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粒,陈洁,陈龙
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均为心境障碍,发病率和复发率均较高,均存在不良认知结构的问题,易产生不正确自身评价,多以消极态度对待生活事件,心理健康严重受损[1]。心境障碍的复发与生活事件关系紧密,有研究证实儿童期创伤会对个体认知及行为等造成不利影响[2],甚至会影响终生。且有儿童期虐待经历的个体认知偏差及抑郁症状更为严重,抑郁起病时间更早。双相抑郁与单纯抑郁临床症状相似,导致二者较难分辨,作为异源性疾病,二者治疗原则差异较大,因此探究二者差异以便于早期识别抑郁类型十分必要。本研究从儿童期虐待经历、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深层认知结构及应对行为角度作为切入点进行问卷调查,探讨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患者的差异,以期为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的鉴别提供帮助,并为心境障碍患者的心理社会干预提供新思路。
选取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心理医院2018 年1 月至2021 年12 月收治的100 例抑郁症患者,分为单纯抑郁组(n=43)与双相抑郁组(n=57)。其中单纯抑郁组男性20 例,女性23 例;年龄18~51[(34.05 ± 10.11)]岁;受教育年限6~16[(11.72 ±3.47)]年;婚姻状况:已婚30 例,未婚9 例,离异4 例;家族史9 例。双相抑郁组男性27 例,女性30 例;年龄18~51[(32.21 ± 8.62)]岁;受教育年限6~16[(10.98 ± 3.30)]年;婚姻状况:已婚43 例,未婚9 例,离异5 例;家族史10 例。纳入标准:(1)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3]中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的诊断标准;(2)均为小学及以上学历;(3)入院时间≤7 d;(4)入院时Beck 抑郁问卷评分≥14 分;(5)近14 d 内未服用抗抑郁药物;(6)年龄≥18 岁;(7)患者及其家属知情并同意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1)合并如呼吸系统疾病等严重躯体疾病;(2)合并如药物依赖、酒精依赖及认知功能损害等其他精神疾病;(3)妊娠或哺乳妇女。2 组年龄、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家族史等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
所有量表均于填写前向患者讲明研究目的,强调量表的保密性以消除患者顾虑,所有患者知情同意。研究人员讲解评分方法与填写要求,待患者表示完全理解后发放量表,所有量表均不填写姓名,避免使用敏感字眼作为量表题目,如将儿童期受虐经历问卷(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28 item short form, CTQ-SF)更名为“儿童期经历调查表”。所有量表均当场填写并收回。
1.2.1 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评价 通过躯体快感缺失问卷(Chinese-version of the revised physical anhedonia scale, RPAS-C)和社会快感缺失量表(Chinese - version of the revised social anhedonia scale, RSAS-C)评价患者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RPAS-C 与RSAS-C 均为自评量表,RPAS-C 共计61 个项目,Cronbach’s α 系数0.850,分半信度0.796,重测信度0.909。RSAS-C 共计40 个项目,均通过“是”与“否”方式作答,若患者所答与答案相一致则为1 分,反之0 分,得分越高躯体或社会快感缺失程度越严重,Cronbach’s α 系数0.797,分半信度0.804,重测信度0.759。
1.2.2 深层认知结构评价 通过功能失调性态度问卷(dysfunctional attitudes scale, DAS)评价患者深层认知结构,DAS 共计8 个因子40 个项目,采用7 级评分,分数与认知功能障碍程度成正比,Cronbach’s α 系数0.88,重测信度0.84。
1.2.3 儿童期虐待程度评估 采用CTQ-SF 评价患者儿童期虐待经历,CTQ-SF 共计情感虐待(emotional abuse, EA)、躯体虐待(physical abuse, PA)、性虐待(sexual abuse, SA)、情感忽视(emotion neglect, EN)和躯体忽视(physical neglect, PN)5 个因子28 个项目,采用5 级评分,分数与儿童期虐待程度成正比,量表总Cronbach’s α 系数0.41~0.68,分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0.41~0.68。
1.2.4 应对行为评价 采用应对方式问卷(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 CSQ)评价患者应对行为差异,CSQ 共计6 个因子62 个项目,均通过“是”与“否”方式作答。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0.737~0.811,重测信度0.554~0.613。
采用SPSS 26.0 处理数据,计量资料采用Kolmogorov-Smirnov 法检验正态性,以±s 表示,组间对比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对比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单纯抑郁组RPAS-C、RSAS-C 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RPAS-C、RSAS-C 评分比较(分,±s)
表1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RPAS-C、RSAS-C 评分比较(分,±s)
注:RPAS-C 为躯体快感缺失问卷,RSAS-C 为社会快感缺失量表
组别单纯抑郁组双相抑郁组t 值P 值RSAS-C 13.77 ± 2.46 16.88 ± 2.85-5.729<0.01例数43 57 RPAS-C 21.98 ± 3.18 25.16 ± 4.11-4.208<0.01
2 组患者DAS 量表中脆弱性、吸引和排斥、寻求赞许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单纯抑郁组完美化、强制性、依赖性、自主性态度、认知哲学及总分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DAS 评分比较(分,±s)
表2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DAS 评分比较(分,±s)
注:DAS 为功能失调性态度问卷
组别单纯抑郁组双相抑郁组t 值P 值总分156.91 ± 6.64 169.04 ± 9.70-7.046<0.01例数43 57脆弱性18.74 ± 2.59 19.11 ± 2.65-0.681 0.498吸引和排斥19.74 ± 2.69 20.72 ± 2.85-1.736 0.086完美化20.09 ± 2.71 21.53 ± 2.84-2.548 0.012强制性20.12 ± 2.05 22.84 ± 3.13-4.965<0.01寻求赞许19.37 ± 2.61 19.02 ± 2.25 0.728 0.468依赖性19.44 ± 2.13 22.84 ± 3.54-5.579<0.01自主性态度22.63 ± 3.27 24.84 ± 3.24-3.366 0.001认知哲学16.77 ± 2.64 18.14 ± 2.46-2.675 0.009
2 组患者CTQ-SF 量表中EN、PN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单纯抑郁组EA、PA、SA及总分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CTQ-SF 评分比较(分,±s)
表3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CTQ-SF 评分比较(分,±s)
注:CTQ-SF 为儿童期受虐经历问卷,PN 为躯体忽视,EA 为情感虐待,PA 为躯体虐待,SA 为性虐待,EN 为情感忽视
组别单纯抑郁组双相抑郁组t 值P 值总分40.81 ± 2.45 44.14 ± 2.52-6.604<0.01例数43 57 EA 8.02 ± 1.14 8.72 ± 1.21-2.920 0.004 PA 7.02 ± 1.03 7.95 ± 1.12-4.208<0.01 SA 6.40 ± 0.85 7.46 ± 1.05-5.408<0.01 EN 10.35 ± 1.25 10.68 ± 1.34-1.275 0.205 PN 9.02 ± 1.54 9.33 ± 1.61-0.974 0.333
2 组患者幻想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单纯抑郁组退避、自责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求助、合理化、解决问题评分显著高于双相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CSQ 评分比较(分,±s)
表4 单纯抑郁组和双相抑郁组患者CSQ 评分比较(分,±s)
注:CSQ 为应对方式量表
组别单纯抑郁组双相抑郁组t 值P 值例数43 57退避0.61 ± 0.12 0.73 ± 0.15-4.430<0.01幻想0.51 ± 0.08 0.53 ± 0.09-0.780 0.437自责0.52 ± 0.11 0.72 ± 0.18-6.199<0.01解决问题0.57 ± 0.16 0.51 ± 0.11 2.207 0.030求助0.58 ± 0.15 0.41 ± 0.07 7.323<0.01合理化0.58 ± 0.18 0.43 ± 0.07 5.901<0.01
正常人的情绪调节与其认知程度密切相关,认知应对策略可分为适应与较不适应两大类[4],功能失调性态度则是一种病理性认知[5]。目前研究双相抑郁和单纯抑郁的鉴别多从血清及双相谱系诊断量表入手,如廖继武等[6]从血清谷氨酸、γ-氨基丁酸水平入手;老帼慧等[7]则从双相谱系诊断量表入手,但对于儿童期虐待经历、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及应对行为等角度的研究甚少。
快感缺失为心境障碍患者常见临床症状,研究表明精神分裂患者精神病理状态与快感缺失程度正相关[8]。本次研究显示单纯抑郁组RPAS-C、RSAS-C 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单纯抑郁组EA、PA、SA 及总分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提示与单纯抑郁患者相比,双相抑郁患者儿童期虐待经历可能更多,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更为严重,李武等[9]研究也表明双相抑郁患者儿童期虐待经历可能更多,且多集中于PA 与SA 方面,与本研究相似。张雨等[10]则发现与健康志愿者相比,单纯抑郁患者快感缺失得分较低,同时也发现女性单相抑郁患者的快感缺失程度更重,男性双相抑郁患者的快感缺失程度更重,因此后续仍需针对不同性别患者快感缺失得分的差异进行深入研究。
应对方式指个体面对应激时所采取的认知和行为努力的方法,受人格特征影响较大,不良个性基础与不适当的应对方式均会导致并加重抑郁[11]。本次研究显示DAS 量表中单纯抑郁组完美化、强制性、依赖性、自主性态度、认知哲学及总分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CSQ 量表中单纯抑郁组退避、自责评分显著低于双相抑郁组,求助、合理化、解决问题评分显著高于双相抑郁组,提示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患者均有认知情绪调节问题,但与单纯抑郁患者相比,双相抑郁患者深层认知结构及应对行为均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在完美化、强制性、依赖性、自主性态度、认知哲学等方面的病理性歪曲认知更严重,且双相抑郁患者在更多场合均有较高倾向使用“必须”“应该”等词汇要求自己,更重视寻求他人赞美,遇到应激性事件时更易自责等。可能是由于双相抑郁患者认知偏差严重,常采用退避、自责等不恰当的应对方式,从而加重人际关系的不协调,进而加重抑郁病情。
综上所述,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患者均有认知情绪调节问题,但与单纯抑郁患者相比,双相抑郁患者儿童期虐待经历可能更多,躯体及社会快感缺失程度更为严重,深层认知结构及应对行为均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