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阳 康红芹 赵雨
《教育部2022年工作要点》中明确提出“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强调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在推动构建智慧教育新生态,赋能数字经济发展,助力“数字中国”建设中的重要意义[1]。联合国教育变革峰会指出,当今世界正在经历时代之变和历史之变,各国必须牢牢抓住数字革命的有利契机,充分挖掘数字技术的天然优势,积极响应人人对优质教育和终身学习的诉求。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倡议“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2]。可见,教育数字化转型既是适应数字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时代应答,也是筑牢教育强国建设之基的必然选择,更是培养数字化社会未来公民的必由之路。当前,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催生了农业生产经营的新模式和新业态,为数字时代重塑经济社会格局创设了重要机遇。高素质农民作为实现农业信息化的主力军与强引擎,应具备与数字化转型相契合及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相匹配的信息素养。意识是行为的先导,信息意识是高素质农民信息素养的基本前提与重要基础。高素质农民作为“理性经济人”,能否增加收入是影响其参加信息意识培育的关键因素。基于此,本研究将深度剖析背景不同、特征多样的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培育与其收入间的关系,而后依据研究所发现的问题提出相应的培育对策,以期为我国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工作的开展和数字乡村的建设提供学理支撑和参考依据。
农业生产具有周期性、地域性等特点,对信息的即时性和准确性要求较高。高素质农民既是农业信息化最广泛的受益者,也是实现农业信息化的力量源泉。随着我国农业信息基础设施的健全与完善,如何激发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以抢占农业生产制高点,提升高素质农民对各类农业信息的获取、享有与传播能力成为首要任务。然而,我国农民群体的信息意识水平并不尽如人意,个体因信息意识薄弱而遭受经济损失的事件层出不穷,离现代信息社会人应具备的基本品质相差较远[3]。针对造成农民信息意识薄弱的因素,学界展开了激烈讨论。李静表示,囿于文化程度低、劳作忙、没兴趣等主客观原因,部分农民的学习意愿、信息意识不够强烈[4]。张新勤等人认为,农村文化、经济、信息化程度的滞后限制了农民信息意识的提升,大多数地区的农民缺乏信息意识[5]。陈哲等人调查后发现,吉林省农民信息意识不高,尤其是主动获取与利用信息的意识不高[6]。同样,刘雁等人在对河北省农民信息贫困问题的调研中发现,农民普遍缺乏主动获取信息、接受信息、转化信息的意识。贾贵浩认为,农民普遍不能敏锐感受并表达内外部环境的变化,而且小农意识、受教育程度低、农业信息市场失序及信息基础设施差是束缚农民信息意识的几大因素[7]。李爱华指出,农民信息意识淡薄、信息素养低下的重要原因在于农民的收入、文化水平低[8]。可以发现,农民信息意识薄弱是多重因素交织的结果。一方面,与农民自身不主动、兴趣低以及受教育程度低等内部因素有关;另一方面,与农村经济落后、信息基础设施不完善等外部因素有关。以上种种,使得农民处于封闭空间中,对新生事物持有怀疑、惧怕的态度,未能意识到信息的潜在效用,钳制了我国农业信息化的进程。
学界在探究农民信息意识薄弱的问题上,大多将目光投入欠发达地区,这意味着农民的信息意识薄弱与农村经济贫困存在着必然关联。有学者直言,农民信息意识问题是造成农村信息贫困的关键[9]。首先,农民的经济条件限制自身信息意识水平的提升。贫困地区的农民信息意识不足,很少积极搜集信息[10]。农民信息意识淡薄,不仅与自身利用信息的自觉性较差有关,还与他们的财力无法支撑信息服务需求有关。其次,农民信息意识水平对自身经济水平产生反作用力。信息意识决定了农民对信息的关注度和利用率,贫困农民和富裕农民拥有的信息意识是不同的。可以推测,农民信息意识薄弱产生信息贫困问题,进一步造成了经济贫困,周而复始形成恶性循环圈。“信息贫困”,既指向信息资源的匮乏,同时又暗含着因信息贫困即将带来的经济贫困问题。一个信息穷人,越熟悉相关惠农政策,越可能摆脱信息贫困状态[11]。随着5G时代的到来,数字化信息愈发成为推动现代农业迅猛发展的核心生产要素。对此,高素质农民应抓住时代机遇,以信息为战略资源,通过获取、应用信息实现价值增值,成为切实落实乡村振兴战略的驱动力量。至此境遇,研判信息意识培育能否为高素质农民带来经济效益,以及能带来多大程度的效益具有一定的现实价值。
为了确保调查问卷的科学性和严谨性,本课题组在查阅并参考大量相关文献的基础上自编“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现状”调查问卷,而后咨询成人教育学、教育研究方法等领域的专家及高素质农民的意见,保证问卷具有很高的内容效度后,形成定稿。本研究的数据则来自于该问卷调查,调研区域涉及山东、河南、江苏、广西、北京、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等6个省(市),在样本选取上主要采用随机抽样的方式,同时兼顾当地经济发展水平、农业发展现状及个体基本特征的异质性,以确保调查数据具有充足的代表性。据统计,该调查发放纸质问卷和电子问卷共计1 200份,本研究采用个案剔除法直接剔除缺失数据和重复数据,最后剩余有效问卷1 016份,问卷有效率为84.7%。
借鉴既有研究,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影响的回归模型应设定为:Yi=β0+β1traini+β2xi+ε,其中Yi表示高素质农民的收入;traini表示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培育情况;xi表示协变量。但回归结果会面临样本选择性偏差和内生性问题,鉴于以上考虑,本研究拟构建倾向得分匹配(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简称为PSM)模型检验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效应。分析步骤如下:首先,利用Logit模型预测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情况较好的倾向值P(X);其次,选择合适的匹配方式为信息意识培育较好的高素质农民寻找信息意识培育较差的对照样本,并进行平衡性检验与共同支撑假设检验以查验匹配质量,以此达到模拟随机分组的效果;最后,通过比对信息意识培育情况不同但倾向值相近的若干配对组,得到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平均处理效应ATT,相关公式表示为:
其中,D为虚拟变量,代表信息意识培育情况,D=0为对照组,D=1为处理组;Y0表示信息意识培育较差的高素质农民收入水平,Y1表示信息意识培育较好的高素质农民收入水平。E(Y1|D=1)可以直接观测到,而E[Y0|D=1]则须按上述步骤在对照组中找到最为相似的个体与之配对。
1.自变量。本研究的自变量为“信息意识培育”,指个体接受培育后,能够意识到信息的重要作用,并对信息有积极的内在需求。为保证后续工作的科学性与客观性,本研究欲采取探索性因素分析及验证性因素分析高度概括“信息意识培育”的内涵。在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之前,需对样本数据进行KMO和Bartlett球形检验。结果显示,KMO值为0.946,Bartlett球形检验近似卡方值为3 628.833,P值为0.000,证明样本数据适合做探索性因素分析。
本研究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最终提炼出三个因子(具体题项与因素载荷见表1),将其命名为信息价值意识培育、信息需求意识培育、信息分析意识培育。其中,信息价值意识培育是指高素质农民接受培育后,对信息价值具有切身感受与主观判断;信息需求意识培育指高素质农民经培育后拥有主动获取解决方法或开辟发展途径的信息自觉;信息分析意识贯穿于高素质农民对复杂信息源的判断、筛选及整理的心理活动中,即个体经培育后拥有较为丰富的知识积淀与敏锐的信息洞察力[12]。
表1 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验证性因素分析用于验证因子与题项之间的对应关系是否与预测保持一致。本研究运用AMOS 26.0统计软件对上述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到的结果进行检验,并将实际模型拟合值与对应参数适配值进行详细对照,具体如表2所示。结果表明,卡方自由度比值为 3.523,GFI、IFI和CFI均大于0.9,AGFI值为 0.965,RMSEA 值为 0.050, 可见各项指标均达到标准,模型整体拟合较好。故此,信息价值意识培育、信息需求意识培育、信息分析意识培育这三个维度共同构成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结构模型(见图1),最终形成中位数为-0.3245340的信息意识培育因子得分变量。在倾向值匹配分析中,将信息意识培育因子得分重新编码为二分变量,即信息意识培育因子得分在中位数以上的转换为1,定义为处理组;在中位数以下的转换为0,定义为对照组。
表2 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的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指数
图1 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结构模型
2.因变量。本研究的因变量为收入,采用“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现状”调查问卷中“成为高素质农民以来的年均收入”的数据结果作为研究对象,并将收入划分为50 000元及以下、50 001—80 000 元、80 001—110 000 元、110 001—140 000元、140 001—170 000元、170 001—200 000元、200 001元及以上这7个等级。
3.协变量。倾向值匹配法中的协变量是指在接受处理前独立存在的变量,而非受到处理影响的变量。此外,影响处理变量和结果变量的混杂因素均应纳入匹配模型以提高估计的精确度。基于上述原则,本研究中的协变量是指影响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以及收入的变量,并且这些变量都是个体在接受处理之前就已确定的。
参考相关研究,本文选择如下因素作为协变量:第一,性别。性别显著影响高素质农民是否参加农业培训,继而影响其农业经营性收入[13]。可见性别是影响高素质农民收入的重要因素,需要在研究中加以控制。第二,年龄。年轻农民的信息获取意识更强,而年老者相对较弱[14]。可以看出,不同年龄的高素质农民在信息意识培育效果上可能存在差异,故而本研究将年龄作为协变量纳入倾向值匹配分析中,并将其分为 18—29岁、30—39岁、40—49岁、50—59岁、60岁及以上这5个阶段。第三,文化程度。学历越高的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效果越好,信息需求更加丰富多样,自我解决信息问题的能力也越强[15]。与此同时,文化程度愈高的农户愈倾向于参加高素质农民培育活动[16]。为此,本研究从1至5将文化程度赋值并纳入匹配分析中,分别表示小学及其以下、初中、高中(双职及中专)、专科、本科及以上。第四,从事高素质农民之前的职业。非农就业经历通过提升高素质农民的资源获取和整合能力助推其事业发展,进而提升高素质农民的农业经营性收入[17]。由此可见,先前职业的不同形塑着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的养成,对其收入获取也表现出显著差异。因此有必要将先前职业纳入匹配分析,并将其划分为务农、经商、打工、事业单位及其他五大职业类型。
本研究对遴选出的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并检验匹配前处理组和对照组在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先前职业和收入上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以此查验样本数据是否具备进行倾向值匹配的条件与必要性,具体结果如表3所示。根据检验结果可知,处理组中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均值为2.14,对照组中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均值为1.91,且通过水平为5%的显著性检验,意味着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培育与收入之间可能呈正相关关系。与此同时,处理组和对照组在性别、年龄和文化程度上具有显著差异。具体而言,在高素质农民的性别上,虽然统计学上具有显著性,但其实只有0.06的差异,实质意义不大,这也是显著性检验该方法的弊端之一;在高素质农民的年龄方面,处理组的年龄远小于对照组的年龄,可见在信息意识培育良好的高素质农民群体中仍是年轻人居多,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保持一致;在文化程度上,相比于对照组的高素质农民,处理组的文化程度更高,说明学历高的高素质农民更重视信息的获取与利用。由此可见,两组在不同变量上的确存在明显的差异性,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水平的高低并不是随机选择的过程,若采用传统的回归分析会产生结果偏误,故此以倾向值为依据进行匹配分析显得十分必要。
表3 描述性统计及差异检验结果
1.倾向值估计:Logit模型。为了匹配不同信息意识培育效果的高素质农民,本研究采用Logit模型估计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效果良好的倾向值,估计结果见表4。由表4可知,年龄与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效果呈显著负向关系。究其原因,年轻的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效果更好,这既可能是具有“数字原住民”标签的年轻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敏感度本就强烈,也有可能是年轻人加入高素质农民队伍的积极性较强,信息意识培育意愿更高。总之,上述结果再次验证了两组之间存在明显的异质性。
表4 Logit模型估计结果
2.匹配效果:平衡性检验与共同支撑假设检验。研究运用1∶1近邻匹配法进行分析,在运用PSM模型验证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对收入的影响之前,需要对匹配是否满足平衡性假设(Balancing Assumption)和共同支撑假设(Common Support Assumption)进行验证。
从平衡性假设的检验结果来看(见表5),在进行1∶1近邻匹配之后,各协变量的标准化平均值差异均小于5%,且P值均大于0.05,说明检验结果接受原假设,匹配后各协变量均不存在显著差异。概言之,1∶1近邻匹配较好地平衡了处理组和对照组之间的异质性。
表5 匹配后的平衡性检验
共同支撑域是检验匹配效果的基础方式之一,共同支撑域范围越大,匹配时样本损失率越小。由图2不难看出,近邻匹配的共同支撑域都只有极少数观测值不在共同取值范围内,这表明匹配过程中的样本损失量小。与此同时,为了增加实证结果的科学性,本研究运用核密度函数拟合出倾向值分布图(见图3),可见经由近邻匹配后处理组与对照组之间出现了显著的靠近与覆盖,存在着较大的共同取值区间。以上分析表明两组样本的特征较为相似,匹配效果非常理想。
图2 近邻匹配共同支撑域
图3 匹配前(左图)与匹配后(右图)的核密度函数
3.匹配结果:效应量估计与稳健性检验。在运用1∶1近邻匹配法对处理组与对照组进行配对,并计算参与配对的所有个体对应倾向值的基础上,本研究得到了平均处理效应ATT。如表6数据所示,在控制了高素质农民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及先前职业之后,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仍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来看,匹配前,处理组和对照组的收入分别为2.138和1.907,差值为0.231,说明信息意识培育效果较好的高素质农民收入要高于信息意识培育效果薄弱的高素质农民;匹配后,处理组和对照组的收入分别为2.138与1.928,差值为0.210,并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有差异,这表明若忽略样本选择性偏差和内生性问题将会造成培育收入效应的严重高估。
表6 倾向值匹配估计结果
为验证上文1∶1近邻匹配法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采用1∶2近邻匹配法、核匹配法和半径匹配法进一步检验,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对比以下三种倾向值匹配法的估计结果,不难发现,1∶2近邻匹配法、核匹配和半径匹配这三种匹配方法与1∶1近邻匹配法的结果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故此,可以说在考虑了选择性偏差和内生性问题后,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仍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
表7 稳健性检验
1.不同性别的差异分析。为了深入探讨信息意识培育对不同性别的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本研究将高素质农民以性别分组进行对比分析。结果显示(见表8),信息意识培育对不同性别的高素质农民收入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不同的匹配方式验证了这一结果的严谨性与可靠性。其中,1∶1近邻匹配和半径匹配两种匹配方式表明信息意识培育对男性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略高,而另两种匹配方式恰好相反。总体而言,这一影响程度在不同性别间并没有明显的异质性。此研究发现有助于打破“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枷锁,极大地提升女性农民的自我效能感,有利于帮助更多女性农民“走出来”,踊跃加入高素质农民的队伍中去。
表8 基于性别划分的平均处理效应
2.不同年龄的差异分析。为了进一步探究信息意识培育对不同年龄的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本研究依据《“十四五”全国农业农村科技发展规划》以40岁为分界点将高素质农民分为两组进行对比分析。结果表明(见表9),高素质农民的收入皆会随着信息意识水平的提升而明显增多,这说明无论高素质农民处于何种年龄阶段,信息意识培育均可以有效缓解其在生产、管理或者销售等某些方面的瓶颈约束。但相对而言,年轻高素质农民的增收效果要优于年长的高素质农民。这是因为,年轻高素质农民的成长始终伴随着数字信息技术、即时通信设备的发展,其具有勇于开拓创新、个性鲜明等特点,更愿意采纳和运用新的知识技能。而年龄偏大的高素质农民所接触的成长环境与之不同,特别是随着阅历的丰富形成了“经验刚性”之后,他们对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依赖性更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弱。
表9 基于年龄划分的平均处理效应
3.不同文化程度的差异分析。《2022年全国高素质农民发展报告》显示,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高素质农民占42.97%,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高素质农民占57.03%。可见,在高素质农民群体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相对属于高学历,本研究据此将高素质农民分为两组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发现(见表10),信息意识培育可以正向影响不同文化程度高素质农民的收入,尤其对文化程度较低群体的影响更为显著。这是因为,文化程度较高的高素质农民经过长时间的学历教育后,对新的农业知识技能的捕捉能力和价值认知均已达到一定高度,而学历较低的高素质农民原始基础相对较弱,信息意识培育这种非学历教育在较大程度上改变了其固有思维模式,收入随之大幅提升也就不足为怪。值得注意的是,以下四种匹配方式都表明文化程度较高兼具信息意识培育加持的高素质农民的收入最多,这一发现从侧面印证了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对促进高素质农民增收来说同等重要。
表10 基于文化程度划分的平均处理效应
4.不同先前职业的差异分析。本研究将具有非农就业经历的高素质农民定义为:目前已经脱离原来从事的个体经营、务工或事业单位等职业,开始专门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的职业农民。为了考察信息意识培育对不同就业经历的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本研究依据先前职业将高素质农民分为务农与非农两组进行对比分析。结果显示(见表11),信息意识培育对不同就业经历的高素质农民收入均具有显著促进作用,特别是对有非农就业经历的高素质农民影响更为明显。究其原因,与非农就业经历所带来的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等关键性资源密不可分。一方面,高素质农民非农就业经历可以积累农业启动资金,更好地满足农业生产经营需要,弱化经济条件的束缚;另一方面,非农就业经历帮助高素质农民冲破“地缘”和“亲缘”的限制,建立以“业缘”为主的社会网络,在拓展信息获取渠道上处于有利位置。在此基础上,农业生产经营领域的“新手”经过信息意识培育能够更好地将各种关键性资源运用到农业活动中,真正发挥“经历赋能”作用,进而在促进农业增收上表现出绝对优势。
表11 基于先前职业划分的平均处理效应
本研究对1 016位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培育现状进行调查,并采用倾向值匹配法挖掘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与其收入间的关系,得到如下主要结论。
第一,整体而言,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培育与收入呈正相关。在考虑了样本选择性偏差和内生性问题后,匹配结果显示信息意识培育良好的高素质农民收入要显著高于信息意识培育较差的高素质农民收入,同时采用多种匹配方法验证了此结果具有稳健性。可见,具有良好信息意识的农民对待市场信息更为敏感,更容易充分利用市场信息加速农业技术的推广,进而达成增加经济收入的目的。第二,就差异分析来讲,信息意识培育对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存在明显的组群差异。具体而言,信息意识培育对年轻高素质农民的增收影响要优于年长的高素质农民,且对文化程度较低和有非农就业经历的高素质农民的增收影响更为显著,而对不同性别的高素质农民收入的影响程度无明显异质性。
1.完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创设信息意识培育环境。信息和通信技术已蔓延到农业领域的各个角落,成为实现乡村振兴的巨大潜在力量和重要有力抓手,唤醒并增强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已成为农业信息化时代的必然要求。为更好地开展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工作,提升高素质农民群体的信息素养,以科技创新手段提升乡村的信息化建设水平是首要前提。对此,一方面,政府部门要建立专项资金,推动农村基础设施数字化改造升级,提高乡村光纤到户接入率、移动终端普及率,实现村村“信息高速公路”畅通无阻,将数字技术嵌入农业生产经营管理的各个环节,巩固数字经济在农村减贫方面的红利优势。另一方面,政府部门还要与通信企业联手合作,对贫困地区的网络信息服务实施优惠政策,让高素质农民愿意用、用得起、学会用网络资源,打通网络为民服务“最后一公里”。
信息基础设施的完善为高素质农民信息意识培育提供了物质载体,但为保障培育效果的持续性与全面性,还需凝聚高等学校、科研院所及涉农企业等多方利益主体的努力。比如,在课程开发方面,可以组织图书馆与农业局等联合开发高素质农民信息素养培训课程:图书馆主要负责高素质农民的信息意识、信息道德等通用技能培训,着重于生活学习场景;农业局和企业着重于高素质农民电子商务及淘宝等实际应用场景[18]。在APP开发方面,信息服务企业应注重应用界面的简洁性与互动性,以图文并茂、语言通俗的形式吸引高素质农民的关注,达到通过网络平台推广先进的农业理论知识和技能的目的。总而言之,各相关利益主体应综合考虑不同类型高素质农民的异质性与现实需求,合力造就与农业现代化进程相匹配的高水平人力资本,进而构建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的现代农村社会。
2.擦亮乡村振兴青年底色,发挥数字反哺致富潜能。懂知识、会技术、善经营的年轻高素质农民是乡村振兴的未来与希望。年轻高素质农民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和信息意识,对待高新科技有较高的接受度和适应力,有望成为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过程中最关键的推动力量。基于年轻高素质农民在农业现代化中的重要性,相关部门应加大政策宣传力度,除了在官方网站广泛报道、推广优秀先进案例外,还要通过喜闻乐见的快手、抖音等社交软件进行宣传,必要时还可通过网络直播进行“答疑解惑”,以消除年轻人对“农民”一词的刻板印象,号召青年热爱农村、扎根农村。最为重要的是,政府补贴政策要向年轻高素质农民倾斜,在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农机补贴、品种引进等方面给予年轻高素质农民更多的扶持,切实发挥先富带后富的社会主义制度优势[19]。
数字反哺源自文化反哺,是指年轻一代向年长一代传递数字理念与信息技术以帮助年长者融入数字化社会的过程[20]。差序格局的最核心圈层,即年轻高素质农民的亲属关系和熟人关系大多保留在乡村社会,这就使得年轻高素质农民在情感、距离上有望成为提升广大农民信息意识水平的重要他人。当年轻高素质农民作为知识型人力资源注入到农业生产中,能整体缓解农村地区的信息贫困问题,进而缩小城乡间的数字鸿沟和收入差距。基于此,年轻高素质农民应从思想、实践两方面入手,激发广大农民的信息意识。在思想上,年轻高素质农民可以通过言语劝说、宣传带动等帮助广大农民克服内心恐惧、避免信息盲从,使农民认识到信息是打开农业市场大门的“金钥匙”,从“信息淡漠”转变为“信息渴求”。在实践上,年轻高素质农民要通过自身实际行动让农民真切感受到信息技术在农业生产中的潜在经济效益。例如,帮助农民使用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让手机变身为“新农具”,让信息资源化身为“新资本”;又如创设电子商务等新型销售模式,发展观意农业等新业态,引领带动农民发家致富。
3.巧搭终身学习立交桥,护航农业发展信息化。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数据显示,农业生产经营人群中,6.4%未上过学,37.0%为小学学历,48.4%为初中学历,7.1%为高中或中专学历,1.2%为大专及以上学历[21]。可见,我国务农人员的受教育水平不容乐观。高素质农民虽然是最有希望带领我国农业农村弯道超车的群体,但是其金融素养、知识技能和问题意识等方面尚无法符合信息社会对现代人的期待,在现实中既懂农业生产又懂互联网的高素质农民严重匮乏。高素质农民倘若进行持续性学习,方可有效提升自身信息意识水平,辐射引领我国农村庞大的人力资源转换为人力资本,实现农业发展与数字经济的有机融合,抵抗即将来临的全球性农业科技革命。
激发高素质农民主观学习意愿并辅以坚强组织保障才能双管齐下协助高素质农民进行持续性学习。然而拥有不同就业经历和从事不同农业生产类型的高素质农民在学习时间、学习目的、学习内容等方面的需求趋于多元化,唯有在高素质农民的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之间打造一座“立交桥”,创设一个互通互融的学习环境,才能使高素质农民成为信息时代的终身学习者。在学历教育中,高等院校要结合高素质农民的实际需求和生活实际开设专业、设置课程,高校教师也要改变教学方式,通过案例教学、角色扮演等方式助力高素质农民掌握必备的农业知识;在非学历教育中,要定期开展关于信息技术的讲座和培训,并通过将信息技术引入田间地头的方式,帮助高素质农民克服内心对于新兴科技的担忧与焦虑,还要充分利用农村书屋、图书馆等公共资源,为高素质农民的非正式学习创设良好的社会氛围。
注释:
① *、**、***分别表示在 10%、5%、1%水平上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