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昊,金 彪,陈 希
(苏州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江苏,苏州 215000)
城镇化率的持续增长,导致有限的城市空间在存量方面的矛盾不断涌现,这促使城市发展模式更新粗野的增量开发转型至如今的存量更新模式。然而城市空间品质的提升多集中于新建社区或开发区,而年代久远的建成区或者老城区正经历着一个矛盾重重,发展缓慢的历程。
作为城市微更新的一部分,我国城市农业空间一直处于混乱、缺乏引导的状态,其原因包括:一是各方权利与利益间难以平衡,更新实施困难;二是城市农业缺乏政府的主导,只存在少数公众(包括住户在内)的自发性行为;三是当下城市农作的开发利用判断依据不足,缺乏系统科学的改造策略支撑,导致人力、物力的一定程度浪费。合理地引导社区农作行为,制定可行的实施策略,有助于促进社会和谐,激发城市社区活力,提升社区凝聚力,并且为韧性城市提出新思路。
社区农作的理论来源于西方,CPULS(Continuous Productive Urban Landscape,连贯式生产性城市景观)旨在将种植区和城市景观相结合,创造出一种新的城市形态。其设计思想为:将城市工业和公共领域与大规模的、有机的食品生产有机地结合,从而在城市中创造连续不断的食品生产区域,同时改善城市环境和生态系统。FSPUD(Food Sensitive Urban Design,即“食物敏感型规划与城市设计理论”)旨在通过识别城市与都市农业之间的联系,提高城市区域的食品生产能力,并需要在城市规划设计中考虑人类丰盈、社会平等、生态环境、健康等多个方面。其中,食物敏感型规划强调在城市和社区规划阶段将食物产出和供应链考虑在内。设计成果是一个可持续的并能够支持本地农民和市区居民食品需求的城市设计与规划方案。FSPUD的目标是创造出低耗资源的、高产出的城市空间,在城市中达到食物自给自足,并且能够将健康社区、社会平等、文化多样性和生态环境设计整合起来。
在国内,社区农作的起步较晚,但近年来依旧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和研究。张国凯教授从四个维度研究社区农作空间的构建:土地使用维度,社会发展维度,实施策略维度和公共参与维度;林志龙教授开展了社区园艺绿化与居民健康、社区花园园艺与社交关系、社区种植行为等方面的研究;许亚丽教授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提出建立城市农业支持体系,吸引更多资本与科技支持城市农业,以此实现城市农业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中国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具有显著的鼓励和扶持社区农业的发展倾向,这也预示着我国都市农业发展将快速推进。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明确提出要加强城市社区农业,支持发展城市社区农作,增加生态绿化和环保休闲的城市公共空间。并规划通过财政补助、土地政策等多种方式扶持城市社区农田建设。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让民生更可持续——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继续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实施乡村振兴计划,支持发展城市社区农业,优化农村金融服务,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等,促进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以苏州为例,地方政府也陆续发出相关政策,《苏州市城市农田建设管理办法》文件明确了苏州市城市农田建设的基本原则、范围和类型、管理机构、监督和管理等要求,提出了城市农田建设的基本内容和标准,适用于苏州市行政区域内的城市农田建设管理;《苏州市社区服务设施和社区环境卫生管理办法》提出了建设社区农作的相关规定和要求,规定了社区农作的具体行为标准和操作指南对社区农作行为进行规范和引导,促进社区农作能够更好的发挥其环境保护、观光性和经济效益。同时,还出台规定加强相关的管理和监督,从而推进社区凝聚力、社区生态建设、城市绿化等方面的发展。
虽然我国没有明确阻碍社区农业行为方面的政策或者法律法规,但由于城市规划所涉及的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各类的现实问题,在苏州发展社区农作仍面临许多阻力。其反对声音的出现,主要由于以下三点:一是社区农作对城市或者社区景观的破坏;二是缺乏具体的实施策略,土地和作物管理产权的分配模糊;三是社区农作对社区绿化指标的影响。因此,结合实地调研,提出符合当地实情的社区农作发展措施,是搭建社区农作发展策略的重中之重。
2.1.1 空间资源
高密度是苏州现代化发展的主要空间特征之一,似乎很难找到面积足够、质量良好的土地供社区农作使用。但是据调查,苏州的老旧小区(尤其是拆迁小区)中,普遍存在着废弃或者闲置的土地资源。通过Google 地球获取研究小区的卫星影像图,对其绿化覆盖面积进行简单估算,并通过网络查询校对小区开发时绿化率,经对比发现,各小区实际绿化覆盖率与网络数据都存在些许差距,许多绿化已经荒废,成为无效的“景观设计”。除此之外,社区内废弃的花坛、露台、屋顶、阳台、屋子的前后院等空间都可用于种植。将闲置、废弃土地和空间赋予新型农业生产功能,实现社区空间和土地的高效利用与废弃空间的活力再生,正是城市农业的发展契机。
2.1.2 水肥资源
从农业角度看,社区所产生的厨余垃圾、排泄物、废水、废料等都是可用于农业生产的营养物质与有机肥料;生产生活产生的二氧化碳也有利于农作物的生产。苏州地处长江三角洲地区,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温度适中,雨量丰富,因此,苏州社区并不缺乏农业生产所需水肥资源。
苏州地处河道交通的重要区域,自古以来发展了一系列农作物种植、养殖和渔业等活动。这种生活习性不仅融入了市井小民的生活中,还受到文人才子的追捧,苏州各大园林中都出现枣、枇杷、柿子等可食用植物。如今的老旧小区人群中包括闲散市民、失地农民、退休老人等,这类群体即保留着种植兴趣,又有着耕作时间。通过实地调研与问卷调查的方式,发现老旧小区(尤其是老年人较多的小区)对于社区闲置土地转农作有着强烈的愿望。并且该类小区中已有足够规模的种植,可见小区中有着一定量的具备耕作知识和技术能力的人群储备。
图1 所选社区周边卫星形象图
表1 小区绿化面积统计
表2 调研结果汇总
图2 闲置土地使用意愿调查表
图3 研究小区居民更新意愿统计结果分析
目前的社区农作的活动主体是非政府组织、社区和个人,是以兴趣为主导机制展开的实践,此类自下而上的农作行为,需要政府指定明确的鼓励态度,并且在政策层面给予引导和控制:第一,明确土地的产权归属问题与使用权限问题,产权归属问题的模糊是众多矛盾的根源。政府部门需要明确规定可用于发展社区农作的空间类型、空间使用期限、土地权属等问题;第二,制定专项规划,推动多部门合作。(1)制定跨部门政策:政府可以制定跨部门的政策,如农业、城市规划、环境、市场等多个部门联合发起的支持社区农作的政策或计划,以提高协调性和推动力度。(2)建立跨部门协调机制:政府可以建立跨部门协调机制,明确各部门的职责和工作任务,并形成协同作战、互相支持的局面。(3)建立政府购买服务机制:政府可以制定政府购买社区农作服务的机制,如提供经费、意向购买产品等方式,促进社区农作与市场结合.从而保证社区农作项目的有效实施;第三,坚持因地制宜,制定社区农作相关政策时根据城市规划和土地集约利用原则,在社区内合理规划社区农作产业布局,分析当地实际情况,选择适宜的农作场地和种类;在农作活动进行过程中,可以将社区居民分为不同的群体,例如儿童、老年人和残障人士,针对不同年龄群体的需求进行分类管理;政府可以与专业机构和当地企业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推动社区农作发展。例如,政府可以与当地农业大学、科技园区进行合作,提供技术和产品支持;与当地超市、餐饮企业合作,拓宽销售渠道,让社区农作得到更好的推广。
成熟的社区农作空间多数以的形态为点、线和面状,主要包含社区绿地空间和路旁绿化空间。苏州的老旧小区目前正处于“被动型”的有农社区阶段,不适合采取“生产型”的耕作社区阶段的大规模的种植方式,而是采用“见缝插针”式的“主动型”兼农社区,将作物结合景观与装置,弱介入式参与社区改造。
图4 微更新社区农作措施
3.3.1 线上线下统一管理
社区农园的管理应充分借助网络平台与居民保持长效沟通。具体方法有:(1)建立信息化平台:政府可以建立信息化平台来管理社区农作。平台可以包括社区农作的信息管理、物资采购、执行计划和财务管理等等,可以实现线上线下信息共享和统一管理。(2)推广社区APP:政府可以推广社区农作专属APP或微信公众号,供社区居民使用,居民可以通过这些平台了解社区农作的最新信息,报名参与活动,提交反馈意见,并可以在线上参与到线下的农作活动中。(3)举办线上活动:在疫情期间,政府可以举办线上活动,如线上研讨会、网络直播等,为了不干扰线下农作活动,可以适应社区居民的时间,为社区居民提供互通信息和技术支持,以提高社区居民参与社区农作的积极度。(4)定期线下检查:政府可以定期进行线下检查和指导,发现并解决社区农作活动中存在的问题,例如场地卫生、种植情况和病害防治等。该项措施有助于提高社区农作的生产效率和安全性,并为服务于线上的信息化平台指导方向。(5)整合资源:政府可以整合线上和线下的资源,如物资、人力资源、技术支持和财务支持,用于有效地推动社区农作的发展并营造具有创新的生态系统。
3.3.2 依托交换中心实行“积分制”
社区交换中心作为运营管理的重要环节,目的是增强兴趣机制的延续性。“积分制”需要依托交换中心得以实现。社区农作参与者在交换中心设立个人账户,并上传自己的种植和养殖情况。交换中心根据参与者的种植和养殖情况给予相应积分,在交换中心内可以用积分进行商品的兑换、政府补贴和物资的采购等一系列变现行为。有市场资源的人或机构可以使用积分在交换中心进行无偿或有偿的积分兑换,让社区农作得到更好落地或者通过一定的筛选后实现产品附加值的提升。交换中心在此过程中担任给予积分(收获劳动)——回收积分(给予食物)的角色。保证“积分制”的顺利实施,促使更多的居民参与到社区农作的生产中。
本研究论证了苏州实施社区农作必要性、可行性以及切实可行的策略建议,在目前的舆论环境下,在苏州大规模实施社区农作不切实际,一方面源于苏州本地缺乏精品案例,另一方面源于人们意识中对于城市中农作的了解深浅。有农社区的搭建,不仅仅只是丰富了社区的文化生活。站在更高的城市决策角度与后疫情时代背景下,上海因疫情灾害封控而导致的社会矛盾仍历历在目,社区农作或许会成为应对城市灾变的积极有效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