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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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爱好文学的“铁粉姐妹”,是在A市市报副刊编辑拉的一个“作者群”里聊上的。这一阵子,群里最为活跃的才女夏秋,真的让人羡慕嫉妒却恨不起来。志同道合的我们几个加了微信私聊,感觉相见恨晚,有时都不知道原本一个个郁闷的大半天,怎么都成了白驹过隙,属于“蜜月期”的我们什么都聊。
本来时令恰是初夏,加上她又姓夏,應景的万物生长。还有什么比单纯的生长更让人内心蓬勃?包括我们这几个群友也恨不得逆生长。爱好文学大半辈子,休提起,提起泪珠落满河,以前究竟为什么蹉跎?
好饭不怕晚,命中注定吧。我当时一度还想着:要是没有遇见上天赏赐给我的老公大刘,或者说夏秋是个大老爷们,管他三七二十一,本女子早就飞蛾扑火般以身相许了。
没想到呢,有我这点鬼心思的,还有闺蜜剔透。
这个笔名剔透的女子,怕也是个小人精。听我这么一说,她倒急不可耐了。她的倡议应者云集,我们几个快刀斩乱麻,立马拉了个小群。推选夏秋做群主时意见高度一致。我们那个新群一建立立马热闹非凡,好一阵子鞭炮、鲜花等表情包,真不知盖了多少层楼,永远不会烂尾的那种江山千古。新群主即位之初,剔透直接喊话嘲讽我:晶莹,人算不如天算,谁让夏秋也是女儿身,唉,跟你说声抱歉……咱姐妹俩啥也别争了,得——洗洗睡吧。
睡你个头啊。虽然这个“姐妹文学群”规模不大,好在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许是我俩的嘚瑟触犯众怒,有的群友早就看不下去了,有关起哄发红包的表情包,一扔一个响,一响遍地红。春风得意马蹄疾,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还不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吗?晶莹、剔透我们这两位“建群发起人”岂能坐享其成,一人扔了个大红包,溅起鲜花浪漫。
见我这么高兴,大刘乐了,随手转我一个“131.40”面额的红包。我当然得给老公这个面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照单全收。自打有了微信,每到我的几次重要人生节日,他给的多是一个个“52.00”红包,这回可是升级版+没商量。还有呢,我点开群里所有红包,新主夏秋随后也发了几个大面额的,让人钦佩的是:她自己,一个也没有抢。
“你看看,难怪众望所归的群主,大公无私啊——这就是差距!人家不愧是编辑老师,有觉悟嘛。”大刘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辩驳,只是抿嘴一笑,意思是:大男人,别掺和小女子的事,一边休息,该干吗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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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接踵而来。
这不是喜事还是啥呢?夏秋居然与我们同处一个地级市,只是我们刚刚加入了市里一个新兴的文学组织——S学会。这里需要多扯几句的是,S学会虽说也是本市一介民间组织,会里领导却是省里几位文学前辈,这是他们退休之后发挥余热拉起的一个班子。我们交了一笔不菲的会费之后,也能享受一定待遇,比如说采风啊有奖征文啊。一位德高望重的汪副主席动辄莅临指导,别看汪副主席已经赋闲,时而剧透一些本市文坛内幕,那可是干货满满。好在我与剔透两人早就入了省作协,一些场合也能听到风声一二,没想到夏秋那么一个有文学天赋的才女,而且还兼职编辑两家内刊,到头来连个市作协会员都不是?
夏秋说得坦然:姐姐妹妹们,就喊我夏,简洁就好。实不相瞒,这也是我的笔名。以前讨生活,生意场出没。只是坚守初心放不下文学。相比姐姐妹妹,我入文学门晚些,以前没怎么顾得上,往后还望抬爱。
哈,太谦虚了,都是两家刊物的编辑,什么样的稿子没有见过,那可是阅稿无数,怎么说也有两把刷子嘛。我们几个群友笑作一团之时,是在梨花沟的一个采风笔会的聚餐上。
若不是汪副主席酒后透露,我们也没想到,她只是县作协会员,而且入会不到一年。
这么厉害的一支笔,大编辑呢,怎么还不是?快申请啊,快申报啊。
那次晚餐我们花团锦簇围圈纷纷敬酒,“红粉军团”的我们几个喝了不少。
酒后回家我倒头呼呼大睡。据说第二天的太阳公公都想掀开那床空调被子啃我小腿一番,大刘见我好不容易醒了,说:“这个夏,真让我眼红鼻子还酸。看你为了人家多尽心。只是我有点担心,你们搞文学的人来疯。其实,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后你们那个群要是散了,看这架式,没准可别成了你的错。”
酒醉心明之际,听闻此言,心中忐忑,如冰河上蹚过几次,油锅里滚过几遭,绝壁间还得再挂过几夜。可是一想到夏,那就是一阵鼓乐笙箫旋起,万千叶瓣次第绽放。妈呀,要是此刻目睹我的这副熊样,夏的那张精心装饰的脸蛋,保不准就有了极为羞涩的一笑。只可惜眼前一片空濛,啥也没有,只有我在老公面前一笑,还是花容失色的那种。醉酒后的窘状,大刘多年没有见过了。“老婆大人,早干什么去了,这都一把岁数了……我也知道,当年你就是个文青,可是现在——唉,不就是遇见了个内刊的编辑,也不算是生命里的什么贵人,至于这样玩命。”
我说,内刊怎么啦?文学星火燎原,找到摆渡、抱薪、指路、掌灯之贵人不易,更何况人家还是本市名编辑。别小瞧了内刊,你好好读过没有?像我们这样的文学爱好者,闭门造车盲人摸象,好不容易熬干心血的稿子有地方发表,管它有没有稿费呢,就知足吧。
大刘说:你说的这个刊物,最近一期,我翻过了,那个叫汪来春的散文,发在卷首位置,还是《名家专栏》,凭什么?这个名家我怎么一点也没印象?百度都搜不到?再说了,这期又没发表你的,就是有个叫剔透的作者,那篇散文让人感动,位置怎么排到后面?这家刊物难道就不按质排位?
我懒得告诉大刘,剔透只是笔名,而且她还是我的闺蜜。还有呢,其实我也发表了一篇,只不过老公不清楚我的笔名“晶莹”。当然,我更不会说,汪来春就是我们学会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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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我老公大刘这人的确有点偏激。夫妻多年,要是再有个二胎,也能满地跑着打酱油了,他那性子我岂有不知?换句话说,就是有点拧,不是一般的拧。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头。
有一次,是夏与我视频,说是想组个局,邀请几个好姐妹文友,周末去她家的一个山场诗与远方。夏与我们两个在一个地级市的三个不同县,“鸡鸣三县”之处。她家那边有一个什么山,那地方令我与剔透神往,我们不止一次看过她发的圈,地处僻静山清水秀,何况挺能干的这个女子还会种植菜蔬瓜果、散养家禽牲畜——乍一看,挺像陶渊明的。
如此,悠然见南山,灵感爆棚,不也挺文艺?与夏相识真是缘分,好几次她在群里约稿,还给几位“新手上路”的姐妹联系一家投稿网站,一篇千字文“批发”式投稿,反正有枣没枣打一竿,三瓜两枣的稿费总比没有的那种发表让人提振士气。
当场,我那个激动啊,立即换成视频微信,激情飞扬了好一阵子。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尽,大劉不咸不淡地塞了一句,长相不怎么滴,化妆也太浓了。
“女子有才,哪能没有个性张扬?”我白了大刘一句,怎么了?我本来还想着与剔透结成同盟,哪天当面戏谑大刘一顿,没想到话题刚一挑明,剔透淡淡地说了句也没啥。
这话说的,自取其辱么。“女子文学群”成立这一阵子,夏群主哪次没有主见,大事小事不都拿了主意?不得不承认她人脉广,市县级若干儒商,还有汪副主席他们,时常有稿子经她编发。还有就是每次采风活动,她总是主角。虽说她也有过矜持,可是汪副主席酒杯一举,气吞山河般的嗓门一锤定音。
那次,是某地产商邀请S协会组织的采风活动,在一个什么湖心岛上,挺拉风的自然景观。眼下虽说一张白纸,可是这位地产商蓝图成竹在胸,一路谈笑风生。这是我第一次与汪副主席近距离接触,剔透倒不一定。因为我知道不久前,剔透所在的县作协换届,她荣升副主席一职。我咨询了夏,群里要不要组团恭贺剔透,夏的口吻像是变了男声,不仅是分贝,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她说:“好姐姐,别介,别再夏啊夏的,我的热情早就冷了,现在归于寂静。以后叫我秋好了,夏天到了,秋天还会远吗?这不,秋天到了,该我们喜迎收获季节啦。”
怎么了这是?我的嗓子眼仿佛被她捅了一下。这次的采风之行,既没有名师讲座,也没有大刊编辑组稿,还要我们写上一篇导游文字当背景墙,舟车劳顿,谁愿意过来?听到那个操着一口方言的老板,看我与剔透的眼光像是车上的雨刮器一样,我俩借口听不懂方言,抽个空招呼不打一声快闪。
更意想不到的是,为这次采风临时成立的大赛组委会,原以为妥妥地当个副主任一职的剔透,理事也没排上;秋,却取而代之。
怎么可能?她连省协会员都不是,你好歹还是县协副主席,又是省协会员,还出了两本散文集子,何况这又是你们县作协牵头组织,拉赞助攒人脉求爷爷拜奶奶小腿都跑细了一圈。我一连微信留言好几大串,剔透鲜见回复。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大刘劝我:你看,那个群,剔透退群了,你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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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好一会儿,剔透说得有气无力,我累了,想歇歇,清清脑子。还有,我要去杭州一趟,少则几周,也有可能大半年,孙子孙女天天晚上视频,我的心都快焦了。届时,微信群都要折叠,姐姐可别见怪。
是不是让秋伤着了?那我呢?总不能也想着远离或是逃避?比如说……我也去趟武汉不成?可是以前没心没肺地群聊时,我透露过呢,女儿还没成家呢,就是我一心想当个中国好外婆,眼下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剔透退群,我也挺尴尬,即使点赞,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渐渐地,“女子文学群”活跃的大多时候只剩下秋唱着“独角戏”,单口相声似的,其他的无人应答,仿佛一步临冬,要死不活地波澜不惊。偶尔,秋在群里晒着些许嘚瑟,几乎没什么含金量,被她新近拉进来的几个新面孔,多是她的作者,礼貌性地点赞吧。
唉,她们俩怎么了?难道剔透从此与秋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想想真快,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点征兆也没啊!想当初我们三个人,好得像是穿了一条裤子似的,这一阵子,秋觉得亏欠了我,一再想着找机会补偿。
“误会嘛,说开了就行了。”找准一个机会,刚一开口,剔透叹了口气,“晶莹啊,我正想找你呢,姐姐心里更苦……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对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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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剔透好一阵子梨花带雨,我真没想到,原来我们遭遇的同一场寒流,皆是因秋而起。
“是她神神秘秘说的,说是名额有限,让我谁也不要说。妹子,这段时间微信静默,我哪是去了什么杭州,是敦煌……圈都不敢发,吃了个哑巴亏。妹子,姐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刘。”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天与剔透在微信上几乎失联,一切都是秋布的局。
原来剔透这次,说是上次的地产商的采风征文,后来评了个奖,颁奖地点远在敦煌戈壁。只要去那个天边边领奖时,交5888元就OK了。秋还承诺了,保证安排重量级人物颁奖,要是加上他们微友,以后——那将是什么样的以后啊?在文坛混脸,什么不是小菜一碟?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秋惯用的极为隐蔽的所谓“饥饿疗法”,见光死的那种。想想也是,剔透说到底也是肉眼凡胎,这么多好处她哪里还能心若止水?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看来,说到底还是自己过于单纯。一开始,虽说秋自己的那个散文得了特别奖,我与剔透好歹也算获了奖,只不过我得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安慰奖。
“好在上天有眼,见到了A市市报文学群的一个微友。后来我也感觉到了,前来颁奖的那位哪是什么专家。我都没有见过他发表过什么作品。当时我就疑惑了,微信询问A市市报副刊编辑老师,他懒洋洋地说了句,群里不是提醒N遍了?!我哪里知道呢,我早就折叠了那个群。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山寨活动,颁发野鸡奖状证书——你姐夫劝我,反正我也没有去过大漠边塞,亏本了就倒着算,好歹也算见个世面。”
“我也瞒着你啊,妹妹……”剔透那边还没有说完呢,迫不及待地,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情绪失控,没说几句怎么就哭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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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我也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就这么不经意间,砸中了我。
当时,我心里还真的感激秋,是她的穿针引线,我才得以出席这个高规格的文学活动。当然,她报喜的时候,语调似乎云淡风轻:活动时间虽说很短,象征性地掏点银两,参加一场“云高端·改稿会”。
那张表格,秋私信发给了我。如今想来,我交的费用,多得比剔透还拐了一个弯。唉,早就让贼惦记上了,她知道大刘这些年一直宠着我,我要是登月找嫦娥探讨千年美颜术,他肯定砸锅卖铁打一副接起来没完没了的天梯。“她娘的,承诺时板上钉钉,说是兜底发表省级纯文学大刊。”
那场改稿会,地点是B市一家很偏的山庄。赶场之后,发现秋根本没来。与我一样交钱入场的有好几十人,大多还是同龄人。“一个下午,说是改稿会,只有两个半小时,居然点评了60多篇稿子。现在想想,一篇稿子,平摊下来才两分钟,那么大几千块打了水漂,一点声响都没听见,真是心疼。”我告诉剔透,活动一开场,我就怀疑自己上了当。因为那次我带去的几个稿子,对接的是一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某刊主编,还不知道真假。我们一堆人,只是在一间很大的会议室里照了合影,横幅的抬头与气场倒是挺吓人的,以至于我好一阵子没有缓过神,只听那位主编一个劲儿地说好。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稿子好在哪里。我自己的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们的我也读不出什么好来,一时间只听那位主编说着:“高手在民间,晶莹作家的这篇稿子,我们决定推荐上大刊发表,稿费至少千字千元。我认识某某某老师,就是某个大刊的老主编。对,对对,虽说退是退了,好在退而不休,发挥余热嘛。”
这么一来,几个月过去了,那位主编说的那家大刊,一个水花也没溅起,焦急之间,我先后打过几个电话到编辑部,好不容易打通的那次,一个新来的实习编辑说不知道这个稿子,更不知道有改稿会这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我质问秋。一开始,秋还安慰说,没事的,那个改稿会,电视台、报社都来记者了嘛。
只要是扛着照相机、摄像机的,那就是记者?到头来,我没看到哪家报社、电视台播放这条新闻,连个官微号也不曾见过,百度上啥也没有捞到。后来的几次,秋也不再接听我的电话,我心里那个悔啊。那次改稿会归来,我还曾经在大刘面前牛过一嘴:等着吧,家务,老公从今往后您多担待些,总不能让中国最有潜力的未来大作家,一身的葱花味吧?君子还远庖厨呢。
现在一想,除了石沉大海,我的那篇稿子,哪里还有第二种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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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海底针——到底我还是憋不住,那么几千块钱打了水漂,抵上大刘一个月的收入,还要踮着脚蹦上几蹦呢。
没想到有天,大刘一回家,眉头舒展:老婆,那个事,就别挂在心上,就当我赌博输了。你猜,今晚饭局,有谁?
谁,我也不关注。除非,你认识了哪位主编,或者哪家大刊上看到了我发表的大作。
非也——这次,哥们做局,汪副主席夫人到场,还加了我微信。
天哪——有这等好事?我这才知道,大刘这个饭局,地点是一个饭店,似乎是家宴。大刘微信里晒的那几道菜,怎么这么眼熟?一盘盘一碟碟做的,哪有什么色香味形俱佳?草台班子嘛。“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了?听大刘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冤家路窄。大刘赴的饭局,怎么是秋的家宴?我细细地听大刘酒后吐真言,原来这次是秋的丈夫组局,之前大刘并不知秋的真名叫什么夏玲珑,那个夏秋只是一个寿命极短的笔名而已。听大刘酒醉之后的疙疙瘩瘩,我这才清楚了一些,原来是秋所在的那个县作协换届,她居然神通广大请到了该县一位领导。那位领导平日时不时地散文随笔,也在夏秋组稿的内刊发表——反正他也不计较开不开什么稿费,更何况她每次安排的栏目名称挺吓人的,有时还与国内散文名家同框。
如此看来,我俩的确是被她算计了。当初,类似桃园三结义的那种美好荡然无存。这么一想,难怪秋这一阵子,朋友圈连续发的都是她上了省作家高研班的消息。若不是剔透提醒,我都忘了。自从上次被她“坑”了一回之后,我设置了不再看她的圈。我怕看了添堵,没想到只是剔透当了县作协副主席一事,秋的心里就堵得不得了,难怪想着处处挖坑。
即使剔透不说,我也相信。更何况有次,剔透截屏了一堆微信。真是不看不知道,秋可谓谎话连篇。就说我老公参加的那次饭局,汪副主席不便出面,其夫人只是赶场。那个县作协换届,机关算尽的秋,并没有得到传说中的“副主席”一职。
剔透有点不耐烦了,说:“姐啊,脑子都让她气糊涂了。本来,我就有好几个基础病,原想着爱好文学,也只是心灵疗伤。这下倒好。”
那就……算了吧,还能怎么样?远离垃圾,再也不见。眼下,一时不好当面对质。即使见了,又如何,总不能找律师诉讼吧?那种指天指地的抵赖,这样的事,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毕竟,人在做,天在看。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县作协副主席一职手拿把攥?到头来,群众的眼睛雪亮:票数不过半。
想到这里,我与剔透的心里还算有点安慰。倒是大刘听见了,嘴里吸了口气,像是牙痛:“出水再看两腿泥,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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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还真让大刘不幸言中了。
本来,秋参加的那届省作家高研班,市作协安排推送人选时,既定的名单里有过剔透,甚至我还是替补候选。只是我俩一直没有收到信息,等到S学会那个群里山呼海啸之时,原来已经在省城开班了,不仅我蒙在鼓里,就是剔透也不知情,倒是那张气宇轩昂的合影,居然有了秋一脸的春风得意。
也没看到她发表过什么作品,不是说,作品与年龄都有严格要求?她哪点占得先机?倒是看過她的几个稿子,一看就是模仿名家的。我不敢说抄袭,也不想说她剽窃,但模仿痕迹哪个还看不出来。就在我与剔透鸣不平之际,S学会群热闹非凡,几乎那个群也成了她的菜园子。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有几个写古体诗的老者,一心指望在她的刊物发点稿子,动辄无风起浪,但凡看到有她的片言只语,没完没了地捧杀,一个比一个肉麻。有次,秋在群里说要组个饭局,宴请几位本市文坛巨匠,别看她厨艺不咋的,可真敢晒。那几个老者群内倒也识趣,什么都往好的说。也有其他的群友,一水的秒赞,估计看破不说破的那种。
假作真时真亦假呗。文学圈里的事,我始终认定作品和人品是根本,哪能像你们做生意的,处处江湖套路?我白了老公一眼。
我有个朋友与秋就是这届作家高研班同桌。一周的课程,她所知道的秋,几乎无心听讲,前来讲课的主编只要与她一个对视,一下课就追着人家加微信,好在主编们一下课堂人去楼空;那些网课主编讲得口若悬河,她的笔记本上,一个字也没留下。
一时间,我仿佛看到了秋的那张脸,落寞的那种脂粉遮不住的窘迫惹人生怜,这要是一急之下出了汗,没准儿就是一道道的褶皱。
怎么这样啊?S学会群,屁大的事她都发群?想了想,我觉得还是点醒一下,要不然,今后还不知有多少入群的新人,被她当作韭菜一刀刀割得血淋淋的。
手机有了提示语。不知何时,我居然被秋拉黑了!
哈哈,仿佛夏天一过,秋天的脖子被拧断了,一顿热情似火,直接步入冬天。秋高气爽的季节,仿佛只是打了个盹,连一段过渡都没有,严寒之冬就笼罩过来了?
冰火两重天嘛。我问剔透。剔透说:我不也是,被这家伙拉黑了……
剔透说:算了,不堪回首。不过,姐姐放心,爱好文学,伴随余生,只是今后不再功利,想写就写,其他的也不奢求。一把岁数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远离垃圾,减法交友——我还想着多活几年!
是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想了想,我给剔透回了个表情包:那是一个大大的赞,带红玫瑰的那种!
(编辑 吴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