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

郭欣语

即使早已放弃多年，她仍念念不忘那个曾经起舞的瞬间。

她凝视着那双小得再也穿不下的精致舞鞋，似乎走入了万花筒般的时光隧道，直至四岁时的夏天……

在妈妈的协助下，她换上练功服，扎好丸子头，踏进了令她心驰神往的芭蕾舞教室，期待自己能成为梦中轻盈的“小天鹅”。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仅仅是简单的“一”字横叉，就令她叫苦不迭。过了足足五分钟，她的右腿倒是贴近地面了，左膝却还执拗地将胯撑在半空。下腰时，泪水不断涌出，当她的指尖终于摸到了地面，却因为站不起来而“哐”一声被撞得眼冒金星……更莫提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开胸腰”了。膝盖骨顶在后背肩胛下方几寸处，双肩被老师有力的手向后一扳——脊椎咔咔的崩动声隔着玻璃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令人期待的幕布背后，是无数次练习时的泪水与汗水。从僵硬的木偶变为水一般柔软的舞者，其中的辛苦又有几人知晓？下腰时摔了，揉一揉接着练；圈转错了，顺一遍接着转；前翻磕了頭，擦一擦再重来……从下巴高度到指尖延展，从脚步变化到腰身协调，她仿佛朝圣的信徒，为了起舞的瞬间，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时光荏苒，她终于等到了演出时那盛大的一刻。聚光灯、台下观众的眼睛在她身上聚合，她身着一袭薄雾般的黑裙，优雅登台，眼中泛起梦幻的涟漪：足尖一踮，双臂轻扬，裙摆展开，犹如盛放之花；转动的是流水般的臂展，跃起的是柔韧而收放有度的双腿；激昂的乐曲赞颂她的痴狂，低落的音律哀叹她的失意。有那么一刹那，她惊觉，舞蹈便是她的双翅。洁白丰满的羽翼的舞动，必定伴随着不为人知的生长的剧痛，但与它为自己带来的喜悦相比，一切都不值一提了。因为，每次翅膀的翕动，都能倾诉出流泻于心底最深处的故事……

曲终，步停。汗珠滴落在舞台上，晶莹剔透，雷鸣般的掌声是对那“十年功”的赞许。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竟成为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独舞。步入初中，学业日渐繁重，补习填满了她的闲余时光，在教室里狂写，在车流中背书……每天风尘仆仆，疲于奔命。舞蹈与她渐行渐远，远到似乎只能偶尔在梦中闪现。

一日傍晚，她偶然看见了一幕芭蕾舞剧。黑白交织的老式画面中，舞者吉塞尔欢声大笑着在人群中起舞，舞姿轻灵而有力，美艳且优雅。她的双眼久久凝视着吉赛尔，一瞬间，她的心门仿佛被敲开了，酸涩、幸福、悲伤、激动……所有的情绪喷涌而出。她终于忆起了过往起舞的快乐，终于从浑浑噩噩中苏醒，终于又找回了向前走的动力。

她听见回声，来自心间：起舞啊，去旋转，去跳跃，重拾过往，青春的节拍因起舞而婀娜多姿！

她放下笔，脱去外套，在光滑的地面上翩然起舞。

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时光的辜负！”阳光依然明净，花蝶依然灿烂，那就让我们摒弃羁绊脚步的思想，收拾好心情，用尽全力，高歌狂舞，舞出属于自己的价值与精彩。

‖福建省厦门市湖里中学‖指导教师：何平

站上绚丽的舞台，成为优雅的舞者，这是多少孩子心底瑰色的梦想，然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那轻盈起舞的瞬间，却需要用日复一日的坚持与辛苦铸就。童年时的小作者就曾是苦练舞蹈的一名“小天鹅”，从僵硬的木偶到柔软的肢体，从下巴高度到指尖延展，从脚步变化到腰身协调……热爱让她持之以恒，也让她在辛苦的磨砺后赢来了雷鸣般的掌声。然而当学业的压力袭来时，起舞便成了过去式，舞蹈与她渐行渐远。

可是热爱是无法隐藏的，小作者对舞蹈的爱会从一双小小的舞鞋、一幕芭蕾舞剧中瞬间苏醒，那心间的声音在回响着：起舞啊，旋转啊，跳跃啊……青春的那份爱不会因压制而湮灭，即使不能站上剧场的舞台，也要在生命的舞台上起舞，只要舞出属于自己的价值与精彩，就会收获时光的喝彩与掌声。

【适用文题】生命的舞台；我有我的精彩；亮相；青春的节拍……（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