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开满城香

戴新成

仿佛一夜之间，大北巷两旁的桂花渐次盛开了，伴随秋风送来阵阵的清香。路过巷口闻到馨香扑鼻，仔细一看，一排排脸盆粗的桂树上开满了嫩黄嫩黄的桂花，隐在茂盛的绿叶丛中。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一点儿，前一段时间冷风冷雨，街道两旁不时落下银杏和香樟的枯枝黄叶。一株株桂花树却在雨中喝足了水，郁郁葱葱，天一放晴，就迫不及待地绽开了金黄色的花蕾。

我记得，十多年前改造这条通向老街的巷道时，为了栽种的如酒盅般粗的二十八棵桂花树可是费尽了心血。当时正值暑夏，又持续干旱，第一次仅成活了八棵。两个多月后，施工队又补种了二十棵，这次又是给树打营养液吊针，又拉遮阳网，给树的根部拌生根粉，并落实专人看管才让桂花树发芽成活。而另一公园栽种的几十棵桂花树，施工人员把树苗往土里随便一栽，既不浇水又不管理，所以成活率很低。过了一个多月，附近的居民把枯干的树枝拉回家烧火，只留下树根黯然倒在那里。如果这些桂花树能得到精心的照顾，现在也该开花了。

桂花融入城镇的记忆里，更绽放在人们的生活中。故土山丘连绵，云雾缭绕，利于种植桂花树。同时，气候温暖湿润，汉江两岸土壤肥沃，桂花树生长繁盛，香气独特。在清朝咸丰年间，来自湖北等地的郭氏商家制作点心时添加桂花，这种有着特殊香味的点心销往武汉、重庆一带。如今，遍地桂花香，老街有幾家咖啡店适时推出桂花饮、桂花酒、桂花糕……各种桂花系列食品带着秋天专属的香甜纷纷上市，受到众多市民尤其是年轻人的青睐。手捧一杯桂花茶，坐着晒会儿太阳，再看看古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成为他们最喜爱的放松方式。

在沿江两岸道路两旁的绿地，城镇公园里，只见桂树枝叶婆娑、秀逸挺拔，犹如超凡脱俗的女子。如果不是清雅的幽香香飘十里，有谁会注意到它呢？百花多爱争春，桂花却静静开在中秋，色淡香浓、迹远品高，真乃花中一君子也。

古代文人非常喜欢吟咏桂花。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写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晏殊的《中秋月》写道：“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王建的《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写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几辈人传承下来的月里桂花树的故事，如今，也轮到自己再传承给孙子。虽然自己已经成为老翁，但再次讲起这个故事时仍津津有味。传说，一个叫吴刚的仙人，犯了错，被玉帝罚到月宫伐桂花树。那桂花树很是奇怪，一斧下去，桂花树又迅速长出新枝来。他一日不伐，树就疯长得能撑破月亮，吴刚只好日夜不停地在树下砍啊砍的。这故事告诉人们，千万不能做错事啊！小时候听老人讲时，我心里暗想着那棵桂花树，它若真的撑破了月亮会怎样呢？那一树的桂花，可以做多少桂花汤圆啊！

我在房前屋后栽种的上百盆花卉中，先后淘汰了三角梅、茉莉花等不耐寒冬的花木，但四棵桂花树始终保留着，我喜欢她们一年四季的翠绿，尤其是隆冬大雪之际，周围很多树都掉了叶子，而桂花树的绿是那么鲜亮！站在阳台上，鼻子轻嗅，总能闻到缕缕沁人心脾的桂香！我更喜欢看着孙子豆宝在这四棵桂花树下，踩着凳子轻轻采摘一簇簇细细碎碎的黄色小花时那专注、愉悦的模样。娃娃采着桂花，老伴儿又去帮忙，采得一把一把桂花，归拢到一起后，再晒干。老伴儿爱包桂花饼，饼烙好，掰开，桂花馅随着热气溜出来，那浓烈的桂花香啊，让人忍不住闻了又闻！轻咬细嚼，唇齿留香。院里种桂花自古有着美好的寓意，“八月折桂”“摘得桂冠”，皆是寓指辛勤的学子学业有成。

又到了这个桂花飘香的季节，我要折一枝家门前开着淡黄花朵、散发着缕缕馨香的桂枝放在家中，再放一枝在行进的小汽车里，让家乡的桂花香气一直陪伴着我们的漫漫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