此由膀胱虚冷,不能制约于水故也”。由此可见,本病病机可归纳为脾气亏虚、肾失固摄、膀胱虚冷等几方面,因而补益脾肾、温煦膀胱对治疗女性压力性尿失禁具有重要意义[13-14]。针灸是中医特色治疗手段,能通过刺激相应穴位,激发经络功能从而发挥治疗作用。火针疗法属于针灸疗法的一种,具有“针”与“温热”的双重优势[15-16]。女性压力性尿失禁患者多为虚寒体质,用此法则能振奋阳气、温煦固摄,从而改善临床症状。现代研究表明火针具有促进神经再生及修复的作用,其可诱导神经干细胞增殖并向神经元分化,从而促进神经修复[17]。《唐太宗读明堂针灸书》曰:“人五脏之系,咸附于背。”五脏虽居于腹中,但其脉气皆出于背部足太阳膀胱经,脾俞、肾俞、三焦俞及膀胱俞均为足太阳膀胱经背俞穴,背俞穴是脏腑之气输注于腰背部的腧穴;《灵枢·卫气》指出对背俞穴进行刺激,能够调节人体相应的脏腑,故本研究选膀胱经腧穴进行针刺,诸穴合用可调补脏腑、通阳固摄。次髎为八髎穴之一,髎即孔隙,《针灸甲乙经》记载“在第两空,夹脊陷者中”,并首次提出该穴可用于治疗“不禁白沥”。会阳为足太阳膀胱之脉与督脉交会处,具有补阳益气之功效。现代医学认为,控制膀胱收缩的神经主要来自T11~12、L1~2和S2~4节段,针刺次髎、会阳可通调经气,改善膀胱功能;百会属督脉,为阳气汇聚之处,具有益气升阳之功。百会穴于大脑半球投射在旁中央小叶区域,是膀胱括约肌的运动功能区,与机体自主排尿密切相关,刺激百会穴可调控排尿反射,调节膀胱及尿道括约肌功能,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18]。通过火针将热力直传上述诸穴,可温补肾阳、益气固脱,从而起到通畅经络、调和气血之功。
本研究较为全面、客观地评估了火针联合毫针治疗女性压力性尿失禁的效果,结果显示观察组患者小便不禁、腰膝酸软、畏寒评分较对照组低,尿动力学参数、生活质量评分及总有效率较对照组高。提示火针联合毫针治疗与单纯毫针治疗相比,在改善患者中医证候、尿动力学及生活质量方面更有优势。本研究为贺氏三通法火针联合毫针治疗女性压力性尿失禁增添了新的临床证据,未来拟通过扩大样本量、延长随访期进一步观察验证其治疗效果,并深入探讨其效应机制。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