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远方

2023-12-14 02:12刘向阳
阳光 2023年12期
关键词:灰灰白天鹅麻雀

灰灰落在王三秋的掌心,“啾啾啾啾”地叫唤不停,细如铁丝的两条腿倏忽变长变粗了,尖尖的小嘴愈加猩红,软软酥胸如气球般丰满鼓胀……王三秋稚嫩的双手承受不了灰灰的剧变,心里倍感惊讶。“原本小巧玲珑的灰灰,眨眼之间怎么就成了天鹅呢?”

灰灰变天鹅,王三秋搜肠刮肚也猜不透个中原因。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想抱住天鹅——它的羽毛由灰变白,赛过雪沫乳花,爱煞人了,但灰灰对王三秋投以戒备的眼神,一个劲儿往前蹿,双翅扑打着。

王三秋问:“灰灰,你要去哪里?”

“我不是灰灰,我是天鹅,你别过来!”它跄得更快了。

“你是我在小杉树下救起的麻雀啊,你就是灰灰!”王三秋眼睁睁地看着灰灰就要一飞冲天,立马拔腿追赶,使出抢篮球的劲头,也只扯到一根白亮的羽毛。灰灰借着风势,扶摇直上云端,很快消失在远方。

“灰灰——”

妈妈走过来,摸了摸王三秋的后脑壳,笑道:“三秋,你捏着笔杆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啊?写完作业了,就到外面玩玩吧,晚上还要上提升班哩。”王三秋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想起刚才伏案打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便推开窗户,听得断断续续的鸟鸣,不由得松了口气。

南方春来早,涟水河两岸莺歌燕舞,一派欢腾景象。王三秋从电梯出来,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出小区,过马路,拾级上河堤。回忆刚才的怪梦,仰望蓝莹莹的天幕,白天鹅委实没有,有的只是一团团小羊羔似的云,还有高压电线上点点雀影,禅定般一动也不动。“灰灰也许不在窝里,外出觅食了吧。”王三秋这样想着,穿过蒋琬广场,来到了“土豆公园”。

公园其实不是公园,它只是王三秋的一厢情愿。搬进新城三年多了,爸爸有一次带王三秋到楼顶,指着这块高低错落的楼群之间的空地,形容它像土豆。它的面积比一个足球场还大,草色郁郁,杂树丛生,呈现一种葳蕤的态势。王三秋有空就和小伙伴去溜达几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土豆”中间被人踩出了纵横交错的小路,有几块母牛大的岩石,有开满野花的小山包,有青青的藤蔓,还有雨后的低洼地,形成了一碟浅浅的池塘……

王三秋兴奋地把他的发现告诉了妈妈。妈妈说:“咱们新城的楼群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一幢挨着一幢,箍得像铁桶,就剩这一块空地了。听说要建一座休闲公园,到时候,妈妈每天都带你来玩,好不好?”王三秋一蹦三尺高:“好啊!好啊!”自此,这里就成了王三秋心目中的“土豆公园”。

王三秋走到岩石旁边,那儿有一株杉树,高出王三秋一个脑袋。杉树枝叶间有一鸟巢,即灰灰的家。王三秋攀开针状杉叶,探头一瞅,窝里空荡荡的,他的心也空荡荡的。靠着岩石,盯着鸟巢,王三秋想起了初见灰灰的场景。

去年冬天,王三秋和杨懿在“土豆公园”玩耍,经过岩石时,突然听到一阵惊慌的鸟鸣,其声凄凄切切。近前一看,枯草里有一只麻雀在扑腾,一条野狗对它虎视眈眈。麻雀受了伤,显然不是野狗的对手。野狗吐着猩红舌头,“咻咻咻咻”地捉弄麻雀。王三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把狗赶跑,救下了麻雀。麻雀尚小,腿上有轻伤,王三秋小心谨慎地捧起它娇小的身子,贴紧他的棉袄取暖,不停地给它哈热气,杨懿用纸巾帮它擦拭伤口。然后,把麻雀放回鸟巢。杨懿是王三秋同一栋楼的邻居,他俩的风格与性别恰恰相反,一个像假小子,风风火火,一个如丫头,秀秀气气。

“三秋哥哥,你给小麻雀取个名字吧。”

“它的羽毛是灰色的,就叫灰灰吧。”

“灰灰的窝太松散了,冬天这么冷,它怎么熬啊。”

“来,我们给它加固一些吧。”

王三秋和杨懿捡了一些绵软的茅草,盖在灰灰的窝上才离开。次日,王三秋惊喜地发现,灰灰把那些草叶衔进了“房间”,它的“家”更温暖、更安全了。灰灰许是恢复得快,精神倍儿爽,冲王三秋叽叽叫唤。

“叽叽——啾啾——”灰灰回来了。王三秋缓过神来,只见灰灰嘴叼虫子,落进了杉树上的“家”。

杨懿坐在爸爸的电瓶车后面,经过广场时,一眼瞅见了王三秋,立马嚷嚷着要去玩。爸爸停稳车,杨懿跳下来。爸爸叮嘱她:“懿妹子,莫贪玩,温习功课要紧。爸爸今天装修任务重,回来晚,你早些回家背单词啊。”杨懿嘴里“好啊好啊”地应着,一颗心早已飞到“土豆公园”。

王三秋见了杨懿自然高兴,问:“杨懿,你做梦吗?”

杨懿摇摇头:“来到城里后,我从没梦见过爷爷奶奶,就连村里的麻狗,岩穴里的黄鼠狼,田野的油菜花,岭上的映山红……一个都不入梦。”

王三秋指了指鸟巢:“我梦见灰灰变成了白天鹅,好大好白啊,醒来就飞走了……真奇怪。”

杨懿笑得花枝乱颤:“白天鹅?哈哈,灰灰就是个小不点,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变成美丽高洁的白天鹅啊。”俩人有说有笑,灰灰趴在窝边偷窥。

远处小山坡上,有人在低头掐野菜。杨懿拉着王三秋边走边说:“三秋哥哥,咱们一块扯野菜去。”春节,王三秋随父母下乡拜年,对花草虫鸟有一种亲近的向往,但也仅是浮光掠影,无法体会到真正的樂趣。如今踩在狭窄的黄土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杨懿教他认识野菜,譬如野蒿、野茼蒿、野蒌蒿、薇菜、马齿苋,即便裤管弄脏了,额头沁出汗,他也乐此不疲。见到一株开白色小花的草,王三秋武断地呼之为“兰花”,杨懿纠正为车前子,是一种药材;还有开小红花的辣蓼子,肥头大耳的鸭舌草,勾扯鞋袜的猫儿刺……杨懿一一介绍。灰灰落在池塘边饮水,吃饱喝足了,快活地飞来绕去,一副乐陶陶的样子。山坡上有虫子,灰灰一啄一个准,它不急于离开,而是驻足观摩王三秋和杨懿,偶尔还调皮地眨眨眼睛,跃上王三秋肩头。

更多的时候,“土豆公园”是灰灰的天然游乐场,它会轻灵地从玉兰枝头飞到山茶树上,或飞越排列紧凑的丛丛细竹,大摇大摆地踱过马路,直飞高楼顶端,欲与清风白云嬉戏。老鼠不那么讨厌了,即便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灰灰也不会让其阴谋得逞。

半小时后,王三秋和杨懿抬着一大袋野菜从山坡下来,四处张望,灰灰立马稳稳地落到杉树上,叽叽哩哩地应着。“我在这儿呢,再见。”“灰灰,再见。”王三秋和杨懿向它挥挥手,抬着“战利品”回家。

走进小区,行到楼梯口,杨懿把野菜给王三秋,说:“早几天,我吃了蒿子粑粑,我妈做的,好香好香呢。三秋哥哥,你都拿回去,让你妈妈做给你吃。”王三秋推开来:“这是我俩的劳动成果,一人一半。”说完就把野菜一分为二,硬是往杨懿手里塞了一份。

等待电梯时,院子里的海棠树传来了一阵鸟儿的啁啾,特别熟悉,特别亲切。王三秋走过去,高兴地问:“你是灰灰吗?”三五只小鸟扑簌簌地飞走了,灰灰还在枝叶间逗留,头一伸一缩,声音尖细柔绵,恋恋不舍。“天要黑了,灰灰你快回去吧,我到家了。”灰灰似乎听懂了,尾巴一翘,飞走了。

王三秋心里暖暖的。“三秋哥哥,电梯来啦。”杨懿喊他。

出了小区往左走是学校方向,王三秋每日往右走,宁愿绕行两条街道,只为看一眼灰灰。

初夏微热,空气中弥漫着繁花杂草的浓香,百般红紫斗芳菲。王三秋换上了短装,脚穿塑胶凉鞋,走路像一阵风。“土豆公园”里的草木愈加地翠绿茂盛,宛若植物百花园,引得众鸟频繁光顾。除了朴素的麻雀,还有画眉、喜鹊、乌鸦、布谷鸟,王三秋对它们的认知,有些来自书本,有些来自杨懿。

“灰灰多勤劳,多可爱啊。”王三秋常想。除了觅食,灰灰还要修缮、美化“住宅”,让其更隐蔽、更安全。照例跟王三秋和杨懿打招呼,围着他们盘桓,许久才离开。它多了许多朋友,成群结队地飞翔,有时难辨哪只是灰灰。

一天早上,王三秋见到了灰灰和另一只毛色较淡的小麻雀,彼此亲密无间,伫立在池塘边戏水。见此情景,王三秋想起了一句学过的古诗,“疏影横斜水清浅”,就暗忖,干脆叫它“疏疏”吧。他不忍打扰它们的雅兴,悄悄地走出“公园”,大步飞奔。经过十字路口时,王三秋心里还想着灰灰,头都不抬就走。

前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口哨声。“小朋友,危险,不能闯红灯!”有一位交警叔叔在打手势,制止他的粗心大意。王三秋吐了吐舌头,赶紧退回人行道,待绿灯亮起,才从斑马线快速通过。

王三秋到了安全地带,向交警叔叔敬了个队礼:“谢谢叔叔。”交警叔叔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过马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王三秋使劲儿点头。车来人往,交警叔叔忙得不可开交。王三秋对这位交警叔叔颇有印象。去年放寒假前的一天清晨,气温特别低,王三秋穿着厚厚的棉袄,双手捂住耳朵,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他看见交警叔叔一袭黄色反光雨衣,站在寒风中指挥交通,就关心地问:“叔叔,你干吗不多穿件外套呢?”

“叔叔不冷。”交警叔叔哈着热气,“你呢?”

“冷啊,冷得不想上学呢。昨晚补习,我睡得晚……”

“你头上有一只白天鹅……”

王三秋愕然,交警叔叔笑声爽朗,伸手摸了摸他背上的白絨帽,给他罩住头部。“这样你就不冷了。再见,白天鹅。”“叔叔,再见。”

王三秋快到学校时,灰灰和疏疏飞了过来,停在校门前的香樟树上,“啾啾”地叫得欢悦。杨懿也来了,王三秋指着树上的一双鸟儿,乐不可支地问:“杨懿,你看见白天鹅了吗?”

“白天鹅?三秋哥哥,你做梦吧。”杨懿莫名其妙。

王三秋抿嘴偷乐:“走,老师要点名了!”俩人一前一后跑进了校园。

暑假的傍晚,广场上人山人海,表演扇子舞的爷爷奶奶,打腰鼓的阿姨,塑料池里玩沙石的光腚娃娃,流连于建党百年摄影展板前的青少年……

六时许,天空依旧亮堂,黑夜似乎还遥不可及。杨懿去了乡下外婆家。王三秋和小伙伴追闹得大汗淋漓,很快窜入了“土豆公园”。——当然,家长们下了“通牒”,当心蛇类出没,“断黑”前必须出来!到了杉树边,王三秋惊喜地发现了五只小麻雀,它们有着粉嘟嘟的小嘴,羽毛灰黑,模样儿乖巧可爱。它们对孩子们很陌生,流露出害怕的眼神,慌怯怯地飞上杉树的窝里。

王三秋双脚跳起来:“太好了,灰灰当妈妈了!”

高年级的钱海问:“王三秋,你见过麻雀蛋吗?”王三秋摇摇头。

“麻雀蛋只有枣子那么大,外壳呈褐色,有细小的斑点。”钱海的口吻像是掌握了宇宙万物的秘密,“麻雀每年育两窝,每次五六只,出生半个多月就能飞。”那一天,一只巨大的“雄鹰”掠过钱海家窗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本,跑上阳台看王三秋在空地放风筝。钱海好想出去玩,心里痒痒的,就逃过父母的视线,从局促的空中楼阁加入到了王三秋一帮人的行列。

关于麻雀,作为城里伢子的王三秋知之甚少。麻雀繁殖快,身姿灵活,经常啄食田里的稻谷,人们想尽办法驱赶,却总是防不胜防。钱海见过爷爷捆扎稻草人对付麻雀,颇有趣味。钱海的爷爷是一名猎手,打野兔、捕斑鸠、捉獾猪不在话下。后来封山育林,猎枪收缴,群山变林海,钱海随父母来到了龙城,住进了“格子世界”。钱海有一次跟爷爷进山,走累了,躺在松软的枞毛上歇息,意外发现附近灌木上有个麻雀窝。钱海大喜,来了个鲤鱼打挺,直“捣”麻雀窝,未曾想到竟有六枚小鸟蛋,便悄悄地带回家中。“母鸡孵小鸡不稀奇,设若孵麻雀蛋,会有怎样的变数?”钱海为他的奇妙想法而兴奋异常,趁家里人不注意,就把六枚鸟蛋放进鸡窝,期冀母鸡孵化……

小伙伴听得入了迷,蚊子叮咬也不顾,一个个急于知道“母鸡孵麻雀蛋”的结局,纷纷追问钱海:“太有趣了,到底会孵出什么怪物?”“小鸡呗。”“麻雀哈。”“……”

“不会是天鹅吧。”王三秋插话。

“麻雀变天鹅,哈哈,王三秋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难怪老师表扬你作文写得好。”

“钱海你别吊胃口了,快说啊!”

钱海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母鸡它不孵啊,踩坏了鸟蛋……嘿嘿,我还吃了爷爷一顿‘爆栗子。”说到这里,钱海摸了摸额头,似乎心有余悸。

路灯次第绽放,广场及周边街道亮如白昼。灰灰和它的孩子均入窝了。王三秋、钱海等人玩兴正浓,围在“土豆”中央的空地上分组玩。萤火虫提着灯笼在竹林里捉迷藏,蝉娘子藏身红叶李上嘶鸣,小野虫挂野桃枝头荡秋千。

月光与路灯交织,树影婆娑,夜虫呢喃。也许是玩累了,王三秋突然问:“这个公园怎么还不建好呢?”

钱海附和:“是啊,像碧洲公园那样多好,里面有旋转木马、大转盘、碰碰车、‘港珠澳大桥‘神舟飞船,行道上有路灯照着,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小灯笼,喇叭里播放优美的音乐,玩起来太爽了。”

“我希望建成一座梦幻城堡,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捉迷藏,放风筝,打羽毛球……”

“好一个梦幻城堡!王三秋你这名字想得好。”

“我们不去培训班了,每天都来玩。”

“好啊,好啊。”

他们已化身为鸟雀,欢笑声惊醒了树上的鸟,有几只小调皮还探了探脑袋。

秋风送爽,天气渐凉,树叶片片飘飞。

王三秋看见许多麻雀,在“土豆公园”上空飞来旋去。不知什么时候,“土豆”四周竖起了绿色铁皮,每块二米多高,用铁丝环环相扣,王三秋蹦了几蹦,怎么也看不到里面。麻雀是乐天派,它们集结演练,一会儿呈扇形,一会儿如仙女散花,阵势不凡,场面壮观。“灰灰的孩子们都在翱翔吧。”王三秋想。他模仿灰灰的叫声,果真有鸟儿出列,忽高忽低,忽平忽扁,像搏击浪潮的选手,于仰泳、蛙泳、自由泳之间灵活发挥,表现出特别的亲切。

王三秋伸出双手,灰灰乖顺地落上来。“灰灰,你的窝还在吗?”

灰灰小嘴点一点,豆眼如水。

“秋天来了,冬天不远了,你筑一个新家吧。”

灰灰摩挲着王三秋的掌心,如挠痒痒。

“三秋哥哥,我来啦。”穿着红色上衣的杨懿跑过来,如一团火在燃烧,把灰灰吓飞了。

杨懿喘着气说:“这里围起来了,咱们进不去,到哪里玩呢?”

王三秋轻轻地叹了口气:“围起来,是要建公园吧。”

杨懿说:“要建就快点建好咯。”

“钱海发现了蚂蚁洞,下次去浇開水,玩点刺激的。”

“明年春天,我们一起去公园采春笋、摘蕨菜……”

盼望着,盼望着,一晃盼到了凛冬。也不知哪天开始,绿铁皮掀开一个口子,一股撞钟般的声音从地壳深处传来,日夜不息,敲得人胆战心惊。然后是举着斗的挖掘机开进去,还有装载机、大货车……所有的花草都刨光了,池塘填平了,岩石移走了,连带灰灰的窝——王三秋看不到,王三秋以为动工建公园呢。

周日午后,王三秋出来小憩。广场上冷冷清清,空中漂浮着几片闲云。王三秋的妈妈从单位回来,看见了王三秋,问他在干什么。王三秋指着那片轰隆隆的空地,问:“妈妈,你说那里要建公园,是吗?”

妈妈一脸诧异:“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王三秋说:“我记得你说过的。”

妈妈一本正经:“怎么会建公园呢?这里位于新城中心,是黄金地段,肥得流油,寸土寸金……唉,这些事,你不懂,不说了。”

王三秋噘起嘴巴:“干吗不建公园呢?我和杨懿、钱海,还有灰灰和它的孩子……上哪儿玩去?”

妈妈说:“你就知道玩,好多功课要温习呢,妈还给你报了英语速成班。再说了,咱龙城玩的地方可多啦,远一点的有水府庙水库,好多好多的白鹭啊,有茅浒水乡,你最喜欢坐那游艇了;近的有东台山国家森林公园,你爬那云梯多来劲,有涟水河中的碧洲公园,还有……好了,妈还有事。”

妈妈走远了,王三秋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他突然越过广场,飞快地跑上河堤,坐在石椅上,面对滔滔河水,放声大哭。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三秋听到空中传来了熟悉的鸟鸣,抬眼望,却不知声音来自何方。

“三秋哥哥,我们一起溜冰去!”杨懿喊。王三秋慌慌地抹掉眼泪,起身看见杨懿从“梦幻城堡”旁边走来,赶紧迎上去。路边的店铺传来一首歌: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

算不算相逢……

刘向阳: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湘乡市作协副主席,《小小说月刊》签约作家。已在《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作家文摘》等刊物发表作品300余篇,有作品入选初中、高中语文试题和各种微型小说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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