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石头会“说话”

文/尚柯文

考古日记

一把手斧居然能打破考古界的假说？！

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从猿进化到人的重要标志之一。与我们现在生活中使用的各式各样、不同材质的工具不同，我们的祖先，比如“北京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通常使用打制石器。

旧石器时代的主要工具

精美的石头会“说话”。如果你能回到那个时代，恐怕天天都能听到古人“叮叮当当”制作石器的悦耳声音。当然，祖先们有时候也会用骨头和木头来制作工具。但很多情况下，这样的工具很难长期保存，而石制品更耐风化、耐腐蚀，所以成了旧石器时代重要的物证。

在那么久远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产生国家和疆域的概念，但从地理上看，生活在不同时期、不同区域的人们，打制石器的主要方式、惯用手法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存在着一定的发展规律。遗址中的一些石制品成了区分人工技术和辨别群体差异的关键证据。这些保留了祖先们打制加工痕迹的精美的石头，成了我们了解他们生存、发展和活动的关键证据。

看，位于四川的皮洛遗址中就有很多手斧，这些手斧数量多、形态规整、制作技术成熟，是目前我们在整个东亚地区发现的最典型的阿舍利晚期阶段的文化遗存，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阿舍利技术产品。

什么是阿舍利技术呢？

打破西方假说的“中国利刃”

阿舍利技术最突出的特点是石器的两面都被修理出刃缘，形成了一个切角很窄的边刃，更适合用来砍伐，上面说的石质的手斧就用了这种技术。

皮洛遗址远景航拍图

由于考古发现和研究的局限性，20世纪40年代，一个名叫莫维斯的美国考古学家提出了“莫维斯线”假说。他认为在旧石器时代，这条线以西的欧洲、中东和非洲地区，是能够制作阿舍利手斧等先进工具的先进文化圈，而这条线以东的中国等地，是能制造简单的、单面加工的砍砸工具的文化滞后边缘地区。

而皮洛遗址出土的这些石质手斧，成了打破延续数十年的“莫维斯线”假说的关键证据，因此可以称得上是发出中国声音的石头“利刃”。不过，这也带来了更多的新的问题和猜想——这样的技术究竟是本地更早期人类为适应环境变化而做出的“独立”选择，还是外界不同人群带来的先进技术？又或者是多重因素的交织影响？这种技术后续随着人群又扩散到了哪些地区？在更高海拔地区发现的相似的技术产品，是否与皮洛遗址的先民有关……

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关于远古人类的源流，关于我们的祖先，还有许许多多的未解之谜等待着考古学家、古人类学家去共同关注和研究，期待在不远的将来，你也能成为研究团队中的一员。

皮洛遗址

皮洛遗址，指的是四川稻城皮洛旧石器时代遗址，距今约13 万年，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稻城县的金珠镇，平均海拔超过3750米。考古学家经过调查、发掘、整理和研究，并联合地质、环境、年代测定、古DNA 技术等多学科领域的专家共同努力，对这个区域的古环境、遗址年代以及人类活动特征有了充分的了解。从地层堆积的情况看，这里出土的石制品展示了“砾石石器—手斧组合—石片石器”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发展序列，也就是遗址整体构成了一个罕见的“三叠层”，体现出工具加工技术的进步和人类群体迁徙能力的提升。

2022年，皮洛遗址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