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合并药枕治疗面肌痉挛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的临床研究

史皓威，郭文昌，李 洋，张 阔，石海亮*，钱 涛*

河北省人民医院神经外一科，河北 石家庄 050000

面肌痉挛是功能神经外科常见的一种特发性疾病，患者表现为患侧面部肌肉不自主抽搐，严重时影响患者睁眼[1]。 目前，公认的可能治愈面肌痉挛的方法是显微血管减压术，治疗有效率高达85%～99%，但术后容易出现一系列并发症，其中以头痛较为常见，不利于患者术后早期康复，患者的生活质量也受到严重影响[2]。 目前，临床上治疗面肌痉挛患者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的主要方式为药物治疗，但不良反应较多，且长期使用容易产生依赖性，停药后易复发[3]。近年来，中医特色疗法在该病的治疗中取得了满意疗效，其中针灸疗法的应用最为广泛[4]。 中医学认为，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之府，显微血管减压术过程中损伤脑内神经血管，使其经络不通、气血不畅，是导致患者术后头痛的重要原因[5]。 针灸疗法能够疏经通络，改善头部血液循环，从而缓解头痛症状。方伟等[6]研究发现，醒脑开窍针法能够明显减轻脑垂体瘤术后持续性头痛患者的头痛症状，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 中药药枕具有温经通络止痛的作用，药枕组方中的药物通过患者的嗅觉器官、皮肤发挥治疗作用。 陈宝等[7]研究证实，在耳针的基础上联合药枕治疗能够明显提高对头痛患者的治疗效果，改善头痛症状。多种中医疗法的联合施治，能够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 但目前尚未完全阐明针灸合并药枕对面肌痉挛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患者的治疗作用，故本研究探讨针灸合并药枕治疗的临床疗效，为临床治疗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择2021 年2 月至2023 年2 月于河北省人民医院神经外一科因面肌痉挛行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的92 例患者作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每组46 例。 对照组男性25 例，女性21 例，年龄35～68（52.31±6.42）岁，病程3～14（7.65±1.13） d；观察组男性28 例，女性18 例，年龄32～69（52.83±6.21）岁，病程2～14（7.82±1.09） d。 两组患者的性别、年龄、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选择标准

1.2.1 纳入标准 （1）符合《神经病学》[8]中关于头痛的诊断标准；（2）面肌痉挛显微血管减压术后无其他严重并发症；（3）治疗依从性较好；（4）临床资料完整；（5）患者知情同意。

1.2.2 排除标准 （1）伴严重的系统性疾病者；（2）嗜酒或吸烟者；（3）近期有其他手术史者；（4）处于妊娠期患者；（5）严重药物过敏者；（6）存在精神疾病等无法进行相关量表评估的患者。

1.2.3 剔除标准 （1）合用其他影响疗效药物的患者；（2）未够疗程退出者；（3）实验中出现其他严重疾病者；（4）未按规定使用药枕，无法判断疗效者。

1.3 方法

1.3.1 对照组 采用针灸疗法进行治疗。 患者取俯卧位，对百会、大椎及双侧太溪、风池、太冲、天柱穴位的皮肤进行常规消毒，采用华佗牌0.30 mm×40 mm 不锈钢一次性针灸针（山东贝吉塔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对上述穴位进行快速进针，得气后采用平补平泻法进行快速大幅度提插，行针1 min，留针30 min。1 次/d，15 d 为1 个疗程，共治疗1 个疗程。1.3.2 观察组 在针灸治疗的基础上合并药枕治疗。针灸治疗方法及疗程同对照组。药枕配方：透骨草、当归、艾叶、伸筋草、红花、炙乳香各10 g，细辛20 g，高良姜、独活、羌活、菊花、花椒、葛根、炒白术、制川乌各30 g。将药物碾碎后混合装入30 cm×15 cm×3 cm 的纯棉枕套中制成药枕，置于普通枕头的正中位置，叮嘱患者每晚仰卧睡觉，每日使用时间≥6 h，共使用15 d。

1.4 观察指标

（1）采用头痛中医证候积分评价标准[6]评估患者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的中医证候积分，从头痛、头晕目眩、失眠多梦3 个方面进行评价，每个症状0～3 分，总分0～9 分，中医证候总积分越高，提示患者的头痛症状越严重。 （2）采用视觉模拟评分（visual analogue score, VAS）量表[9]评估患者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的头痛剧烈程度，总分0～10 分，评分越高提示患者的头痛越剧烈。（3）采用头痛影响测试量表-6（headache impact test scale-6,HIT-6）[10]评估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的头痛情况对患者生活的影响，内容包括疼痛、认知功能、社会角色功能等6 个方面，总分36～78 分，评分越高提示头痛对患者生活的影响越大。 （4）采用健康调查简表（the MOS item short from health survey,SF-36）[11]对患者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的生活质量进行评估，内容包括生理功能、总体健康、躯体疼痛等8 个维度，患者的评分越高代表生活质量越好。（5）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PSQI）量表[12]评估患者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的睡眠质量，包括睡眠持续性、使用睡眠药物和白天功能紊乱等7 个维度，总分0～21 分，患者的评分越高代表睡眠质量越差。 （6）分别于治疗前及治疗后1、5、10、15 d 采集患者的静脉血3 mL，以3 500 r/min、半径10 cm 离心10 min 获得血清，采用OLYMPUS AUS 5400 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日本奥林巴斯公司）及其配套试剂测定患者血清白细胞介素-6（interleukin-6, IL-6）和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 TNF-α）水平。

1.5 临床疗效判定标准

治疗结束后，根据《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13]对患者头痛治疗的疗效进行评价。 头痛症状完全消失为显效；头痛发作次数明显减少或头痛症状明显减轻为有效；治疗后头痛症状未明显缓解甚至加重为无效。

1.6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的比较

观察组患者治疗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详见表1。

表1 临床疗效比较[例（%）]

2.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头痛、头晕目眩、失眠多梦、中医证候总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5、10、15 d 的头痛、头晕目眩、失眠多梦、中医证候总积分均依次显著降低（P＜0.05），且明显低于治疗前（P＜0.05）；观察组患者治疗后5、10、15 d 的头痛、头晕目眩、失眠多梦、中医证候总积分总分较对照组均明显降低（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 d 的上述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详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s，分）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s，分）

注：与治疗前相比，*P＜0.05；与治疗后1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5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10 d 相比，▲P＜0.05。

组别n头痛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0.85±0.12*#△▲0.62±0.10*#△▲9.986＜0.001组别n头晕目眩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 46 46 2.50±0.76 2.55±0.82 0.303 0.762 2.08±0.48*1.95±0.52*1.246 0.216 1.88±0.45*#1.41±0.37*#5.472＜0.001 1.33±0.32*#△0.92±0.26*#△6.744＜0.001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6 46 1.92±0.51 1.85±0.49 0.671 0.504 1.51±0.26*1.46±0.32*0.822 0.413 1.32±0.22*#1.08±0.18*#5.726＜0.001 1.06±0.17*#△0.85±0.20*#△5.426＜0.001 0.78±0.19*#△▲0.55±0.14*#△▲6.610＜0.001组别n失眠多梦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6 46 1.53±0.38 1.50±0.35 0.394 0.695 1.34±0.24*1.25±0.30*1.589 0.116 1.09±0.35*#0.88±0.22*#3.445 0.001 0.87±0.23*#△0.51±0.20*#△8.011＜0.001 0.65±0.17*#△▲0.42±0.11*#△▲7.704＜0.001组别n总积分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6 46 5.95±1.26 5.90±1.32 0.186 0.853 4.93±1.38*4.66±1.22*0.994 0.323 4.29±1.20*#3.37±1.12*#3.801＜0.001 3.26±1.05*#△2.28±0.96*#△4.672＜0.001 2.12±0.82*#△▲1.59±0.63*#△▲3.476 0.001

2.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疼痛评分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VAS 评分、HIT-6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两组患者治疗后1、5、10、15 d 的VAS 评分、HIT-6 评分均依次显著降低（P＜0.05），且明显低于治疗前（P＜0.05）；观察组患者治疗后5、10、15 d 的VAS 评分、HIT-6 评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 d 的上述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详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VAS 评分和HIT-6 评分的比较（±s，分）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VAS 评分和HIT-6 评分的比较（±s，分）

注：与治疗前相比，*P＜0.05；与治疗后1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5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10 d 相比，▲P＜0.05。

2.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睡眠质量及生活质量评分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SF-36 评分、PSQI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5、10、15 d 的SF-36 评分均依次显著增加（P＜0.05），PSQI 评分依次显著降低（P＜0.05），且SF-36评分明显高于治疗前（P＜0.05），PSQI 评分明显低于治疗前（P＜0.05）；观察组患者治疗后5、10、15 d的SF-36 评分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PSQI评分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 d的上述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睡眠质量及生活质量评分的比较（±s，分）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睡眠质量及生活质量评分的比较（±s，分）

注：与治疗前相比，*P＜0.05；与治疗后1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5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10 d 相比，▲P＜0.05。

组别nSF-36 评分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76.75±8.45*#△▲82.48±8.26*#△▲3.289 0.001组别nPSQI 评分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6 46 62.13±6.75 62.02±7.02 0.077 0.939 64.85±6.16*65.43±5.82*0.464 0.644 69.28±7.47*#72.45±7.22*#2.070 0.041 73.19±8.49*#△78.24±8.73*#△2.813 0.006 46 46 17.25±4.21 17.32±3.85 0.083 0.934 15.84±2.18*15.12±2.42*1.499 0.137 14.33±2.37*#13.01±2.25*#2.740 0.007 12.17±2.14*#△10.28±2.02*#△4.356＜0.001 10.01±2.21*#△▲8.12±2.39*#△▲3.938＜0.001

2.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炎症因子IL-6、TNF-α水平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血清IL-6、TNF-α 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两组患者治疗后1、5、10、15 d 的血清IL-6、TNF-α 水平均依次显著降低（P＜0.05），且明显低于治疗前（P＜0.05）；观察组患者治疗后5、10、15 d 的血清IL-6、TNF-α 水平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两组患者治疗后1 d 的血清IL-6、TNF-α 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炎症因子IL-6、TNF-α 水平的比较（±s）

注：与治疗前相比，*P＜0.05；与治疗后1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5 d 相比，△P＜0.05；与治疗后10 d 相比，▲P＜0.05。

组别nIL-6/（pg/mL）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8.76±8.42*#△▲34.85±6.49*#△▲8.874＜0.001组别nTNF-α/（ng/mL）治疗前治疗后1 d治疗后5 d治疗后10 d治疗后15 d对照组观察组t 值P 值46 46 88.25±11.18 88.74±10.95 0.212 0.832 83.87±9.61*82.59±10.73*0.603 0.548 72.65±8.12*#58.39±8.76*#8.097＜0.001 55.93±8.47*#△43.62±8.28*#△7.049＜0.001 46 46 36.42±6.85 37.11±7.02 0.477 0.634 33.06±4.79*32.45±5.22*0.584 0.561 30.41±5.18*#25.13±4.85*#5.047＜0.001 26.95±5.02*#△20.37±4.53*#△6.600＜0.001 21.18±4.66*#△▲16.45±4.28*#△▲5.070＜0.001

2.6 基于广义估计方程的两种治疗方法疗效相关指标比较

基于广义估计方程评价两组患者治疗后的疗效相关指标，以治疗方法、治疗后不同时间及二者的交互项为自变量，分别以中医证候积分、VAS 评分、HIT-6 评分、SF-36 评分、PSQI 评分、血清IL-6 水平、血清TNF-α 水平为因变量，拟合估计方程模型，结果显示，治疗时间、治疗方案及二者的交互项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观察组治疗后的上述指标较对照组改善显著。 详见表6。

3 讨论

面肌痉挛是一种由于面神经脱髓鞘改变使患者一侧颜面部肌肉出现不自主、无痛性痉挛的功能性疾病，有学者认为，其可能是由血管压迫面神经脑干处引起的[14]。面肌痉挛患者的病程呈进行性发展，病情可能由于紧张或情绪激动而加重。 显微血管减压术是目前治疗面肌痉挛的主要方法，但由于手术过程中可能刺激到脑内神经血管，容易导致牵拉发射性头痛的发生，此外，颅内压降低、脑脊液外漏等也是导致患者术后头痛的重要原因[15]。 头痛是神经外科术后常见的并发症，疼痛可能诱发免疫应答等生理改变，还可能导致患者焦虑，影响患者术后康复效果。 中医学认为，头部乃经血所聚、诸阳所会，汇集五脏六腑之气，经络运行失常、络脉瘀塞、阳气阻塞是导致头痛发生的主要原因[16]。 因此，疏经通络、改善头部血液循环是缓解患者术后头痛的关键。 近年来，医学界越来越关注对神经外科术后头痛的治疗研究。

针灸在头痛治疗中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特优势，受到众多医家的认可，可根据患者体质、病情的严重程度及所属经络等进行辨证施治，采取不同的针灸治疗措施，如穴位注射、电针、局部刺络放血、火针等，还可结合其他药物或方法进行治疗，以提高临床治疗效果。陈琦等[17]研究发现，在西药尼莫地平片、地塞米松、甘露醇治疗的基础上，通过对太溪、风池、太冲等穴位进行针灸，能够明显提高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患者的临床疗效，且中医药在长期镇痛方面的疗效较西药持久有效。在本研究中，针灸疗法能够明显缓解面肌痉挛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症状，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和生活质量，降低患者血清IL-6、TNF-α 水平，与陈琦等[17]的研究结果相似。 分析其原因可能是，针刺风池、太冲穴具有调气血、通经络、安神益智、缓解头痛的功效；刺激太溪穴具有滋阴益肾的功效，有助于缓解头晕目眩的症状；百会穴是治疗头痛、目眩、失眠等多种疾病的首选穴位，具有活血通络、提升督脉阳气、醒脑开窍的作用。 对上述穴位共同施针，互有补益，有利于达到标本兼治、提高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治疗效果的目的。

药枕在治疗头痛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药枕使用的过程中，患者可通过吸入组方中中药气味和局部外敷两种途径，从全身和局部两个方面发挥祛风通络、活血止痛的作用，从而缓解患者术后的头痛症状。 陈宝等[7]研究发现，耳针联合药枕治疗能够明显改善外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患者头痛VAS 评分、头痛症状评分、生活质量评分，减轻患者机体炎症反应，临床疗效优于常规西药治疗。本研究证实，在针灸治疗的基础上结合药枕治疗，能够进一步缓解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患者的头痛症状，改善睡眠和生活质量，降低血清IL-6、TNF-α 水平，与陈宝等[7]研究结果相似。 药枕配方中的葛根、红花等中药材均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患者在使用过程中通过吸入中药材气味及透皮吸收，激发经络，调和气血，改善头部血液循环，从而缓解头痛症状，提高睡眠质量。符梅华等[18]研究证实，药枕的使用能够缓解结肠癌患者围手术期的焦虑和抑郁不良情绪。 缓解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患者的焦虑、抑郁情绪，可能也是改善患者睡眠和生活质量的重要原因。

综上所述，针灸合并药枕治疗能够缓解面肌痉挛显微血管减压术后头痛患者的头痛症状，降低炎症反应，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和生活质量，值得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