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天是彩色的,枫叶火红,银杏金黄,菊花璀璨;秋天是成熟的,果实累累,苹果笑弯腰,石榴咧开嘴,橘子穿着橙色的裙子,喷了浓郁的香水,奔赴秋天的舞会;秋天是丰收的,高粱、花生、玉米、大豆,收割后被整齐地晾晒在路边,构成晒秋图;秋天是喧嚣的,田间地头充斥着收获的喜悦和真诚的赞美;秋天是寂静的,秋虫也不再鸣叫。
校园里有各种果树,结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操场旁的人行道两侧种了两排柿子树,光滑的叶片,带着优美的弧度,托举着橙色的柿子。如果将成熟的柿子晒成柿饼,吃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可惜柿子还没全熟,就被馋嘴的学生拿竿子打下来了。树干光秃秃的。一旁盘旋的鸟大叫道:“谁让你偷吃我的柿子!”叫完,它俯冲过来,叼起了地上摔烂的柿子。
宿舍楼下种了一溜儿核桃树,枝条耷拉下来的样子像极了猫咪的尾巴,扫在行人背上,痒痒的。大概是树木遭了虫,地上散落着很多核桃。青皮核桃的汁液容易染到手上,黑黢黢的,可它的营养价值很高。核桃仁嚼在嘴里嫩嫩的、香香的。
家属区里果树繁多,但种得最多的是无花果树。硕大的果子咧开了嘴巴,露出红色的果肉。无花果树长得并不美,树叶像一个个小巴掌。母亲说,在她小的时候,阿婆的院子里满是无花果树。后来,母亲婚后便住在县城的家属院里,而阿婆依然住在很远的乡下。
母亲在巴掌大的门前空地里种了一棵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一点儿也不娇嫩,很好养活,插枝到土里就能活,很快就长出茂盛的一片。无花果枝是从阿公家剪来的,栽种到了我家,可能是地盘太小了,它伸展不开身体,委屈巴巴的。虽然单棵长起来也很高大魁梧,可结的果子并不多。家属院的小伙伴会在午休时过来采。母亲喜欢用无花果树的叶子洗碗。后来,母亲又在无花果树上面种了一架葡萄,葡萄结不了几个,主要是为了看风景。她又贴着墙种了几棵丝瓜,一两个丝瓜藤结了满满当当一架丝瓜,绿色的藤努力攀爬,开出黄色的花,结出绿色的瓜,垂吊在藤蔓上。老丝瓜晒干当种子,丝瓜瓤儿用来刷锅。
小时候我央求母亲买了一只蝈蝈儿,放到丝瓜藤上。邻居家的小伙伴也买了一只。我家的蝈蝈儿叫了一晚上,第二天找不到了,后来发现不知道何时,它顺着电线爬到小路对面的邻居家的丝瓜藤上,去和邻居家的蝈蝈儿玩耍了。邻居家和我家一样,也在门前种了丝瓜。后来,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总在一起玩儿,一起听蝈蝈儿鸣叫。父亲也经常去邻居家的葡萄藤下下棋。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家属院的小伙伴们也已各奔前程。我已中年,在浩瀚的生命长河里,我接受生命的馈赠,被亲情、友情、爱情抚慰。岁月变迁,时光流逝,很多情感和温暖化成回忆,当我不经意地回想时,总为我留下刹那间的感动。
秋风起,树叶飞舞;秋风止,树叶落下。层层叠叠的枯叶化作肥料滋养大地。而今,我告别生我、养我的故乡,去他乡读书、谋生,方才理解了母亲对家的思念。我用尽力气,努力读书,好好工作,自以为告别了家乡,其实我并没有走出家乡以及對家乡的思念。今夜,月光如洗,只应待明月,千里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