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互联网融合发展的全新形态

孙强

融合是互联网发展的内在要求。随着网络技术的飞速发展，互联网已经深度融入国家发展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催生出各种新技术新应用。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2022年11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五部门联合印发《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6年）》。该行动计划为虚拟现实技术发展指明了方向，为元宇宙相关产业发展提供了重要机遇。元宇宙作为互联网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引起社会各界高度关注，迫切需要认真研究，以确保其健康发展。

（一）科幻小说视角

“元宇宙（Metaverse）”概念来自1992年美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尼奥·斯蒂文森（Neal Stephenson）撰写的《雪崩》（Snow Crash），书中描述了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数字世界——超元域（Metaverse），所有的现实世界中的人在超元域中都有一个网络分身（Avatar）。《雪崩》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世界中，这个世界与现实平行，又与现实紧密联系，现实中的人们除了吃饭睡觉，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做任何事。

（二）网络游戏视角

2003年，网络虚拟游戏《Second Life》上线，在一个虚拟空间中，被称为“居民”的用户可通过虚拟化身互相交互，做许多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如吃饭、跳舞、购物、旅游等，居民们甚至可以制造和相互交易虚拟财产和服务。2009年，沙盒创造类游戏《我的世界》《Minecraft》上线，玩家可以在游戏中的三维空间里，打造建筑物、社区，创造物和艺术品，并进行多人交互。

（三）影视视角

2018年，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的《头号玩家》，是目前被认为最接近元宇宙概念的电影，通过VR等设备，不仅让观众感受到了片中虚拟空间的无限繁华与精彩绝伦，也让大众对元宇宙世界的样貌产生了期待，片中现实生活被虚拟生活吞并，虚拟世界被操控等概念，体现出了元宇宙所引起的担忧。电影中的绿洲则为人们勾勒出了元宇宙的理想形态，即一个拥有丰富玩法、支持玩家自制内容扩展游戏内容、拥有等同于现实人脉圈的社交体系，及独立但同时和现实有紧密连接的经济系统，能够将现实人类社会文明映射到游戏中的超大型数字社区。2021年，上映的《失控玩家》将世界分为现实世界、虚拟世界。现实世界的人戴上VR/AR眼镜，就可以进入虚拟的游戏世界，通过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这两个世界看上去是叠加在一起的，并不是两个完全分离的世界。失控玩家里的自由城和绿洲一样，都是一个高沉浸、强互动，有一套新的“文明秩序”的虚拟世界。

（四）众说“元宇宙”

按照扎克伯格的设想，“元宇宙是跨越许多公司甚至整个科技行业的愿景，你可以把它看作是移动互联网的继任者。”亚马逊前内容负责人Matthew Bauer认为：“元宇宙是一个持久、同步和实时的宇宙，它将跨越数字和物理世界，并且是完全包容的。”罗布乐思（Roblox）公司创始人大卫·巴斯祖奇认为，“元宇宙真正的创造者是所有人，它具备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地、经济系统、文明等八个特点。”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认为，“元宇宙是一个连接到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由多人共享的虚拟世界。”国内有学者认为：元宇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又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拟空间，是映射现实世界的在线虚拟世界，是越来越真实的数字虚拟世界。

尽管目前社会各界对于“元宇宙”有着不同的认识，但基本共识是，“元宇宙”是继移动互联网之后的又一种全新的互联网应用形态，将在多个方面为未来数字经济的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五）词源学辨析

从词源学来看，元宇宙Metaverse由meta和verse组成，meta表示超越，verse取自宇宙universe，合起来就是“超越宇宙”，也被翻译为“元宇宙”。

“维基百科”对“元宇宙”的定义为：通过虚拟增强的物理现实，呈现收敛性和物理持久性特征的，基于未来互联网的，具有连接感知和共享特征的3D虚拟空间。

2021年10月，国内学界发布关于元宇宙的研究报告——《2020—2021年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提出，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 它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基于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社交系统、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总之，元宇宙将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完美融合，建设一个人类未来工作、学习、娱乐、社交的新空间，成为人类未来生活方式的主要载体，更成为一个人人都会参与的数字新世界。

（一）国外发展现状

元宇宙代表着下一代互联网机遇，意味着一个新的契机，谁能尽早抢占元宇宙的高地，谁就有可能引领未来的行业发展，若国家与公司错过这一发展机遇，极有可能就会落后。元宇宙为在 PC 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时代迷失的国家带来弯道超车的机会。因此，世界各国都在积极备战“元宇宙”赛道，依托自身禀赋和优势进行全面布局以进一步强化竞争优势。如美国成立第一家元宇宙公司Roblox，脸书（Facebook）更是直接更名为Meta，微软、谷歌、英偉达等企业先后宣布布局元宇宙。相关报道显示，欧盟将主动拥抱元宇宙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俄罗斯国家博物馆宣布将在元宇宙构建“数字版本博物馆”，俄罗斯游戏开发商MyTona成为该国首家宣布进军元宇宙的公司。2022年1月韩国政府公布《元宇宙新产业领先战略》，计划2026年成为全球第五大元宇宙市场。加勒比海国家巴巴多斯（Barbados）更是宣称将在“元宇宙”设立大使馆，等等。

各国纷纷布局元宇宙赛道表明，元宇宙将成为数字经济创新发展的新型重要载体，未来各国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依托。一方面，元宇宙有助于加速数字产业布局主要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整体转型，对数字经济发展、科技创新应用等领域产生溢出效应。从产业角度来看，元宇宙将进一步激活产业互联网，新技术与产业深度融合，特别是用新技术去解决传统产业的痛点和难题，并进一步改变各行各业生产关系，产业链协作将更加透明高效，最终成为新一代社会基础设施、产业基础设施。另一方面，元宇宙符合未来数字经济打破细分领域界限、推动全数字场景构建与融通的演进方向，有助于构筑国家数字经济竞争新优势。当今时代，数字技术、数字经济是世界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先机，是国家综合国力的生动体现，是新一轮国际竞争的重点领域。

（二）国内发展现状

2021年以来，我国多个城市释放布局元宇宙信号，各大科技公司也纷纷布局，以腾讯、字节跳动、华为、阿里巴巴等为代表的巨头整合业务优势迅速布局，以米哈游、莉莉丝等为代表的游戏企业升维游戏场景靠近虚拟世界。整体来看，我国目前在底层技术上仍处于跟随与追赶的态势，但是得益于强大的基建能力及人口规模优势，我国拥有最大的潜在市场，后续有望在5G等后端基建、人工智能、内容与场景方面爆发出巨大的增长潜力。随着人工智能、区块链、AR、VR等技术的快速迭代，元宇宙的发展可能远超人们的预期。

虽然目前我国尚未有国家层级的元宇宙政策出台，但已有多地地方政府加码扶持元宇宙建设，在政府工作报告及产业战略规划中提及元宇宙概念。在中央政府的指导下，地方各级政府纷纷布局元宇宙。截至目前，30余个省、市、区政府相继发布元宇宙建设规划，出台支撑元宇宙发展的措施和行动计划，引导元宇宙产业汇聚、鼓励元宇宙技术创新、推进元宇宙示范应用，推动数字经济赋能高质量发展。如北京出台《北京城市副中心元宇宙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4年）》，上海出台《上海市培育“元宇宙”新赛道行动方案（2022—2025年）》，广东出台《广州市黄埔区、广州开发区促进元宇宙创新发展办法》等。尤其是2022年11月1日《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6年）》的发布，明确表示“虚拟现实产业初步构建了以技术创新为基础的生态体系，正迈入以产品升级和融合应用为主线的战略窗口期”。这些表明了元宇宙在政府层面传达出积极信号。

根据目前国内各地方政府纷纷聚焦元宇宙的情况，以及在全国和地方“两会”中大量关于元宇宙的提案，表明当前政府对元宇宙产业发展态度是明朗的，整体偏向积极。当然，我们需正视元宇宙所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期待后续出台更多产业支持政策，在促进应用场景多元化的同时，也能促进相关企业的发展，形成良性循环，以便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演进中，进一步做大做强数字经济，抢占未来竞争制高点。

整体来看，目前元宇宙还处在初期发展阶段。无论是技术体系，还是市场规范，都还存在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元宇宙产业具有新兴产业的不成熟、不稳定等特征，甚至还存在一些潜在风险，如资本操作、舆论吹捧、经济风险等。此外，在伦理、垄断、算力、隐私、沉迷、知识产权等方面，元宇宙也存着不确定。未来元宇宙应坚持发展与规范并重，建议从顶层设计、技术攻关、法律规范、标准制定等层面，支持元宇宙产业发展。

一是加强顶层设计，强化统筹规划。加强研究论证，尽快出台元宇宙发展的顶层设计方案，明确任务分工，分级分层推进项目建设。加快在国家层面研究制定“元宇宙”产业发展规划，建立产业的标准、规范和体系，明确产业的边界、红线和禁区。

二是加快技术攻关，强化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目前我国在交互技术、数字工具等相关关键技术方面还存在“卡脖子”问题。对此，要加快关键技术攻关，打造紧跟全球、引领未来的硬核技术体系。探索成立国家级“元宇宙研究机构”，重点攻坚芯片、区块链、地理空间、交互算法、感知显示、图像引擎、3D环境生成等“元宇宙”基础底层技术和关键核心技术。

三是加强规范引导，完善法律法规。目前元宇宙还是一个尚未成型的新兴数字化概念，但是市场上打着“元宇宙”招牌的虚假投资项目、诈骗等违法案例频频出现，不利于行业健康规范发展，亟待规范发展、防范风险。要加快完善数字空间的治理规则，促进元宇宙相关产业健康发展，确保元宇宙健康发展。

四是加快标准指导，强化规则引领。相关部门应尽快制定元宇宙行业标准、产业标准、技术标准等，为元宇宙产业的发展建立规范化的标准体系。同时，加快研发并实施符合我国国情和社会需要的元宇宙监管技术体系，通过新技术手段，对元宇宙涉及的社会安全、数据安全、金融安全、合规安全，以及伦理与心理健康安全等实施科学有效的指导和监管。

总之，元宇宙是新生事物，在每一项技术的迭代和革新时，都将意味着一个新的契机、新的挑战。谁能尽早抢占元宇宙的高地，谁就有可能引领未来的行业发展，在规则制定、数据资源、技术创新等方面掌握话语权和主动权。为此，我们要坚持加强监管与鼓励创新并行，加强发展引导、确保安全，防范风险、趋利避害，去伪存真、务实推进，推动元宇宙赋能实体经济提质增效，沿着正确的方向健康发展。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健全互联网领导与管理体制研究（22AZD066）”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