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艳
摘 要 洪武《平阳志》是现存最早的山西方志刻本,有着较高的文献价值。该志被发现时已是残书,全书并无编纂者信息。《山西地方志综录》《山西文献总目提要》中认为洪武《平阳志》作者是张昌。经考证,明洪武年间平阳府至少修有两部府志,一为现存洪武《平阳志》,另一部为张昌所修《平阳郡图志》,且张昌《平阳郡图志》成书于洪武《平阳志》之后。洪武《平阳志》作者不是张昌,应为序中所载之“二贤守”。
关键词 洪武 《平阳志》 方志 古籍
洪武《平阳志》是现存最早的山西方志刻本。此志现存前九卷,三册,比对内容,全书应该不到二十卷,记事止于洪武十一年(1378);因志中残序有“洪武壬戌春三月”,洪武壬戌为洪武十五年(1382),故其成书于明初的洪武十五年三月稍前,随后刊行。统观此志残本之版式、字体,应是明初刻本。该志史料价值较高,存有14幅明初平阳府及所辖州县地图,当为山西晋南地区现存最早的方志地图,且该志所存部分州县地图为明代平阳府州县地图唯一一份。府图中不仅清晰地标列了各州县地理位置,还标注出壶口、盐池、汾河、沁河等标志性的山川人文景观;州县图中更为详细具体,公廨、寺观、渠堰等几乎无所不包。此志所引旧志署有《平阳旧志》《平阳志》《(临汾县)旧志》《(洪洞县)旧志》《(浮山县)旧志》《(浮山县)图经》《(岳阳县)旧志》《(平阳)郡县志》等名,皆为明代以前方志。这些志书在明中期以后逐渐散佚,今均已不存,其所征引的旧志条目价值弥足珍贵。此志亦有重要的校勘和辑佚价值,所记载的部分史实可以订正后世当地志书一些讹误。
20世纪80年代,时北京图书馆在整理古籍时发现洪武《平阳志》,当时已是残书,翻阅全书,并无有关编纂者的记载。稍后,祁明所编《山西地方志综录》中记曰:“[洪武]平阳志 (明)张昌修 明洪武十五年刻本 北京(存卷1-9)。”(P91)王菡在《山西文献总目提要》中为洪武《平阳志》撰写提要,亦称该志作者是张昌(P253)。然而在《山西地方志综录》《山西文献总目提要》两书出版之前,李裕民先生在《山西古方志辑佚》中认为明洪武间张昌修纂的是《平阳府志》:“平阳府志,五册,明洪武间张昌修,《文渊阁书目》卷十九‘旧志著录。……(见乾隆《临汾县志》卷八)。”(P445)查乾隆《临汾县志》:“张昌,字思广,……修《平阳府志》,所著有《存斋稿》。”(P114下)又查《文渊阁书目》“旧志”,载有三种《平阳府志》,即“《平阳府志》四册;《平阳府志》四册;《平阳府志》二册”(P250)。《山西古方志辑佚》据乾隆《临汾县志》认定张昌是洪武间《平阳府志》的作者,但对于该志册数记载有误,《文渊阁书目》中所载三种《平阳府志》最多为四册,洪武《平阳志》现仅存三册,内容有佚,故该志原书应为四册,并非《山西古方志辑佚》所说的五册。由于《山西文献总目提要》是翻检山西地方文献时较为权威性的工具书,于是洪武《平阳志》为张昌所修似乎已成共识。
一、洪武《平阳志》作者并非张昌
张昌(1314—1392),字思广,元、明间临汾人。洪武初被授予国子助教。著有《存斋稿》50卷,今不存。明人刘璟评价曰:“其貌古雅,其神精明,存心乎六经,以礼义而淑我后生。游情乎山林,仪式乎泮黉。”(P436)据明清山西地方志书记载,张昌确实曾有修平阳府的方志。明成化《山西通志》载:“张昌,临汾人……修《平阳郡志》。”(P565)万历《平阳府志》亦载:“张昌,元进士……修《平阳府郡志》。”(P306)康熙《平阳府志》:“明张昌……修《平阳府郡志》。”(P624)前述乾隆《临汾县志》载张昌修《平阳府志》。明清部分山西地方志书中有张昌修志的记载,但对于张昌所修志书的名称记载却并不一致,有《平阳郡志》《平阳府郡志》《平阳府志》三种之多。
明人刘璟曾为张昌撰写墓志铭,志文完整保存在其文集《易斋稿》中,现摘录并句读如下:
张思广墓志铭
按公名昌,字思广,生于元延祐甲寅十一月十一日亥时,世居平阳,临汾人。生甫八岁,动止端重,发言有理趣,祖父大奇之,使就乡校,能日记千余字。年十五,诣关中,从师董实夫先生,学举子业。逾年而悉其义,为经义?赋,皆下笔立就,众莫不敬伏。年十八,授鲁斋书院山长,丁内艰而归。后举乡贡进士,将入廷试,乃慨然叹曰:“吾斯之未能信,何为者耶?”遂归。益研覈旧闻,增益其所未至,悉以圣贤道义心术为本,弟子日众。公孜孜训诱,未尝厉声色,李(当为“学”字)者益裕(当为“浴”字)其徳,服其教,多所成就。时郡守知其贤,以礼延致郡庠,教子弟几四十年,率多显于时者。时元政日紊,先生益无仕。圣朝混一九有,洪武三年,以博学儒士应召赴京,奉命山西搜采野史。进奏毕,于礼部讲究礼仪。未几,以疾归。六年春,复召至京,见太祖皇帝于奉天门,亲問出处,闵其年耄,授以国子助教。他日奉旨试诸生于奉天门,中选者八十余人,本斋生居多,遂升上舍,前后教者四百余人,多授职者。九年,复以老疾,奉旨赐诰命冠带致仕,冑监搢绵(当为“绅”字)先生多为诗文,以荣其归。十七年,考试山西布政司乡贡科举,中选者高铎等一百三十二人。公之采择,皆先义理而后词藻,去取以公,众悉惬服。于后,重修《平阳郡图志》。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廿三日亥时卒于家,享年七十有八。
按墓志铭所言,张昌:“洪武三年(1370),以博学儒士应召赴京……六年(1373)春……授以国子助教……九年(1376),复以老疾,奉旨赐诰命冠带致仕……十七年(1384),考试山西布政司乡贡科举……于后,重修《平阳郡图志》。”(P436)故言,张昌修志属实,然其修志时间在洪武十七年之后,而洪武《平阳志》大约成书于洪武十五年左右,这与洪武《平阳志》成书时间明显不符,晚于洪武《平阳志》成书。此为其一。
其二,据墓志铭所载,张昌年少师从关学大师董实夫,“逾年而悉其义,为经义策赋,皆下笔立就”,年方十八,便任鲁斋书院山长。归至临汾,又被聘请郡学,教授子弟。明初以博学儒士征辟,随后,被明太祖亲任国子助教。致仕后,又担任山西布政司主考官。张昌晚年,“外和易而内有守,与世无染而益务著述,有《存斋集》五十卷”。《存斋集》现已亡佚,幸山西地方志书中还存有张昌所著部分佚文。从其诗文可看出,张昌此人文采出众,文学造诣极高,“其诗古淡易直,岀于自然。其文理趣条畅,断断然主义理而有法度。余率类是”[2](P436)。而洪武《平阳志》志文记载简洁明了,记人记事皆寥寥数语概括,文字简练直白、通俗易懂,且多引用前代史书、志书,与张昌文风不相称。此为张昌非洪武《平阳志》作者的第二点理由。
故而推测,张昌所修《平阳郡图志》与洪武《平阳志》不是同一志书,洪武《平阳志》的作者理应不是张昌,除非张昌在洪武年间先后间隔几年修纂了两种平阳府志书。
二、洪武《平阳志》与张昌《平阳郡图志》
据洪武十五年所刊张昌《新修华池神行祠记》碑文(以下简称《神行祠记》)记载:
平阳东七十里有山曰龙角山,有两峰东西对峙。东峰之颠有池曰华池,周围二丈,水深三尺,冬夏恒不涸,上有神祠,是为池之主。西峰亦有山神祠,山北下三里,有老君观,乃唐高祖武德三年所建,即晋州人吉善行见老子之处。历代相传,遂为胜境。迨圣朝奄有天下,洪武九年令郡县采贡图志,此山之迹实列其中。今《平阳志书》所载是也。(P884)
按《神行祠记》中所言“洪武九年令郡县采贡图志”,又言“今平阳志书所载是也”,这即表明张昌作此《神行祠记》时,《平阳志书》已修成。此《神行祠记》碑刻于洪武十五年十二月(P64),因此,《神行祠记》中《平阳志书》成书时间应在洪武九年到洪武十五年十二月之间。按现有史料来看,洪武《平阳志》记事止于洪武十一年,撰序于洪武十五年三月。《神行祠记》中所涉《平阳志书》与洪武《平阳志》是否有所关联,甚至为同一书?
按《神行祠记》中所言《平阳志书》载有“龙角山”,且有对此山祠庙的记载,查洪武《平阳志》,有如下记载:
龙角山,在县南三十五里,旧名羊角山。唐武德三年,神人见于山下,曰老君,故更名龙角。高三里,两峰对峙,盘踞八里。东南峰有华池,嘉润侠(或为“侯”字)庙前有华池,周围二丈,水深三尺,西北峰有孚祐将军庙,山北下三里有天圣观。(P3)
张昌所记龙角山东峰有华池、神祠,西峰有山神祠,山下有老君观;洪武《平阳志》记龙角山,东峰有嘉润侯庙,庙前有华池,西北峰上是孚祐将军庙,山下有天圣观。二者对祠庙名称记载有异。经查考,《神行祠记》中所载应为俗称(P20,5)。另查洪武《平阳志》《浮山县(图)》中明确标有龙角山、华池、加润侯庙等。再结合前述内容推断,《神行祠记》中所载《平阳志书》极有可能就是洪武《平阳志》。按《神行祠记》中所言,洪武九年,令郡县纂修图志,洪武《平阳志》便在此背景下开始编纂,应由官方修纂。洪武十五年三月成书,随后便刊行。应在张昌撰写此《神行祠记》时,即洪武十五年十二月,洪武《平阳志》已刊行流传。
另,李裕民先生从《永乐大典》中辑得《平阳志》佚文收入《山西古方志辑佚》(此本,以下称“大典本《平阳志》”)。查大典本《平阳志》中有如下记载:“义门,在石楼县西五十里……元大德年间旌其门。”(P451)此条目记元大德年间旌表义门,但所记朝代为“元大德间”。比对万历《平阳府志》中对明朝史料的记载:“洪洞县治……国朝洪武三年知县杨茂□……相继增修。”(P132)一般来说,本朝修志多用“国朝”代指国号,而在大典本《平阳志》中出现“元大德间”之记载,即可表明该志修纂时间肯定不在元朝,应是元代之后。另石楼县元时属隰州,隶晋宁路,不属于平阳府管辖范围。明初隰州隶平阳府,石楼县才属平阳府,这亦证明大典本《平阳志》为明时修纂。因《永乐大典》编纂始于永乐元年(1403),《永乐大典》所引《平阳志》成书时间必早于永乐元年,而建文朝并未有平阳府纂修府志的记载,故而推断大典本《平阳志》为明洪武年间所修。现摘录大典本《平阳志》数条内容与洪武《平阳志》进行比对:
1.刁黄岭,在山西岳阳县东一百九十里长子县界。(《永乐大典》卷一一九八一第二页)
刁黄岭,在县东一百九十里。(洪武《平阳志》卷七《岳阳县》)
2.丰济仓,在城西南隅。(《永乐大典》卷七五一四第三三页)
丰济仓,在城西南隅。(洪武《平阳志》卷九《蒲州》)
比对上述两条目,大典本《平阳志》记述略比洪武《平阳志》详细,参见条目一。此外,大典本《平阳志》中还存有一篇《蒲州·宫室》文章,该文记宋仁宗至和元年河中使君起城作安民堂于衙前之事,现为李裕民收于《山西古方志辑佚》(P445-447)。因洪武《平阳志》中蒲州内容保存完整,然查阅蒲州所载,并无《蒲州·宫室》这篇文章,亦无安民堂之记载。这足以说明《永乐大典》中所引《平阳志》与洪武《平阳志》不是一书。大典本《平阳志》存有《蒲州·宫室》一篇文章,还保留临晋县一篇完整碑刻录文,大概其内容比洪武《平阳志》更为丰富。洪武年间,中央频频下诏令地方纂修志书,洪武九年,中央曾诏天下州郡县纂修志书。洪武十一年,又有旨令天下郡县纂修图志。建文朝并未有令地方修志条例,可知,大典本《平阳志》应纂修于洪武年间,且很大可能也为官方修撰。结合张昌墓志铭所言,大典本《平阳志》极有可能就是张昌所纂的《平阳郡图志》。洪武《平阳志》内容简略,张昌在洪武十七年后重修《平阳郡图志》时,应该参考过洪武《平阳志》,在该志基础上丰富了志书内容,正如前述张昌“重修”。
另《文渊阁书目》卷十九“旧志”中记有三种《平阳府志》,均列于《辽州志》与《太原府志》之前,而《辽州志》与《太原府志》皆为明洪武年间修。三种《平阳府志》中,前两种记有四册,后一种记有两册,可能杨士奇在编纂《文渊阁书目》时,两册者已有残缺。结合洪武《平阳志》征引旧志中有《平阳志》与《平阳旧志》,此二志应为明代以前所修。是以推测《文渊阁书目》中所记三种平阳府旧志,其中一种可能为明代以前平阳府所修旧志,其余两种旧志可能即为洪武《平阳志》与张昌所修《平阳郡图志》之简称。
三、洪武《平阳志》序文探究
依上文所论,洪武《平阳志》作者并非张昌,大概无疑。且张昌所作之《平阳郡图志》相比现存之洪武《平阳志》内容更为丰富,并为《永乐大典》所收。然论之于此,洪武《平阳志》作者似乎无定论。故依现存志文序言作一探究。
洪武《平阳志》现存残序一篇,序之前文已毁,现仅保留一小节,录之如下:
……铁盐品桀然毕具,编成乃命工刊行。执禹贡为冀州,其治在平水之陽而曰平阳。诗本晋也,而谓之唐,盖以其俗尚犹有尧之遗风,故也。于戏!尧舜之世,去今远矣。观夫虞夏及商,贤圣禅受,治道兴隆,今昔同运,其丰功丕业著于方策,布于封建山川土地,可以想见其人,惜乎图志尚不能以有传也。二贤守独举其未备于数十百年之下,庶几国都封建,世代文物,凡所纪载,实始表章。我圣朝之典制,崇古惟新,后之览者或有所采摭,则二贤守之于斯,岂为无补也。夫洪武壬戌春三月甲子金华朱材可谨识。(P2-3)
該序落款为“洪武壬戌春三月甲子金华朱材可”,前文已有言,洪武壬戌年即洪武十五年,由此即可知洪武《平阳志》大概成书于此之前,序文成后便付梓刊行。此序落款为朱材可,序中最需注意者当为“二贤守”:“二贤守独举其未备于数十百年之下,庶几国都封建,世代文物,凡所纪载,实始表章。我圣朝之典制,崇古惟新,后之览者或有所采摭,则二贤守之于斯,岂为无补也”。观此文,实可知修此志者当为“二贤守”。然“二贤守”究竟是谁,序中未及言明。但大略可推知,“二贤守”当有官职在身,以“守”平阳。复观古之方志,以地方最高长官作为总纂修者例子颇多。是以推测“二贤守”应该也为洪武年间平阳府两位知府。结合上文所言,洪武《平阳志》于洪武九年开始纂修,大约于洪武十五年成书,其间有两人出任平阳府知府,一为俆铎,“洪武八年以户部侍郎改任平阳知府,濬(浚)永利池,改建临汾县学”(P423)。“俆铎,江西南昌人。”(P81)二为孙仲昱,“洪武十二年任平阳知府,甫期尝致灵芝”[3](P423)。“孙仲昱,十二年任。”“孙仲昱,籍贯未详。”[4](P81,231)此二人任职期均在洪武《平阳志》纂修时间之内,是以此二人当有相当大可能为洪武《平阳志》纂修者,即为序中所言之“二贤守”。
结语
洪武《平阳志》发现较晚,除《文渊阁书目》外,明清公私藏书目录皆未著录。该志发现时已是残书,未有编纂者的记载,有关研究者认定洪武《平阳志》作者是张昌。然据张昌墓志铭所载,张昌于洪武十七年后重修《平阳郡图志》,这与洪武《平阳志》序文所记“洪武壬戌春”有时间差异。又据张昌现存诗文与洪武《平阳志》志文文风比对,张昌文风自然,文学造诣极高,而洪武《平阳志》记述简洁,且多引用前代史籍,二者文风不符。结合《山西古方志辑佚》一书从《永乐大典》中所辑《平阳志》条目及《文渊阁书目》所载三种旧志推测,洪武年间应修有两部《平阳志》,一部成于洪武十五年三月,今国家图书馆藏有残本;一部为张昌于洪武十七年后重修之《平阳郡图志》,与洪武《平阳志》相比,其内容更为丰富。《永乐大典》中曾征引其部分内容,现为《山西古方志辑佚》收录。而依洪武《平阳志》序文所言“二贤守”很有可能即为此志作者,但因序文残缺,“二贤守”之人暂不可考,根据洪武《平阳志》修志时间与万历《平阳府志》所载洪武年间平阳府知府名录,推测俆铎、孙仲昱可能为朱材可序中所言之“二贤守”。故言洪武《平阳志》作者并非张昌,该志作者另有其人,当为序中所言之“二贤守”。张昌重修而成的平阳府志书名称应为《平阳郡图志》,而成化《山西通志》、万历《平阳府志》、康熙《平阳府志》及乾隆《临汾县志》中对张昌所修志书名称记载却有《平阳郡志》《平阳府郡志》《平阳府志》三种,皆不精准,与前此成书的洪武《平阳志》容易造成混淆。《山西文献总目提要》《山西地方志综录》等对洪武《平阳志》作者记载有误,应予以纠正。
(责编:张文娟)
A Study on the Author of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Gao Ruiyan
Abstract The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is the earliest extant engraved local gazetteer of Shanxi, possessing a high literary value. When the gazetteer was discovered, it was already incomplete, and there is no information about its compiler. According to the “Comprehensive Records of Shanxi Local Gazetteers” and the “Abstract of Shanxi Literature Catalog,” the author of the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is identified as Zhang Chang. However, upon further examination, it is clear that during the Ming Hongwu era, Pingyang Prefecture had at least two official gazetteers. One is the extant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and the other is the “Pingyang County Illustrated Gazetteer” compiled by Zhang Chang, which was completed after the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Therefore, the author of the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is not Zhang Chang but rather the “Two Virtuous Governors” mentioned in its preface.
Key words Hongwu Pingyang Gazetteer local gazetteers Antiq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