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秉花 张艺婕
(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新时代要有新气象,更要有新作为。教育作为“国之大计、党之大计”[1],肩负重要的使命。2020年11月3日,《新文科建设宣言》提出“新时代新使命要求文科教育必须加快创新发展”[2],作为人文社会科学一级学科门类即习惯称呼为“图情档”的二级子学科——“图书馆学”,如何实现新的发展?纵观图书馆一级学科名称演变历程不难发现,自1949年发展至今,图书馆学一级学科的学科归属、学科名称、学科体系长期处于一种“不确定的”动态变化中,即使在1998年后趋于稳定,围绕学科名称的争论也始终在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3]。2022年9月,由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和《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管理办法》,将“1205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更名为“1205信息资源管理”[4],是对这几十年来图书馆学一级学科名称之争的一次总结[5],意味着图书馆学研究专业在自身发展和人才培养方面将有重大转变,也拉开了进一步发展新时代图书馆学研究的帷幕。因此,围绕图书馆面临的新挑战、新要素、新任务,笔者探讨未来图书馆学研究之路,以期为图书馆学新文科高质量建设提供参考。
人类社会总在不断发展变化,社会生产力随着人类自身思维、智慧、意识、体能、关系而不断演变,使得社会生产关系也处于或微观或宏观的变革状态中。信息技术、数字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新生产工具的涌现,使得个体、群体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间的发展关系再现一种交融调和状态,呈现出一派“新”气象。图书馆学、档案学等研究教育的一级学科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更名成功,主要得益于党和政府对这一现象的精确研判和政策支持,接下来要更好发挥学科专业作用、学科专业教育作用,必须明晰新时代图书馆事业面临的新任务、新要素等,以有效迎接新挑战。
现代生产环境是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信息技术为支撑、以计算机网络为平台、以人为本、绿色低碳的信息化生产环境,具有技术革新快、市场需求多变、对计算机网络依赖度高、竞争强等显著特点[6],图情档专业新文科教育改革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运而生。作为行为主体(高校或科研机构、科研人员、教师、学生等)和社会持续交互下的产物——图书馆学,面对现代生产环境,在从传统交互向新文科交互环境过渡时,面临诸多挑战和机遇。
一方面,图书馆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研究的守正和革新。一是图书馆学自身面临的挑战——研究对象、性质、研究方法等的起点或落脚点范围逐渐扩大,如公共文化服务的研究出现图书馆学研究范畴、图书馆学思想史研究方法数字化和可视化等,一级学科更名后图书馆学新文科的发展也许会使图书馆学分割为传统图书馆学和现代图书馆学(以下将“图书馆学新文科”研究统称为“现代图书馆学”研究)。二是图书馆管理、图书馆微观工作体系等基础理论研究和社会实践呈现新的研究问题,如服务群体信息素养的变化,文献信息资源、管理信息资源等数据化问题,都对图书馆学研究和实践提出新要求。三是图书馆事业及其相关要素作为一贯的图书馆学研究对象,馆际合作与资源共享和管理方式的革新,甚至由于云计算、数字云等技术发展,人口变化等引起整个事业结构系统中各实体馆数量分布、馆藏建设、人员配备、设施设备等的变革发展。四是图书馆学教育改革实践的循证和价值平衡调解[7],如在新的视角下审视学科融合发展、课程改革、学生能力培养等。另一方面,若要适应社会大生产环境诸如政策、人口、经济、技术等的发展变化,图书馆学相关行为主体需要克服“惯性”,主动思考如何满足新文科建设所强调的新理念、新技术、新交叉和新范式[8]。
因此,图书馆学无论是在宏观研究体系还是微观研究体系下,均面临创新、突破、发展、内化等多重挑战。
“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9]是全面开展现代图书馆学研究和建设的首要任务,一级学科的更名是图书馆学、档案学对这一要求的积极响应。但图书馆学作为高校人才培养学科,无论是从学术角度还是专业发展前途看,都不会只停留在一级学科的名字变化表象上,还有更高更远的追求。在高质量发展理念推动下,现代图书馆学研究在促进学科专业定位、学科专业建设、学科专业教育改革、图书馆事业发展[10-11]等方面面临新的任务。
利用CNKI的核心期刊、CSSCI、CSSCD数据库,检索近十年图书馆学研究热点,时间限定为2012—2022年,检索时间为2023年1月14日。检索主题词为“图书馆学研究”,共检索出2078条记录。全部导出后用R语言tidyverse工具包通过R编码(见图1)展开关键词可视化分析(见表1、图2)。表1显示,情报学(116)、图书馆学教育(111)、图书馆学史(85)、图书馆(82)、图书馆事业(67)、图书馆史(47)为图书馆学研究领域的前6大基础理论研究热点,其中图书馆学教育每年都是热点研究内容,2019—2022年,每年涉及图书馆学教育的文章最多,且学科建设相关研究在2021年显现。由此可见,图书馆学研究与情报学的界限愈发模糊,二者在学界呈现一种互融互通的态势;现行图书馆学教育在图书馆学研究中占比较大,范围较广,侧面也反映出学界对图书馆学教育的重视,以及教育在现代图书馆学建设中的突出地位。
表1 关键词词频(2012—2022年)(前10)
图1 tidyverse编码
因此,现代图书馆学首要任务就是图书馆学与情报学研究的融合发展和图书馆学教育发展,二者旨在为社会培养高素质的图书馆学科专家,为教育体系创建高质量的专业,为国家打造一流的学科品质。同时,还需兼具图书馆学史、目录学、图书馆事业等基础理论的研究素养。
从图书馆学研究要素角度看,书籍、人(馆员和用户)、馆舍和设备、经费和信息是一直以来的共性资源要素,学界关于图书馆要素的认识还处在一个较为传统和保守的阶段,截至2022年,图书馆学研究仍处在“八要素说”阶段[12]。事实上,“数据流和算力流”已经推动图书馆学研究部分内容发生改变,最突出的体现除了一级学科更名事实外,就是图书情报学融合发展和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学教育的未来设计是图书馆学界需要研究的新课题[13]。以往传统图书馆学教育围绕基础要素展开研究,整体上都是与“信息”或“信息资源”打交道,所以有学者也提出与信息资源相关的要素说[12]。发展至今,信息资源要素还需从数据和算力两个维度再细化,因为数据思维和算力素养在当前科研领域和国家发展中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正是与情报学融合发展的需要。
一方面,数据成为社会重要的生产力要素。根据国家数据资源调查报告显示,2021年全球数据总产量67ZB,近三年平均增速超过26%[14],数据资源发展之迅猛,已经成为关乎国家大计、民生经济的重要资源,从国内外对其重视程度就可见一斑[15-18]。另一方面,算力是基于数据资源从量变到质变过程中衍生的新生产力,与数据资源息息相关。截至2021年,全球算力总规模达到615EFlops,增速达44%,2030年人类将迎来YB数据时代,全球算力规模将更为宏大和发达[14]。其中,一些国家如英国、澳大利亚、日本、芬兰等早已将计算素养渗透进教育体系,据《2017开发者技能报告》显示美国的少儿编程教育渗透率达到44.8%[19-20]。倘若算力要素被纳入图书馆学研究领域,绝不单单指人的“编程”能力和工具的计算能力,因为这近似信息社会未来对个体的基本要求。据图2,以往图书馆学研究目光多聚焦在“图书馆”基础和应用研究方面,实践和理论已相对成熟。但图书馆学长期以来作为一个可以与计算机信息或信息资源专业媲美的新文科研究方向,当今更多的优势在于对“社会信息”的充分挖掘、分析、利用,甚至创新,而这关键在于“人”。因此,当图书馆学处于高质量发展阶段时,也许更多指向的是人的数据思维建构能力和运用现代计算机、网络通讯等工具对图书馆学研究领域社会现象解构与重构的驾驭能力、应用能力的基础理论研究。
因此,图情档一级学科更名后正式拉开了现代图书馆学的研究大门。图书馆学作为一个与信息资源紧密相关的研究方向,如关于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管理等基础理论研究内容需考量数据要素和算力要素,其具备的潜在能量还需进一步充分挖掘,以适应社会发展步伐。
面对“三新”,图书馆学为从传统研究理论体系、框架思路、教育习惯、研究方式等平稳过渡到新文科研究体系,在图书馆学转型缓冲期内,还需进一步丰富基础理论和学科专业融合研究,开展具备现代要素的算力研究、服务效能研究、智能管理研究等。
我国图书馆学科虽然发展曲折,一级学科名称几经更名,但就其自身而言,发展迅速、规模持续壮大,概念内涵外延不断丰富。目前,关于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的研究,虽然国内学者多持有不同看法,如周文骏认为图书馆学是围绕情报交流理论构建形成的集理论图书馆学、专门图书馆学和应用图书馆学一体的研究系统;黄宗忠则提出图书馆学理论基础围绕什么是图书馆学、什么是图书馆、图书馆的建设以及图书馆的比较研究展开;吴慰慈认为图书馆学理论研究集中在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的研究;黄筱玲认为图书馆经典化研究,图书馆思想史研究,图书馆权利、责任和价值,图书馆哲学和方法论,图书馆与阅读是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重点[21]。近年来,图书馆学与其他如工科、理科、农科等学科融合发展愈发全面和深入,与数字人文、健康信息学、数据科学、大数据管理与应用等学科的关系也愈加密切[22]。因此,图书馆学后期研究需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全面深入开展图书馆信息学基础理论和应用研究,以满足社会发展要求,适应社会生产力变革和学科更名现实。基于此,笔者拟列出部分研究内容:(1)《图书馆与信息学专业教育方案指南(草案)》所列“八大基础知识领域”研究,如图书馆与社会信息、图书馆与信息学的专业基础、信息需求与用户服务、信息素养与学习培养、信息生命周期管理等[23]。(2)图书馆信息学哲学理论和元理论[24]。(3)国际图书馆信息学领域的发展、科学计量学、社会网络分析、信息隐私等信息研究技术或社会问题研究[25]。(4)信息表述、信息检索、信息伦理和信息技术[26]。(5)开展新要素“数据”和“算力”的研究,图书馆与计算技术、图书馆与数据管理、图书馆与智能管理、图书馆与数字社会、图书馆与智能社会等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的研究等。
为促进图书馆学的持续发展和教育,在学科内生知识体系生长逻辑及与图书馆事业发展关系应用逻辑视角下,发展现代图书馆学,推动图书馆事业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新一级学科更名的旨向,前者为后者提供实践理论、输送专业人才,是后者的基础和保障。因此,开展图书馆学融合教育研究是当前本科生、研究生教育课程改革的重点内容。一方面,革新专业方向建设理念和逻辑,重塑图书馆学哲学框架和形象[27]。随着国内外教育、文化、科技开放共享程度不断提升,图书馆学在发展过程中会以主动融合和被动融合的形式与其他学科在理念、方法技术等领域发生“物理反应”或“化学反应”。图书馆哲学是图书馆学的基础和最高形式,首先架构现代图书馆学哲学逻辑和形象,以更好推动图书馆学教育发展。另一方面,关注图书馆学融合教育相关要素研究,以确保现代图书馆学以良好的态势发展。除新技术、新应用、新环境的研究外,还要关注“人”和“效能”的研究。如,现代图书馆学研究中教师和学生适应性研究、伦理研究、自在效能和外在效能研究、传统人文研究、融合二元论研究等,这需要开展建立大数据图书馆学教育反馈监测体系研究,如每年的开发者技术报告就是针对IT行业发展的反馈监测,以便及时获取技术动态,更好地决策。
“算力”本义是指依托网络通信技术、计算机设备生成新数据和信息的计算能力[28],这里的算力研究指的是以图书馆学人文社科属性为基础的算力研究,可理解为图书馆学或图书馆学人才结合学科的计算应用能力和开发创新能力。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经济格局转变背景下,新基建计算力为传统基建提供了数字化和智能化动力[29],随着算力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效能显著提高,如何便捷使用计算机高效获取所需计算力,成为当前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信息领域所思考的关键问题。因此,现代图书馆学有责任和义务进行学科域的算力研究,以推动图书馆事业智能化、智慧化的能力构造和体系健全。主要涉及:(1)图书馆算力哲学研究;(2)图书馆算力学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研究;(3)图书馆学算力教育研究;(4)图书馆事业算力发展前景研究;(5)图书馆学算力与社会算力比较研究;(6)图书馆学算力价值意义研究等。
现代图书馆学建设本质上是新型技术引发的推动新时代学科和新时代图书馆事业高质量发展的一次创新改革活动,现代化是其显著特征。图书馆事业服务关乎民族文化繁荣、公民精神面貌建设、社会和谐美丽发展、科技高速高质量发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承担着社会形态构建和催化经济的重要作用,集中体现社会主义的民本思想。因此,在推进图书馆事业服务效能的过程中,还需要进行以下几方面研究:(1)现代化图书馆事业服务反馈机制研究;(2)现代化图书馆事业开放共享机制研究;(3)现代化图书馆事业信息保护、数据保护、算力保护研究;(4)现代化图书馆事业用户研究;(5)现代化图书馆建筑研究;(6)现代化图书馆管理研究;(7)现代化图书馆事业应急体系研究;(8)现代化图书馆直接效能和间接效能实现路径研究等。
学界和业界长期以来公认图书馆是信息资源管理机构,发展至今,这个概念外延还需继续向纵向深入、横向延展。倘若数据、算力资源在未来不会被取代,那么对于图书馆的定位将会完全演变为数据体、智能体服务与管理机构,这对于图书馆学科和图书馆事业而言,面临的将是一个“传统+数据+智能”的三体图书馆。目前,图书馆已经处于智能化初级阶段即弱智能化,如智能环境控制系统、自动借还书、机器人整理书架等。从弱智能化跨度到强智能化[30],现代图书馆学建设在图书馆智能管理方面需未雨绸缪,积极开展智能研究活动,现列出一些可能的具体研究场景以供参考:(1)图书馆智能技术应用标准化、规范化研究;(2)图书馆智能管理运行体制机制研究;(3)图书馆用户与机器互动机制研究;(4)图书馆智能系统布局构建研究;(5)图书馆智能管理系统与绿色环境研究;(6)图书馆特殊群体智能应用研究等。
图书馆学是一个随着社会变化而变化的生命体,始终是人文社科领域的一门特色知识域,在有效对接“三新”现实过程中,始终要以人文主义精神为主,全面开展现代图书馆学研究。笔者在实证分析部分只围绕关键词进行简单分析,考虑到知网核心数据库中论文关键词在一段时间内设置不够规范和具体,可能对分析结果造成一些误差,后续还需进一步展开相关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