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小戎
我们的生活很多方面以一周为周期,但全世界从19世纪才普遍以七天为周期展開生活,因为城市化之后,社会变得更加复杂,人们之间需要相互协调,在农业社会没有这个必要。
美国历史学家大卫·亨金写了一部专著,叫《一周》。跟一年、一个月不同,一周七天并不是一个自然界中存在的时间节律,太阳决定了日、季度和年,月亮决定了每个月,但一周七天是人们的发明(它也可以是一周五天或十天),且已经全面渗透到了我们的体验中。忘记今天是星期几,就会感觉晕头转向。直到19世纪,许多新教徒也不会说周几,只会说几天前如何如何。没有报纸、上班安排、周薪的时候,星期几并不重要。
为什么一周是七天呢?除了上帝创世纪,许多文明用太阳、月亮和另外五个星球来命名星期几,比如周四Thursday源自Thor(雷神),周六Saturday源自Saturn(土星)。还有一种神经科学的解释是,我们比较擅长记忆七个数,再多就不容易记住了。
有了工厂之后,发薪日是周六,加上周日就有了周末。工人周一往往迟到甚至旷工,老板就要求周一上午准时上班。周一到周六成了工作日。周一是洗衣日。后来家政专家建议女性按照七天来安排家务,周一修理,周三熨烫,周五扫地,周六查看食物存储情况。在美国乡村,邮件每周一次,在固定的日子到达,为情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节奏(等待时,七天的长度较为合适)。人们开始按照周来感受时间,你可以闻出某一天是周四,你可以听出那一天是周三或周日,因为附近有剧院演出。
按照七天为周期后,因为比一个月短,人们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这么快又到周一了?这种周期还有一个问题,当我们说了某一天的日期之后还说当天是周几其实没必要,2021年11月16日,周二,这一天并没有另一个周二。
英国经济学家蒂姆·哈福德在《塑造世界经济的50项重大发明》中写到了闹钟,也就是各地采用统一的时间,这是出于火车运行的需要。长久以来,时间一直由行星运动定义。早在知晓地球绕轴自转和绕日公转之前,我们就在谈论天和年。月亮的圆缺给了我们月的概念,太阳的升落给了我们正午的概念,白天当太阳达到最高点即为正午,当然这取决于你所处的位置。如果你碰巧在埃克塞特,要比伦敦晚14分钟看到。这增加了乘客赶火车时的混乱,火车有碰撞的风险。于是铁路系统开始采用“铁路时间”,铁路时间基于格林尼治标准时间,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的时间”。如同货币价值,这是一个协议,其实用性源自得到广泛的接受。
相比之下,一代人的概念这一发明就不太靠谱了。哈佛大学教授路易·梅南说,一年是地球绕太阳转动一圈的时间,但自然界没有跟十年、一个世纪、一千年对应的周期。我们喜欢这些整数是因为我们有十个手指头,我们就经常说“70后”“80后”。按照人类的繁殖情况,年青一代成为年老一代通常是三十年。希罗多德说,一个世纪大约是三代人。到了1800年左右,代从家庭移植到了社会。出生在某个阶段、三十年内的人属于同一代人,这并没有生物学基础,但科学家和知识分子由此可以去理解社会和文化的变迁。社会发生变化也许是因为人变了,而且是每三十年变一次。现在一代人的时间跨度一般是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