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超
美国教育技术报告曾提出,21世纪的能力素质包括基本学习技能(指读、写、算)、信息素养、创新思维能力、人际交往与合作精神、实践能力,“信息素养”(Information Literacy)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它涉及信息的意识、信息的能力和信息的应用,已成为公众对信息社会的一种适应能力[1]。“信息素养”最早是由美国信息产业协会主席保罗·泽考斯基(Paul Zurkoeski)提出,他认为“信息素养”是公众具备了解、搜集、评估信息内容和利用信息工具解决问题的能力[2]。2015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ACRL)发布的《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框架》将信息素养定义为:包括对信息的反思性发现,对信息如何产生和评价的理解,以及利用信息创造新知识并合理参与学习团体的一组综合能力[3]。2022年7月27日,国际图联(IFLA)第87届世界图书馆与信息大会(WLIC)在发布的更新版《公共图书馆宣言》中也突出强调了公共图书馆对公众开展信息素养教育的意义,认为“公共图书馆对公众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是履行其帮助所有人普遍获取信息和有效利用信息的使命”,是当下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核心,需要通过以项目为载体,开展发起、支持、参与素养有关的活动,使各年龄段的群体提升阅读和写作能力,促进媒介与信息素养、数字素养技能的发展[4]。由此可见,开展有效的信息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的重要职责之一,是扩大社会影响力的重要方式之一。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信息社会的到来让人们对信息的需求及依赖程度越来越大。根据《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1年)》显示:2021年,我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10.32亿;所有中小学(含教学点)全部实现联网;数字政府治理服务效能显著增强[5]。《青少年蓝皮书:中国未成年人互联网运用报告(2021)》指出,互联网已经成为中学生经常使用的学习工具:有40.1%的中学生认为获得信息变得容易了;29.9%的中学生通过网络学习了很多新的技能;24.1%的中学生认为互联网使学习变得更加方便[6]。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在互联网成为人们生活、学习必不可少的工具同时,由于人们对虚假信息、不良信息缺乏甄别能力,导致信息在快速传播过程中存在信息污染、信息超载、信息障碍、信息贫困、数字鸿沟、信息焦虑等问题,对大众身心健康产生不良影响的案例不胜枚举。可以说,网络信息在激增和传递的同时,人们收集信息、获取信息、处理信息、消化信息、传递信息等能力也亟待提高,信息素养已经成为每位公民未来必备的素养。
信息技术不断迭代发展,不仅极大改变了信息传播和获取的方式方法,而且也使信息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众作为信息消费者的同时也是信息生产者和输出者,如何在新的信息环境下引领公众正确并高效的发布信息、评估信息、传递信息,将是公共图书馆为公众服务延伸和拓宽深度、广度所面临的挑战。
近年来,我国对公众信息素养能力的教育越来越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发展素质教育,促进教育公平。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7];《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 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要求加强全民数字技能教育与培训,普及提升公民数字素养[8];中央网信办发布《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明确提出我国今后的发展目标在于要让全民数字化适应力、胜任力、创造力显著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达到发达国家水平[9];在图书馆界,中国图书馆学会、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等单位也共同发起《中国公民信息素养教育提升行动倡议》,其中指出构建中国公民信息素养培养体系,推动优质信息素养教育资源建设与共享,提升全民信息素养是公共图书馆当前和未来的一项重要任务。
公共图书馆作为是汇聚、保存、交流知识和信息的重要场所,在时代的呼唤、社会的进步及大数据时代背景下,已然走过了传统化路程,正在向着信息化和数字化的目标迈进。当下,公共图书馆已成为拥有丰富的馆藏文献、数字资源及免费学习的地方,其得天独厚的馆藏资源和运用信息技术的能力将在公众信息素养教育领域大有可为,成为全民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社会力量。图书馆将通过对信息的采集、筛选、整理、加工来提高读者信息素养的意识和能力,为受众群体提供各种信息传播链条和信息知识[10],为信息素养教育的拓展和延伸,提供强有力的保障。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开展网络化、数字化信息服务已成为新时代公共图书馆服务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作为信息传播的中心之一的公共图书馆,将在政府、社会和大众之间的信息互通与共享中通过自身的数字资源和专业人才为公众提供信息检索、咨询、获取等服务,帮助公众在咨询或休闲学习等场景中培养信息意识,让其习得或增强信息技能。可以说,这是公共图书馆天然具有的教育职能,是公共图书馆作为社会的“第二课堂”为社会大众提供信息素养教育的职责和义务。
目前,公共图书馆所开展的信息素养教育的受众群体主要是以青少年和老年人等信息弱势群体为主。根据郭紫瑜[11]通过网络调查法和文献调查法对国内部分公共图书馆开展的与公众信息素养相关的实践活动的调查结果来看,几乎所有图书馆的教育内容都是以信息知识和信息技能为主,其中以如何利用图书馆的培训已成为图书馆长期规划的固定活动,目的是让公众掌握使用图书馆的方法和技巧,如嘉兴市图书馆在提升未成年人信息素养中举办“图书馆第一课”,项目分为《你好!图书馆》 《文献资源》《信息素养和新技术》和《地方传统文化》四大类,可以将课程直接送到每个学校[12];也有以信息编辑工具为主题的技能培训,目的是让公众认识和掌握一门信息技能,如广州图书馆开展了以少儿编程、老年人电脑使用为主的计算机素养教育、网络教育、智能手机使用等为主的数字素养教育[13]。其实早在21世纪初,上海图书馆就主动推出了“社区图书馆信息素养计划”,通过与社区共建的方式有力地保障了普遍均等的知识服务,致力于缓解信息素养的不均衡带来的数字鸿沟问题[14]。而上海虹口区图书馆所开展的“e厘米”公众信息素养培训,以项目为导向,以活动为抓手,在所推出的“星期四课堂”(中老年)、云课堂(青少年)、“阳光课堂”(弱势群体)、“图书馆使用手册”等方面已形成了系列化、体系化品牌[15],在以点带面营造全社会、全民参与提高信息素养的氛围中发挥了公共图书馆的教育职能。然而,由于信息素养教育在我国实践起步较晚,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的研究应用没有相关制度,缺乏统一性和系统性规划,现有的推广策略又没有引起公众的重视,因此如何有效地开展信息素养教育还有许多探讨之处。
首先,在体系建设方面需要有固本培元的认识。在社会对信息资源的需求愈发强烈的背景下,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进程不断加快。目前,公共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已基本建成,延伸了公共图书馆的服务项目,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公众对知识和信息的需求,而且强化了图书馆的服务能力。但从实效来看,大部分的总馆或中心馆只在业务上对分馆进行指导和协调,而在开展社教活动、信息共享、信息素养教育等方面还没有让受众群体真正做到 “随处可学,随手可得”,总分馆体系的优势有待进一步发挥。
其次,在分级服务方面需要提高认识。当下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呈现出用户群体较为分散、基础不一、缺乏持续性等特点和难点。在面对信息多样化的需求下,公共图书馆的分级服务精准有所缺失,如对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服务没有细化,仅局限于馆情教育,缺乏针对性教育;又如在面对智能化社会的快速发展过程中,对老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较为笼统,没有形成分级、渐进式的知识递增或关联。老年人的课程需要由简到繁,循序渐进,不断巩固。此外,部分图书馆开展的信息素养教育课程形式单一,内容简单,缺乏吸引力。
最后,在信息意识上需要有聚焦教育实效的认识。现阶段的公共图书馆(地市级)开设的信息素养教育多以讲座、培训、活动为主,内容也多以图书馆知识、数字资源、电脑手机操作等信息工具和技能为主要教育内容,如讲解手机拍摄,就会导致读者只知“应用技能”而不知“素养”。根据有关调查来看,公共图书馆以培养创造性思维、如何正确获得信息、判断信息有效性、个人信息保护、网络安全等为主题的教育实践屈指可数,使得信息素养教育变成一项普通的阅读推广活动[11]。此外,信息素养教育覆盖面较为狭窄,仅针对未成年人和老年人开展了信息素养教育,受众群体较小,没有从社会层面的多样性出发,没有考虑到潜在受众,缺乏对不同群体、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分级、分层、分龄、分类化考虑。
通过对以上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服务现状的分析及认识,就如何提高信息素养教育,本文从强化体系保障建设、分级分类保障服务、聚焦群体创新提高、馆员能力增质提效等方面提出对策。
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具有公益性、普及性的特点,总分馆体系下的信息素养教育要明确目标。在长期计划任务的基础上,确定中期发展目标和近期重点推进的项目,利用分馆、基层服务点、城市书房、农家书屋覆盖更多的受众群体,通过落地生根的措施,确保目标和项目的实现和完成。首先,以总馆和分馆的主要领导为工作组组长,相关职能部门为成员,成立信息素养教育工作推进工作组。总馆要以标准化和均等化为分馆提供保障为前提,通过数字化、网络化的服务体系的不断完善,使图书馆的功能和服务向城乡和基层延伸。在加强对分馆和基层服务点的业务指导和培训的基础上,做到信息素养教育向分馆(服务点)倾斜。其次,从品牌建设着手,力求倍增效应,形成良性循环,共享信息素养服务的成果,扩大公共图书馆信息素养。在开展信息素养教育的过程中,压实总馆和分馆的责任主体,分工明确,落实到位。可以将中心馆已开展的、相对成熟的信息素养教育培训、讲座、活动等项目,采取建立统一标识、资源共享、联合开展等方式,在各分馆之间进行推广,并延伸到基层服务点。通过定期、不定期、回头看等形式,检查工作目标和重点项目的完成情况,抓差补缺,强化任务落实的实效性,形成总馆、分馆与读者需求的有效对接,使资源配置、服务联动更贴近服务群体,让信息素养教育生根开花,不断扩大影响力。
在信息时代背景下,公众获取信息资源的方式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公共图书馆要开展好信息素养教育,需要在总分馆体系下科学优化整合区域资源,及时调配好相关信息资源,将图书报刊、音像制品、缩微制品、数字资源、活动推广、场馆体验等进行有效合理的分级分类配置,使总馆、分馆和基层服务点实现系统化、集群化、网络化、专业化、标准化的管理,才能有效缓解基层服务点资源投入不足,有舍无书、不能通借通还的状况,才能大大增加受众群体的便捷性,盘活互通有无的全局,营造出书香社会、全民阅读的氛围。除此以外,在开源节流的基础上,寻求政府、社会对图书馆的设施设备、网络技术、数字资源的经费支持,因为分馆或基层服务点在政府相关单位进行前期基础投入后,往往存在后续资金的支持,如设施设备的维护、数字资源的更新等情况。而图书馆要开展好信息资源教育,满足读者的信息需求,稳定的经费保障是必要条件。
公共图书馆所面对的服务对象是由不同年龄层面、不同社会分工层面、不同文化基础层面、不同需求层面等群体构成,因此公共图书馆在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时需要在开展馆情介绍、数字资源使用、电子资源推荐的基础上,构建资源分级、受众分级、有效分级的服务模式。图书馆应以受众群体的特点为导向,有针对性地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按初、中、高三个级别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初级以信息知识教育为主,让受众群体对图书馆的馆藏资源内容有所了解,培养其利用图书馆,掌握最基本的信息获取能力和信息接受意识。中级以信息能力教育为主,通过理论学习和开展实践,让受众群体更好地掌握如何查找所需要的信息源。高级在检验前两个级别的学习成果的基础上,通过信息检索、抢答活动、技能比赛等形式,提升受众群体的信息捕捉能力、分析使用能力和创新能力[16]。
公共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需要结合不同受众群体的特点,兼顾灵活性、目标性和参与性,通过挖掘受众主体的需求来创新教育,使教育形式具有全面性、灵活性、主动性和可选择性等优势[17],如组织综合性讲座、举办主题活动,开展信息检索大赛等等。此外,图书馆还可通过MOOC平台、官网、微信、App等新媒体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打破时空限制,让受众更便捷、更直接的获取信息知识。以镇江市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为例,面对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服务,立足学生本位将学生群体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等级开展了“从小爱场馆”活动,通过循序渐进的方式,以认识图书馆、智能交互体验、DIY编程等三大主题来提升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面对老年人开展了“e路晚霞,聚焦老年人容易遇到的“信息鸿沟”活动,以“慢”和“精”为特色,通过开展不同类型、内容更新的信息素养培训和实操,不仅关注老年人身心健康,还帮助老年人学会使用智能手机,体现了图书馆的人文关怀,同时加强了老年人对虚假消息辨别能力的教育;面对残障人士开展了“e起陪伴”的信息素养服务,与镇江市特教中心合作为视力残障、听力残障、自闭症患者等受众开展了电话服务和网络服务,还为残障人士特设了“星星分馆”,通过举办信息素养讲座和培训,提升了残障人士获取信息的能力。
公共图书馆所开展的信息素养教育工作大部分是由馆员承担。为应对当下和未来的挑战,图书馆员的职业能力、信息素养能力和综合能力是其必备的职业要求,需要不断提升馆员能力来实现服务的增质提效。在职业能力方面,馆员要在平时重视自身业务的学习,补充最新的业务知识、技能能力。同时,图书馆也要加强对馆员信息素养的培养,通过专业的培训和充电,增强馆员的职业能力,满足岗位对受众群体的信息服务需求。在信息敏感能力方面,不仅要善于发现读者信息需求,更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看出信息背后隐藏着的内涵和导向,需要馆员充分掌握业务,通过分析、比较来处理相关信息,挖掘读者信息需求,在读者对信息阅读时能够给予帮助和指导。在综合能力方面,馆员需要将自己掌握的信息知识、信息技能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来解决问题,能够在正确的信息意识基础上,对所收集的信息资源进行整理加工,并能通过信息筛选将所包涵的内容组织成具有一定主题、内容、秩序的信息资源发布出去,与读者进行分享交流。
信息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深化创新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职责所在,对加快图书馆事业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当下,公共图书馆服务已经从“读者服务”到“全民服务”快速转变,在大数据时代的驱动下,公共图书馆的“使命”也从“借书还书”“推荐共享”到“信息素养教育”。相信通过图书馆人的不懈努力,必将助力公众信息素养的普及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