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识图谱的国内外景观特征评价进展

林榕 郑芝琳 叶胜华 陈顺和

(福建农林大学,福建 福州 350100)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地域景观逐渐被同质化,出现了“千村一面”“千镇一面”“千城一面”等现象,不同地域特有的“乡愁感”与文化传承亦烟消云散[1]。因此,如何呈现出一个区域的特色景观特征并对其进行特征评价,是当前乡村振兴背景下地域性景观特征保护与发展的前提和亟需解决的地域景观同质化的主要问题之一。“景观特征评价”(Landscape Character Assessment)是一种管理景观变化的评价工具[2]。其可以辨识景观发展变化规律,并预测开发所承受的压力及发展趋势,可为宏观尺度上的后续规划与建设起到指导作用[3],可以有效解决地域景观同质化等问题。

景观特征评价是英格兰乡村署最早提出的从国家到地方等不同尺度进行景观调查、分析、评价并提出可持续发展决策的一种技术,旨在确定该地区最显著的景观特征和形成因素,为景观建设提供有益的指导[4-5]。在英国,景观特征评价方法的发展共经历了景观评估、景观评价和景观特征评价三个阶段[6]。1993年英国乡村委员会颁布了《景观评价指南》,该办法迅速在英国、苏格兰各级行政单位和国土全域范围内得到运用,标志着景观特征评价作为景观评价的主要手段已初露端倪。该方法不仅在英国得到广泛使用,而且在其他国家也应用广泛。例如,美国各州把景观特征评价用作景观规划、国土管理以及视觉影响性评估的工具,并且提出几种适合自己的景观规划、管理及评估方法。韩国Kim[7]对韩国光州的景观特征评价方法进行了检验,并指出景观特征评价结合景观生态分析可以为制定可持续土地利用规划政策、景观规划等提供方法支持。以色列将景观特征评价融入多种空间尺度土地利用规划[8]。

CiteSpace是用于探测学科文献发展趋势及模式的可视化分析工具,能客观呈现研究内容,识别研究热点,梳理研究脉络[9]。因此,为清晰地呈现国内外景观特征评价研究状况、发展脉络和主题热点与趋势,更好地推动景观特征评价研究和实践,本文基于中国知网、Web of Science数据库,以“景观特征评估、景观特征识别、景观特征评价、Landscape assessment、Landscape Character Assessment”为检索词,采用比较分析法梳理分析相关文献,立足于国际视角,依托CNKI、WOS数据库,借助CiteSpace5.8.R3软件对相关文献进行计量分析,并绘制出知识图谱。

1 研究方法

1.1 数据采集

为保证研究数据的可靠性和全面性,本文选取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和美国科学情报研究所(ISI)编制的全球文献检索平台(Web of Science)数据库作为数据源,对全文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出版时间设定为2012—2022年,资料收集时间为2022年9月26日。其中,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采用主题=景观特征评估OR景观特征识别OR景观特征评价的方法进行检索,并对检索结果去重和整理,对会议记录、报纸报道和其他种类及英文文献进行筛选,最终获得106篇有效文献并构成国内样本数据库。在Web of Science的SCI核心合集文献数据库中,以主题TS= Landscape assessment AND Landscape Character Assessment开展检索,文献类型包括能充分体现主题研究特点及发展趋势的研究性论文和综述两类,检索出相关文献168篇。

1.2 科技文本挖掘与可视化

运用CiteSpace软件抽取研究热点,检测研究前沿,将文献计量分析结果可视化呈现[10-11]。关键词是论文中核心观点的高度概括,它出现频率的高与低能够体现出某个领域某个阶段研究的热点问题[12]。主题词突现检测功能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检测出变化迅速的主题词,体现出研究关注点的盛衰。对2012—2022年间发文量、关键词共现及关键词聚类进行了客观可视化分析与研究,使之直观明了,从多个角度展现了景观特征评价的研究现状及发展脉络。

2 结果与分析

2.1 学科分布

景观特征评价兼具人文、自然两方面属性,对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意义深远,已被地理学、建筑学、生物学等学科开发与利用。国外景观特征评价研究领域主要分布于Environmental Sciences Ecology(生态环境科学)、Physical Geography(自然地理学)、Geology(地质学)、Forestry(林业)、Urban Studies(城市研究)和Geography(地理)等方向。其中,生态环境科学方向研究成果最多,共发表论文97篇,占本次检索记录总数的57.74%,已成为景观特征评价领域中主流方向。国内学者对景观特征评价的研究侧重于建筑科学与工程、自然地理学和测绘学、环境科学与资源利用、计算机软件及计算机应用、 地理、旅游、考古、林业等方向。由此可见,中外学者从不同学科视角关注景观特征评价问题,因此景观特征评价是集多学科于一体的系统性、综合性研究。

2.2 研究核心、研究内容

2.2.1 研究核心

关键词是文章核心内容的提炼,能简明高效地表述论文主旨要义[13]。国外景观特征评价研究高频关键词有forest landscape quality(森林景观质量)、high nature value farmland(高自然价值农田)、nature conservation(自然保护)、scenarios(场景)、sensitivity analysis(灵敏度分析)、vascular plants(维管植物)等,表明学者在forest landscape quality、high nature value farmland等领域关注较多。由图1可见,2012—2022年间高频关键词数量均比较高,且研究热点集中于2013年间涌现的关键词management“管理”上,与平行轴聚类的“forest landscape quality”相比,表明当时学者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围绕“forest landscape quality”展开。近年来关键词主要是2014年兴起的“ecosystem service”等,与平行轴线聚类相比是“scenarios”。

图1 英文高频关键词共现聚类时序图

我国景观特征评价研究主要集中在风景园林、景观管理、景观特征、乡村景观、景观基因、特征识别、传统村落、乡村振兴、景观价值和供给能力等方向。高频关键词共现聚类时序图能够表现出研究主题在时间上的变化趋势,图谱节点尺寸代表了高频关键词在不同词年出现的频次,节点所处位置代表第一次发生的年份,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关键词共现关系[14]。由图2可见,2012—2015年间高频关键词偏少,期间研究内容以“风景园林”层面为主,与平行轴线聚类结果相比是“风景园林”,说明当时国内学者们的研究都是以“风景园林”为中心展开。这一时期距离2006年国内期刊《世界建筑》发表文章《英国景观特征评估》第一次介绍英国景观特征评价发展变化、方法及应用的历史较近,说明我国目前仍处于实证研究探索期。2015年以来出现了大量以“乡村景观”和“景观特征”为中心的文献,此后研究内容多样化,如“地域景观”“古村保护”和“传统聚落”等等。

图2 中文高频关键词共现聚类时序图

2.2.2 研究内容

国外景观特征评价的应用方式涵盖多层次、多角度、多领域,被用作政府制定各类决策的辅助手段。在国家尺度上,Dirk M Wascher[15]对欧洲尺度景观特征分类的LANDMAP方法进行了分析与概述,并提出景观特征评价是欧洲可持续土地利用规划设计的基础。以Carys Swanwick为代表的英国学者们在政府机构的主导下制定了《英格兰和苏格兰景观特征评估导则》,并开展了大量的研究与实践工作,构建了英国全尺度景观特征图。在区域尺度上,Zallom[16]通过评估阿拉巴谷的景观状况及特征,探索串联地区隐蔽的、碎片化的景观策略,以促进该地的旅游业发展。在地方尺度上,Guneroglu[17]对日泽市郊区开展评估,以分析黑海南部沿海土地退化情况。Meryem Atik[18]等以土耳其安塔利亚的边区为例,将基于地理信息地图的客观要素信息与田野调查时的视觉景观特征结合在一起进行研究,研究结果有助于使景观质量目标成为景观政策实施的核心问题。

目前,我国学者主要在地方尺度上应用探索,较少从区域尺度开展研究,国家尺度尚无研究。在区域尺度上,孙乔昀等[19]以青海湖流域为例,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开展区域级流域景观特征评价研究,试图构建一套适用于流域生态系统的景观特征评估方法,以此尝试对青海湖流域的特征要素进行识别、绘制、分类和描述以及价值评估。在地方尺度上,张茜[20]以长沙市乔口镇为例,开展小尺度地方级乡村景观特征评价研究,结合视觉美学评价结果,对当地农业与土地利用、水体、自然生境与聚落、社区等提出不同管控策略以指导区域景观规划设计。王敏等[21]以安徽省宁国市中心城区水系空间为例,开展地方级景观特征评价,将城市水文生态安全控制与城市水系景观的文化传承和创新进行有机结合。

2.3 研究前沿、研究热点

2.3.1 研究前沿

研究前沿是指正出现的理论趋势和新课题,可以从研究对象词汇突发性检测和词频方面进行分析识别。在CiteSpace共被引分析中,被引文献体现了这一领域的研究知识基础,而施引文献则代表着研究前沿,在施引文献中所重点识别的词汇,则是通过相关计算方法进行计算后所得到的聚类名称[22]。利用CiteSpace软件以关键词为标签进行聚类,并通过找出集群按键(Find clusters)及索引术语对集群按键(Label clusters with indexing terms)进行标注,得到共被引网络聚类图谱(Network)(见图3)。关键词的频次通过节点大小来反映,节点圆圈越大,关键词频次越高[23]。

图3 英文、中文文献共被引网络聚类图谱

在WOS文库里,检索发现学者们对于景观特征评价领域的研究普遍聚焦于聚类#0 forest landscape quality、聚类#5 sensitivity analysis、聚类#12 mine waste environment,该部分均为相对年轻聚类,形成年代在2018年间;聚类#3 scenarios次之,在2017年间形成。以上这四个聚类是近年来研究的重点。例如,谢菲尔德[4]利用景观特征评价体系指导乡村风力农场建设,对其开展特征敏感度与环境容量评价,帮助确定农场选址。

在CNKI文库中,检索发现学者们对景观特征评价领域的研究普遍聚焦于聚类#0风景园林、聚类#06传统村落、聚类#03乡村景观展开。其中,对于传统村落的研究也是未来景观特征评价所研究的重点。例如,伊娜[24]基于文化景观、功能景观、异化景观三个类型分区以及特征描述得出内蒙古自治区成吉思汗镇的景观特征规划策略。

2.3.2 研究热点

运用CiteSpace软件Burst 功能得出突现词。突现词是根据标题、摘要、关键词的词频增长率确定热点词汇[25]。突现词的突现度大小反映热点强弱。为更好地掌握景观特征评价研究领域在2012—2022年间的研究热点,对景观特征评价国内外文献中的突现词进行图谱分析(见图4)。根据对近10年来突现词的强度及热点趋势进行分析可知,景观特征评价领域影响正在逐步扩大。

图4中显示国外被引强度最高的前5个突现词分别是“indicator(指示器)(3.13)”“preference(偏好)(2.51)”“vegetation(植被)(2.13)”“ecosystem service(生态系统服务)(1.98)”和“classification(分类)(1.31)”,从起止时间上发现突现词的产生时间点与文章数量的增加一致,主要集中于2022年。由图4可见,从2012年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及研究方向的变化,2022年景观特征评价领域研究的重点是“ecosystem service”“city”“indicator”“landscape”和“forest”等。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ecosystem service”与“city”突现出来,强度分别达到1.98与1.03,这表明2019年以来景观特征评价领域更加注重生态与城市领域的研究。而自2020年以来突现词中增加了“indicator”“landscape”“forest”等新的突现词,其强度分别达到3.13、1.25、1.26,这表明景观特征评价领域研究对象的范围在扩大,研究的热度在提高。

“传统村落”是国内研究中突现度最高、突现时间较长的突现词。结合文献分析,传统村落是国内景观特征评价目前的研究热点(见图4),而历史保护和景观格局则是国内早期研究热点。随着社会各界对乡村保护问题的重视,为了提升乡村品质、改善乡村环境、促进乡村振兴,学者们为此展开研究,例如张柔然明确指出,该方法中所涉及的价值观利于中国实现可持续发展建设。认识和保护乡村景观特征的多元性,对于展示国土景观多样性、延续地域乡土文化和维持生态系统平衡具有重要意义[26-27],例如金一博[28]借鉴英国景观特征评价方法对广州南沙河涌景观进行了特征分区研究,并对各区域在水体形态、河岸带、植物、建筑聚落等方面的特征进行了比较分析,根据研究结果总结了河涌风貌带各特征区域的景观问题,提出了相应的优化建设策略。

图4 2012—2022 年景观特征评价英文、中文文献突现词图谱

3 总结与展望

3.1 研究总结

本研究通过CiteSpace对2012—2022年的CNKI和WOS景观特征评价研究领域的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结合相关研究,全面梳理并展现国内外景观特征分析研究的全景图,有利于该领域对于景观特征分析研究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的全面掌握。主要结论如下:

(1)总体上,中外有关景观特征评价研究在研究对象上存在较大差异,国外研究体系较为成熟,国内研究体系尚在发展中。作为与景观发展密切结合的研究方向,在研究选题上更加倾向于将实践和理论密切结合,从而为景观决策提供更多的借鉴与建议。无论在研究范式还是在研究方法上中外研究均表现出了在建筑科学及工程、自然地理学及测绘学、环境科学及资源利用和旅游等多个领域的显著交叉发展趋势。

(2)国内外学者对景观特征评价的关注不尽相同。国外学者常应用于多学科交叉融合,研究角度日益多元化,总体表现出由宏观向微观,由环境背景向注重自身体质升级等研究方向发展。国内学者则较多从地方尺度探索,较少从区域尺度开展研究,而国家尺度几乎为零。

(3)国外研究侧重于采用定量、定性或混合性方法的标准研究方式进行研究,研究热点主要集中于forest、indicator、city和ecosystem service等。国内早期研究主要借鉴英国对景观特征的评价方法,并将其运用于我国景观领域,研究热点主要集中于传统村落。但总体上看,核心期刊的发文占比较低,发文质量有待提升,研究方式还需进一步规范。

3.2 研究展望

本研究对国内外景观特征评价研究成果进行了系统性文献分析和定量分析,对未来研究展望如下:

(1)积极进行跨学科视角研究。景观特征评价是挖掘并揭示地域景观特征差异的重要技术体系与方法,也是开展景观规划设计和管护的前提与依据,涉及生态学、地理学、城市研究等不同学科。不同学科对景观特征评价的研究角度不同,但都离不开地域文化、生态、空间格局与景观之间的联系。所以对景观特征评价可以从景观与地方、空间等一些共同的关注点,结合不同学科角度进行深入探讨。

(2)研究对象应具有针对性。在宏观上,未来国内景观特征评价宏观研究应该以传统村落为研究对象,进一步促进乡村景观的可持续发展,国外的研究对象则更多是向生态方向发展;在微观上,伴随国家政府对乡村振兴这一重大举措的大力扶持,国内景观特征评价主要发展方向符合国家政策,从而对景观特征评价体系提供重要制度保障。并且多学科交叉与融合的视角也会不断扩展景观特征评价的研究深度与广度,并逐渐形成具有我国发展特点的评价体系框架。

(3)拓展多元化的研究尺度。国外景观特征评价的应用方式涵盖多层次、多角度、多领域,被用作政府制定各类决策的辅助手段。国内则较多在地方尺度上应用探索,较少从区域尺度开展研究,国家尺度尚无研究。因此国内在研究尺度上,尤其对于区域、国家尺度方面的研究,还需进一步拓展。