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便利化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研究——基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实证分析

田 昕

（东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0000）

一、引言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WTO 等机构的设立以及贸易规则的制定，多数国家关税壁垒已降至一定水平，而传统的非关税壁垒也正在不断减少，贸易便利化水平逐步提高。但隐蔽的非关税壁垒、繁琐的贸易程序、不透明的贸易流程仍极大地影响了贸易成本，贸易便利化成为了各国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在经济一体化趋势下，全球价值链（GVC）分工体系已成为世界经济与国际分工的主流模式，也推动了世界贸易格局的转变。近年来，全球新冠疫情持续反复、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对全球经贸发展造成重大冲击，全球价值链重构面临挑战。目前，我国正处在经济转型发展的决胜时期，全面深化改革不断深入，经济高质量发展进入“深水区”，需要尽快推动我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跃升。

由此，我国要积极推进促进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以降低各类贸易成本，减少“贸易无效率”，促进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提升。基于以上背景，研究范围为“一带一路”沿线各国，根据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一带一路”沿线40 个国家，以贸易便利化程度为切入点，实证研究其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产生的影响，对影响路径进行解释，最后提出相应对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目前，国内外部分学者对贸易便利化与GVC 关系进行不同角度的研究。Hoekman 与Shepherd（2015）的研究基于货物贸易展开，认为贸易便利化通过降低贸易成本可使所有企业受益，而同时全球价值链也会反向作用于贸易便利化；刘斌等（2019）分别测度了贸易便利化水平与GVC 参与程度，并研究两者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存在积极作用。杨继军等（2020）研究发现企业出口增加值可因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而增加，其中通过中间品种类增加、成本降低等方式实现。吕越等（2020）使用2006—2014年42个国家数据对各国贸易便利化对全球价值链嵌入度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能够促进GVC 嵌入度提升；与其他国家相比，贸易便利化对GVC嵌入度的提升作用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地区）更为显著。

基于以上文献可知，针对全球价值链与贸易便利化关系研究的文献较少，现有文献主要从贸易成本角度研究贸易便利化程度对全球价值链中企业福利收益的影响，以及贸易便利化程度对GVC参与、嵌入度的影响，且研究对象多为发达国家与高收入国家，较少从GVC提升角度开展研究，研究对象也较少涉猎中、低等收入国家以及发展中国家。

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便利化及全球价值链地位测度

（一）贸易便利化的度量及指标构建

主要参考Wilson（2003）、董虹蔚（2021）的研究结论、《贸易便利化协定》相关规定来构建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价体系，选择的指标如表1所示。

表1 贸易便利化评价指标选取

（二）贸易便利化（TF）的测算

经过上述分析，选择主成分分析法进行权重确定。对缺失数据进行补充以及对数据进行去量纲处理。标准化处理的公式如下所示：

其中Xi指原始数据，Xmax指原始数据的最大值，Yi指处理后的数据。边境通关效率指标由于年份统计指标的范围不同，取值范围由1-7 转变为1-5，该指标进行处理时先统一范围为1-7再进行数据处理。使用SPSS 25进行主成分分析。

首先，进行适用性检验。KMO 检验结果大于0.8，且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显著性为0，表明拒绝各变量独立的假设，表示适合进行主成分分析。其次，如图1所示，结果表示选择3个主成分比较合理。依据SPSS运行结果，权重确定结果如表2所示。

图1 碎石图

表2 贸易便利化各指标权重

表3 主要变量说明

（三）GVC地位的度量及指标构建

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多为发展中国家，选择出口相似度指数（ESI）来衡量这些国家的全球价值链地位。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Sik表示i国或地区k 商品出口贸易额，Sjk表示j国或地区k 商品出口贸易额，Siw表示i国或地区总出口贸易额，Sjw表示j国或地区总出口贸易额。

四、贸易便利化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指标选取与模型设定

1.计量模型建立

其中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如下所示，Vi、Vt分别表示国家、时间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误差。为了保证数据的平稳性，一部分指标对数化后纳入模型进行实证分析。

2.被解释变量：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GVC）

GVC 采用前面构建的ESI 指数，由于各国ESI 指数差异性较大，故将对数化后的该指标纳入模型。该指标数值越大，该国或地区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越高；反之数值越小，该国或地区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越低。

3.解释变量：贸易便利化水平（TF）

该指标数值介于0 与1 之间，数值越大，表明该国或地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越高；反之数值越小，表明该国或地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越低。

4.控制变量

借鉴已有文献，选择四个控制变量：研发水平（RD）、人力资本（HC）、开放程度（OPEN）、外商投资水平（FDI）。

5.数据说明

涉及数据主要来源于World Bank 数据库、Penn World Table version 10.0数据库、《全球竞争力报告》、UN Comtrade 数据库以及UNCTAD 数据库。由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一带一路”沿线40 个国家，2012—2021 年10 年数据作为研究对象，采用stata15.0估计模型。

（二）实证分析

1.描述性统计

六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4所示，可看出六个变量极差与标准差均数值较大，说明不同国家之间异质性较明显，各方面差异性较大。

表4 描述统计

表5 适用性检验

2.适用性检验

综合检验结果，本文选择FEM 模型进行实证检验。

3.估计结果分析

本文采用stata15.0 采用时间及国家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估计，实证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与检验

由表6 可看出，列（1）结果表示贸易便利化水平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贸易便利化水平每增加1%，GVC 分工地位将提高0.246%，一国或地区贸易便利化水平增加对GVC分工地位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列（2）结果表示将研发水平纳入后，研发水平每增加1%，GVC 分工地位将提高0.035%，一国或地区研发水平增加对GVC 分工地位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列（3）结果表示将研发水平纳入后，人力资本每增加1个单位，GVC分工地位将提高9.7%，一国或地区人力资本增加对GVC 分工地位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列（4）结果表示将开放程度纳入后，开放程度每增加1个单位，GVC 分工地位将降低13.4%，一国或地区开放程度增加对GVC分工地位有显著的降低作用。列（5）结果表示将FDI 指标纳入后，开放程度仍对GVC分工地位产生负向作用，FDI 每增加1 个单位，GVC分工地位将提高0.04%。

（三）异质性检验

1.区分收入水平

由于“一带一路”沿线涉及多个地区，每个地区之间及内部差异性较大。因此将按照World Bank 数据库根据人均国民收入划分的“高、低收入国家分类标准”将“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划分为高等收入国家、中等偏高收入国家、中等偏低收入国家与低收入国家，数据样本仅涉及前三类。

由表7 可看出，三种国家类别中，中等偏高收入国家、中等偏低收入国家中贸易便利化水平对GVC地位提升产生显著影响，且中等偏低收入国家产生影响较大，而高收入国家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且系数较小，说明高收入国家的贸易便利化已达到目前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下所能达到的较高标准，再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也无法对GVC 的提升有所助力，或在现有发展水平下贸易便利化的提升遇到了瓶颈，这些国家应通过其他途径来提升GVC地位。

表7 收入水平异质性检验

2.区分贸易便利化类别

已有文献将贸易便利化划分为“软环境”与“硬环境”。在这一部分将探究贸易便利化的软硬环境对GVC提升的不同作用效果。

由表8 可看出，贸易便利化中硬环境对GVC 地位的提升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且在控制变量一定的情况下，贸易便利化中硬环境每增加1%，GVC 地位分别提升0.08%。贸易便利化中软环境对GVC地位的提升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且在控制变量一定的情况下，软环境每增加1%，GVC 地位分别提升0.364%，提升作用大于硬环境。可以看出制度、政策等软环境的改善将比基础设施建设的改善对GVC 的提升促进作用更大，原因可能在于基础设施的改善易于量化与实施，且近些年经济发展与参与“一带一路”的建设，各国基础设施水平已达到一定的水平，而政策制度等方面的改变较为困难，难以操作与量化。

表8 贸易便利化类别异质性检验

五、结论与建议

通过以上实证研究，可以得到贸易便利化水平的增长对中高等收入国家、中低等收入国家的GVC分工地位产生显著提升影响。此外，研发水平、人力资本、软环境对一国GVC 地位提高也产生提升影响，而开放程度与外商直接投资对GVC 地位提高产生负向影响等结论。针对上述结论，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第一，增加RD 投入，重视人力资本投资。知识密集型产业的进步更有利于GVC 分工地位的提升，因此，我国政府要进一步加大对RD以及人才方面的投入与补贴。第二，软环境对GVC 分工地位的促进作用更大，因此更要重视提高海关管理效率、政策透明度、政治稳定性与法律公平性，这也与我国提出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理念相契合。第三，开放程度与外商直接投资有可能会对GVC分工地位的提升起到负面作用，其原因可能源于对国内市场的破坏。因此，我国应在积极引进外资的同时保护我国小微企业发展，积极引入高质量外资、减少外资进入限制的同时也要有意识扶持对国内在“幼稚产业”领域有潜力的中小微企业。第四，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升对中高等收入国家以及中低等收入国家提升效果较好，这表明我国应继续推进“一带一路”政策中的“五通”，其中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均与贸易便利化的提升息息相关。加强与沿线国家基建、电力、能源等方面的合作，以降低交通运输成本；协调各国之间的政策制定、标准衡量与数据互通，以降低沟通成本与信息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