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宁
暖阳高照。细小的田埂,拦不住金色稻浪的汹涌。它们不再计较张家姓、李家姓,而是心有灵犀地连成一片,每一棵稻穗就是一束金色的织线,密密麻麻地绣,绣出了山村一年一度最为丰腴豪华的胸脯。
丰收在望,一切都无以言表。一只只秋虫快乐地拉起了手风琴,秋风晒着煦煦的暖阳,禁不住在一望无际的稻浪上欢快地打着滚,山村的胸脯有了诗的玲珑和曲线。
山村居高临下,高傲而又孤独。几位留守的老者,坐在村前高大的银杏树下,金色的阳光從树上流下来,流到脸上,流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山脊和沟壑。
几间小屋,青砖黛瓦,袒露着瘦弱黝黑的肌肉,坚守着门前的一亩三分地。
镰刀成为过去式。收割机隆隆的巨声,大口吞咽着饱满熟透的秋色。
一群大雁飞过,以一根细细长长的扁担,挑起了山村这孤独而又华美的句式,寄给远方的漂泊人。
坡上
到了秋天,山村家家户户都会腌酱制酱,比着腌,比着酱。
邻里的李奶奶、王奶奶、陈奶奶一较劲,这不,把酱坊开到了山上。
谁家的秋风,趁着几位奶奶不注意,拎着橡木棍在山坡上搅了一搅,绛红、褐红、紫红、青红、大红、淡红……金黄、银黄、赤黄、铜黄……全倒了出来,东一团,西一团,分不清哪家哪户,统一着上秀美山村的姓氏。
小时,数祖母的腌制手艺最为精湛了。她轻轻地提着竹篮从山坡上走下来,一路走一路弯腰,篮子里装满了红皮的山芋、眨着眼睛的山楂,身后的银杏树、橡子树紧赶慢赶,追着祖母的脚步,一夜金黄了山坡。
山村的酱菜独一无二。又是秋季,风总是一不经意把思念的酱缸打翻,哦,前方就是我日思夜念的乌桕红、枫叶红,银杏黄、橡树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