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姥姥家,又回到极乐净土。
(1)小小马戏团
电线杆上、屋檐下、枝丫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马戏表演。
一片落叶把细密的蛛丝当作吊丝,绑在叶柄顶端,在空中快活地转起圈来,“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围着它飞舞的白蝴蝶数道,还不时靠近它,为它喝彩、加油。
用力勾住丝,头朝下倒立,不知道什么时候,香蕉皮开始坐在电线钢丝上。它的平衡力超强,再大的风吹过,它都纹丝不动;再毒辣的阳光照射,它也毫不躲闪。日日夜夜,废寝忘食,保持90°垂直于地面的姿态,是它不变的追求。从胖胖的金黄,到三天后瘦瘦的焦黑,它吃了多少苦啊!
风已经能做到随时随地进行表演了。河面上,她这儿蹦蹦,那儿跳跳;时而翻跟头,时而转出一层又一层的波纹呼啦圈,太厉害啦!风还在白杨的树枝间玩单杠。你看,枝条晃动起来,那是风在做动作:荡起、翻上、落下、甩腿、并腿、连续三个空翻、把杠,再来个空中闪电劈叉、上摆、丢手、跃起、旋转……难度不小,风却格外享受。
风的表演还没结束,另一位演员已经迫不及待上场:身着彩色条纹衣服的毛毛虫在屋檐垂落的细丝上,缓缓爬上,又猛地落下……
(2)摘黄瓜记
我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谨慎地拉开姥爷用粗壮的竹片编织的篱笆门(必须谨慎,以免调皮的竹签扎入手心),来到姥姥家的菜园,迈向黄瓜藤居住的地域。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黄瓜们早都躲到叶子下面,生怕自己被迫离开生长的家园。但是,宝贝们,你们怎么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呢?奇形怪状的你们尽收我的眼底:细长的铅笔将要写出怎样优美的田野诗呢?弯弯的月亮什么时候落在这里,还变成碧绿色的?哪个粗心人忘记把话机放回基座上?一根短短的电话线正吊着头尾又圆又大、身材细瘦的固定电话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刚才电话两端都说了什么?还有棒槌、圆头话筒、大头皮鞋……“瓜藤超市”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我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想握住那个“电话机”。可哪有唾手可得的果实?只一碰,细小而尖利的芒刺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直扎入我的手掌右下方最厚实处。真是险象环生啊!我立刻缩回手,可并不放弃,再次忍住疼痛,伸出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猛拽三次,只听一声脆响,“电话机”应声而落,被我收入掌中。不幸的是,那个“电话机”的“居所”也被我误毁,那株瓜藤沿着竹架向上攀爬的志向顿时散落一地。它无力地耷拉下来,失去了生长的斗志与直达峰顶的决心。
我环顾四周,生怕被姥姥发现。还好,姥姥正专注地清点辣椒的数目,无暇顾及。我躲过一劫,可心里愧疚不已,于是抓起黄瓜,三步并作两步地溜回家。
掉落的瓜藤,你会怪我吗?你还会茁壮生长吗?你还能结出有趣形状的黄瓜吗?
(3)金色的池塘
早晨10点多,姥姥家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不规则的金色池塘,亮闪闪的。
树叶怎么摇动,池塘的水波就怎么荡漾。池塘岸边停靠着一只小船,橙黄色的,呈爱心状。我在想象中将自己缩到蚂蚁般大小,坐在光滑宽敞的船上,不划桨,只是自由自在地随波漂流,时而听风儿娓娓讲故事,时而听黄鹂在枝头鸣啭,时而欣赏树影翩跹。
池水有時很暴躁,因为风刮得过猛,把小船掀翻,害得落水的我挣扎半晌,好不容易才沿着柔软的水床,爬到近处的另一片黄绿相间的树叶船上。
大多时候,池水是温和的,因为风轻柔地拂过。偶尔飘来一片鹅黄色的小雏菊花瓣,就当作我的被子吧,这样梦也是香香的。
这个池塘里并没有水,那其实是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杨树叶缝隙,洒在院子里的影子。
等到日头高挂空中,这个金色的池塘就消失了。
蝉鸣还未结束,属于我和自然亲密接触的时光便戛然而止,被前往城市的汽车轮胎碾平,只留下浅浅的印花痕迹。
作者简介
龙美妤,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中国少年儿童》《小溪流》《花火》《小星星》《金色少年》《红蜻蜓》《少年月刊》《小读者》等刊,获“青春·小作家”杯全国儿童新诗赛二等奖,第三届“朱自清小荷文学奖”红水晶奖(一等奖)。诗歌《立在墙角的啤酒瓶》被选编入《2021年度中国儿童诗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