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竹影,王道梅,严梦姣
抑郁障碍是一个较为宽泛的情感障碍疾病总称,其包括抑郁症、破坏性心境失调障碍、物质/药品源性抑郁障碍及躯体源性抑郁障碍等。准确识别自杀意念,寻找与之相关的因素并尽早加以干预,是抑郁症患者自杀管理的重点内容。完善的生理、心理以及社会学评估,可以有效辅助病情诊断与干预的实施,美国精神病学会(APA)推荐的自杀风险评估涵盖精神疾病家族史、自身精神疾病治疗史、评估期精神疾病状态、追溯目前的应激源、个体优势及保护性因素等[1]。本研究着重考察重度抑郁伴自杀意念(MDD-SI)患者童年创伤、父母教育方式以及人格易感性方面的情况,分析其与患者无望感和心理痛苦之间的相关性,现报道如下。
1.1 一般资料 收集2020年5月至2022年5月于杭州市临平区第一人民医院精神卫生科就诊的重度抑郁症患者136 例,按照患者是否符合(最近1 周)“Beck自杀意念量表中文版(BSI-CV)第4 个项目和/或第5 个项目得分≥1 分”[2]将患者分成MDD-SI组66 例(48.53%)和重度抑郁未伴有自杀意念组(MDD-NSI)70 例(51.47%)。其中MDD-SI组男28例,女38 例;年龄22 ~70 岁,平均(37.2±11.4)岁。MDD-NSI组男33 例,女37 例;年龄26 ~63 岁,平均(39.8±7.3)岁。本研究经杭州市临平区第一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
1.2 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符合第5 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5)重度抑郁发作相关诊断标准[3];(2)17 项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 17)评分>24 分;(3)年龄≥18 岁;(4)具有完成问卷的视听与认知水平;(5)患者及家属知情同意。排除标准:(1)脑器质性病变,重要器官、系统疾病或严重功能障碍;(2)精神分裂症、双相障碍、强迫障碍等其他精神系统疾病;(3)具有物质滥用或物质依赖史的患者。
1.3 方法
1.3.1 数据采集(1)选取3 名具有5年以上临床经验的精神科医师(一致性培训Kappa=0.086),负责研究对象各项指标的评估。(2)评估时限为入院后到干预治疗前。(3)人口学指标:包括性别、年龄;疾病情况:抑郁严重程度采用HAMD 17 进行评估;社会学指标:自杀意念采用BSI-CV 进行评估;无望感采用贝克无望感量表中文版(BHS)进行评估;心理痛苦以三维心理痛苦量表(TDPPS)进行评估;童年创伤采用童年创伤问卷(CTQ)进行评估;父母教育方式采用父母教养方式评价量表(EMBU)进行评估;人格易感性采用大五人格量表(NEO-FFI)进行评估。
1.3.2 量表及评估指标(1)重度抑郁:根据HAMD 17 量表评分>24 分为重度抑郁[4]。(2)BSI-CV:该量表包含19 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1 ~3 分的3 级评分法,总分0 ~38 分,其中评分越高提示自杀意向越强烈[2,5]。(3)BHS:根据患者近2 周的情绪表征作答,量表包含3 个维度(20 个条目),相关研究显示,量表Cronbach’s 可达0.88[6]。(4)TDPPS:该量表包含痛苦唤起、痛苦体验以及痛苦逃避3 个方面(17 个条目),分别占8 条、6 条和3 条评估条目。量表评估时间较短,但Cronbach’s 系数可达0.88,可有效评估患者最严重时自杀意念[7]。(5)CTQ:该量表包括5 个维度(28 个条目),评估内容包括躯体、情绪忽视;躯体、情绪以及性虐待;主要用以评估患者16 岁前遭受的童年创伤经历。CTQ(中文版)Cronbach’s 系数达到0.79[8]。(6)EMBU:该量表用以评估父母教育方式对子女心理健康的影响,共66 个条目,采用4 级评分法进行评分赋值,量表11 项因子同构型信度达到0.46 ~0.88,分半信度可达0.50 ~0.91[9]。(7)NEO-FFI 简化版:该量表包含五个维度,包含神经质、外向性、开放性、顺同性和严谨性五个方面,共60 个条目,用以量化测量人格特征,维度评分越高说明该维度性格特质越明显。各维度Cronbach’s 水平在0.58 ~0.87[10-11]。
表1 两组无望感及心理痛苦评分比较分
1.4 统计方法 采用SPSS23.0 统计软件进行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采用t 检验或Mann-Whitney U 检验;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或Spearman 相关分析法。P <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无望感及心理痛苦评分比较 两组无望感评分、心理痛苦领域的痛苦唤醒、痛苦逃避维度评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见表1。
2.2 两组童年创伤评分比较 两组童年创伤分维度评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见表2。
表2 两组童年创伤评分比较分
2.3 两组父母教育方式评分比较 两组父亲教育方式中的情感温暖、惩罚严厉、过分干涉、拒绝否认以及过度保护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两组母亲教育方式中情感温暖、过分干涉保护、拒绝否认和惩罚严厉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3。
表3 两组父母教育方式评分比较分
2.4 两组人格易感性评分比较 两组人格评分中神经质、外向性、开放性和严谨性维度评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见表4。
表4 两组人格易感性评分比较分
2.5 相关性分析 童年创伤、父母教育方式、人格易感性与其无望感和心理痛苦的相关性见表5。
表5 童年创伤、父母教育方式、人格易感性与其无望感和心理痛苦的相关性分析
自杀是抑郁症最危险的临床表现,相关研究显示,抑郁障碍患者自杀风险是普通人群的10 倍,一半以上MDD 患者存在自杀意念,约15%的抑郁症患者死于自杀[12]。本研究基于生态系统理论的观点,其认为个体发展与环境存在相互作用,家庭作为生态系统4 层网状结构中最贴近个体的一个微环境,对个体(特别是幼年时期个体)的认知、情感发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3]。因此推断抑郁所导致的自杀行为可能与患者童年家庭环境、创伤经历、父母的教育方式以及个人的性格特点存在相关性。
本研究结果显示,具有自杀意念的MDD 患者,其无望感更加强烈;这与一项针对我国某地区心理援助热线求助者自杀意图的特征及影响因素分析的结果类似[14]。心理痛苦是导致自杀的主要原因之一,MDD-SI 患者更容易引起痛苦唤醒,且对痛苦具有更显著的逃避趋势。家庭环境对儿童成长、性格与情感塑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MDD-SI 患者中,各维度心理与生理性童年创伤经历均显著高于MDDNSI 患者。父母教养方式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父母创造的语言、非语言或情感氛围,MDD-SI 患者父母对其童年教育方式方面,表现出显著的温暖与理解缺乏、过于严厉、过于否认、过度干涉子女成长的特点。人格为个体特有的思维、信念以及行为模式。MDDSI 患者的人格易感性方面,呈现高神经质、严谨性,低开放性、外向性的特征,符合以往研究中得出的抑郁症患者人格具有低外向性、高神经质及高掩饰倾向的结论。
进一步的相关性分析显示,影响MDD-SI 患者的无望感、痛苦唤起以及痛苦逃避的因素主要为自身的高神经质、低开放性人格倾向和童年的情感忽视经历。这说明在个体成长过程中,创伤性经历对成年后精神情感的不良影响在童年时期已然产生;且并非达到物理伤害的童年创伤才会对个体精神情感成长起到负向作用,却是最为“普遍”的情感忽视,对个体的负面影响最大,使患者无望感较同龄人显著提高,且对创伤性经历显示出更加强烈的负性注意偏向与负向认知加工倾向,且面对痛苦表现出更明显的逃避趋势。另外,患者童年时期经历来自父亲的严厉惩罚、过度干预,经历来自母亲的温暖与理解缺乏、过度干涉和惩罚等,均不同程度加深了患者的无望感。第二,父亲的严厉惩罚、过度干涉、拒绝否定以及来自母亲的惩罚严厉和父母的情感忽视,可加深患者的痛苦唤起。第三,来自父亲的严厉惩罚,来自母亲的过度保护以及双亲的情感忽视等可进一步促使个体产生强烈的趋避痛苦的行为取向。
总之,来自童年的创伤经历,父母的不良教育方式以及个人的人格易感性特征均对MDD-SI患者无望感、心理痛苦感知造成一定影响,从而进一步影响其自杀意念,应分析源头的遗传、社会学因素,更加有针对性的进行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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