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安平
1948 年4月,合江省委书记张闻天视察东北电影制片厂。左起:张闻天、吴印咸、陈波儿、刘英、袁牧之
新中国电影初创之际,来自解放区的文艺骨干受党派遣,与原国统区进步电影工作者携手合作,有赖业内行家热诚帮带,以及自身勤奋努力,卓有成效地实现了从文艺兵到电影人的转型,为建立优良专业队伍,开拓人民电影事业打下坚实基础。
1948年秋,源于延安的东北文艺工作团奉命调入刚建立的东北电影制片厂,其中就有从封建家庭走出成为革命文艺工作者的颜一烟。10年前,她随上海救亡演剧二队经过抗战文艺运动中心武汉,曾在中国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宣传抗日救亡影片《最后一滴血》中客串过一个“李大嫂”角色,由此喜爱上电影表演。虽然后来去了延安没有条件再接触电影,但她心中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实现夙愿。此番调至东影,她原准备成为一名电影演员,没想到却被分配担任编剧。
颜一烟立即找到当年第一次在水银灯下给过自己指点的左翼电影明星、时任东影党总支书记兼艺术处处长的陈波儿请求:“别叫我做电影编剧吧!我是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电影连看都没看过几部,写写秧歌剧什么的还凑合,写电影剧本怎么行呢?做编剧,我的条件不够,我过去演过话剧,还演过一部电影。我很愿意演戏,叫我做演员吧!让我在实际工作中学习一段时期,熟悉了电影之后,再做编剧吧!”
陈波儿严肃而又耐心地进行了说服:“党分配我们做一项工作,不是问我们做过没做过,而是要问今天人民需要不需要。当然,能够事先好好学习学习再做是最好的了,可是今天党需要我们立刻把新中国电影事业创建起来,人民、国家需要我们很快地制作出我们的故事片。要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是会有许多困难的!然而,共产党员是永远不会向困难低头的!怎么样,有信心没有?”她只好答应一声:“有。”陈波儿恳切又鼓励地说:“电影是个最重要的宣传阵地,我们要解放全中国,也一定要占领电影阵地。要占领阵地,就必须有战士。我们党的事业,有哪一件不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呢?谁是天生的作家呢?我们都是新手,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培养出来的!”
就这样,颜一烟领受了东影首批拟拍故事片《中华女儿》 的创作任务,随即赶赴东北各地搜集素材,访问了100多位参加过东北抗联的同志,还特地钻入密林雪山体验抗联游击战斗生活,了解到这支钢铁般的抗日队伍同日本帝国主义展开的长达14年的艰苦殊死斗争,尤其被广为口耳相传的“八女投江”以身许国壮举感动。她们是抗联第5军妇女团指导员冷云,班长胡秀芝、杨贵珍,战士郭桂琴、黄桂清、王惠民、李凤善和被服厂厂长安顺福。1938年10月下旬,她们随所在部队百余人被乌斯浑河挡住征途,陷入1000多名日伪军包围。她们果断从背后袭敌牵制吸引日军火力,掩护大部队突出包围,背水作战直至弹尽,最后砸毁枪支毅然跳入滚滚洪流。她们中年龄最大的23岁,最小的只有13岁。
诚如陈波儿所言,颜一烟在创作时遇到了困难。对写电影剧本还一窍不通的她,面对十几本采访材料不知如何下手,只好临时抱佛脚。为弄清楚当时影响很大的电影效果“蒙太奇”是什么意思,她特意跑到图书馆借来日、英、俄、法四种外文字典,抱着它们翻来找去,不料越查越蒙,越觉得“太奇怪”了,真是愁得不行。陈波儿及时指点迷津,让她不要把电影看得太神秘,更不要被“蒙太奇”吓住了,告诉她“蒙太奇”是要懂,但更主要的是在于能不能真正深入到火热的斗争生活中去,把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提得更高。她热情鼓励说:“你写过话剧、秧歌剧和小说,为写这个电影剧本,在东北跑了几个月,搜集了那么多材料,感受那么深,应该有信心。这个剧本是能写好的。鼓起勇气来,写吧!”于是,她一边反复阅读好不容易找来的一本《列宁在1918》电影文学剧本,一次次到电影院对照观看影片,从中摸索电影创作门道,一边仔细研究一本本采访材料,重温那上面记载的一个个英雄烈士的光辉事迹,琢磨故事、结构与人物,边学习边创作。
颜一烟
待颜一烟写出初稿,陈波儿作为第一审阅人,又耐心地与她讨论、研究,一场一场地帮助删改,终于拿出一个可供拍摄的文学剧本。影片于1949年11月摄制完成,受到中宣部、文化部领导及各方面热情称扬,被认为较好塑造了抗联女战士的光辉形象。该片被选送参加第5届捷克斯洛伐克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荣获“自由斗争奖”,为新中国电影首次摘得国际大奖。在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审看过此片的周恩来特意将与会的颜一烟向毛泽东作了介绍:“这是影片《中华女儿》的作者!”毛泽东向她微笑点头并和她亲切握手,一起坐在前排合影。
不久,毛泽东亲自给文化部电影局下达任务,拍一部影片揭露反动会道门“一贯道”罪恶。原先受派的一位编剧采访受骗对象后,准备写一部像《复活》那样的大作品。周恩来获悉后,立刻打电话给电影局负责艺术创作的陈波儿,指示说:“像《复活》那样的巨著当然需要,但是当前更需要的是,及时地拍出一部影片来,揭露‘一贯道’的罪恶活动,配合当前的镇反运动。”但那位编剧对改变思路表示为难,陈波儿遂决定“另找个快手”,于是将任务交给已调电影局剧本创作所任编剧的颜一烟。陈波儿亲自领颜一烟去参观“一贯道”罪行展览,还安排她到公安部门了解情况,提审已被判死刑的“一贯道”坛主、点传师等。经深入采访,颜一烟写出初稿后,陈波儿又找其谈意见,逐场仔细分析,深入而形象地揭露“一贯道”利用封建迷信欺骗群众,诈取道众金银财产,诱奸强暴妇女,暗中勾结日本特务机关和国民党反动派等滔天罪行。剧本通过后交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厂里原先安排一位没做过导演的同志拍,陈波儿不放心,亲自打电报让正在上海的李恩杰回来执导,确保任务顺利完成。
经过陈波儿两度“手把手”帮助,颜一烟的电影编剧技能突飞猛进,后来她又创作出《万亩良田》《祁建华》 《一件提案》等多部作品。
新中国成立伊始,已是文化部电影局制作委员会主任的资深电影艺术家史东山在繁忙的电影领导工作之余,决定亲自动手改编导演反映冀中平原白洋淀人民抗日斗争生活的《新儿女英雄传》,唯一的要求是配备一名在当地战斗过的同志协助,最好既懂点编剧又懂点导演。经原著作者袁静、孔厥推荐,得到主管电影工作的文化部副部长周扬批准,特调曾长期在晋察冀解放区从事戏剧工作、时任河北省文工团团长的郭维担当此任。于是郭维从一名手执文艺武器的“土八路”,干上了曾经绝缘的“洋电影”。
郭维来到承拍该片的北京电影制片厂报到后,在副厂长汪洋引见下与史东山见面。史东山开门见山告诉他们,对电影剧本《新儿女英雄传》已构思得差不多了,按往常可以动笔写了,可对这部影片要不同对待了。他要在动笔改编前亲自到白洋淀一带走一趟,看看那里当年英勇斗争的人民,体验一下生活,尽可能做到心中有数。他再三强调:“连白洋淀、冀中平原的农村是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拍电影哪能瞎子摸鱼哟!”汪洋当即表示赞成,吩咐郭维与河北方面联系,弄辆小汽车一路顺风过去。史东山立刻表示:“带上自行车,从保定到白洋淀一路骑车去!”郭维不禁肃然起敬:骑自行车走几百里,对这位在原国统区坐惯小汽车的大导演可不那么简单,为了接近群众、熟悉生活真是不畏艰难!
郭维随史东山带上必备行装和自行车,先乘火车前往当时河北省会保定市,听取省领导对改编拍摄《新儿女英雄传》的意见。途中,史东山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辽阔冀中平原风光,不时向郭维询问当地农村特点,对原小说里涉及的坟地、环抱松树、平顶房等问得尤为仔细。他一再表示:“南方农村我熟悉,北方的,我太生疏。这次要很好地看看。”“你要把影片拍得真实,不熟悉怎么行?!心中无数不成啊!”在与河北省相关领导见面时,听到小说缺少对建设抗日根据地作用很大的解放区实行减租减息表现的意见,史东山很是注意,回到招待所向经历过这段生活的郭维详细了解。
到达白洋淀第一站百里长堤下西大坞村,这里是郭维工作过的老根据地,像当年八路军到来一样,由村长安排到各家轮流吃派饭。老乡们看史东山与他们亲如一家,盘腿围坐在炕桌前,拿起窝窝头大嚼,全无架子,也不见外地交谈起来。史东山也问东问西,在老区群众的一片热诚中,精神更为放松,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下我可真的亲身感受到八路军和群众的鱼水情了!”此后每天一早,史东山总是先问郭维:“今天在哪家吃饭,是不是当年八路军的堡垒户、老游击队员家?最好到这些家去吃,边吃边谈,我想了解什么就问什么,亲亲热热毫无拘束。开座谈会不行,老乡们都不善于开腔,不像在炕头上拉家常,谈得真挚、亲切!”
在白洋淀不长的时间里,作为向导的郭维带着史东山在淀内、淀外,坐船、顺大堤骑自行车,成天到各村找游击队、武工队、雁翎队老战士访问。他每天都处于兴奋之中,晚间归来在小油灯下记录一天所得,边记边对郭维说:“我找到杨小梅的模特儿了……”“牛大水在我脑子里活起来了……”“黑老蔡的形象我也摸到了,就是今天吃派饭的那家老家长,敦厚、朴素、稳重、精明……”“当年冀中平原游击战的意境,我感受到了,尽管战争残酷,老百姓还是乐天地战斗、生活,很从容咧!我感受到了这是共产党的力量……”
回京时,史东山提出让河北省委派来接他们的大卡车先走,在40公里外的村子等候,他与郭维两人仍骑自行车过去。他态度坚决恳切地说:“就要离开白洋淀了,我还想一路再看看外景,对冀中平原大环境和村落心中更有数。”史东山一路精神抖擞,几乎每过一个村庄、一片树林、一片坟地,他都下车转一遍,拿出他的取景框寻找各种角度。郭维问:“您打算在这里拍外景吗?”他说:“不!凡是我欣赏的,我都要试着从摄影角度看看,心中有个数。”
从白洋淀返回后,史东山紧张地投入到剧本创作中,经电影局审查批准后进入拍摄准备。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和节约摄制成本,他带着郭维坐上吉普车,几乎跑遍北京远近四郊乃至天津郊区,亲自选看所需合适外景地。正式建立摄制组时,他告知已被任命为副导演的郭维,鉴于其尚无导演实践,又将担任摄制组党支部书记,而自己身体又不好,经电影局同意,找来抗战时期也曾在晋冀鲁豫八路军文工团工作过、刚执导完同是描写敌后抗日斗争影片《吕梁英雄》的吕班联合导演。在招呼郭维“不介意”的同时,他强调:“你不要以为自己就轻松了,我要抓住你不放。”果然,他立刻给了两项任务:一是按照其写出来的电影分镜头剧本,用秒表卡算出全片的长度;二是起草一个发给摄制组每个成员的通知,它既是简单的导演阐述,又是拍摄中的具体要求。
这两项任务令郭维傻了眼。他坦承自己不懂,不知从何下手。史东山理也不理地说:“这就要看你的了。”他限令一个星期完成。郭维知道不能知难而退,白天与吕班一起筹备摄制组,夜晚动手卡秒表,按史东山分镜头设计,一场一场地根据每个角色的台词、动作,按自己想象带着人物情绪连念带比画进行卡算。待到如期交卷,史东山看后笑了:“嘿,跟我想的长度差不多!其实这用不着,我是要你算一下。这里的好处,以后你就知道了。”郭维后来领悟到,史东山这一手,是让他在影片拍摄前,从导演角度先有自己的银幕形象,对每个镜头作出设想,从而从全片到具体镜头都能了如指掌,现场拍摄也有个比较,让自己在导演实践中向前迈出一大步。后一个通知完稿后,史东山看了不到几行便皱起眉头:“怎么写得那么文绉绉?这又不是叫你发表文章供专家看。摄制组水平不一,要写得通俗明了,谁看了都一目了然,用不着咬文嚼字。重写!”吩咐去找拿破仑传记,看看拿破仑给将领和士兵下达的命令,其文字通俗、直截了当,谁看了都懂该怎么执行。他再次叮嘱:“摄影棚里用不着酸溜溜的斯文,跟在战场上一个样!”修改通过后,史东山附上亲自设计的导演通知单,交代郭维按计划在每一段戏开拍前三天填好后发下去,并叮嘱一定要写得仔细,不能有遗漏,需要的服装、道具、化装、群众演员,甚至摄影器材等都要写得清清楚楚,下达前由他过目签字。以后在实践中郭维领悟到,这是史东山在导演业务上对自己基本功的严格训练,作为导演在开拍前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能临场不乱保证拍摄正常进行。
王炎
史东山以“心中无数不成”的身体力行,引领郭维“走进了影坛的大门”。郭维在跟随拍完《新儿女英雄传》后,相继独立执导出新中国首部惊险样式战争片《智取华山》、优秀人物传记式战争片《董存瑞》,成为引人注目的导演新秀。
新中国成立之初,电影生产拍摄决定权在文化部电影局,各厂编导人员由电影局统一指派,一些重点影片采取新老交融、混合配置方式,即将熟悉工农兵生活的解放区文艺工作者与艺术经验丰富的原国统区进步电影工作者,组合起来共同拍摄,借以取长补短。来自东影“不懂电影学电影”的王炎,与“拍过七八十部影片”的上影厂老导演汤晓丹,因而走到了一起,成为“互相学习”的“师徒”。
王炎原先一直在部队搞文艺工作,进入东影开始是当演员,在《光芒万丈》 《赵一曼》中饰演过厂长、团长,但一心想当编剧将积累的素材搬上银幕,得到已在电影局主管艺术生产工作的陈波儿支持,调电影局准备参与创作反映土改的电影剧本。当时京沪“有经验、有技术,但就是没有新生活的经历”的老电影导演甚多,而王炎“写过剧本,当过戏剧导演,有根据地的生活”,局里欲派他为副导演。他“一听就炸了”,认为自己干不了,但还是被通知与接拍《耿海林回家》 的汤晓丹见面。陈波儿既解释又命令:“导演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呀!”汤晓丹站起身紧握他的双手:“我欢迎你,咱俩互相学习,你向我传授解放区生活方面的知识,我帮你学习电影知识,你看行吗?”王炎为汤晓丹的诚挚、坦率所打动,虽一时说不出话,却一直点头。陈波儿满意地笑了:“那就跟老汤走吧,可别开小差儿。”
王炎非但没有“开小差儿”,而且干得很出色。
首先面临的是剧本打磨。该片系著名编导张骏祥根据部队作家黎阳的小说《英雄回家》改编,讲述青年农民耿海林遭地主压迫,被国民党军队抓壮丁受尽欺侮,在东北打内战幸获“解放”被编入东北民主联军,改掉过去旧军队习气成为战斗英雄,返回家乡与妻子重逢的故事。电影局等提出不少意见,涉及政策把握、人物刻画、情节处理、篇幅长度等诸多方面。从改编者张骏祥对意见的反馈,到其另有执导《翠岗红旗》任务交由导演承担剧本修改,汤晓丹始终让王炎一起参与,尊重并吸纳他所发表的意见,让王炎先行改写,他再加整理。其日记中多有记载:“我和张骏祥同去厂里。我把王炎对《耿》剧的一些修改意见报告他,他部分接受了”;每次一同修改,“王炎总是比我早到”,而且“写好”要改的戏;“他的笔很快,来自生活基础好”;“我仔细读,很满意他的文笔和思路”。影片完成后,张骏祥由衷赞叹:他们“把一匹死马救活了”。
继而筹备拍摄,汤晓丹与王炎精心合计、缜密实施,五十几场内外景、五十几个人物逐一“过堂”,分镜头、定演员。王炎看到“师傅汤晓丹平时文绉绉、慢腾腾的,但他一带上摄制组就立马像插上了翅膀飞快地干起来了”,自己也跟着铆足劲加速运转。根据剧本要求和导演布置,充分运用与部队熟悉、战友众多之便,承揽了联系安排演员体验生活、接洽参演部队及其服装配置,乃至前往湖北、河南、河北等农村选采外景,想方设法寻驴子借车驮运行车等。途经平山突遇山洪暴发把路冲坏,寸步难行。王炎将汤晓丹等捎到安全之地,自己不慎跌进深沟,很是吃力才把脚慢慢拔出烂泥坑。汤晓丹感慨地说:“王炎真有一颗纯洁的同志心,对我们表现出了深厚的手足情。这种精神教育了我,再吃苦,再受累,再受屈,都要忍辱求成。不是为个人,是为了事业。我们《耿》片是新中国成立后新上映生产的八部影片之一。八分之一,不能缺一。”
此后实拍外景戏至一半,遇上连续刮风下雨。眼看国庆节已过仍无好转迹象,距离电影局年底完成拍摄任务的期限很近,汤晓丹果断作出“分兵”决策,亲率主要人员回上海抢拍摄影棚戏,留下王炎和副摄影及其他有关人员带领部队拍完战争场面全部镜头。王炎为难地表示:“这能行吗?”汤晓丹鼓励说:“怎么不行,真打仗你见过,分镜头你又参加过,重要衔接镜头我给你画几个画面,我知道你能行!”王炎“只能不当孬种点头应允了”。手持美工出身的汤晓丹连夜给他画的7幅画面,指挥两个营协拍部队,依靠副摄影及那台只有一个40毫米镜头的“独眼龙”新闻摄影机,以及6个帮忙施放烟火、设置枪弹效果的演员,在大队离去第五天太阳终于时隐时现从云层钻出时,继续开始期待已久的拍摄。返回厂里放映这些样片,曾久困洛阳为片子操心的摄制组一大帮人都来了,王炎担心被看笑话。连续几天忙于后期制作的汤晓丹盯着银幕,样片刚放完就率先鼓起掌来,连连说:“蛮好的!蛮好的!”
最后经过“倒计时七天七夜”,汤晓丹亲自操刀突击剪辑,按时交片送审,得到各方面一致肯定。蔡楚生欣然为之改名《胜利重逢》。该片参加了文化部举办的检阅新中国人民电影初期成果的“国营电影厂出品新片展览月”展览。汤晓丹在拍摄过程中就说过:“王炎真是我在新中国拍第一部新题材影片的最好合作者。”后来独立拍出《战火中的青春》 等战争佳片的王炎,回首自己创作历程时坦承:“是《胜利重逢》 使我真正爱上了电影。到了什么时候我都要说:汤晓丹是大师,是他把我领进了电影导演这行的大门,是吾辈的真师傅也。”■
《胜利重逢》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