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何泊云（甘肃）

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屈原《离骚》

1

梧桐味的清晨，竹简片片拉开在一抹光亮的影子里。

你悬起笔的瞬间，凤凰开始梳理五彩羽毛，它要飞在你的思想里。

你下笔快如刀锋，连同夜的黑一齐逼进竹简中——

“后皇嘉树”，嘉树哟！天地都为你震颤和屏住呼吸。

这时，它长鸣一声闪电般刺入云中！

2

你清晰的影子遨游于东海之上，鱼鹰和海鸥们停止了追逐和翻腾。

它们齐齐落在岛礁上凝望，转而蹿入高空，紧随其后。

一瞬间，海的巨型蓝布上浮动着彩色羽影，祥和而安宁。

哦，你看，海在燃烧，那是你的思想在燃烧，以光的形式无限延伸。

3

你逆风而下，呼叫雷电，你翅翼下的天涯与海角历历在目。

打鱼归来的船只，刚一抵岸，一道金光就洒下来，冲破寂静。

渔民们放下渔网，朝甘泉岛看去。你饮了口水，又飞绕三圈，稳到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上。自此以后，数罟不入海，他们视天地万物为亲人。

4

你又顺风而上，穿越昆仑山。你的光芒太阳般落在朝圣者的肩上。

此刻，他们内心的太阳被唤醒，为分娩的牛羊支起了帐篷。

他们放下弓箭和刀具，给坠下石崖的小羚羊递给了奶酪。

哦，你看，望星空的牦牛眼睛里，有你的仁爱之光，被感化的母狼，用自己的奶喂养了被遗弃的婴儿。

5

北边的骏马在草原上等你，站在牛羊群中手捧哈达的牧民等你。

数万只鸟雀在空中飞成一条大道，它们欢叫着也等你。

小巴特尔看着西边惊叫起来——

看，西边的天上有金光。听，“锵锵”叫着来了，这次真的来了！

这完全是草原上的高光时刻。这一天，注定被万物所铭记。

6

九州之外的人，他们日夜琢磨，那闪亮在东方的金光究竟是什么。

是金山，还是珠宝。不，那是会发光的思想，爱民如子的思想。

它永远不会暗淡和衰老，它高悬如日月，普照大地之上。

那是听得见的光：“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7

你看，在首都，形如你振翅的高铁高速路网上，车辆仿若群鸟正在飞翔。

你看，在中原，水稻也发出金光，照亮全球，温润世界。

回来的人，见人就叙说，在那里呼吸都是一种美好的事，美好得好像吸足了氧。

8

“锵”“锵”，又变作“强”“强”，这高扬之声，穿透云层，响彻整个神州大地。你的喙，是你的笔，你饮下甘醴，吐出复兴的思想。

文字睁开它振兴的眼，万民醒来，草木醒来。

它们如同灯，当思想的电通达时，齐刷刷亮起来，射穿苍穹，光耀地星。

9

橄榄林深处，溪水在鸽子声中流淌。麋鹿舌卷起带露的青草。

不远处的青石上，坐着五六人，拍膝而歌，其声悠悠——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我也应和了一声。

孩子们唰的一下，跳到我的前面，扇动着你翅翼的双手。

我们走着，左脚是自由，右脚是发展。在歌声的清晨，在梧桐味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