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嗣汾
夜深了。我关了台灯,扭燃了床头的小灯,正准备上床就寝时,书桌旁边的纸门上响着“扑扑”的声音,我相信一定又是蟑螂来啃那刚换上的新纸了。赶快起来拿着拖鞋,准备给它来一个迎头痛击!可是,当我走近时,发现纸门上有一只蜻蜓在爬着,不是令我头痛的蟑螂。
我这份紧张立刻松下来,扭亮了台灯,那只蜻蜓毫不犹豫地就扑到灯罩上,浅蓝色的灯罩把它衬得特别美。
也许它需要热,也许它需要光明。也许是外面无边黑暗和斜风细雨把它赶入我这间小房里。当它飞到灯罩上爬了几步之后,就安静地停下来了。
这一不速之客并不是不受欢迎的。它的头微昂着,正对着我,我不知道在它的千百对复眼中,我变成了什么形状?但我却十分友善地看着它,手中的拖鞋老早丢下去了。
我很少如此靠近又如此安闲地欣赏过一只蜻蜓。它的确很美丽,像一幅出自名家的图案画。身下六条纤细的长脚,支持着全身的重量,尾巴长长地拖在后面。色彩斑斓,它的身体构造和色彩的调合,都是完美的艺术创造。
思想人类用来掠过天空的飞机,原始的灵感不正是从它的身上得来的吗?
对着这一位远来的客人,我不知道如何招待它,也不能对它说一句西洋人的口头禅:“我能帮助你吗?”不过,假如这就是它要找的光和热,那么它已经找到了;如果它是为了逃避外面的黑暗与风雨,那么它已经逃开了。
在这里,它将是安全的,在灯罩下面,不必担心灯光烧得着它;有灯光保护,不必担心壁虎来吃掉它。等到明天早上也许会天晴,它也会安全地回到它的世界里去了。
微风吹动着窗帘,外面仍在风雨中。我关上小窗,回到床上,让台灯开着,但是,我相信我会睡得很安稳,虽然我平常不习惯开着灯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